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差迟,别人只会说秦荣妃打理得不好。

慕容恒低声笑道:“不会连你也以为小十打理不好吧?”

这可是偌大的后/宫,别说是小十,便是秦荣妃也未必能打理处处到位。

慕容恒继续道:“这是母妃刻意要磨练小十,母妃说小十的性子太过绵软了。但贵在小十重情孝顺,她想保母妃无佯,就必须学会强势。说来连我也没想到,前几日有宫中嫔妃不服小十,小十一怒之下竟罚了她们二十宫杖…”

温彩吃惊不已,“小十罚嫔妃了?”

就十公主那柔软跟棉花似的性子,居然会打罚嫔妃,也难怪温彩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慕容恒附在她耳边,心下欢喜,温彩能替秦荣妃、十公主担心,说明是真的拿她们当亲人,低低地道:“过上半年,怕是小十更会学得坚强、勇敢,这是母妃和我都乐意看到的。”

堂堂一国公主,可以骄纵,可以狂妄,却唯独不能失了皇家的气势。

温彩虽意外,可眸里的忧色未减。

慕容恒道:“这件事,父皇也是知道的,既然父皇没应周惠妃协理六宫之权,想来他也是赞同母妃如此做的。”

明知道秦荣妃不愿意打理六宫,还硬是把这权力给了秦荣妃,而十公主为了保住秦荣妃和自己在宫中平安,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与皇后举荐的瑾嫔、香贵人一道打理六宫。这背后,有皇后的影子,想来也出不了大事。而对瑾嫔、香贵人来说,这是让她们露脸的机会,虽然她们的位份不高,但若打理好了,看入了皇帝的眼,许随时就升了位分。两位嫔妃也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这事。

七公主坐回到自己的座儿上,低声道:“建华,我已经尽力了,你想要的管事是彩彩精心培养的,若真给了我,她的生意就没法经营了。”

“又不是全要,只是把大管事要一个过来。”

“你说得轻松,设想一下,如果是你,你会把跟了自己十几年的人送给另一个人?且这个人花了你无数的心血。”

这不是寻常下人,这是人家的最倚重之人。

温彩把种植能手给她,已经是天大的情义。

孙建华微凝,面容有稍许的难看,“你不是与她感情极好…”

“君子之交淡如水,有些事可为,也有不可为。”七公主吐了口气,眸子里带着三分迷茫,“建华,你告诉我实话,你是真心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我能给你们孙家带来最大的利益?你说卫州需要种植能人,我找彩彩去讨,

把她给小十的人都讨走了。你说,让我讨王婉儿做陪嫁女官,我不顾她是父皇身边最看重的人,也讨了来…建华,我怎么越来越觉得,你并不如我想的那样喜欢我。而一直却是你在利用我,得到你们孙家需要的东西?”

孙建华眸子微黯。

他喜欢七公主么?是喜欢的,但在情感之后,更多的是利用。想借七公主的身份,让卫国公的爵位可以再行承袭;想借七公主得到他们想要的人才;借七公主获到更多的利益…

他曾以为,七公主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没有心眼,活泼、单纯,没想到这么快,他的用意就被七公主瞧出来了。

七公主到底是一国公主,又怎会被他骗得了。

七公主心下迷茫,她有些怀疑孙建华对自己的感情,也许并没有她爱他那么深。“建华,从成亲到现在,我就没安宁过片刻,可是…这是我自己争取来的婚姻,也是你愿意的,只要你不负我,我便不负你,我会随你去卫州,与你做一对恩爱夫妻,也请你适可而止,别让我为难。

你再三提要求,让我跟父皇、母后要这讨那,最后却是母后被御史弹劾,你可想过,我也是人,也有对父母的孝心,我也会难受、自责。建华,你真的喜欢过我吗?如果喜欢我,怎么舍得让我为难。”

孙建华眸光闪烁,不敢看七公主。

“你说,让我三朝回门求父皇封你为卫国公世孙,可是卫国公的爵位到从父亲这儿原就不能再袭。”

孙家并非开国元勋,在一百六十年前的承德年前,孙家出一个孙通的武将,曾在北方立下了赫赫战功,被大燕承德皇帝下旨封赏为一等卫国公。

若在以往,七公主许就应了,可因为一个梦,她却没有照孙建华的意思去做。

孙建华因她没能讨到皇帝的赏赐,没封他为卫国公世孙而心生怨言,还问她“华阳,你到底与皇上提了让我为世孙的事没有?”七公主不耐烦地道“母后因我被弹劾,我安慰她都来不及,又怎好提这事。”

