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高兴了,到时候我和姨娘住一处院子,那边宽敞又安静,花园也大。”

温子群道:“阿红,你这边若需要下人帮忙说一声,我派几个人来帮忙。”

温红道:“谢过伯父,今儿一早,大哥就遣了四十个小厮婆子过来帮忙,人手是够了,已经拉了两趟了,再拉一趟差不多就都搬过去了。今晚还要在这边宿一夜,剩下的东西,明儿一早再搬。”

未到乔迁吉日,便不能在新府歇下,这是习俗,得明晚才能宿在那边。

温子群走近温红,道:“你帮伯父一个忙。”

“伯父,你说。”

“帮我与玉堂说说好话,早前的事是我做得不对,我不是一个好父亲,让他给我一个机会补偿一二。”

温子群被族长、族中兄弟训了之后,早前觉得愤然,这些日子也想明白了,觉得自己确实行事欠端,也怪不得连族中人都看不下去。毕竟是一家人,他服个软又如何?儿子还是他的儿子,他不能不认啊,这样出息的儿子,他不认就是自己的损失。

温红道:“我会把伯父的话转告给大哥,只是大哥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不一定能劝得动他。”

温子群轻叹一声,试过了,如果温青还不原谅他、接纳他,他就算去了地方也不用如此难受。“我一会儿去太平巷,马车上还能放些东西,你们看要不要让我捎些过去。”

一个婆子接过话道:“大老爷,有些碗筷要带过去,能不能放在你马车上。”

“搬上来。”

温子群乘着马车,怀里揣着一份今晨刚收到的任职官文,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想让何氏母子知道,送官文来的是他相识的一位故交,照理这事应该是官差来说的,却让故交来送,温子群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深意。

温子林夫妇已经把上房拾掇出来了,各院各房也搁了不下东西,由各房的下人们整理着。

董氏倒了茶水。

温子群看着左右忙碌的下人,董氏大声道:“你们去旁处整理,莫要打扰二老爷清静。”

见下人们离去,温子群方从怀里掏出系着红绳的任职官文,“这是我一位故交旧识送来的,是任衡州知州的官文。二弟,你说雍王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相熟的故交送来,是不是想让我瞒着何氏母子?”

温子林接过官文,看了一眼,道:“还不错。”

若是早前的温子群,一定会认为这不好,可现在与去黔州相比,已经是很不错了。

温子群望着温子林,希望他能自己什么建议。

温子林想了片刻,道:“大哥,你这次上任可有什么打算?”

“这次上任,我不准备带何氏母子,温墨二十多岁了,二奶奶又有了身孕,不宜长途跋涉;何氏一把年纪了,行事越发糊涂,我不想带她;温玄要成亲了,就让他留在京城苦读。只是若不带何氏,我身边总得有个服侍的女人,六姨娘是小家小户出来的,没什么见识,出不得厅堂;七姨娘颇得我心,只是她的私心重些。”

“七姨娘早前也是官宦子女,虽是庶出,也是知书识字的。”

温子群面露难色,“二弟,你看我再娶房续弦…”

温子林倏地弹跳了起来:“你又犯糊涂?你要娶续弦,不是我反对便是族里人也会考量一二,你这样做置玉堂兄妹何地?”

娶上一个继室来,一过门就摆上温青兄妹“继母”的份儿,堂堂雍王妃的继母,这是旁的女人能做的,不能,

温子林也不赞成这么做,逼得紧了,以温青那性子还真有可能与温子群闹翻。

温子林又道:“大嫂在世的时候,在西山县十里八乡那都是出名的孝顺,你这么做,是不给大嫂面子,便是杜家人也不会应。”

上次杜家外公来吃温彩的喜酒,可添了十抬箱笼的嫁妆,这在哪家会添这么重,还不是因为看重温青兄妹,听说杜外公开始与镇远候府走动,甚至杜外公还托了梁氏帮他的孙女物色婆家,就连在外地为官的杜蔷也常与温青有书信往来。

温青是认他舅舅、外公的,而且与他嫡亲舅舅杜蔷的感情还不错。

这要是传出温子群要娶继室,杜家人为了维护温青兄妹,一定会跳起来反对。

温子群连连道:“我这不是找你拿主意么?”

董氏心下一转桓,温子群的妻妾数人,比温子林的后宅壮观多了,温子林都没这等愁事,偏温子群就有,“大伯后宅还不够乱么?你先后纳过七房侍妾,又有两房妻室,你还想再添一房?”

