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晓愣愣的“哦”了一声就由段淮推着绕过呆立着的柳洁雨往外走。
在段淮走过柳洁雨的时候，却突然被柳洁雨伸手拉住了。他脚步一顿，杜晓也跟着停下来，诧异的回望，刚好对上柳洁雨稍显有些怨毒的眼神，心中一凛。只听恨恨瞪着自己的她道：“其实还是因为她吧？”
刚刚完全没听懂段淮和柳洁雨说了什么的杜晓有种躺着也中枪的错觉。
而段淮微微一怔后却认可了柳洁雨的说法：“是，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意识到你这么危险。以前我觉得无所谓，可你上上周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她害他失去的，他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了。
“所以你打算报复我么？”柳洁雨眼里一闪而过的类似于渴望与希望的光，让杜晓怀疑她其实根本上是个变态。
“不，你以前有的我不打算拿走，你以后的路我也不会干预，你自己好自为之。”说完这句话，段淮再无疑虑的带着有些不在状态的杜晓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完全走出办公室，杜晓还在发怔，直到坐电梯下楼，来来往往很多人的眼神才唤回了她的神思。这才意识到段淮的手还扶在她肩头，想起昨天在天顾的类似情节，杜晓无比庆幸
换了一个地点，不然她估计就该因水性杨花而艳名远播了…
“我们去哪里呀？”杜晓问身边的段淮，并借由侧身询问的姿势躲开了段淮的手。
段淮空出落点的手明显一滞，便慢慢收了回去，有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杜晓的问题，直到走到自己的车前时，才轻声说，“出去随便走走吧。”
随便走走？上班时间？
他半个小时后还有个高层会要开，身为秘书的她是不是该提醒一下老板，以阻止他的“任性”？
可当杜晓看到他淡漠表情上藏着的隐约哀伤时，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任性就任性吧。
反正他是老板。
8
车开了很久，段淮都没有说话。
已经5月中下旬的天气，下午的阳光正灿烂着，车里开着冷气，良好的隔音让窗外一切嘈杂都被隔绝。在这样的气氛下，旁边又坐了如此大的一座冰山，杜晓抱着胳膊，隐约感觉到上面起的鸡皮疙瘩。
车窗就这样被突然放下了点，暖气也被关掉，杜晓有些诧异的看向段淮，她原本以为他正专注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想到却还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
然后她听到他问：“为什么要拦住柳洁雨？”
“嗯？”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要拦她？”段淮再问了一次，连凉薄略嘲的眼风也扫向她，“顾亦北告诉了你我在香港的事吧，你难道不是以为我和她…嗯？而我的做法在你看来难道不是应该等同于无情薄幸、喜新厌旧？”
这个…原因很复杂…他想听哪一个？
而或许，他最想听的那个答案，她没办法给他。
杜晓想了想，说：“我只知道，你不想见她。那天早上你跟我说的话，我都信了，你没和她发生关系，而且因为你没来得及赶走她，而让我误会了…这让我怀疑…怀疑一切是她单方面布置来让我以为你们…”在xxoo…
说完后，她又觉得有些好笑的想插科打诨来掩饰尴尬：“当然，这恐怕只是我看多了小说和连续剧后一个狗血的猜想…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你不想见她恐怕是真的？
我这个人呢，有时候太过完美，但有一个缺点就是护短。既然你不想见，哪怕我基于同为女性的立足点，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她，我也坚决不会放她进去的。”
她说完后，便看到段淮唇角有那么一点点松动，逐渐往上扬起，她有些松口气，想冰山其实也不是那么难逗笑的，卖萌不行，卖腐不成，卖身不可能，卖二就可以了…
