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大哥不用吩咐我也知道。”

“大厨房、杂库房七妹还得盯着些。”

温绿怔住,她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一声惊呼:“啊!我在大厨房里煲乳鸽汤了,完了!完了!怕是要煲焦了!”提着裙子飞野似地往大厨房奔去,后头跟着个丫头,嘴里叫嚷道:“七小姐,你别急,你不是让厨娘帮忙盯着么?不会煲坏的。”

近来梁氏的身子沉了,便让温绿帮忙打理着大厨房、杂库房那边的事,说是打理,其实都有管事婆子负责,不过是让温绿跟着他们学习宅务罢了。

温青道:“妹妹随我去一趟桂院,有事商议。”

温彩跟在温青身后,温青双手负后,走上一截就停下来,待温彩跟上了这才继续走。

“妹妹今天打骂温彤了?”

“骂了、也打了。”

温青宠溺地笑着,不以为然地道:“定是她找打招骂。”自家的妹妹,自家了解。

“那是。”温彩得意地扬着下巴。

温青略带心疼地道:“打人别自己动手,打了人你手还疼。”他看着温彩的手,又道:“你得备一件打人工具,妹妹想要鞭子还是要铁棍?回头我从都督衙门里挑一件上好的送你。”

温彩嫌弃地道:“我才不要大男人用的东西,到时候让雍王从内务府给我弄一件好的。”

“内务府造的东西漂亮

不好用。”

他脸上的嫌弃之色比温彩更甚。

双双跟在后头,这对兄妹说的叫什么话?

温彩要备兵器打人?

温青还嫌伸手打人把手打疼了。

疼的应该是温彤好不好,温彩就打了两巴堂,剩下的都是青莺打的,看青莺打人的样子,哪里手疼,怕是她还觉得过瘾呢。

“哥,你咋不问我,我为什么打温彤?”

“有什么好问的,那指定是她欠打。送上门给你打,不打白不打,只是你别把自己的手打疼,往后下令旁人打就是。”

温彩如沐阳光,这就是她的哥哥啊!还是一母同胞的才真正的兄妹呀,隔了一个肚皮出来就是不一样。看看那温彤,就晓得算算计他们。

温青虽然不问,可温彩觉着还是应该说。“哥,温彤说她要嫁给雍王,还想搬回来住,说之前嫂嫂说过要照顾她的话,所以她是上门来要求嫂嫂和你继续照顾她。”

“笑话!她上有父母,下有同胞兄弟,哪里轮得上我。我要照顾,也只照顾自家妹子。”温青又放下了脚步,看着离他丈许远的温彩道:“雍王眼里就只瞧得上你,别被温彤的话乱了心。”

“她当她是谁?是倾城绝/色还是天下无双,哼!以为是男人都喜欢她呢?”

青莺笑了一下,“禀郡主,明儿一早彤四小姐一起来,就会变成丑八怪。”

“丑…八怪?”温彩指着青莺,没心没肺地道:“青莺,你好坏,你对她做什么了?”

青莺尴尬一笑,“属下也没做什么,就是打她的时候来了招伤肉不伤皮,明儿一早起来,她的整张脸不会肿,却会生出星星点点大如蚕豆、小似绿豆般的青斑、红斑,也许还有几个黑斑。”

哈哈,若对症下药,想来二三月后就会消褪,要是遇上哪个庸医查不原因,怕是半年多才能好了,啧啧…这弄不好,也许还要落下什么病根。

后面的话青莺没说出来,她就想看看温彤发现引以为傲美貌顿失时是何反应。

想想打温彤时的情形就觉得解恨。

温彤是确确实实跟过五皇子的,现在居然敢妄想嫁给雍王。

双双惊呼一声:“青莺,这是什么招儿?你教我,也让我学学,到时候谁惹上郡主,我也用这招对付她。”

青莺道:“双双,你不会武功,学了也不会使。如果是郡主学,也许三五个月就学会了。”

双双翻了个白眼。

郡主学都要三五个月,那她没有武功底子还真是学不来。只是听青莺说这一招,听起来好威风,还让人抓不着错处。当时没红肿,那是打不起。隔日再起斑,谁知道你是不是得病。想想这招都大快人心。

