夜里,她辗转难眠,想的都自己的未来,便开始在心下谋划着、盘算着。觉得自己的计划是很完美的,也觉着自己更该前来试试。

温彤咬了咬唇,与侍女使了眼色,只得把包袱留下,她则一路小跑地跟上温彩。

“六妹妹…”温彤切切地唤着,“我真的错了,我现在已经没处可去了。”

“别!”温彩停下了脚步,“我可没看出你哪里错了?”

离开镇远候府还打劫一番,如果他们还接受她,岂不是太过懦弱了。

有些人,给她的机会就只能一次。

因为多给一次,就是多让人伤害自己一次。

温彤骨子里就是自私的,甚至与何氏一样都是势力眼。

“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回好不好?以后,我什么都听大哥、大嫂的。”

如果知错,不会是这个样子来,最起码应该把她“打劫”走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温彩没有看到那些摆件,只看到温彤背着两个大包袱,一瞧那包袱里装的就是她的衣裳。

温彤目光里充满了回忆,呢喃自语地道:“去年,就在我和七妹妹来这里的时候,大嫂嫂曾与我说:只要我在镇远候府住一日,她便照顾一日;若是在这里十年,便照顾我十年;若我在这里住一辈子,下半生还有大哥大嫂的儿子照顾我…”

“哈哈…”温彩笑,笑得张狂,笑得嘲弄。

兄嫂是个情义深厚的人,偏有人拿着别人的情分当利剑来使,还以曾经说过的话来说,好像那话不是话,而是对她的承诺,更像是一个上门讨债的债主。

别人对她好,她就觉得该是无条件的,却从未检讨自己的对错,只一味的索要,从不懂付出,在旁人困顿的时候,再狠狠地踩一脚;在那人得意的时候,再回来分一杯荣华的羹汤。

温彩明明笑着,眼里却冷若寒冰,没有半分的温暖,瞧得温彤心头一个寒颤:“六妹妹…”

“彤四小姐,大嫂说的这话还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得视大哥、大嫂为真正的亲人,交付出你的真心实意。”温彩扬了扬头,“这就好比主子使用下人,下人想得到重用,就得安分守己,同时更得对主子忠心耿耿。”

这样的比拟让温彤觉得难堪,仿佛被泼了一盆冰水。她花容煞白,她原是嫡出小姐,曾是温家最尊贵的女儿,竟被温彩拿下人相比。气得她胸口发疼,咽喉如同塞了棉花,她很想像以前那样,可以趾高气扬地训斥温彩,甚至可以打她两个耳光,那时候温老夫人新逝,父母将温彩接到城南温府,她想怎么欺负温彩都行,甚至还在私下挑唆庶女却刁难温彩。

温彩道:“你难受了,可你知道当日你的所为又如何寒我们一家人的心?在大哥被人误会,失了官职的时候,你们当即翻脸,临走还把芙蓉苑的摆件、床帐甚至绣被、缎单都收走。这是一家人该有的行为?你的行为等同家贼!彤四小姐,将心比心,如果你遇到这样的姐妹,你上过一回当,你还会有第二次吗?”

她只是看着六姨娘、七姨娘都这样做,便跟着学样。

毕竟那些东西也值些银子。

她在温府时,连月例都没有。

只在这里,温青夫妇才恢复了她的份例,让她过着千金小姐的日子,享受着千金小姐的尊崇。

温彤反问道:“当初,他们为什么不拦?”

如果他们阻止,她一定不会拿的。

如果不曾拿过,是不是就会在离开后轻松地回来,而他们也会轻松的接纳她。

这就是她知道错了?温彩苦笑,“人要偷东家的东西,贼人还怪东家没有阻止。彤四小姐,你这是什么道理?我孤陋寡闻,前所未闻。”她倒吸了一口寒气,“世人,对重情重义之人多有喜欢,这普天之下没人会喜欢无情无义之辈。而你彤四小姐就是无情无义、翻脸无情之人,能与人共富贵,却不会与人共患难,你活得太势力了!势力到对待你这样的人,就当弃如敝履!”

她不会对温彤客套!