可很快的，她就发现，段淮的笑不单纯，很像怒极反笑…
他用一种轻飘飘的语调说：“果然你什么都是知道的，杜晓，你很聪明。”
杜晓很想抱住他大喊一声：知己呀！哪像顾亦北，老说她笨。
可惜她理智还在，上面这件事暂时还做不出来。所以短暂的呆愣后，她收回目光，轻轻的说，“我并不是什么都知道的，但我知道，即使你从来不把我当妹妹，我也会很认真的把你当哥哥的。”
段淮注视着前方，状似认真开车的同时，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呼吸，果然，即使她知道了那晚上是柳洁雨自作聪明的陷害，他和顾亦北也不可能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了…而甚至，他已经输得好惨…
不过，怎么甘心呢？
第一次那么注意一个人，第一次那么希望一个人能永远待在自己身边，第一次笨头笨脑的想要引起一个人的注意，不只是因为他长得和他的弟弟很像…
而且你看，他还故作轻松的向她确认：“我和段玉长的很像对不对？”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那表情和眼神活像要吞了他。
杜晓被这个问题吓住，过了半晌才笑着说：“你其实长得比他帅。”
“你曾经很喜欢他。”段淮用的肯定语气。
杜晓“哈哈”笑了两声：“我还以为能把你们瞒住呢。”
“段玉他…”可能要回来了。
话到唇边却又住口，段淮心里隐隐轻松了些，看了眼时间，然后在路口调头：“那个会差不多要开始了吧？我们回去。”
杜晓长舒一口气，原来他还记得。她都打算偷偷发短信给助理，让他请高层们喝个咖啡谈谈心什么的了。
而且想想，要说的话也说的差不多说破了，该定义明确的关系也定下来了，她不由也开始飘飘然，转移话题：“Dylan是老板你的英文名？”
段淮的脸隐隐阴了半分下去，“我的英文邮件是你负责接收的么？”
对不起，这件事她交给助理小许了…
她果然是太飘飘然了么？
31、旧爱新欢战1、2
1
因为开会，杜晓没能准时下班。
刚走出会议室，正低头准备给顾亦北发个短信说马上下楼的杜晓，就突然被一个怀抱给偷袭了。
“欢迎下班，亲爱的。”顾亦北骚包味十足的声音响在头顶。
心一阵砰然乱跳后，杜晓推开了他，愤愤瞪着：“无聊。”
顾亦北笑眯眯的纠正：“是惊喜。”
“惊喜个毛毛。”杜晓回完后，便看到一个从她身边走过的高层很惊异的回头看了她一眼。
杜晓窘迫的低头，将顾亦北拽到会议室隔壁的办公室门口：“你在这等我，我进去收拾一会儿东西就出来。”
“去吧去吧。”顾亦北大方的挥手，却又尾随着她走了进去，微笑着靠在门边的墙上看她一样一样理东西，用便笺纸飞速记下一些事，贴在电脑屏幕旁边。
里间的门突然打开，先杜晓一步回到办公室的段淮走了出来，看到顾亦北的时候，目光只是微做停留便淡淡移开，但神色明显比方才更冷了些。
“咦，老板，今天准时下班么？”杜晓好奇的看向他。在她住回杜远那边后，经常她以回去赶论文为由提早走了，他还在加班。
段淮表情明显又黑了些，轻轻“嗯”了一声后，才问：“还不打算回家？”
“哦，我马上就走。”杜晓正忙于摞齐一堆乱糟糟的文件，随口就答。话音一落就从倏然变冷的气氛里，觉察到“回家”两字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的，连忙打着哈哈补救，“哦哦，那个啊，再过两天吧，我想多陪陪我爸。”
办公室门口传来重重一咳，杜晓幽幽的瞪过去，顾亦北要是敢掀她老底，她就跟他拼命。
段淮瞳仁一缩，微微抿了唇角，却还是只能淡淡“嗯”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他出了办公室，杜晓长舒了一口气，把文件夹往桌上一拍，往后瘫在了椅子上：“我们坐会儿再走。”
“他真是贼心不死，”顾亦北似笑非笑的走上前来，“不过，看样子，你现在已经懂他的贼心了？”
杜晓悠悠叹了声，“他只是我大哥加老板。”
顾亦北一手撑上桌子，凑近她的脸：“那我呢？我是你的什么？”
杜晓嫌恶的用手推上他脸颊，冷冷的说：“你是我的速溶咖啡啊。”
顾亦北一眯眼，直觉不是好话：“什么意思？”
杜晓扑哧一笑，摇了摇头，眨着眼说：“不对，你应该问，‘啊？原来我是速溶咖啡啊！’”模仿经典的优乐美广告用嗲嗲的音调瘪着嘴说完后，她又一扬唇，“你这样说了，我就告诉你。”