*

桂院,梁氏挺着肚子坐在贵妃椅上,明明是坐着的,更像是靠在椅上,手里正捧着盏红枣莲子羹吃着。

“候爷今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碧柳帮温彩换下了武官袍,又取了随常袍子换上。

温青便将石侍郎找他的事说了。

梁氏道:“《租契》上可明明写着从四月初一开始算租金,而且也约定好了,等妹妹出阁后他们再搬进来。”

“我也说过了,可石侍郎说,他妻儿老小一家还住在客栈里,着实不方便。还有,近来入京的学子众多,客栈里人满为患,让我通融通融,让他们一家十几口先搬到北府来,说就住早前的桔苑那处,其他各院还由我们使,待妹妹出阁之后,他们再迁进去。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不通情理不是。”

梁婆子一面沏泡着茶水,一边絮叨叨地道:“这位大人倒是挺奇怪的,户部侍郎的官职可不小,怎么还要住客栈、租府邸?”

户部可是管一国财政的地方,那是的银钱最多,怎么说也是有油水的好差事,可这新上任的石大人还不乐意。

梁氏接过话道:“石大人是从守孝复任回京的,为人清廉,别说是府邸,便是一座二进小院也买不起。这回他能谋到户部右侍郎一职,还是荣安候看在同届得中的份上帮的忙。他没地方住,也是荣安候找到候爷,说把北府租给石大人一家。”

温彩立时对这位石大人进行脑补,很快她就忆起了一个人来:“可是祖籍凉州,为人一根筋,说话又直,天昌六年因触怒皇上被流放崖州,从知县一路做到了海南通政司通政使,虽然性子不好,但却有些本事,在海南颇受百姓敬重,人送绰号的‘石二一’?”

温青一脸惊愕,“妹妹连这个也知道?”

梁氏好奇地道:“石二一不是他的真名?”

温青道:“当然不是。石二一的绰号由来,是当年他在都察使任御史,说话一根肠子通到底,弹劾官员又是一根筋。因有这两个‘一根’,便有官员给他取了‘石二一’的绰号。如今他守孝回京,满朝文武都怕他回都察使,正巧,户部右侍郎的职缺空着,荣安候便保举了他。这对别人来

说可是难得的油水肥差,可他倒好,竟有些不乐意。”

前世时,温青可没闹出将府邸一分为二的事。这石二一也确实是个人物,在百姓中颇有美名,满朝文武既怕他、厌他,又敬他;但百姓们却夸他是个清官、好官,一心为民的贤仁官员,是当朝之中首屈一批的好官;他对皇帝而言,也是个用之气人,弃子不舍的臣子。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他的一些话,惹恼了皇帝被流放海南一呆就得十几年。

此人在瑞王建议新君对异姓文武剥夺爵位时,石二一是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反驳的人,气理瑞王吐血,却不敢拿石二一敢如何的人。此人死脑筋,但为人行事颇有原则,极有立场,算是当朝的一介孤臣,无论是当今皇帝还是前世的安王,对他都是又爱又恨,却又不得不重用此人。

众人似恍然大悟,梁婆子一脸懊悔状:“这下完了!奶奶把北府租给这么个穷官,怕是连房租都不一定能收上来。”

温青朗声道:“月娘,我那官袍里面的夹层里有一张银票,是荣安候预付的房租,一千两。”他颇有些不解地道:“这荣安候怪仗义的,知道石大人租不起北府,就早早给了一千两,只让我对石大人说,那北府每个月一两银子的租金,至于不足部分,往后都由荣安候贴补。”

温彩道:“哥哥嫂嫂往后也别催石家人讨房租,他们愿交就收,不愿交就只作他们已经交了。石二一是个好官,就当是为百姓们做些好事,若是石家遇上难处,能帮的也帮上一把。”

前世里,崔丞相并未被流放鲁地,五皇子登基,崔妃被册封贵妃。而现在与前世的情况不同,因为崔夫人的自尽,皇帝迁怒崔丞相。石二一在前世这个时候确实回京赴任,却被派往江南担任通政使一职,一呆就是六年,六年后再回京城,就遇上崔丞相告老辞官,在京城各大门阀竞逐右相一职时,这石二一竟是让人大跌眼镜,连升几级做了丞相。

因为一连串的事与前世不同,本该遇刺身亡的太子活下来,在江南伤重身亡的顾谦也没死,而本该去江南担任通政使一职的石二一竟做了户部右侍郎,一场蝴蝶效应,怕是许多事都会和前世不同。

