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郑法融摊了摊手,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一个扎着道髻,戴着眼镜,挺斯文的小道士挤出人流,走到了郑法融身侧,听到对方的叹息后,他展颜一笑,意味深长的道:“心诚则灵,心不诚万事作罢。”

“自然的了。”郑法融似乎认识他,同意的点了点头。他接过小道士递来的高香,自然地插进了神像前。接着双手合十对那尊怒目圆睁,栩栩如生的关羽塑像恭敬的拜了九拜,很是尊重。

一系列动作完成后,小道士笑了:“师伯且进右边的第一间厢房,我师父等候您多时了。”

“他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郑法融眉宇间多了份讶色。

“这个,做弟子的自然是不知道的了。”小道士讪笑着退到了一旁。郑法融也没再问,就转进了小道士指引的那间厢房。

“吱……”一缕新鲜的阳光随着门缝透入,照在屋里人的袍子上。郑法融随手拿起个蒲团坐在那人的身边,眉宇间舒出了许久未现得惬意。

“清静无为,修仙问道。澹台师兄倒是自在的很呐!”

“好说,好说。”中年道士微微睁开了眼,他挽了个规矩的道髻,白丝带扎着黑纱太极袍子,两道卧蚕眉,像是用笔画上去的;一双褐色的长眼,目光深邃。若是脱下这身装束,也不失为一个中年帅哥。

“我是提前来庙里还愿的。”郑法融凑过头说。

“我知道。”澹台灭明点了点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

“不过,你我年纪差不多,一声道友便足矣。不须唤我师兄。”他微微一笑,甩了下拂尘道。

“那哪里使得?”郑法融赶忙摆手,看来这个中年道士身份不容他小窥。“澹台师兄在字辈上高了我三辈多,叫你师兄还算起来是我占便宜了。呵呵”

“算了算了,繁文缛节你我就免了吧,对了,本地道教协会的事宜怎么样了?”

“不瞒你说,每天都要打通上下级关系,跟那些官员打交道还真是累得慌啊。有些事情表面上是说不得的,你得去稍微拨一下,各自心知肚明才是最佳效果啊。言到于此,还真是羡慕师兄你喔!至少没我这么……唉!”郑法融摇了摇头,倒起了苦水。

“交际公关,这也是你的专长嘛!人才自然要用在合适的刀刃上,才算不可惜。你为道教协会做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也知道你的苦劳。你看像我这种木讷的人干这个就实在不行,连最基本的台面都上不了。”澹台灭明安慰道。

“不过这几年师弟你的名气可是上升了不少,前几天和听到香客们谈论到你呢!”说完他语带戏虐,讥诮的瞄了下郑法融。

“别……可别挤兑我了……我的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半瓶子水到处晃悠,没准哪一天就碎了。”郑法融脸色潮红,尴尬的回应。

“师弟谦虚了。”澹台灭明也笑了,但笑容刚刚衍生到了嘴角,就僵直了起来,一双眼睛陡然爆出了一团精光。

“师弟,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他死死的盯紧了郑法融的天庭,将那个‘差’字的发音拖得老长。

“怎么了?”郑法融对上了他的眼睛,一脸的不解。

“你印堂上黑气缭绕,五官失神,似乎不是个好预兆。”

“那……那该如何是好啊?”郑法融急了,他知道这位道士相术很是了得,给人解命十来九准,既然看出了问题就不会错的,难道真招上那个了?

澹台灭明沉思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着对策。郑法融眼皮发跳,在旁边惊慌的如坐针毡。

“别的先不用考虑,且容我一探!”说完,澹台灭明信步走到一座红彤彤的神位前,从香炉下取出了六枚被镇压着的清代铜钱,圆形方孔,绿色的锈迹斑斑驳驳,历尽沧桑。

“你掷个卦象。”他伸出手,递过了铜钱。

“好。”郑法融点头表示明白,然后接了过来,五指一拢再一松,随手往那半空里就是一投。‘叮叮叮叮’一连串脆生生的金属撞击过后,那六枚铜钱已经乖巧的躺在了水泥地上,三正三反,阴阳参半,却不知是凶是吉。

“咦?”看到这一幕,澹台灭明原本就纠成一团的眉头拧的更紧了。他瞥了眼郑法融,淡淡的道:“拾起来,再投一次!”