七公主在夜深人静时,一次次地回想,一回回地反思,她甚至越发怀疑孙建华对她的心意,她在乎的是,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

七公主面露哀伤,她是个爱面子的人,这一点上,她像了皇帝,即便是爱错了人,也不愿被人瞧出来,即便她过得不好,更不愿被人知晓。“建华,你让我很失望,让我觉得自己喜欢上的是一个伪君子,让我觉得自己被你利用。”

他只是想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为了娶她,他最多只能做到五品官,这是大燕朝对驸马的束缚,防的就是他们玩弄权术,为祸朝堂。

但孙建华还是不甘心,他想做更多的事,成就更大的事业。

“我让王婉儿回父皇身边。”

孙建华轻斥道:“你怎不与我商量?”

“与你商量什么?太子皇兄一早就看出,我一次又一次的讨要东西,是受你指使,再说了,王婉儿是我的陪嫁女官,对我来说,换一个人没什么差别,而且我觉得母后早前替我选的容姑姑不错。”

“王婉儿到我身边后,一直没笑过,她不愿服侍我,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孙建华轻斥道:“这么大的事,你应该和我商量。”

“我堂堂华阳公主,连处理一个陪嫁女官都不能了?那是父皇母后赏我的,我想怎样都行。另外,我再告诉你一声,容姑姑到卫国公府后,她会亲自代我管理嫁妆。”

婚前,曾说是由他来打理的。

七公主这么告诉他,是说不会让他来打理嫁妆了。

七公主的嫁妆倾城,如果他打理,那数十家店铺的收益都归他管,从此后,卫国公府的日子会过得更好。

七公主冷声道:“我已令陪嫁大太监前往卫州,我让他在卫州城内选地建造一座公主别苑。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卫州至少我还有一个去处。”

孙建华心下一惊。

他娶她,是因为他认为七公主单纯容易掌控,只是不曾想到七公主竟这么快就改变了主意。

“华阳,你在卫州建公主别苑,你…”

七公主面含浅笑,掩下眼里的失望与寂寥,“大婚那天,你喝醉了,而我却做了一个怪梦,建华,你知道么,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就像我往后的生活。”

“什么?”

七公主阖上了双眸,难掩悲伤。

在梦里,她嫁给了卫国公府的孙建华,只是在婚后三年,她方才发现自己嫁错了人、亦爱错了人。

孙建华掌控了她所有的嫁妆,在他儒雅的背后,包藏的是一颗狼子野心,她自认为自己得到了幸福,可孙建华却背着她养了三房外室,直至她替他养育一双儿女后,才被陪嫁嬷嬷(奶娘)之子、她身边的侍卫发现了这个秘密。

她与他闹,可她所有嫁妆,无论是田庄还是店铺的管事,早已经换成了孙建华的人。

他冷漠而狠毒地道:“华阳

,要么你依旧是我的嫡妻,我们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要么和离,但是两个孩子是我孙家骨血,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带走他们。”

那一刻,她的心在滴血,痛得支离破碎。

在世人眼里,他们的爱情故事美丽而传奇,却无人知晓那美丽背后的凄凉。

梦里的若干年后,大燕天下战事纷争,四分五裂,先是顺郡王父子在封地造反,直指已成皇帝的安王毒害先帝、毒害嫡皇子慕容恪、逼死天乾帝的皇后顾氏、又说他阴谋夺位…列举了十余条大罪,之后卫州孙建华揭竿而起,占据卫州,接着攻占卫州附近德州、平州等六州,自封为卫国皇帝,一时间整个大燕天下战火纷飞,就在那数年之后,出现了一个文武兼备的少年慕容标,一路从南方福建起兵平天下…

七公主隐隐记得,这少年也是父皇的孙子。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哪位皇子的儿子,只是听说他吃了很多的苦,他是为自己的父母报仇,手里竟然握有父皇留下的遗诏,那诏书上写的,是父皇要把帝位传给慕容标的父亲。

难不成…

慕容标是他太子皇兄的儿子。

太子皇兄后来被人给害死了,却留下了一个叫慕容标的儿子?