温子群道:“除了你大嫂,这些女人哪个是贤惠的?我要到衡州赴任,身边总得有个帮忙打理后宅的女人。”以前觉得何氏千好万好,可现在怎么看怎么厌恶,“要不二弟替我试试顺娘的意思,玉堂就听顺娘的。”

温子林轻叹一声,“叫我怎么说你,你后宅的女人也不少,就没一个能帮你的?”

温子群摇头,“这不是没个帮衬的么。”

明儿就是温家二房乔迁新府的日子,温青和温彩都会去赴乔迁宴。

然,温子群还真猜错了,温青是来了,吃了一盏茶就走了,温彩只令沙虫儿送了一份贺礼来,人却没来,虽是府里来了客人走不开。

温子群急得不成,催着温子林去雍王府探温彩的意思。

温子林只得亲走了一趟雍王府,见了温彩把温子群的意思说了一遍。

温彩道:“二叔以为呢?”

温子林道:“你爹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他是动了纳娶新人的心思。前两年守孝动不得心思,如今孝期满了,他想纳新人了。他的想法很简单,与其给儿子养侍妾,还不如养他自儿个的侍妾。”

最后一句,确实是温子群的想法,他看着温墨、温玄陆续带回来两个娇滴滴的女子为妾,一打点这两个竟早前冷氏族里的女子,且早前皆是嫡出。他瞧得眼馋,想着两个儿子并非官身都能如此,他自然能纳更好的。

温彩沉吟道:“这是说二叔阻不住,我和哥哥也难阻止了?”

温子林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多少儿女能阻住父亲纳娶新人的?

这不是能不能阻的,而是涉及“孝道”问题,只这一点就让多少儿女不能反对。

温子林道:“若强行阻止也能阻住。这种事就如河渠一般,宜疏不宜阻,他的后宅有那么多女人,与其让他尽弄些不能掌事的女人入府,倒不如我们帮他纳娶一个可靠的,就虽帮衬不上你们兄妹,但也不能给你们兄妹惹麻烦。”

温彩抚额,“我原不想管他的事,想着他去了外地哥哥和二叔也都消停。”

只这一句,温子林就明白温子群外任确实与温彩有关,否则这六部之中的实缺多了去,偏生温子群就谋到了外任的缺。

温青兄妹着实是烦了温子群,才想到了这一招将他赶京城,来了一个眼不见为净。

“又能消停多久?我瞧还是帮他纳娶一个能帮衬的女人,总比他纳娶一个不晓分寸,不懂天高地厚的人要强。你且放心,在位分上绝不能让这女人越过你娘,最多是平妻,但不是续弦。”

“一家没有两位平妻的吧?”

“自古又有三妻四妾之说,三妻指的是一正妻、两侧妻,正妻乃是嫡妻,侧妻是平妻。只是大多数人家通常只有一妻,可允有众多侍妾。”

什么平妻,说直白些:就是小老婆,也不比侍妾高贵多少,不过听起来好听罢了,唯一不同的,便是在地位上与正妻相同,可以唤正妻为姐姐。

温彩打趣道:“二叔对这三妻的理解倒也别样…”

温子林尴尬一笑,“你父亲这两日天天缠我说这事,我不得不来。”

“二叔还是与哥哥、嫂嫂商量一下。”

温子群的后宅女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温彩着实不想管这档子闲事。

温子群要娶新人,阻止不了,却让他们兄妹掺合一把,若依了他,他又说会“这是你们让我娶的”,换作旁人不会如此,但遇上温子群这种长辈却是极有可能。

温彩只能把这事推开,她一个嫁出阁的女子,过问哥哥、嫂嫂的家事知道的说她与兄嫂情感深厚,不知道的定会说她逾矩。更惶论是温子群娶新人的破事,她没必要插手。

温子林走后,温彩一个人坐在栖霞院生了一会儿闷气,温子群多大的年纪了还想纳娶新人?曾有人说男人定律:八十岁的老男人,喜欢年轻漂亮的

女人;四十岁的中年男人,依旧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二十岁的年轻男人,还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这定律千古未改,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女人。

第266章 欲娶新人

温子群四十岁的年纪,还一心羡慕温墨、温玄得了两位美人为妾,竟说后宅无人帮衬要纳新人,这破藉口找到让温彩都觉得恶心,妻妾成群,还说没人打理后宅…不如直接说“我春/心/荡/漾要纳妾”来得让人觉得爽快。

慕容恒进入栖霞院时,就看到温彩拉着脸半躺在暖榻上,笑问左右:“这是谁惹着王妃了?祧”

麻嬷嬷道:“温二老爷过来,与王妃商量大老爷要纳娶新人的事…”

慕容恒广袖一裣,转身坐到暖榻前,笑微微地道:“就为别人家这点事儿,让自己心情不好?”