“什么,再投一次?”

“这不合规矩啊。”郑法融顿感大惑不解,他也研习过易经算术,自然知道这算卦历来都是一次定因果的,绝没有两次三次的道理。

“我让你投你就投,这般动作自然是有原因滴。”澹台灭明连声催促道,语气焦急中透着三分惶恐。

“那,好吧。”郑法融不情愿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他连连投了三次,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每次的结果都是三正三反同一个卦象,就像这些铜钱,一半只有正面,一般只有反面那样。

“奇怪!”

澹台灭明冉冉的背着手镀起了圈子,嘴唇紧闭,愁眉不展。而郑法融此时却如同被人在大冬天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冷水,面色青紫,坐在那儿,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那两只手还停在刚才投掷的动作上,哆哆嗦嗦。他知道,这个叫澹台的道士以天塌不惊著称,在他的记忆里,对方还从来没有表现出如此惊慌过,他也知道,天下更没有如此诡异的巧合,三次卦象都是一模一样,看来他的命运已经板上钉钉了,不是平步青云,就是死无葬生之地!平步青云,哼哼,想都别想。那就只有……想到这,一条条冷汗劈头盖脸的淌下。

第二十章 关帝庙疑云(2)

良久,澹台灭明取回了那六枚铜钱,在手心上掂了掂,才迟疑不决的解起卦辞来:二十四卦金钱课,分八八六十四门,此为第四十门:山风蛊卦!正所谓:卦中象如推磨,顺当为福反为祸。,心中有数事改变,凡事尽从忙里错。”

最后,他补上一句道:“切忌,出行无益,行人未回,走失难见,诸事莫为。”

“啊?怎么会这样!”郑法融腿一软,膝盖磕到了水泥地上。一双眸子惊恐万状的望着澹台灭明,企图从他的瞳孔里找到答案。

“师弟,如是我闻,这段时间你还是小心谨慎方妙啊!不然免不了血光加身,死于非命!”澹台灭明叹了口气,说话停停顿顿,带着很多顾虑,但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个大致。

“这……能通过什么法子避过此劫难吗?”郑法融紧紧的攥住蒲团的一角,把布匹都攥的纠出诸多皱纹,牙关抖动。

“我……怎么说呢?这卦象出奇的怪异,连续三次尽皆如此…就仿若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得手来操纵的一般,闹得我也搞不明白了。”澹台灭明苦笑着摇了摇头:“反正切记:诸事不宜。”说完他瞄了眼安安静静躺在手心的六枚铜钱,心力交瘁的道。

突然,叠在最下方的那片铜钱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地爆出了一团火花!紧接着从方孔中钻出许多若隐若现的黑色触须,细如蚊针,就像女子梳洗时掉落的头发一般。只一恍惚,那些触须就尽数缠满了澹台灭明的整只手掌!

“啊!”

澹台灭明脸色一白,手就如电打了般的刺痛,惊慌失措中来不及多想,第一反应就是赶忙将这堆铜钱甩脱出掌心,‘哔哔**’铜钱激射在墙上,又弹回到地面,起起落落,直响个不停,当真有些珠落玉盘的味道。

不过他到底是一方能人,关键时刻立即将右手手背弯成一个弧度,大拇指和食指相交,呈‘紫府大道君咒’,飞速的点在了刚才被刺伤的手背,顿时,被触须刺伤的肌肤发出了一阵烧焦米饭的糊味,还伴有‘兹兹’的沸腾音符。一团黑色幻影不断的绕来绕去,但始终逃不开澹台灭明道教咒印的禁制,最终化为乌有。

“荷……荷”澹台灭明喘了两口粗气,一抖系在腰板上的拂尘,警惕地巡视着四周,要找出始作俑者。

“什么东西!”他短须颤动,声嘶力竭的呵斥道,回答他的是一阵揪心的摩擦声。原本亮如白昼的密室突地一片漆黑,转过脸来他才知道,那扇用作敞开通风的窗子,竟然在这危急时刻自动关闭了。

要说这种窗子设计极为巧妙,应为作为机关的木楔安在了里面,所以也只有屋里人才能随意开合,但现在屋里除了自己还有郑法融,亦没有其他人了。那会是谁?