言辞犀厉如刀,没有半分委婉,甚至已经不屑应对她。

温彩的话,如一把最冰冷的刀,左一刀、右一刀地捅在温彤的心上。

侍女心头一急,扑通一声重重地跪下来:“玉郡主,你怎能这么说啊?四小姐她也是不

得已的,你知不知道,玄五爷要把四小姐送给顺郡王为妾,大老爷、小太太都已经应了。她再不来镇远候府,就真的没地儿可去了。”

温家大房的人凉薄如斯,这原就在温彩的预料之中。

为了自保,何氏可以向周家低头,赶上门去求娶人家的庶女为嫡子媳子。

为了自保,温子群在周家面前承认温青是杀人凶手。

温彩道:“你们怎没有地儿去?不是还有几种选择么?”

温彤挑着眉头,这是意外,更是欢喜:“六妹妹,我还有选择吗?我还有什么选择?”这是责备,而是追问。

温彩道:“一,彤四小姐有嫁妆,还有一处几百亩的乡下庄子,初嫁从夫,再嫁由己,你可以去乡下庄子。二,你若不想嫁顺郡王,还可以寻个其他好男人嫁了。三,为声名顾,遁入庵堂。四…”她停了片刻,“我能说出来的都有三种选择,怎么没有路了。你所谓的路,不会只剩丰食足食、荣华富贵,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自己努力奋斗。”

她看不起温彤!

第一次这么瞧不起一个女子。

无情无义便罢,还是没羞没臊没脸皮的人,如此寒了他们兄妹的心,还敢理直气壮的回来。

梁氏昔日一席温暖的话,竟被温彤当成了一种承诺,不,这话就像是欠温彤的债,讨得这样的理所应当。

温彤悠悠叹道:“找一个好男人嫁了,我何偿不想。大哥、大嫂能替徐氏寻那样的好男人,我比徐氏要好上数倍,是不是还能嫁一个像雍王那样的男子。”

她比徐氏好,比徐氏年轻,比徐氏美貌,还比徐氏的出身高。

徐氏能识几个字,但她温彤打小琴棋书画无一不通。

更是拿大家闺秀般娇养大的,无论是她的哪个优点拿出来,那都是比当徐氏强的。

徐氏可以再嫁一个武官为正妻,她温彤为什么不能想。

温彤提到“雍王”二字,一颗心澎湃起来,“六妹妹,我不和你争,我就求雍王侧妃。将来你生的儿子袭王爵,我生的儿子就承一个候爵。”

温彩有一种旋晕之感,头顶的乌鸦黑压压地飞过。

她这是什么命?送走了徐氏那样的极品,温家大房的极品姐姐出来了。

曾经,她以为温彤的身上或许还有可爱和美好的东西,现在彻底失望了。

温彤脸皮厚,居然敢说这样的话,还拿她自己与徐氏比,居然敢胆大妄为地妄想慕容恒。

前世时,温彤嫁给了五皇子,可她并没有帮衬温青分毫,她不是五皇子身边最得宠的女子,从来都不是。直至前世温彩断魂,温彤才一步步做到了“端嫔”的位置,也没能给渴望封候入相的温子群挣来候爵。

温彤很天真,很“可爱”地道:“六妹妹,你瞧,我要求的并不多,我只求做侧妃。当然,一开始可以不让我做侧妃,做末等侍妾,等以后大家都淡了我的事,再给我请封侧妃…”

温彤一定是疯了!

这是温彩很快做出的判断,否则温彤不会大白天说梦话。

要不,就是她温彩耳朵出现了幻觉。

可是双双、青莺等人的表情却证实了她不是幻觉。

双双张着嘴,瞪着吃惊的双眼,完全被温彤的话雷得外焦内嫩。

青莺则是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或者说她根本就是又哭又笑,哭的是,温彤竟敢妄想慕容恒;笑的是,不知道温彩会作何反应。

温彩面容苍白,厉声问:“你这些日子就在想这事?”

这,才是温彤厚着回来的真实原因。

温彤道:“六妹妹同意了?”

同意个屁!

她的男人,谁也别想染指。

牙刷和床上用品不与人共享,而男人就属床上用品,还是专用,专她一人之用。

温彤道:“六妹妹,你不觉得瑞王世子侧妻的金夫人就做得很好么?现在整个京城谁不夸她贤惠,上赢得了瑞王妃的赞扬,下赢得了瑞王世子的敬重,你应该跟金夫人学学。

前几日,金夫人终于帮她表妹刘姑娘讨到了名分,刘奉应现在对她感恩戴德呢。如果六妹妹也像金夫人这样待我,我…我也一定会像刘奉应那般对你。到时候我们姐妹联手,谁也别想抢走雍王。”

最开始,温彩想怒,可转而被温彤的天真给打败。

现在,她控抑不住地笑。

先是微微笑,再是放声大笑。

这就是温彤?她可以确定,温彤已经疯了。

双双、青莺似从温彩的笑里看到了玩味,看到了逗乐,也跟着大笑起来。

温彤说不下去了,好奇地看着笑作了一团了温彩主仆,竟是连梁婆子也跟着笑起来。

温彩捧着肚子,险依在梁婆子的怀里,若不是梁婆子力大,她就笑滚在地。

双双则笑得

哇哇直叫,又摔胳膊又抹泪的。

青莺也没有压抑,而是肆意的狂笑。

温彤回首望着侍女:有这么好笑吗?