温彩愠怒道:“你说他都多大年纪了,还羡慕温墨兄弟得了美人为妾,闹着要添新人。就凭他的本事,他养得了这么多女人、儿女?小太太虽说私心重,可人家让他的侍妾都生了孩子?帮他养了侍妾、庶出子女,他还想怎的?

你下令打了小太太,他现在就觉得我和哥哥是因为小太太的缘故疏远他,明明是他要纳娶新人,好似为了我们兄妹要另娶贤妇一样。你说,他这都是什么破想法?

二叔还与我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种事跟治河道一样,宜疏不宜阻…听得我火冒三丈。我才懒得管他的破事,他是嫌他的后宅太安静了,要多折腾折腾。

我还真是心软,当初就该让他去黔州,眼不见为净,免得他在跟前乱蹦。”

何氏对杜氏所生的一双儿女不好,还不是因杜氏是嫡妻,而她只是平妻,不愿看到温青兄妹压住她所出的儿女一头,这些也都是人之常情。

虽然她不喜何氏,可何氏对温子群的侍妾姨娘颇是宽厚,这嫡母厉害的不让侍妾生庶出子女,你还拿她没法子。就说温子群那几个姨娘,除了五姨娘早前恃宠而骄后来被何氏收拾得郁郁而终早逝,其他几个姨娘虽没生养孩子,个个都有下半生的依靠,就凭此,何氏就算不错的珐。

慕容恒笑道:“好了,不想管就别管,那边不是还有你哥,你哥有时候看着糊涂,大事上可精明着。你嫂嫂也是个有主见的,他们知晓拿主意。”

温彩恼道:“明儿太子宫设筵,恭贺太子宫有了女主子。我怎么想着这事透出些古怪,明儿他们不会提给你娶侧妃的事吧?我越想心里越是烦燥。”

她噼哩啪啦地说完,眼神带着告诫,脸上笑得嫣然:“阿恒,你不会有这些花花肠子的啊?你要是该生这等肠子,我就丢下你,自儿个远走高飞寻快活去。”

把她能了,她要远走高飞自个快活…

慕容恒抬手就是一枚爆栗。

温彩抚着额头:“很疼的,人家心情不好,你不安慰一下,还弹人家…”她扑了过去,扑着扑着,就成了两个搂抱在一起。

慕容恒嘿嘿笑道:“休要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本王定不饶你。”

有男子休妻,哪有男子被妻子抛弃的道理。

温彩依在他怀里,被他一阵乱抚乱揉,咯咯娇笑成了一团。

见将她逗得乐了,慕容恒方正色道:“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

“去哪儿,现在可没有赏春坞那样的地方。”

她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要去那等地方么?

慕容恒道:“上回你把《昭雪记》献给父皇,父皇已令天下梨园名伶习练,许再过些日子这戏就能上演了。你写的《韩余氏传》被学子们抄录传播,百姓们很是感动于韩余氏的故事。”

她心情不好,他就说些有趣的事。

温彩抿着嘴儿,昔日在江南,她承诺韩余氏母女的事算是办成了,让他们一家可以正大光明地活在阳光下。

“我们去镇远候府走走。”

“现在么?”

“这不是还有大半日时间,去走走吧,我与你哥哥练练拳脚,你可以找你嫂嫂说话儿。”

“好吧。”

夫妻二人换了身随常袍子,温彩令麻嬷嬷备了些苞米面、土豆,又从精致糕点坊备了几样糕点,说着话,就到了城南荷花里,途经早前的长庆候冷府,却见里头时不时传出一阵石头敲击的声响。

温彩挑起帘子,好奇地望了一眼。

二安子骑马赶上,瞧出温彩的疑惑,道:“王妃,这座府邸被皇上赏给九公主做公主府。”

温彩道:“这座府邸可不小呢。”

慕容恒淡淡地道:“周惠妃向父皇求下的恩旨。”

周家被夺了一个爵位,却有周四爷娶得当朝公主为妻,还额外得赏这要一座体面的府邸。

公主府自来都是由国库拨银,令户部、礼部共同建造。

冷府可有镇远候府那么大,九公主庆阳与周礼完婚,主子就他们两个人,却要住那么大的府邸,这住得过来么?