七公主从那夜梦中醒来后,便想了许久,梦里一切看似杂乱,却让她感同身受,仿佛那不是一个梦,根本就是她走过的一生。

第305章 慕容标

最让七公主痛苦的是,在孙建华登基为卫国皇帝后第七日,他下旨封了一个皇后,而皇后却不是她这个结发嫡妻,而是他的一个外室、后来成为贵妾的柳静。

七公主的儿子孙桓功不解,问道“娘,你才是父皇的结发嫡妻,他为什么要封姓柳的为皇后,我原是嫡子,现在竟成了庶长子…”

七公主难掩痛苦,在世人以为她华阳公主一生幸福的假相背后,是孙建华的利用与背叛,她捧住胸口,痛彻心扉地道:“若上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慕容华阳定不再做被人掌控的傻瓜。不为旁的,便是为了我的一双儿女,我也要坚强…匀”

她生怕孙桓功生出事端,只得劝他安分守己。

可她知道,柳静母子又怎会放过她们。

她的女儿孙娥颇不服气,因打下娇纵,冲到孙建华的宫殿,大声指责孙建华忘恩负义,指责孙建华薄待了她的母亲。

柳静闻讯,竟下令杖责五十,生生将孙娥打成了下肢瘫痪。

柳静…

七公主记得这个名字,这是与孙建华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庶姑家表妹,只是现在柳静还只得十三岁,也就是说,两年后,在柳静及笄之龄,她会被孙建华养在外头掇。

那时候,孙建华是拿她嫁妆收益娇养三房外室。

一梦之后,七公主便有了动摇和改变。

早前答应把嫁妆交给孙建华打理,她不愿意了,这才借着三朝回门,与皇后讨了容姑姑、大太监,因这二人一个善于管理银钱,一个善于管理庄子。

这一次,她宁可将一切握在自己手里,也不会再无知无畏地信任孙建华。

回想梦里点滴,七公主依旧痛不堪言。

她将这个梦告诉了奶娘,奶娘与她道“公主,老奴以为,这是上天给公主示警。不如着人打听一番,问问七驸马有没有一个叫柳静的庶姑表妹。”

七公主令奶娘去安排,就在昨天便有消息传来,说孙建华的六姑母确实生了一个美丽乖巧如白莲般的女儿,而闺名正是唤作柳静。

看来,就如奶娘所言,这是上天与她示警。

既是如此,她又怎么会再犯傻犯错。

孙建华看着七公主面容时白时青,似气恼得紧,忙道:“是我急了,还请公主恕罪。”

七公主瞥了一眼,“好了,我又没怪你,只是你这般讨要人才,我担心让人误会你居心叵测,你要种植能手,是为了造富卫州,我愿意帮你讨要。”

她云淡风轻地饮了两口茶水,继续道:“孙家也是百年大族,总能挑出现个会做生意的能人,你真喜欢,自己挑几个就是。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能人,母后和太子皇兄给我的陪嫁店铺、庄子都有合宜的管事,又有容姑姑、福海公公帮衬我,我能打理好自己的嫁妆。”

孙建华心下一急,道:“华阳,你可不喜欢打理店铺、田庄,你看…”

“我是不大会,可容姑姑、福海会,让他们多给培养几个精通的就成。”

“你担心我打理不好?”

“非也,我是怕你累着了。”

因为那个梦,七公主一夕之间仿佛成熟了十岁。

尤其今儿与温彩说了话后,认为颇有道理。

人生难得有几个真心的朋友,她又何必强人所难。

“不过是替华阳打理一些铺子、田庄,我…不累…”

“你说不累,可我心疼呢。好了,母后与我推荐的陪房定是好的,我们要相信母后的眼光。你不是说你喜欢做学问么,往后你可以在家里安心做学问。”

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她拍了拍昏沉沉的脑袋,孙建华在梦里的结局也不大好。

只是,她们母子三人却在孙建华成为卫帝后过了五六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好在卫国城破,慕容标带兵冲入卫宫,挥剑斩杀了柳静母子。

慕容标再度一统天下,建立了南燕,而北方数州曾在大燕战火中被北方启丹所占。

七公主此刻对梦里的慕容标感了兴趣,那是在梦里总是看不清容貌的年轻男子,他只用了四年多不到五年的时间就一统了四分五裂的大燕天下。

此刻,七公主提着裙子走到太子的宴座前,眯眼笑道:“太子皇兄,你是不是在民间留了一个儿子?”

周良娣错愕不已。

慕容恪挑眉,他是在顾家长大的,在他年满十六时,顾让妻确实给他先后安排了几个美貌通房,可她们全都被灌下了避/孕汤,而他并不是贪恋女色之人,没逛个青/楼/楚馆,更没在外养过外室。

那七八个通房,现在都已经是顾家下人、管事的娘子,每个在嫁人前,都会细细诊脉,确认确实没有怀上他的骨血,才被指配给旁人,他成为太子后,有两个通房便随他进了太子宫,便是现在的太子府末等侍妾。

七公主见慕容恪不语,立时兴奋地道:“皇兄,你不会真

tang有个在民间的儿子吧?”