无边的黑暗扩散在这间密室的每个角落,死神伸出利爪,紧紧的勒住所有人的脖子。

咚,咚,咚,门外不断的有脚步声响起,却又没有推门进来的迹象.好象有人在“原地踏步”。

“冤有头债有主,这时间也没有解不开的疙瘩。既然你来了,何不坐下说个明白?”澹台灭明眉毛倒竖,一指房门。似乎已经知道了来的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但脚步声却真的停了下来。一时间,房间里沉寂的连一根针落下来都能听见,让人臆想连篇。

门的把手开始扭动,好像外面有人在用钥匙开门……

“好,那贫道也不怕你!”说完,澹台灭明不想再纠缠下去,当下拂尘一扫,雪白色的正气凛然的喝道:“清心远虑,安定其衿袍!”一道金光亮起,光亮铺洒在房内。

以此同时,门锁‘咔嚓’一声,接着轻轻的被推开。一声明明灭灭的叹息透入心底。

“咯咯,咯咯。”来自女性独有的笑声若有若无,时大时小。一会儿飘忽在左耳道,一会儿又荡到了右耳道,让人捉摸不透,毛骨悚然。随着笑声的扩散,一条黑漆漆的影子有生命般的爬到了墙上,可惜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暗,屋里人睁大了眼睛,也只能隐隐的看清一件沾满血污的长袍,还有条瀑布般披下长发。

“魑魅魍魉之徒怎么可能在关帝爷的道场里出入自如,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澹台灭明两片唇儿发着抖,眼睛大如鸡蛋,尖声的叫道。

那件白袍子没有回答,只是对着澹台灭明慢慢的转过了脸……

“啊!”澹台灭明眼球血红,连退了好几步方才站定,看他那扭曲的发青的面颊,刚才肯定看到了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

“咯咯咯咯咯……”

“撇擦!”密室中大风忽起,悬在屋子正中的一卷杏黄色八卦横幅立即掀的老高,正好隔在了那个影子和澹台灭明的中间……接着那影子慢条斯理的飘了出去,幽怨的就像一首伤心的歌。接着屋子里的大门毫无预警的再关上……

“好强大的怨气!”澹台灭明望着自己那两根已经被染成乌黑的手指,呆若木鸡。

“师兄,你……你看!”郑法融突然拿手指着墙壁,一张脸白如金纸,目光里满是被人捆绑住将要凌迟时的极度恐惧。

屋子雪白的墙壁上,此时已经多了三个血淋淋的繁体大字:第一个!

“我看到了。”澹台灭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师弟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完,他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绿油油的翡翠,递向郑法融。上面雕着关帝爷的半身肖像,时不时还散发出不易察觉的缕缕金光。

“你拿着。”

“嗯?”

“这是贫道随身的物事,跟我沾染了十几年的念力,或许能对你有的一用,今日有难,就赠予你了,望平安。”

“这……那个师兄你能想办法帮我渡过这一劫吗?”郑法融赶忙抢言。但澹台却已经假装入定,机械样的打起了坐。任郑法融如何叫唤,都不再回应。

唉!郑法融想了想,还是郑重其事的把那枚玉佩挂在了脖子上,接着深深的看了眼澹台,一言不发走了。

他走之后,澹台灭明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神态中有些悲戚和无助。

“此物视庙宇竟如无物,根本就不是贫道所能对抗的了得。郑师弟,千万别怪我心狠,我也是……力不从心啊。”

“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见到你。”