顾亦北只是用一种“你无不无聊”的眼神认真的看着她。
杜晓用两只手捧着他脸，忍着笑像搓面团一样搓他脸颊：“快说嘛快说嘛。”
顾亦北将自己被她折磨的变形的俊脸从她魔爪中解放出来，仰天长叹一声，一副认命状的无奈道：“啊，原来我是速溶咖啡啊…”
杜晓很认真的接口：“这样我就可以泡你啦！”
话音一落，脑门上就落下一巴掌，然后是顾亦北哭笑不得的声音：“真冷！而且你弄反了吧，臭丫头！”
杜晓揉着脑门，虽然表情痛苦，却依旧抬起头用天真的眼神看着顾亦北：“你知道速溶咖啡的一个特性是什么么？”
又来了又来了，顾亦北再一次直觉危险，尤其是眼见着杜晓站起身背起包，一副说完就准备撒开蹄子逃跑的样子，更加相信她想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他不问，她自己憋不住，先乔装淡定的嘟囔：“速溶咖啡，特性就是快嘛。”
“杜晓？”顾亦北勾起唇角，哑哑的喊她。
“诶！”杜晓应着，眼睛却瞄向了办公室的门口，瞅准机会就往外冲，“我去按电梯！”
不出意外的还没跑出门就被一只手给捞了回来，节节倒退直至被压在门边他刚刚靠过的墙壁，眼前一花，吻就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带有明显惩罚性的粗暴。
“宝贝，你不想活了？”吻的间隙，他低喘着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她耳边絮语，“忘了昨晚是谁求我放过她的？”说完就又偏头，吻了上去。
杜晓在他和墙壁之间软成了一滩，最后他终于肯饶了她时，她已经天昏地暗的只能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将前额抵上他肩头，不断喘气：“这里是办公室啊，顾亦北，你胡不胡来？”
“办公室有监控么？”顾亦北捏着她耳垂逗她，他明明已经很克制了。
“没有…吧…”杜晓不确定，想起刚刚的情景又一阵羞窘。
“那真可惜，”顾亦北轻叹，“我还在想段淮看到录像时会是什么脸色。”
“咝…你这个人，干嘛这么介意他？”杜晓哭笑不得。
“哼，看他不爽，”顾亦北揽着杜晓站直身子，不屑的哼了两声，又说，“我始终不放心把你放在他身边给他当秘书，要不你过来跟我好了？”
杜晓拧了拧他脸颊：“我才不要，那样的话我比路迟还低一级，至少现在我跟她都是总秘来着。”
顾亦北脸黑了一半：“她在那个职位，是因为跟我哥的关系，你跟段淮能类比么？”
“当然不能，”杜晓看他吃醋别扭就忍不住直笑，看他脸色难看又软下声音安抚他，“好了啦，你放宽心，我和段淮也说破了啊，再说你再来办公室这一闹，他应该不会再动其他念头了。”
想到这，杜晓心里有些叹息，她其实没那么早察觉段淮对她的感情有异，一是从来不敢往那方面想，偶尔想了也会觉得根本不可能…就连上次段淮对她说的那番话，她也是似懂非懂的，不想深究。只是今天早上何娜一语道破，而后柳洁雨到来与段淮的互动让她终于确定了自己不敢想的事。
不过…段淮…
想到今天下午在车里的谈话，杜晓又不想多虑了。看他并没有多大反应的样子，那样自律的他应该很快就能调节过来，不需要她担心。
反而是眼前这个一脸别扭的幼稚骚包男，她常常觉得棘手，却棘手的让她甜蜜。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想，顾亦北就用一种很幼稚欠扁的表情凑近她说：“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来安下我的心呗。”
杜晓装傻：“啊？我们有关系么？”
顾亦北眼中精光一闪，阴险而愤愤的：“杜晓，晚上回家你死定了。”
2
在有些事上，虽然被折磨的有些痛苦，但是还是不至于死的。
很顺利的通过了答辩，一周多甜蜜幸福的同居生活过去后，就到了辛圆缺和顾聿衡的婚礼。
他们到的比较早，就和更早到的顾亦南和路迟一起站在宴会厅门口一边迎客，一边陪新郎顾聿衡聊天。
杜晓看了看这婚礼的排场，完全不输于之前她妈妈办的那一场，于是便在心里断定顾聿衡是个跟顾亦北一样骚包的人。
而此时这个长的十分妖孽的人，也同样欠扁的对一同时亮相就引发小范围骚动的杜晓和顾亦北的关系下了个很明确的定义——
“所以，你们的关系是床伴？”