但,石二一还是那个刚正不阿,一心为民的好官。

梁氏在心头权衡了一番,“既然候爷已经答应石家人过几日搬进来,就让他们搬吧。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温青拍着脑袋,“除了这事,我还想说什么来着?怎的想不起来了。”

温彩歪着头,意外地发现温青的鼻梁两侧冒出来一些雀斑:“哥哥最近是不是太阳晒多了,怎么脸上起那么多斑。”

梁氏道:“他夜里总睡不踏实,要起来好几趟,有时候睡到半夜出来打拳,打完了又回去睡。都说这怀孕的女人要长斑,这回尽长他脸上了。”

温青傻笑着:“男人又不要漂亮,长就长吧。”

他盯着梁氏的脸:丑儿美女,不是说怀孕的妻子如果变丑了,那肚子里怀的就是儿子么?不会又是女儿吧?他已经有一个女儿了,他这回就想要儿子。

“哥哥也不怕人笑话,妊娠斑都长女人脸上,这回都长你脸上了。”

“你胡说八道,哪有男人长妊娠斑,这是晒起来的,过些日子自然就没了。”

第237章 撒谎

温青一脸无所谓,还在想有什么事,突地似恍然大悟地道:“上回,石二一来过北府,今儿和我说,他只要早前的桔苑,说只那一处就够他们全家住了,让我在桔苑附近建一座围墙,再把临街处开一道大门出来。”

梁氏愣住。

梁婆子则道:“这石大人怎的想一出是一出,他家不是有十几口人么?那北府也不算大,他儿子、儿媳、孙儿都有了,上上下下的主子就有十几人,再加上下人怎能都挤在桔苑里头。好歹他也是户部侍郎!”

温青摆了摆手:“这一根筋可是出了名的,月娘就照他的意思再隔一垛围墙出来,一并把大门给他留出来,剩下的那片还算大,回头有人租就租出去。”

梁婆子道:“主院都租出去了,剩下的院子都是一进的,这可不大好租。”

梁氏颇有些无语,没见过这么抠门的官员,这真是清廉,还是做样子的?她表示很疑惑,是真是假,他日成了邻居,接触多了自然就明白了。

梁婆子在一边细细琢磨了一翻,建议道:“我瞧也别把北府租给石大人,奶奶不是有一座二进陪嫁别苑么,就在城南那边,不如将那里租给石大人。那北府已经隔开了,再隔开就真租不出去了。”

梁氏道:“不成。前些日子,秋阳帮我把别苑租给几个外地入京的学子了,租金都交到五月了。”

提到别苑,温青这才忆起了要商量的大事,“哦,我想起来了。冷家谋逆案,现由顺郡王会同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审理。今年早朝的时候,朝廷宣布三月初一由京城府衙、户部共同主持转卖冷家家业。明月庵冷氏一族的产业也在其例,月娘,我可听说这次转卖的良田庄子、店铺可有不少好的,你与汪管家商量商量,买些好的,给妹妹置成嫁妆。”

慕容恒也在皇帝面前争取过做冷家谋逆案的主审,可皇帝否了,却让顺郡王担了这主审官。当时他面有谦色地道“我承诺的,怕是帮不到你了。不过,以大皇子的为人,由他主审,只会比我判得更重更恨。过去的十几年,老五可一直是他的对头,冷家也是他的对头,他是决不会轻饶自己的对头。”温彩宽慰道:“尽力而为。既然皇上不把这差事给你,定有他的考量,你不参与就是。我们且冷眼旁观着。”

冷家的案子是大案,一旦有结果,就会成京城百姓议论的大事。

“哥哥,我的嫁妆自个儿已经备有不少。”

“我只你一个嫡亲妹妹,就得把嫁妆备丰厚些,免得让人小瞧你。咕”

梁家人为甚倾尽大半个家业给梁氏预备嫁妆,就是怕温青低看梁氏,现在温青要嫁妹,他就想着好好地办,而且这嫁妆绝不能薄,温子群是个指望不上的,但他一定要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最好让人羡慕。

温子群居然骂他是“没爹疼、没娘爱的”,他如此,他妹妹温彩也是如此。他母亲早亡,父亲又是不管他们的,但他们兄妹相互取暖,早年更有祖母的疼爱,这样就足够了。

他一定要给妹妹帮一场轰轰烈烈的婚事,让所有人都瞩目,让世人都惊叹。

温彩坚持道:“我手头的好东西比你们都多,你们还是把自个儿的日子过好吧。若真要买,就帮七妹、七弟置点东西放着,将来七妹出阁、七弟成家也都用得着。我瞧三姐对我们兄妹还有些情义,哥哥嫂嫂能帮她一把就帮一把。”