“无量天尊!”说完他擦了擦蓄在眼角的泪水,道号虽好,难平的,是起伏不定的心绪。

鼓钟悠扬,飘响天籁。只有关二爷的一对凤丹眼,怜悯苍生。

-------------------------------------------------------------------第二十一章 血色涂鸦(1)

作为《鬼谈》第一任组长的林伟正,现在正兴致致的坐在办公桌前品味着那罐自己珍藏了10年都不舍得喝上一口的茶中之王:大红袍。。但见他专业的用釉色茶盖在雾气中刮了刮泡沫,等到那气息浓了,烈了。才小心翼翼的捧起喝了起来,轻轻一抿,当真是口齿留香。

这‘大红袍’不同于其他的茶叶,无论是采摘还是炒制,都是工序严谨,毫无粗制滥造可言。只见那汤色橙黄明亮,叶片红绿相间,透着沁人心脾的兰花香,让这位爱茶人欲罢不能,彻底沉浸在自我的小屋中。

林伟正组长在电视节目的行业名士里,一向以沉稳著称,既然今天如此反常,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这不,他刚收到了一个振奋的消息,此次远赴他省的摄制小组不但超额完成了工作计划,还意外的拍到了某些很有研究价值的第一手资料,甚至引起了国外科学研究者的注意。收获之大,成果之丰,可谓罕见。

精心剪辑过的的纪录片再搭上女主播荆城垣那天生的解说才能,使这个名为《X咒怨》的纪录片在播放当晚就得到了空前的反响!仅仅相隔几个小时,就获得了大量的铁杆粉丝,更有甚者团团围在了电视大楼门口,苦求小组成员们的签名,保安已经苦着脸打电话给附近派出所寻求支援。俗话说人得名,树的影。不怕一个人炒作,就怕千千万万个人给你炒作!经此一宣扬,该节目立马咸鱼大翻身,收视率一涨再涨,一跃成为了国内顶尖的娱乐节目。让林伟正在其他几个虎视眈眈的组长面前,好好的扬眉吐气了一把。说到荆城垣这个小丫头,林伟正不由自主的笑了:呵呵,我倒是挖到宝了!

画龙点睛的善后是有必要做的。为了给这组纪录片再做一个更为系统,也更有效果的推广,林伟正决定原本定于今晚的节目通通取消,改成《鬼谈》的周年现场交流会,而对象毋庸置疑,当然是荆城垣一组人了。他们无论是功劳还是苦劳,都堪称是整个栏目组的大救星,大功臣。

8月19日,市广播大楼。几台支着高架的摄影机划着轨道来回寻觅着最佳的拍摄点。大厅内,上百名各大媒体的记者齐齐站定,左手话筒右手钢笔,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虽然市长大人一直在他们面前搔首弄姿,嘘寒问暖。但除了几个实在没办法的记者勉强客套了几句外,其他人干脆连正眼都没瞥他一眼。说实话,如果没有《鬼谈》的存在,这个市的破电视台根本就没有使他们兴师动众,千里迢迢赶来的任何理由。

视角往上移,葛杰,江海,荆城垣他们几个都已穿上了清一色的工作服,坐在了嘉宾席上休息。永远不要跟命运谈巧合,因为它会巧合的令你反胃。荆城垣和江海等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以前都是他们屁颠屁颠的跟着别人采访,现在却彻底倒了过来,想想,还真有些受宠若惊呢。

节目开始了。

一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主持人滔滔不绝的讲开了开场白,准确来讲,因该说是背才对。咦?他不是市女性卫生节目的主持人吗?好事者汗颜。

“下面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邀请本次旅行的顾问,著名风水大师:郑法融先生!”