侍女摇头摊手表示自己的不解。

温彤拧着眉头,“六妹妹,我说的是认真的。”

不远处,温绿领着丫头过来,人未至,声先到:“六姐姐,遇上什么好事了?”

双双把温彤的话重复了一遍。

温绿心里暗笑:温彤是不是脑袋被驴了,或是做梦还没醒?她说的叫什么话,温彤能与温彩比么?虽说都嫁过一回,可温彩可是完璧之身,温彤那就是跟人为妾过活一段,连正经的嫁人都不是,而这样的身份最是被人不耻的。温绿深晓温彩对婚姻的看法:“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她的丈夫就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温彤一本正经地道:“七妹妹,你也觉得这样不错吧?”

还不错?不以为耻,反以为自己的想法很好。

温绿笑,笑愚人,温彤到了现在还不知道面对现实,只怕早前她来镇远候府就没安心,现在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用意。“四姐姐想岔了,雍王是何等骄傲的人,他看得上你么?你可真幼稚,以为人人都跟金夫人一般。”

私下里,温绿也曾与五姨娘、丫头们议论过金夫人,结论就是:金夫人绝对是个城府很深的女人。反觉得温彩活得真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是喜欢,简单得让人能看懂。

温彤道:“我配不上雍王么?徐氏那样的都能嫁从五品武官,我为什么不行?”

她是正经的官家嫡女,她有一笔还不算不错的嫁妆,她比徐氏有才学:琴棋书画样样皆会,在这点上更胜于温彩,她还年轻今岁也不过才十八岁,还有她长得也如花似玉…哪样不比徐氏强,凭甚就要嫁个比徐氏现在丈夫差的。

温彤这么一比对,越发觉得自己还有嫁给皇子的资本,既然嫡妻正室当不上,这做一个侧妃还是绰绰有余的。

温彩摆了摆手,“顺郡王看得上你,还真是彤四小姐的福气。你现在还剩两个选择:一,跟了顺郡王;二,你还是和五皇子重归于好。前者能给你富贵,后者能成全你的梦想。”

五皇子不是一心要做皇帝么,如今美梦破灭,正好可以与温彤凑到一块,做一对爱做梦的夫妻。

“顺郡王有多花心,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五皇子都已经关入大狱了,哪还有出头之日。他们都比不得雍王,既然要嫁就嫁更好的。”

当她真是一朵花!还是倾城绝世的花,就算以前嫁过一回,还是有男人争着要?

温彩从未像现在这般无语,不是说不出话,而是发现温彤是不差于徐兰芝的又一个极品。

她原还想逗逗温彤,若再笑下去温彤越发胡言乱语。她敛住了笑意,神色俱厉,扬手就是“啪!啪!”两记耳光,又狠又重。

温彤没想温彩会打自己两个耳光,只讷讷地抚着火辣辣的脸颊,不解地唤着“六妹妹!”

明明刚才她还在笑,怎么突然就打人了?

温彤不明白,自己的那个建议不是很好、很完美吗?像雍王那样的男子,早晚都会妻妾成群的,这皇家的男子,就算是没爵位、没实权的,也都是三妻四妾,既然是如此,让旁人的女人跟雍王,还不如由她嫁给雍王。她已经很诚心地表明了自己“不和温彩争宠、争地位”,她只要将来自己生下一个儿子可以得候爵就行。

温彩大喝一声,对一边的侍女道:“春兰,快看看你家四小姐回神了没,如果邪魔还在她身上,我可以再赏几巴掌,帮忙将邪魔打跑。”

温绿立时回过神来,道:“我说四姐姐是怎了,原来是邪物附体呀?”她面露忧色,“六姐姐得多打几巴掌,要是再被邪物缠住可就惨了。”