温青恼道:“我怎没帮他?我都求雍王出面帮老金谋到南河县县丞一职,这小子升了官儿,也不晓得给我们递过话来。”他顿了一下,岔开话题道:“二叔、二婶一家待我们不错,二房的兄弟姐妹也不少,如今还挤在城南温府的西府里头。我瞧着不落忍,想着借着官府出面卖冷家的产业,明月庵冷家巷一带倒有不少好院子,回头月娘让汪管家去那边瞧瞧,选一处好的买下来,就当我们孝敬给二叔一家的。”吩咐完毕,这才用商议的语调道:“月娘、妹妹,你们觉得如何?”

温彩也知道温府的情况,二房先是嫁温紫,一过三月要娶嫡次子媳妇,那边的地儿着实太小又太挤,住一房还可以,住两房人就显得拥挤不堪。“嫂嫂,你怎么看?”

梁氏想着自己嫁过门前,温青私下里也是给了银钱的。嫁过来后,温青还叮嘱她给娘家挤济些银钱。便是对梁家二房、三房都有关照,笑道:“我都听候爷的。”

“那就这么订了!给二叔家买一座三进院子做府邸,让他们住得宽敞些。冷家巷那边若有合宜的,也可以一并买下来,良田庄子、店铺有好的也买。七弟将来的家业、妻弟的家业可以提前买下来,免得到时候买不着好的,反正我们府里也有余钱。”

梁氏心里欢喜,她还愁着梁秋阳的将来呢,为了她,梁老太太可是把梁秋阳老婆本都给动了,虽然后来温青拿了钱,梁老太太又置补了一些,到底是伤了元气。道:“我省得了!见着好的都买下。”

温彩心里想着:怕是得花不少钱。既然有好的那就先买下,“双双,去我屋里取十万两银票来!”

tang氏忙道:“妹妹留着自己花销,我们手里有钱。”

她笑嘻嘻地道:“我现在啊就是钱多,多得花不完,就当你们顾念兄妹情,帮帮忙替我花些出去…”

梁氏拒绝道:“送来我也不接手,哪有当兄嫂的花妹妹的钱,你哥脸皮厚,我还要脸面呢。”

“都是一家人,你不说、哥不说,谁知道我拿了钱出来。”

“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收。”

梁氏还真没有收银子,任温彩说破了嘴都不收,还拿了她的钱匣子来,里面竟也是满满一匣的银票,瞧着也有不少,直看得温彩两眼发直。

温青打趣道:“别以为只你为赚钱,你嫂嫂也不比你差,我们手头的店铺生意都还不错,每个月都有好大一笔进项。而家里的花销前府公中账上都用不完,这不才想着置点东西么。”

“好,你们都是有钱人,我不给,行了吧。”温彩不悦地嘟着嘴,“两个傻子,有钱不要!”

心里却是欢喜的,若换成以前的徐氏,巴不得全都给她。可现在一看梁氏手头攒下的银票不少,若不是梁氏用心打点、经营又怎会有这么多的积蓄。

几人坐在花厅上,开始说起闲话来,而梁氏已经吩咐了梁婆子去汪婶子,让汪管家带着汪大宝去明月庵冷家巷打听一下,看有哪些好宅子,也好买下来。

梁氏听温彩今日打骂了温彤只是一笑置之。

梁氏道:“彤四小姐怎会突然来我们府?怕是没那么简单吧?”

温彩试探似地道:“嫂嫂这话怎么说?”

梁氏慢悠悠地道:“弄不好大老爷、六姨娘、七姨娘他们都有回来的意思,可是又是长辈,不好贸然行事,这才由了彤四小姐先过来,若是我们留了她,怕是大老爷回头就带着两房姨娘跟过来。”

温彩将手放在案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指头莹亮好看,富有节奏,仿若舞蹈一般。“今儿把温彤得罪很了,指不定要出什么夭蛾子。”

温青一脸无惧,他也不需要再退让害怕。

梁氏则陷入沉思,将能想到的可能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至于温彩,则在想温彤会不会去引/诱雍王,如果她不怕死就只管去;若是温彤嫁给雍王的计划失败,会不会转而真的做了顺郡王的侍妾?

