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什么?”

“尝尝吧。”留哥眯着眼为他们倒茶。

几秒钟后,沉珠和磊峰都发出一声怪叫,把口中的饮料喷了出来:“留哥儿,你下毒。”

“哈哈哈哈…”留哥得意地大笑起来,但是在沉珠和磊峰可以杀人的视线下,迅速地转换成了一副无辜的神情,“这是茶啊,地上的种族都喝这个啊。”

沉珠和磊峰却不说话,他们对视一眼,一起握起拳向留哥扑了过去。

三个少年吃得饱饱的,沉珠和磊峰看着留哥饭后左一杯右一杯的喝着茶,都不可理解地摇着头。沉珠终于忍不住了:“留哥儿,你真的能喝下那种东西?”

“很好喝啊,胡先生送我的,听说是名茶呢。”

“真是越来越不了解你了…”沉珠晃晃头,“你脑袋里到底装了些什么啊?”

“脑浆。”留哥如实回答。

沉珠白了他一眼,过了一会儿又问:“你说长辈们会不会允许我们去参战?”

“打无伤吗?”

“就是打无伤啊!”磊峰叫,“我问我爹,他怎么也不肯说!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参战了吧。”

“留哥儿,你回去问问静石叔吧,看他知不知道会派谁上阵。”

“原来是找我打探消息的。”留哥明白他们的用意了,“不过我想会吧?”留哥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这两天就开战的话,族里有两支商队没回来,人手肯定不足,多半会叫我们帮忙的。”

“真是那样就好了!”磊峰用拳头一砸自己的手掌,“真想早点在无伤身上试试我学的功夫和法术。”

留哥不解地眨着眼看着他:“你惟恐天下不乱啊!干吗盼着打仗!”

“打无伤啊!你不想吗?”沉珠拍了一下他的手,神采奕奕地问。

“想!”留哥回击了他的手一下,“我也想一展身手让无伤们知道地狼的厉害!可是…我总不希望事端是由我们挑起来的…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在地面上的种族心目中,无伤有很好的声誉,我怕由我们先开始挑衅的话,会影响地狼在地上种族心目中的声誉。”

“不可能,无伤怎么可能在其他种族心目中有好声誉,谁告诉你的!”磊峰大笑起来。

“人类告诉我的。”留哥忧虑地皱着眉头,指着山下的一个小村庄说,“那里的人类。他们在和无伤做交易,他们说喜欢无伤,也喜欢我们地浪,所以不想牵扯进我们两族的纠纷里。”

“那个村子?”沉珠指着那个村庄结结巴巴地说,“他们、他们也在跟我们交易。我跟父亲的商队去过一次…”

“我知道。”留哥双手托腮:“我常在这里看着他们,知道很多事。”

“他们竟然和无伤交易?我要回去告诉长辈!”磊峰叫道。

“长辈们都知道。”留哥说。

“什么?”沉珠抓着留哥摇晃起来,“为什么会这样?那些人类,他们、他们…”

“他们在我们地狼面前从来不提无伤的事,同样的,我想他们在无伤面前一定也从来不提我们的事。长辈们都明白,无伤一定也明白,就好象一个惯例一样。沉珠,我一直想不通,我们和无伤之间的恩怨,在他们眼中是不是很可笑?”

“怎么会…他们不会分辨是非吗?”

“是非…”这才是留哥最想不通的地方,“地狼和无伤的争斗,在外人眼中究竟谁是谁非呢…”

三个少年站在那里,一时都没有说话,各自思考着想也想不明白的问题…

“留哥儿,你要牢牢地跟着你爹,知道吗?”庚娘为留哥整理着铠甲,第二百次叮嘱道。

“知道,知道。”留哥有些不耐烦地回答,“娘您放心,我会带无伤的头回来给您的。”

“我要的是你自己平安地回来!”

“知道。”

“相公,儿子交给你了,如果他少一根头发,我跟你拼命!”庚娘说着开始抹眼泪。

“我们是去打仗,你别这么哭哭啼啼的好不好?”静石哄劝妻子,“留哥儿本事大着呢,不会有事的。”

“可是对方是无伤啊,那些无伤会做出什么事来谁知道!”

“娘,我不怕!”

“我宁可你怕,怕才知道小心,总比不知道好歹一味向前冲好!”

静石和留哥对视一眼,都乖乖地闭上了嘴。因为今天留哥要随队与无伤作战,庚娘从一大早就心神不宁,不管父子俩说什么,只要一开口她不是训斥就是哭,吓得他们只好都不再说话,好不容易熬到了时辰,才匆匆冲出了家门。

走出很远,留哥回头看到母亲还在依门而望,向她挥挥手,快步走到她看不到的地方,这才觉得脸上湿湿的,原来自己也哭了。

“没出息。”静石在他肩上用力一拍。

“谁没出息!我是看不得娘哭!是孝顺!”

“是啊,是啊。我儿子真孝顺!”

“爹。”

“干吗?”

“你杀过多少无伤?”

“很多。”

“他们…都是什么样的?”

“就是无伤啊,还能什么样!”

“爹,无伤也有家庭,有父母子女,也和我们一样吗?还是另一种样子?”