梦里的慕容标一定是皇兄的儿子,因为他当时出现时,手里有遗诏,那遗诏是真的,能如此名正言顺登基的,除了太子不会有第二人。对,慕容标一定是太子的儿子。

慕容恪轻斥道:“胡闹,本王有没有儿子定比七皇妹清楚,你这般一问,岂不让人误会。”

周良娣暖声笑道:“华阳,太子说没有那定是没有了,你听了什么人胡言乱语,怎也跟着胡闹。”

太子有没有儿子,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七公主歪着头回味,难不成那孩子还没出生,她扳着指头算时间,对,是没出生,照着时间推算,这孩子要三、四年后才会出生呢。

“嘻嘻,弄错了!太子皇兄,多喝几杯。”

她是不是在离开京城前,再劝劝母后,叫她别再追着太子要皇孙,太子是有儿子的,而且还是一个很厉害的皇孙。

七公主面露窘意,坐回自己的座儿,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情景,心下又结合梦中一切进行了一番猜测。

安王五皇子怎么会登基为帝呢?他现在可是庶人,正被圈禁皇陵。

可梦,就是那么奇怪,居然梦到五皇子当皇帝了,难不成她的太子皇兄后来被人害了。

她是不是该提醒太子皇兄,让他小心安王?

唉,慕容恒夫妇要去肃州,要是他们能不离开就好了。

*

在七公主因一个梦胡乱猜测的时候,王婉儿已经回到了御书房。

她低垂着头,皇帝端坐龙案,两侧坐着慕容恪与慕容恒。

皇帝冷声道:“说吧,你在孙家别苑的所见所闻。”

温彩都能瞧出问题,皇帝又怎会看不出来。

早前他答应王婉儿做七公主的陪嫁女官,自有告诫太子慕容恪之意,又有试探王婉儿、孙家之意。

王婉儿轻声道:“讨我去的看似华阳公主,实是卫国公世子的意思,奴婢与卫国公世子、七驸马说过几句话,奴婢以为他们并非安于现状之人。”

慕容恪追问道:“婉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孙家有不臣之心?”

王婉儿道:“孙家二百抬聘礼求娶七公主,而里头的东西,如夜鲛帐便是宫中也没有,孙家有试探之意,亦有示好之意。”

寻常世家大族,若真有这些东西,通常会有两个选择:一是献给皇帝,二是悄悄藏起来。可孙家却将此事张扬地展示在世人面前。

慕容恒面露沉思,看来得派人盯紧孙家。“父皇,孙家手里可有值得与我们皇帝谈判的东西?”

皇帝想了良久,也没想出来。

王婉儿道:“皇上忘了,孙家祖上能被封卫国公,乃是出了一个能征善战的战神孙通,听闻他仙逝之后,留下了一本《孙通兵法》。”

皇帝道:“孙家是想讨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先帝时期,恐各地门阀大族只手遮天,在卫州设立通政司,以此牵制孙家,孙家在卫州的一举一动,但凡有半分逾矩之处都会被他们知晓。可孙家藏有夜鲛帐之事,却一直无人知晓。”

夜鲛帐,传说是鲛人皮织成,夜里会散发淡淡的蓝光,夏天挂上可驱蚊虫鼠蚁,还能散发一种对人无害的寒气,可助睡眠。

这东西原是传说般存在,却意外地出现在求娶七公主的聘礼之中。

皇帝问大总管:“在监门卫递来的求见帖子细细地查,看看是否有卫国公孙彬的帖子,若有,明儿宣他入宫。”

慕容恪道:“父皇,这孙家分明就是在挑恤,你见他作甚,孙家是生是死还不都在父皇手里。”

皇帝摆手道:“能不掀起风波自是最好,待朕见过孙彬,孙家的意思总能探出几分。明儿,你就陪朕见见这个孙彬。”他顿了一下,“恒儿,你明儿一早要动身去肃州?”

“是。”

“你去永和宫陪你母妃说说话。”

“儿臣告退!”