这皇家还真是浪费。

温青的府邸就住不完,为了防温子群带着侍妾、幼子住进去,这才想出了把另一半府邸租出去,结果第一位租户石二一大人倒人,居然嫌

tang弃那一半太大,人家死活只住一座小院子,只租住了主院,剩下了北府零落的几处院落至今也没租出去。

温彩低声问道:“十皇妹出阁的时候,也有这么大的公主府?我说,你这当哥哥的,是不是该留意一下十皇妹的终身大事,这再怎么样得把好东西扒拉回家…”

慕容恒凝眉,看着外头那气派的府邸,温彩是听说皇帝把那府邸赏给九公主生了旁的心思。

他淡淡地道:“安阳…还小。”

温彩正色道:“年纪是小啊,可早点物色不是好么。总不能某日由着父皇随意给她配一个,华华近来对自己的终生都上了心,难道你入宫没听十皇妹说,华华偷偷溜出宫了,你当她真是玩,她是在给自己物色驸马。”

慕容恒的眉宇拧得更紧了,皇后自来“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是皇帝一早就说太子妻妾里不得是顾家女、池家女,皇后还不得把她的侄女、外甥女弄到太子宫去。现在她不打太子宫的主意了,倒是把眼睛盯在慕容恒身上。

车辇进了镇远候府二门处,早有门子一路飞奔地去禀报温青。

温彩下车后,扫了一眼,问道:“候爷呢?”

“回雍王妃话,候爷从衙门回来就在前府练功房。”

慕容恒道:“我找玉堂去。”一转身就往前府方向奔去。

温绿听说温彩回来,飞一般地从芙蓉苑里奔出来,后头跟着来窜门的石十三娘。

“十六姐姐!”温绿唤着,伸手拉住了温彩的手,半是撒娇地道:“上次你回来,连饭都没吃就走了,明明听丫头说你在桂院陪嫂嫂说话,待我过去的时候都没见着你。这几日,我可想十六姐姐了。”

“我也想你呢。我带了些苞米面、土豆回来,晌午做了吃。我的厨娘也带回来了,让她教大厨房的管事婆子、厨娘烧做几样菜式。”

温绿对身后的侍女道:“翠浅,你带厨娘去大厨房,告诉管事婆子,让她们几个好生学着。”

石十三娘向前几步,欠身行礼:“见过雍王妃!”

“十三娘,这些日子可好?”

石十三娘露出几分怯意,石夫人说了,温彩嫁入皇家,便是君,是高高在上的,让她见着温彩要守礼节,不可乱了规矩。“回雍王妃话,都好。”

温彩脸上含着笑,“十三娘,带些苞米面、土豆回家给你爹娘尝尝鲜,都是我陪嫁庄子上种的,算不得什么贵重东西。”

“谢过雍王妃!”

温绿招手唤来了一个婆子,吩咐了两句,婆子笑着道:“石小姐,请跟我来。”

石家奶奶帮温青、温檀做了几双鞋子,为示谢意,温家偶尔会送些菜蔬吃食过去,这一来二往的,两家相处得还不错,石十三娘没有朋友,就常来找温绿说话,两个人很快就好得跟姐妹一般。

温彩姐妹进了桂院。

梁氏近来身子养得越发有了气色,这会子穿着寒衣正坐在偏厅的暖榻上,榻前的摇篮里坐着远远,一侧放着睡得正好的鹏远。

远远手里抱着个大苹果,苹果上被啃了几口,留下几处牙痕,她时不时啃上一口,见到温彩就唤着“嘟嘟”。

梁氏笑道:“没错,来的正是你的姑姑,不过现在呀,你得叫那个姑母,这穿绿衣的才是姑姑。”

“嘟嘟”远远又唤了一声,递过手里的大苹果。

梁氏道:“这是要请你们吃苹果呢。你自个儿吃,母亲这里还有好的,这就让碧柳洗了招待你两个姑姑。”她脸上的满足与喜色未变,这就是真正觉得幸福的女人才会有的笑容,“两个妹妹快坐,这坐月子最是件无聊的事,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要不是有两个孩子陪着,会觉时间难熬。”

温彩扫了一眼,“嫂嫂怎不在内室呆着,还移到偏厅了?”

“内室里太暗了些,还是偏厅里好,又亮敞又大。有些日子没问各房的事,虽有十七妹妹帮衬着,可十七妹妹就是个孩子,少不得要我拿主意,各房的管事来禀事,站在花厅说,我给他们说话也方便。”

梁氏还是个闲不住的人,想着她是府里的当家主母,哪怕在坐月子,也不能撒手不管,总得要叮嘱各房都照例行事,现在各房都拾掇好了,镇远候府上下又过回了早前的日子。

梁婆子亲自沏了红枣茶,小心地奉递给温彩。

温绿抿着小嘴,蹲在摇篮前逗远远玩。

梁氏道:“今儿二叔来了,到前府找了候爷。”

“不会又是大老爷要纳娶新人的事吧?”