“大家晚上好。”

哗哗的掌声和呼喊中,郑法融自后台款款而出,神态虽然还是略显有些苍白,但因为激动的缘故,红润了许多。没办法,面对这么多崇拜者痴迷的眼神,他心里舒坦啊。

“这才是人生的享受。”郑法融随意的对着一方观众招了招手,在闪光灯中自言自语。

坐在了自己的嘉宾席上,郑法融大腹便便,一抬头:“我想,我是谁,已经再不必对大家介绍了吧?在场的都是专业人士,也不希望把时间用在繁琐的无用功上,那么,主持人,直接开门见山吧!”他伸手,对金边眼镜做了个请的姿势,极有大师风范。

“哗哗……”郑法融的一阵脱口秀立马在场下走红。

就这样,无奈的金边眼镜把准备了一宿的稿子像扔炸弹那般不要命的狂抛出来,郑法融也充分发挥了自己娉美外交官得口舌特长,之说的天花乱坠,黄河倒流。到了最后,一场交流会几乎就成了他的个人专访,把荆城垣几个人看得脸上满是黑线,干坐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不已。

适当的带了几下其他人入话题,金边眼镜就将节目推入了**。

“请问郑先生,您是怎么么看待现代科学与这种‘封建迷信’之间的冲突的?”

“这个问题还真有点难住我了。”郑法融沉吟了一会,卖起了关子。

“这样吧。”郑法融清了清腔:“我首先要强调的是,“封建迷信”与其说是个学术名词,还不如说它是政治-斗争与阶级斗争的产物。"

“从西方科学引进之初,“封建迷信”就成为了糟粕文化的代名词,其他的先不谈,单论超自然现象与灵异现象,传统文化只是给这些现象一个模糊的、感性的解释。但古往今来,中国的那些高等位子上的专家们却把这些客观存在的现象当成了“封建迷信”,之后对这些现象大加批判,甚至到了疯狂的地步。”

“你认为这样,合理吗?”郑法融一口气蹦出一大段文字,目光如剑,盯着主持人,企图逼视出问题着答案。

“这个……呵呵,不大好说啊。”金边眼镜额后冒汗,不住的苦笑。显然一时间找不出措辞来了。

“不能否定,灵异现象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人为制造出的骗局。”接着,郑法融话锋一转:“于是某些以偏概全的人声称所有的灵异现象都是骗人的,都是封建迷信,这种逻辑是非常可笑的。打个比方,烟酒市场里充斥着大量的假烟假酒,这些假货打着名牌的旗号坑害顾客,理应铲除,但某些人却可笑的声称市场里都是假货,没有真货,这样不仅伤害了商家与顾客的利益,整个市场秩序也遭到破坏。”

“总之,一句话。在我个人看来,有时候,过度相信所谓的科学,才是真正的迷信!”郑法融环视着场下,放下了发言稿,神态悠闲,紧接着,那几排记者在停滞几秒后立马掌声雷动,闪光灯打的跟什么似地,估计马上都会发生粉丝游行要签名艺术照的事情了吧?现在不光荆城垣他们愣了,主持人也晕乎了,小脑袋点得像拨浪鼓一样,就差再磕几个头了。这人还真不得了,口才相当相当的……

交流会一阵僵局,只有郑法融还在那一个劲的跟拥挤着上来的人群握手,正所谓人怕出名猪怕壮啊!这人有时候想要出个名简直比登天还难,抱个炸药包去炸白宫还不一定让人记得住你是谁,只知道那是个人体炸弹,具体啥编号,咱不晓得。但有时候出名也很简单,像自己,这一晚上下去,明天各大媒体的焦点保准就对着我喽。想到这,郑法融嘴巴冽的跟河马求爱似地,完全将澹台灭明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

现在的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成名的感觉,真好!

忙完了该忙的,干完了该干的,辛苦而又充实的一天也就这么过去了。庞大的生命胶片,就由这一条条生命片段组成。当胶片断了或是放映结束,也就意味着死神要向我们敞开怀抱了。

归期在哪一天哪一秒?未知数。人生总是充满了悬念和惊悚。

归路又在何处?书上说:彼岸花,望乡台。万鬼哭嚎奈何桥!

唉,你这可爱又可恨的人生呐,就如同一面茶几,摆满了杯具!