皇帝的目光停凝在王婉儿身上,她身上有一种特有的风/韵,成熟又不失妩媚优雅,眉眼如画,原是寻常的五官搭配一处,竟给人一种宁静平和之感。

慕容恪带着几分欣赏地望着王婉儿,他喜欢有才华的女子。

皇帝看在眼里,“婉儿,你年纪亦不小了,朕记得当年你初入宫闱做公主陪读,方才七岁。”

转眼间,王婉儿已经是三旬妇人。

“可愿做朕的嫔妃?”皇帝一语道破,他可不想与太子之间闹出误会,毕竟太子不是慕容恒,慕容恒对女人能克制得住,但太子未必能。

慕容恪一脸错愕,原要离开,这会子却停下了脚步,这便是他的父皇,连问女人话都不兜圈,直白而干脆地。

王婉儿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等情形下问出来,若是五年前,她许会答应;若在十年前,她更会欢欣鼓舞。可现在,她却是久久的沉思,思的不是怎样选择,而是如何回答皇帝的

话。

“你不愿意?”这话是皇帝问的。

王婉儿依旧未答。

皇帝又道:“既不愿意,为何几次三番勾/引朕要你!”

什么?慕容恪更是惊诧不已,这一身女官打扮,这挽着未婚女子发式的她,竟早早已经是皇帝的女人,而他前些时候还与王婉儿眉目传情,当着皇帝的面在御书房玩暧/昧,他…这是***,这可是父皇的女人。

一时间,慕容恪面露堪色,再不看王婉儿。

王婉儿并没有因皇帝道出此话感到半分窘意,反而落落大方地答道:“回皇上,奴婢不愿意,但皇上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的人和心都是皇上的,奴婢只想做服侍皇上的女官,不想成为皇上的女人。”

“既是如此,朕允你重回御书房做掌事女官,但往后好自为之,你虽是朕的奴婢,更是朕的女人。”他眼睛微抬,与其让不晓内情的人误会,倒不如把话挑明,“来人,传旨,从即日起,王婉儿当差御书房,封侍君夫人,赐正五品女官。”

侍君,这是封号,却一目了然。

*

这里太子对王婉儿的心思断了,那厢慕容恒遣了二安子从尚未开始的酒宴上带走了温彩。

慕容恒夫妇陪秦荣妃说了一阵话,秦荣妃想着他们要离开,一个没控制住,眼泪就落了下来。“人老了,也越发容易哭了。”

当年在冷宫,那日子过得苦,她却从未后悔过,也极少落泪,只有在听说慕容恒自北疆归来,母子见面,她哭了,那是冷宫十几年来第一次,第二次哭是秦公公没了,秦荣妃蓦地忆起自己年少嫁予皇帝,不久后秦公公就到她身边服侍,因为彼此姓秦,就颇是亲厚。而今儿,却是她十几年来的第三次哭泣。

温彩又说了些宽慰秦荣妃的话,为哄她欢心,特意讲了几个笑话,惹得秦荣妃破涕为笑。

“有顺娘在,倒也高兴。”秦荣妃看着温彩的肚子,又是一阵心酸,“你们此去肃州,又不知何年再见,届时怕是孩子都几岁了。”

温彩笑着,学着孩子奶声奶气地时候:“皇祖母,我是你孙儿,快给见面礼,少了不依,疼我给两个,喜欢我给五个,觉得我可爱给十个…”

秦荣妃笑了,再也难过不起来,直道:“别说十个,一百个皇祖母也给。”

说笑了一阵,气氛越发温馨,秦荣妃让宫人把好吃的都捧出来,又劝温彩多吃些。

看温彩吃得好,秦荣妃心情好转,“恒儿,去了肃州若是见你舅舅、表哥,答应我莫再追查当年秦家的案子。”

“母妃。”慕容恒低唤一声,“你知道,我为什么婉拒扬州为封地,独要肃州,只因舅舅一家在那儿。母妃,我不明白,舅舅的案子漏洞百出,为何当初父皇要灭秦家满门?若真是通敌叛国,为甚因你求情,父皇对秦家从轻发落,只判了全家发配肃州做苦役…”

这其间,有他太多的疑惑。

他一定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荣妃正色道:“恒儿,你答应我别再追查此事,别再…”她咬了咬唇:“其实你舅舅在肃州,虽与京城相比是苦了些,可他们…过得并不算苦,只要他们能平安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恒儿…”

慕容恒不与惹她难受,道:“母妃,我心里有数,你和小十往后要好好保重,听说你并不愿打理六宫。”

“小十大了,能替我分担,苏瑾嫔因与顺娘有亲,也乐意襄助于我,你且放心去,待皇后出了凤仪宫,她还是这六宫之主,我不会与任何人争的,有些虚名争来夺去着实没意思。”

慕容恒在这之前已经找了慕容恪,更请求了皇后,托他们看顾秦荣妃、十公主几分,秦荣妃安守本分,话语不多,便是周惠妃也不与她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