顾亦北愤愤捏拳，“顾聿衡，你以为你今天是新郎我就不能打你？”
杜晓也冷冷的说：“顾聿衡是吧？我觉得第一次见面就打你会不会不太好？”
终于娶得意中人的顾聿衡春风得意的，浑然不把俩人的威胁放在眼里，随意的耸耸肩：“那你们换个更好的名词来形容？”
顾亦北委屈的低头。
杜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若无其事撇开了目光，刚好逮住了一边捂着脸偷笑不已的路迟，“你还笑？都怪你！”
路迟皱了皱小脸，随后又乐开了，看着杜晓跟顾亦北在一起了，她是真的很开心，想了想，还是禁不住靠进顾亦南怀里邀功：“你看你看，我说他们俩是绝配吧。顾亦北，谢媒酒！”
顾亦北当然不会否决她的话：“一定一定的，嫂子你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好好想想看，趁着今夜姐姐他们也要过来，我们一起乐呵乐呵。不过不能光吃饭，吃完我们再去唱歌，顾亦北你还没听过杜晓唱歌吧，超好听！”
“我听过呀。”顾亦北轻飘飘的说，表情却是一脸满足。
“咦，哪里听的？什么时候？”路迟很好奇的眨眼。
顾亦北故作神秘的“嘘”了一声，“秘密。”
路迟正不满的嘟嘴，想这有什么好保密的，一边的顾聿衡却很主动的为她解答了：“你看他那荡漾的样子，肯定是在床上呀。”
路迟立马害羞的捂起了脸，顾亦北则一巴掌拍上了顾聿衡的肩，用力一捏：“你、很、好！”
“叮”的一声，又有电梯到了，顾聿衡抬眼看了眼电梯口，唇角便勾了起来：“苑飘飘来了哦，旧爱新欢齐聚一堂，你也很好嘛。”
顾亦北一听立马紧张的瞥向杜晓，唯恐她听到了那个“旧爱新欢”。
可幸好，还以为苑飘飘和杜晓不认识的路迟，拖着杜晓就往苑飘飘和她的老公沈洛走去，希望他们认识一下。
顾聿衡见状，了悟的目光一闪，叹息着摇了摇头，回过手拍了拍顾亦北的肩：“啧啧，关系又不被承认，还面临旧爱曝光的威胁…真是前途坎坷，你好自为之吧。”
顾亦北看着此时抱起沈唯安，正和苑飘飘相谈甚欢的杜晓，深沉的眸色中也染进了纷纷扰扰的忧虑。
32、旧爱新欢战3、4
3
被路迟拉过去的杜晓，在她的诧异中，很熟稔的从手推车里抱起沈唯安，轻轻拍着，柔柔笑道：“这次不哭了，看上去还真可爱。”
苑飘飘也笑：“是啊，孩子哭起来最麻烦。上次我们也没好好认识一下。这次…”目光带向一边的顾亦北，她笑得意味深长，“不逃了？”
杜晓摇头，有些赧然的吐了吐舌，“暂时不了吧，逃的有点累。”说完看向苑飘飘身边微笑而立的男人，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是你老公？”
“嗳嗳嗳，”苑飘飘不爽的蹙眉干预，“你的眼神倒不是像看到了我老公，而是看到了梦中情人。”
“哈哈哈哈，”杜晓大笑，“你怎么知道你老公这种温柔型的最合我口味？不过看他样子好难想象他会和你吵架。”
“就是不吵架才麻烦啊…”苑飘飘叹息一声，“说实话你要真肯要他，我就让给你，正好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出去找小白脸了。”
杜晓正弯腰将沈唯安放回婴儿车，还没来得及搭话，刚好走过来的顾亦北就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十分鄙视的扬起下巴睨向苑飘飘，不屑的说，“你以为我家晓晓真看得上你家沈洛？别以为谁都跟你的欣赏水平一样坏。晓晓只看得上像我这样的，懂么？”
“呃…”杜晓愣了愣，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后说，“为啥你这样一说后，我突然觉得我的欣赏水平很值得同情呢？”
一边原本还有些怔愣的苑飘飘“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可顾亦北却天真的很淡定，只是疑惑地低头问杜晓：“为什么值得同情？”
“因为看上你了呀！”杜晓怀着对他智商的蔑视急冲冲说完，然后就看到顾亦北眼睛“刷”的一亮，顿时惊觉上当。
“我没看上…”她想改口却来不及，因为顾亦北已经笑眯眯的轻吻她的头顶，说，“所以不承认是没用的，我知道你看上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