温彤要作贱自己那是她的事,但是温彩厌恶这样的温彤。

以前故作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现在终于要露出本来面目了么?

*

温彩与兄嫂分析温彤的时候,温彤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回过了城南温府,人未进上房,哭声就先传出,呼天抢地毫不夸张。

“娘、亲娘啊!呜呜…你可得给我做主,我…被温彩打了。”

温彤飞入上房偏厅,是飞入,因为她身子前倾,猛地飞到了何氏的膝前,抱住何氏就是一阵痛哭。

何氏一怔,问道:“春兰,怎么回事?”

春兰便把温彤如何去镇远候府,又如何被温彩打骂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

何氏倏尔起身,怒骂道:“那个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等等!”何氏想到了最重要的事,不待她问出口。

温墨妻已抢先问道:“四妹妹,雍王殿下也喜欢你吗?”

“当…当然!”一秒迟疑后,温彤微抬下颌。

她不要嫁给顺郡王,顺郡王哪里比得雍王,雍王的后宅可是很干净的,就算温彩嫁过去,还只温彩一人。对,她要把雍王抢过来,然后再狠狠地报今之耻,温彩哪时比得过她:她有比温彩更诱人的身材,还有一张美丽的容貌,温彩可以嫁雍王,她为什么不行?

与其依仗温青兄妹,不如靠自己。

温墨妻疑惑,雍王会看得上温彤?难不成雍王就喜欢捡旁人休弃的女人?

何氏面露惊喜,一把扶起温彤:“乖女儿,快说说,你和雍王殿下是如何两情相悦的?他同意给你一个名分了?”

温墨妻面容微沉:有没有搞错?雍王真能看得上温彤,她怎么觉得这事有些不靠谱呢。

何氏却喜得如偶尔捡了块石子,却发现那石头原来宝石一般,拉着温彤又欢喜又得意地追问着:“快说说,雍王怎么对你说的?”

春兰心里直打鼓:这谎话可不能乱说啊,弄过不好,会惹得玉郡主更厌恶她不说,还可能开罪了雍王。

温彤回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上次在旺国街,我遇到雍王了,他还请我吃了一串糖葫芦,还…还陪我一起逛街…”

春兰大呼“四小姐”,打断温彤的话,道:“小太太,四小姐只是太想嫁给雍王殿下,上次在旺国街确实遇到雍王了,雍王连正眼都没瞧过四小姐,四小姐想请雍王吃葫芦,还没走近,雍王就转身离开了…”

“死丫头!”随之而来的是一记耳光,春兰顿时被打蒙了。

温彤今儿出的丑已经够大了,没想跟她的丫头居然道破真相

温墨妻冷笑连连,“我就说嘛,雍王怎么看得上你,雍王看得上六妹妹,好歹人家拿命救过雍王殿下,又与雍王同往江南办差。”

这患难情分,又曾生死与共,这样的缘分可不轻。要是浅了去,雍王明知温彩和离过,又怎会愿意娶温彩为雍王妃。

何氏拉长了脸,厉声道:“彤儿,你怎么可以编谎话欺骗为娘!”

“娘,我真的喜欢雍王,你的主意不是最多么,你把我许配给他吧。”

温墨妻又笑,笑得讥讽:“四妹妹,这人呀得有自知之明,顺郡王看得上你,愿意纳你为妾,便是你三世修来的福分。现在你竟然妄想嫁给雍王,我看你呀,还是踏踏实实地待在家里,等顺郡王选了黄道吉日就派人来抬你过府。”

春兰想:四小姐一定是被气疯了!不,应该是近来越来越疯了!她怎么能睁眼说瞎话。

当初四小姐离开镇远候府,带走那些东西就不合适,她说过的,可温彤根本就不听。

人,还是要安分守己的好。

春兰开始为自己的将来担心。

“娘,我不要嫁给顺郡王,我不要!凭什么徐氏都可以再嫁从五品武官,而温彩可以做雍王妃,我却要像现在这个样子?我当初嫁给五皇子,便是你和爹拿的主意,你们说我嫁给五皇子会有一个好前程,我听你们的。可现在我变成这样,你们就不会心疼?”

温彤猛地一抬手,指着温墨妻道:“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娘家因为崔大人流放早已没了靠山,你还在这里耀武扬威,挑驳是非?等我嫁给了雍王,我便要哥哥将你休了,再帮我哥哥指一位名门闺秀为妻!就你这种乱家精的女人,就只配给人当妾!”