当郑法融挥汗如雨的应酬完蜂拥而来的记者之后,已经很晚了,含笑的回绝了林伟正盛情的聚餐,郑法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出了大楼。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让自己疲惫的身心好好地放松一下。然后,待在家里恭恭敬敬的吃斋念佛,务必要躲过师兄口中的血光之灾!想到这,他赶忙掏出钥匙发动汽车,开向回家的路。

-------------------------------------------------------------------第二十二章 血色涂鸦(2)

当郑法融挥汗如雨的应酬完蜂拥而来的记者之后,已经很晚了,含笑的回绝了林伟正盛情的聚餐,郑法融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出了大楼。,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回去美美的睡上一觉,让自己疲惫的身心好好地放松一下。然后,待在家里恭恭敬敬的吃斋念佛,务必要躲过师兄口中的血光之灾!想到这,他赶忙掏出钥匙发动汽车,开向回家的路。

夜很黑,车灯模模糊糊的,也看不清多远的路。突然,车子猛的颠簸了一下,像是压到了大石头之类的东西,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不禁让人心惊。

‘咯噔’又是一下,这次颠簸的更是剧烈,惹得郑法融身子不由自主的前倾,要是没系安全带的话,恐怕这脑袋都要磕在玻璃上了。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郑法融气恼的解开安全带,用力的拍了一下方向盘。

不管是爆胎还是抛锚,都是要查出原因才能排除故障的,所以他停下了车,借着毛茸茸的月光摸出车门,细心的检查起了车子。

“我叉……”忙活了半天,满头汗珠的郑法融从后轮中拉出了一只被绞死的黑猫,这东西也挺倒霉的,早不过马路,晚不过马路,偏偏在车子开过时屁颠屁颠的凑热闹,这下好了,热闹没凑到,自己倒给高速旋转的车轮搅碎了。

“真不走运……怎么带到了这玩意……不过还好,看样子只是只野猫。”他皱着眉头,一边抱怨一边把那摊七零八散的碎肉扔的老远,恶心的擦了无数遍的手,才又到了车上。

正当他发动引擎准备启动的时候,一张女人的面孔突然的出现在了窗玻璃上,他“啊”了一声。

郑法融闭了闭眼,再一看。那张脸消失了,她出现得太突然,没有时间看清楚。

“太劳累了吧,这几天是幸苦了,回家好好休息昂休想。”他自我安慰道。

郑法融的家就在市中心不远,所以很快就到了。熄了火,锁上车门。和熬夜值班的保安打了个招呼,他就径直迈向自己的单元楼。

三十层高楼,直插黑云。一眼望不到顶。

站在小区的电梯门前,郑法融不知道该怎么才好,他的脚步踌躇着,心里打起了结。为什么这个自己异常熟悉的地方,这个时候会给自己一种很陌生的感觉,那感觉,就像是一个大活人睡在太平间里的滋味。

郑法融弯下腰咳嗽了几下,身子有些佝偻。40W大白炽灯的黄光下影子有点颤,跟刚才的意气风发相比,现在的他倒有点风烛残年。

他的脚一直停在电梯门前,而那个门也一直开着。最后,他还是后退了一步没有进去,心里似乎在害怕什么。

“郑师弟,最近,切记要小心呐!”中年道士的话此刻刷的一下占据了他的整个脑海。澹台灭明一般不会这样对一个人反复叮嘱,既然这样做了,肯定是有深意的!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郑法融紧了紧手上的那串老藤木念珠,念了遍九字真言,希望借着这温润的手感抵消心里的不安。

忽的,一阵彻骨的寒冷直接爬上了他的脊背,凉丝丝的。使他不自禁的毛骨悚然起来。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周围,就在某个莫名的角落,长着一双眼睛,在不怀好意的望着他!然而,他并不知道那是谁的眼睛,或者说那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我不该这么胡思乱想的!”