“七妹妹说得是!”温彩挽起衣袖就要再打。

温彤吓得连连后退。

青莺道:“郡主,这体劳力活,吩咐属下来做就成,我一定帮郡主把彤四小姐的邪物打出体外。”

温彩点了一下头。

第236章 教训

青莺含笑,她总喜欢教训人了,好久没这么痛快,一把扯住温彤的胳膊,“啪!啪…”就是数个耳光,只打得温彤哀叫连连,惊慌不已鹕。

温彩敛眉,冷冷地看着温彤被打耳光。

侍女春兰一急,想护温彤,可青莺一抬手,春兰就摔在地上。

温彤想躲,又哪里是青莺的对手,青莺抓住她,就跟捉住一只小鸡似的。

春兰趴在地上,快速跪好,央求道:“玉郡主歇怒!玉郡主歇怒!今儿这事,是四小姐鲁莽了,是四小姐不是,请玉郡主饶了她这回。”

“哦,你知道她不是,那你可知她错在何处了?”

她不发怒,当她是软柿子捏,歪心思都打到她这儿来了。

她有所忍,又有所不能忍。

温彩一抬手,示意青莺别再打了。

温彤眼冒金星,两颊一片绯红,却又看不见手指印,青莺这掌脸的本事厉害,就看到脸红,又不见肿,偏生却是火辣辣又针扎一般的刺痛,温彤直疼得眼泪直涌,过了良久才愤然骂道:“你这个妒妇!”又不敢多骂,生怕温彩令青莺再打她。

见青莺未动,而温彩没有再打的意思咕。

温彤才壮着胆儿骂道:“妒妇!哪个权贵男子不是三妻四妾,你以为不让我跟雍王,他就只有你一个女人么?你还没过门就敢如此善妒,小心雍王休了你!”

温彩微眯着双眼,猛地一个急步,一把抓住温彤的衣襟,恶狠狠地道:“温彤,你给我听好了!你最好把你的念头灭了,否则别怪我没警告你!别说雍王看不上你,便是我也容你不得!”

想做雍王的女人,温彩第一个就不答应。

温彤就是一匹狼、一头虎,以前他们兄妹给过她机会,现在已经看清楚了。因为一句话、一句许诺,对温彤来说那不是恩,而是一份债,是别人欠她的债,她会追着别人兑践这债。

温彩怎么会留下这个隐患,她不同意,就这么简单。

“人未贱你,你却先贱己!”温彩用力一推,温彤重重跌倒在地,温彩还不解狠,伸腿踹了一脚,方冷声道:“今儿念你是初次冒犯,本郡主且饶你一回,再有下次,别怪我心狠手辣。上次你‘打劫’芙蓉苑,选择在哥哥困顿之时果决离开,你——温彤就不配做我们的姐妹。因为世上没有落井下石的骨肉亲人!

你还可笑地拿嫂嫂的话来要求人对你好?你拿把镜子瞧瞧自个,你有什么优点对得住哥哥、嫂嫂对你的好?温彤,走吧!镇远候府是不会接纳你的。”

温彤怒火燃烧,从小到大,她从未像现在羞愤过,被妹妹打骂却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恨!恨明明自己也是嫡女,只因为温青出息了,温彩就变得比她还尊贵。

明明父亲从来不喜欢杜氏,可杜氏却一直压上母亲何氏一头。

明明他们兄妹才是父亲最钟爱的儿女,可温青兄妹却抢占了她们的光芒。

曾经,她拿温彩当庶妹般看待,因听说西山县温氏族谱里记载着“温子群元配嫡妻杜氏”,就变着方儿地在温彩入温府时挑唆庶出姐妹挤况温彩。甚至在温彩闪婚嫁给冷昭时,她主动拿出自己的嫁衣,表里友好姐妹,却暗里把里线全剪断,为的就是要瞧温彩的笑话。

曾经,她挑唆母亲对温彩的嫁妆动手脚,将所有的好件换成劣件,把良田改成薄田荒山,可温彩居然在大婚前夕拿着汪氏留下的遗书逼何氏如数交出嫁妆,否则她就要大闹。

她应该想到的,温彩并不好惹,惹恼了她,她也会翻脸无情,也会打人、骂人。

她像是高高在上的凤凰,而她此刻趴在地上,就像一只小麻雀。

她讨厌这样的温彩,更恨现在的自己。

但是,她不甘心嫁给顺郡王。

顺郡王除了对王妃、侧妃几人给予三分敬重,其他的侍妾都是玩物,甚至还把侍妾赏给手下,他对侍妾从来不长情。

她必须要忍下今日这辱:“温彩,我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帮我向大哥、大嫂求情,让我留下。我可以当作今天的事没有发生。”

温彩冷冷地扫视着温彤:“不可能!”