她嫉妒温彩,从未像现在这样嫉妒。

温青为什么休弃徐氏,一定是温彩在宫里求了皇后。否则,那有这么巧的事,前头御史弹劾徐氏,不久皇后就下懿旨令温青休妻,以端天下妇德。

温墨妻陡然起身,张着嘴儿,突地捧住肚子“哦呦呦”叫唤。

何氏忙道:“你给我闭嘴,你嫂子正怀着孩子呢。”

“我说她,又不是打她,这就能动了胎气,难不成这孩子是粘在肚子上的,哼——大嫂嫂的肚子比她的大,也没见人家像她这样娇气,大嫂嫂还不是整日忙着打理后宅,给大哥烹羹缝衣。”

温墨妻继续哼着,装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何氏虽知她是装的,可更疼她肚子里的孩子,自温墨妻三年前生下长孙女以来,这可是第二胎,何氏比谁都希望是个男丁。“快扶墨奶奶回房!”待温墨妻走远,何氏这才面容一沉,黑得快能拧着墨汁来:“彤儿,要不你去你的陪嫁庄子上住。”

“娘…”

“阿墨、阿玄都想把你嫁给顺郡王,若你真跟了顺郡王还能有好日子过么?你先去庄子上避避风头,我再与你舅母商量商量,看看哪家有合适的少年郎。实在不行,这三月就是几年一度的大试之年,到时候从榜上挑一个进士为婿也是成的。我们家到底是京城人氏,又有温青这样的大哥,还有一个做雍王妃的妹妹,你想嫁好男人不难。”

温彤扯着嘴角,笑得木讷而苦涩:“娘,你还以为大哥、六妹会与我重归于好么?当初,可是你挑唆爹去镇远候府讨地契、房契的。娘,六妹打我骂我了,你看看我的脸,又红又疼,她不承认我是她的亲姐姐,她不认…”

温彩不认,他们又如何依仗温青兄妹的名头去谋好亲事。

不能了!

如今何氏懊悔将温玄与周二小姐订亲,可是要退亲也不能,真正是左右为难。前几日,周家又派人来提婚期的事,何氏一直说要等到大考之后。到那时,她还如何拖延。

何氏一脸果决:“他们是你爹的儿女,这是事实,由不得他们不认。罢了,我自有法子,你就别操心了。就听我的话,先搬到乡下庄子住一阵子,过了这风头再回来。”

如果这不是她的肚皮出来的,何氏还真想给温彤给几耳光。

为什么温彩的命就这么好?不,是温青兄妹的命太好了。好得让何氏生嫉,想着他们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儿女,如果是她的儿女,她该得有多风光。

温彤明儿一早要离京去乡下的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

温玄坐在书房,手里捧着书,听了小厮的禀报,急道:“小太太怎么能这样做?她这是不管我和哥哥的前程!不行,我得去找哥哥商量。”

兄弟二人一商量,立马去找何氏问温彤的事。

何氏矢口否认:“你们听谁说的,没这事。”

温墨道:“娘,你就别否认了,已有婆子看到四妹在收拾包袱。连管家都承认明儿一早要把四妹送到乡下去。”

温玄可不想因何氏一时心软就断送了他们的仕途,“娘,我们打听到这次主考官是大皇子的人,倘若开罪大皇子,我们兄弟谁也别想高中。”

京城女儿为

了帮父兄求前程,委曲求全,嫁个半老头子做续弦,又或是与某位权贵人物做妾。对温墨兄弟来说,温彤已经嫁过一回,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既然顺郡王看得上,就应把温彤送给顺郡王为妾。

“娘,你不是要害我和哥么?到时候若是顺郡王故意使诈,我们兄弟谁也别想中。”

温墨一脸苦恼,当初他也不同意温彤给顺郡王为妾,可谁让顺郡王近来得宠,先是做了冷家谋逆案的主审官,再又传出今岁大试的主审官也是顺郡王的心腹。为了前程,别说是个妹子,便是亲娘他也舍得。

温墨道:“娘啊,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再不高中入仕求个一官半职,难道让我做个老秀才?儿子过的日子你也瞧见了?便是我娘子因我没入仕也给我脸色瞧,我为这受了多少闲气,便是你也气过她的闲气吧?娘,你不能因为一个名节尽失的女儿,连两个亲儿子的前程都不顾。”

温玄更是痛心疾首,仿佛何氏已经坏了他的仕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