郑法融擦了擦额头,虽然实际上他的头上并没有出汗,但这种动作多少会给他一些心理安慰。

“亏你还是个风水大师!”想到这他脸色一红,摇摇头,既然按响了电梯。电梯朝着二十二层,缓慢而有节奏地上升。狭小的电梯里,充斥着日光灯的白色光芒,以及缆绳轻微的声响,除此之外,就只有他一个人。

就在这个时候,电梯墙上红光闪烁,郑法融抬头一看,亮着的那一个按钮是“-1”。瞬间,一阵冷气从脚底直达头皮,心脏像被什么抓了一下。这怎么可能?他们这栋大厦,最低的也就是一楼住户了!他妈的,又哪里来的什么地下一层!

他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狂乱地按电梯的开门键,却毫无反应。电梯无动于衷,仍然朝着地底,缓慢而有节奏地下沉。狭小的电梯里,充斥着日光灯的白色光芒,以及缆绳轻微的声响。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路上压死了只黑猫,上楼了电梯还出技术故障了!”郑法融冷汗直下,一边用力砸按键,一边抬头看门上的红色LED数字。

“对了,电话,电话!”危急关头,他灵机一动,似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慌手慌脚的掀开了电梯按钮下的塑料盒盖,一把拎起了紧急话筒。

“喂,有人吗?我这电梯失控了,失控了!快来救我!”郑法融大声呼救,回答他的是一阵悉悉索索的盲音。

“物业,他娘的物业哪去了?保安,电梯卫士,你们……你们都他娘的见鬼去了吗?”他攥着话筒的手柄,眼睛血红的咆哮起来,这回那头终于有人接听了,但却不是保安的声音,而是某个女子一连串的报数:“5,4,3,2,1,-1……”

这怪异的女人腔,就如同拉锯条一般,揪心的惹人蛋疼。

“嘶……!”郑法融一把甩掉了刚才还紧握的话筒,紧张得浑身哆嗦,缓缓退到电梯角落里,看着电梯在轰鸣声过后,慢慢的停止了运作,没错,这里正是负一层.

他定了定神,慢慢地走向电梯口,去按那些按钮。它们好像死尸一般失去了弹性,无论郑法融怎么焦急地尝试,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开门,快开门!放我出去!”被困在密室里的郑法融嘶哑的叫了起来,大脑生锈般的一片空白,现在在他眼里,什么都是恐怖的,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个让他害怕的地方。

想到这,生的**督促着他扑上前去,用手去抓那堵电梯门。他要用力挖,他要挖出一条生路。电梯门给卡的很死,手指马上就给勒破了,血从里面渗了出来,涂抹在电梯门上。咯嘣。右手拇指的指甲,嵌在不锈钢门板之间缝隙里,他一下太用力,整个被拔了出来。血肉模糊,一股钻心的痛。

俗话说十指连心,郑法融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又哪里受得了这般撕心裂肺的剧痛?当即“哎呦!”一声,撅着屁股坐在电梯门边,捂着手嚎叫。只是叫了一会儿,他慢慢的叫不出来的,因为他分明看见:那扇电梯门,那扇原本仿若被钢汁浇灌了般密不透风的电梯门,此刻正缓缓地、无可置疑地,朝左右两边退去。

开了?郑法融大脑一阵短路。

这……这就开了?他不敢相信的站起来,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眸子紧盯着走廊的尽头,仿佛看到了美好的生活,还有依旧光彩的岁月。

于是他,坚定地,毫不犹豫的踏着步子走出电梯。走廊很窄,而且没有一扇门,两边全是白花花的墙壁。红色的消防栓,还有绿中透着诡异的安全出口告示牌。

郑法融屏住了呼吸,掏出打火机点着了一张随身携带的符咒,火光亮堂堂的,将原本杏黄色的纸面烧成了乌黑,转瞬间落到了地上,团团蜷缩。

不管有用还是没用,郑法融此时已经循着微弱的光线,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白色的墙壁在他的身边不断褪去,不知是错觉还是视网膜障碍,他只觉得那些墙壁似乎在抽象画般的抽离,扭曲,四分五裂。越走越感觉走不到头,越走越觉得异样,回头一看,那个电梯,那电梯,竟然还在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地方!

“咯咯咯咯……咯咯。”突地,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背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