她不会改口,她不稀罕这样的“姐姐”。

温彤还是不甘心,想到徐氏的好姻缘,她觉得只有自己巴上了温青,才有新的希望,“你能代替大哥、大嫂做决定吗?你不要太狂妄!”

然,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妹妹的决定能代替我们夫妻!”

是温青!

他从北军都督衙门回来,长衫而立,脚下生风,见到跪在地上的春兰,又看到趴在地上的温彤,微微蹙眉:“彤四小姐,回城南吧!我们府里没有院子安顿你,喏,那边已经租给户部石侍郎一家。”

真租出去了!

听说前些日子有御史因这事弹劾温青。

皇帝还护了温青,认为这是温青的家事,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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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租出去了。

温青面露恼意,道:“还真是头疼啊,没签《租契》前原是说得好好的,等妹妹出阁之后他们再搬进来。可今儿朝会后,石侍郎就找到我,说本月二十五是宜搬迁的黄道吉日,他们一家要搬进北院,还说愿交二月的房租。”

温绿也跟着微拧着眉头,“六姐姐要出阁,到时候来的客人肯定多。”

温彤则在心里暗乐:活该!这下子有好戏看了。父亲说得对,温青把另一半府邸租出去,就是为了不让温子群和她再住回来,果然呀,理由都想好了“没有多余的院子安顿你”说得多理直气壮。

温彤咬着牙,他们不留她,这个仇就结大了。她一定会报复的,对,就让御史弹劾温青,自家的府邸宁可租出去也不让大老爷和妹妹住,他这是无情无义。

温青扭过头来:“上回,是大老爷自己说的,他没有我和妹妹这样的儿女。他都不认我们了,你上门来作甚?回吧!”他与左右挥了一下手。

立有两个婆子过来扶起温彤,“四小姐,请吧!”

温青提高嗓门,道:“告诉门子,下次别再让乱七八糟地进大门。再有下次,就罚半年月例,镇远候府可不养当差不尽心的闲人。”

“是!”

不打不罚不转卖,直接罚半年月例,这还让他们活不活了?

温彤挣扎开扶她的婆子,大声道:“温青、温彩,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两个无情无义的东西!对,还有温绿、温檀,你们都是一些无情的禽兽,连父亲都不要的畜牲…”

她骂骂咧咧中,被两个婆子推出了大门。

侍女小心地扶住了温彤,“四小姐,我们往后怎么办?”

“不让我嫁给雍王,我还非嫁给他不可。”

她想嫁,雍王就会娶么?

侍女心下不安,温彩今儿是真怒了,打了温彤还严色训斥,要是真成了温彤的主母,还不得被温彩拿得死死的,偏温彤非往上撞示可。“四小姐,你这又是何苦?”

“她是个和离妇,我也是嫁过一回的,我和她半斤八两。我不仅要抢雍王,到时候我还要抢了她的王妃位,把她踩在脚下以雪今日之耻!”她轻抚着脸颊,一碰就疼得撕心裂肺般地疼,不由“嘶…”了一声,“那个该死的青莺,打得我都痛死了。”

“四小姐,回家后,奴婢给你煮几个鸡蛋敷敷。”

侍女好奇地盯着,青莺下人挺重的,只打红了脸颊,却不见肿,当真是奇怪,而温彤直嚷着痛,这用手打人,不是都给留下指印的么?却连个指头印都没有,只是一片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彤是喝了酒的酡红。

温青一抬头,就看到花园里四姨娘正指挥着几个丫头、婆子忙碌着。

温绿笑容浅淡,却笑得明媚阳光:“昨儿嫂嫂把花木房交给姨娘打理,姨娘还得管府里各房的花木,得把新的花儿换上。”

四姨娘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很是用心,又有懂行的婆子教着她,今儿一早就在花园里忙碌开了。尤其听说府中花木房每月都会送一批花外卖,也是有收益的,而她往后每月可以从收益时得一成的分红,就更高兴了。

温青问:“七弟在私塾读书?”

温绿答道:“卢先生说七弟的功课耽搁了,得尽快补起来,近来正盯得紧。”

温青道:“私塾那边若需要什么,你着人尽快送过去。你大嫂身子重,一个人管不上太多,顺娘又要待嫁,七妹就多上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