梁氏微诧:“妹妹知道?”

“当然知道了,今儿一早就到我府里了,说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和哥哥宜疏不宜阻。’”

温绿竖起耳朵,温子群都多大年纪了,儿女十几个,连儿子都有八个,还想纳娶新人,还真能折腾。

温彩便将温子林说的那些话转述了一遍,末了,又道:“我与二叔说了,这件事我

不管。这事还真不能管,你说他弄回家多少女人,生了多少孩子?这庶弟、庶妹们又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若一管,回头还与人说,这新来的小太太是我们兄妹要他娶的…我可不能做这等糊涂事,哥哥又是开府另住,他爱怎么折腾就由着他折腾。”

梁氏心头舒了一口气,“候爷与二叔回的‘这事我不管。’”

还真是兄妹,连对这事的态度都是一样,虽没有商量却又能想到一处。

温绿逗了远远,又蹲在暖榻前逗鹏远,越逗越是有趣。

温彩道:“嫂嫂不觉得这事挺古怪,照理,二叔可不是这等爱管闲事的人,他这次是不是太热心了?”

梁氏也觉得是,早前兄弟俩还闹成这样,这突然就好了。

温绿抬头望了一眼,道:“大嫂、十六姐姐,或许是二叔有看中的女子,正想借着这机会说给父亲。”

温子林有看中的人选,这才跑前跑后的忙碌?

温绿又道:“当然,二叔定是认为这样做最好,与其任由父亲随意娶一个不合意的,倒不如帮衬父亲娶一个贤惠得体的入门,也许这样,父亲就不会再闹出糊涂事来。”

梁氏赞赏地看了一眼,温绿到底是大了,对事情也有了自己的看法。

温彩望向梁氏:她说了不管,就不会插手这件事。

沉默片刻后,温彩问道:“若是让他前往衡州赴任时,带上五姨娘、十七妹妹、十八弟呢?”

温绿立时站了起来,嘟着嘴道:“我们才不会跟他去,早前在城南,我们的日子过得如何?别说是我,便是十八弟也被二哥、七哥给压着,读点书,多用了几块墨、几张纸也要说嘴。我姨娘又最是个性子软的,还不得被人欺负死。”

温彩裂嘴笑道:“瞧瞧!我这不是随口一说么,不去就不去,我是瞧着他后宅妻妾里头,就你姨娘是个行事沉稳的。”

温绿仿若真要他们跟温子群去任上一般,又气又急地道:“别说我不会去,十八弟也不会去,便是姨娘也不会去,好不容易活得有个人样,上赶着被人践踏、瞧不起作甚。”

他们母子三人,在镇远候府过的是可是主子们的生活,这是在温府里完全不能比拟的,人要知足,更要惜福,莫要这山望着那山高。温绿觉得,既然选择了跟温青生活,就得安安心心在这里,如此温青他日才会管他们姐弟。

她已经订了亲,能订那么好的一门亲事,全是因为温青兄妹的缘故,人要知恩,也要看清关键,顾家也是因为她是温青的妹妹才有交好之意,她过两年,或许用不了两年,待她一及笄,顾家就会上门来商议婚期,那时她就要出阁。

至于温檀,是个会读书的,只要他肯下苦功夫,将来入仕自有温青帮衬着。

无论是为她自己,还是温檀留下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温彩歪着头道:“二叔看中哪家女子?莫不是这女子与二叔家有姻亲,否则他掺合这事作甚?”

温绿说得更干脆,“十六姐姐,管父亲娶谁,反正是平妻,又不会压过了母亲去。正好让她与小太太斗上一斗,我们只管在旁人瞧着就是。只是,这个也是平妻,她和小太太往后可如何称呼?”

温彩很是认真地想道:“左太太、右太太…”

梁氏接过话,“没这样的称呼。”

温绿凝色道:“叫二太太、三太太,也不对啊,二房才有一个二太太呢。”

温彩很恶搞地道:“我娘是大太太,到时候唤中太太、小太太…”

音落,姑嫂三人笑作了一团,原是很严肃的一件事,被她们给打趣说笑起来。

这一笑,温彩觉得早前的不快都没了。

这一笑,温绿也跟着乐了。

他们是开府别居,温子群怎样折腾全都是他的事,他们可作不管。

中太太,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称呼,怎不叫他们觉得有趣。

汪婶子进了花厅,站在通往偏门的门外,垂首禀道:“奶奶,与范家签的《租契》办好了,这是管家刚刚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