“大概和我们差不多吧。”

“他们也有父母子女,也有兄弟朋友,他们也会疼回哭,为什么要毫无理由地杀害别人的亲人?爹,我一定要找出那些凶手给高叔叔他们报仇!”留哥握着拳,身体轻轻发着抖。

几天前,一队无伤突然袭击了正在矿区采矿的一群地狼。这些地狼一来没有任何防范;二来他们大多是些矿工,没有战斗的经验。

经过一番殊死搏斗,只有一名地狼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逃回族中。

当他叙述完事情的经过之后,也因伤势太重死去了——这个地狼是留哥好朋友糕儿的父亲高。因为这件事,留哥再次坚定了要与无伤战斗,直到消灭这个种族的决心。

在大群的战士中,留哥他们这一班小兄弟显得十分稚嫩,这是他们第一次与无伤交锋,也是他们不顾一切争取来的机会。

现在他们的心中充满了仇恨,完全没有第一次上阵的慌乱。

“我们全都在你身边。”磊峰把手搭在糕儿肩上,他们身边站的是全副武装的少年们:留哥、沉珠、予…还有那些曾经和他们相处并不好的人。对无伤的仇恨把他们团结在了一起,彼此之间那些小小的不快早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们要报仇!”留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摔到地上。

“对,我们和糕儿一起,同生死共进退!”

“为高叔叔报仇!”

“我们什么都不怕!”

少年们高声呐喊着,把手紧紧握在一起。

这次参战的除了留哥他们这一班小兄弟外,还有两个少年——执圭和执珂两兄弟。

他们和留哥他们一伙永远是格格不入的,独自坐在一边,身边站着几个长辈。

作为“叛徒”的儿子,他们本来是不会被允许上阵和无伤厮杀的,是静石竭力争取,才使他们可以站在这里。

但他们显然并不因为对静石的感激之心,反而一直用让人不舒服的眼神看着留哥他们。

予小声对留哥说:“我真讨厌他们,静石叔为什么会让他们参加进来,万一让他们和无伤有接触,说不定又会像他们的父亲一样!”

“我大伯不是叛徒!”留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脱口喊出了这句话,“他从来没有背叛过我族!”

“可是他…”

沉珠拉了拉予,不让他再说下去。

留哥看见朋友和周围长辈们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吸了口气说:“他们父亲的事他们又不知道,他们只是想寻找让大家认同的机会而已,为什么不给他们机会呢?难道非要逼他们走他们父亲的路吗?”

他的这番话让不少长辈连连点头,但也有人皱起了眉头。

“可他们毕竟是我的堂兄啊…”自从知道大伯若石的事情真相后,留哥对两兄弟的态度不知不觉中有了改变。他们是宁哥儿的哥哥,墨盒自己曾经一同躺在母亲怀中,宁哥儿,不到两个月大就死去了的宁哥儿,可怜的宁哥儿…

“你们!”糕儿突然向执圭兄弟走过去,他唰的抽出剑,指着那两兄弟说,“我要是看见你们在战场上有什么不对劲,我就一剑刺过去!我爹惨死在无伤手下,现在不论是谁,只要跟无伤有瓜葛我就杀了他,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留哥儿的堂兄!听见了吗?小心点!”

“糕儿,别这样!”

“糕儿!”

朋友们忙上去劝他。

“留哥儿,你要帮我报仇!”糕儿眼中含着泪水,抓住留哥的肩,“我知道自己天资鲁钝,永远成不了大气候,可留哥儿你不同,你是万年不遇的天才,是全族人心目中的希望,你愿不愿意帮我报杀父之仇?”

“当然!”留哥把手按在他手上,“杀光无伤,为高叔叔报仇!”

“我们跟着你!”

“跟着留哥儿,杀光无伤!”

小弟兄们气势汹汹地叫了起来,一旁的长辈们有的欣慰,有的赞许,只有静石落在儿子身上的目光中露出了一抹忧郁。

战场上的厮杀比少年们想象找能够的要残酷一百倍。飞溅的血、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惨叫、爪子插进皮肉、牙齿咬碎骨头的感觉…

留哥在战斗开始时的兴奋和勇气,很快就被这一切冲到不知名的角落里去了。

他一共抓伤了对方四个战士,用法术伤了两个,还用幻术从战场上救下了两个受伤后无法动弹的地浪。当他抱着一名地狼,来到离战场稍远的地方时,心中却有种想要一口气逃离战场的冲动。面对血肉横飞的场面,他不是害怕,而是极度的厌恶。

“留哥儿,不用管我们了…”被他救出的地狼虚弱地说:“去帮你爹他们吧,别让我们连累了你…”

留哥把身上带的伤药全放在他手里,回过头去打量战场:战斗中的地狼和无伤数目相仿,各有五十多人,其中已经有近半数在激烈的搏斗中受了伤,也各有三、四名族人死在了对方的手中。

现在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战斗越发激烈。留哥在站团中搜寻着自己熟悉的身影——静石站在地狼族的最前面,以一敌三,依旧稳占着上风,之间他大剑一挥,一名无伤惨叫着倒了下去,被他斩下了一只胳膊。

另一边,沉珠和予背对背地和无伤对抗,虽然不占什么优势,但勉强能够应付;在他们不远处,执圭、执珂兄弟的情况也是如此;而糕儿为父报仇心切,一开始就凭着一股猛劲向前冲,此时陷入了敌阵,正独自和好几名无伤厮打,眼看就支持不住了,磊峰和其他几名族人正奋力向他们冲过去。

“糕儿,我来了!”看到浑身是血的糕儿,留哥原本的迷茫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叫着向前冲去。

在混乱的战场中,要靠近糕儿谈何容易。留哥急于救朋友,反而使自己也陷入了苦战。他只向前冲出二十几步,身上已经添了数道伤口。

看着糕儿身上伤痕越来越多,留哥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前进一步,不由焦急地喊叫起来。

一名无伤从后方向糕儿贴近,糕儿久战之下昏昏沉沉,根本没有觉察到,听到留哥大声叫他小心,反而抬头向留哥方向看去。

“糕儿,后面。”急哥急冲向前,被两名无伤一左一右同时击中,在地上连翻了好几个滚才稳住身体,肋骨一阵剧痛,一时竟然站不起来。

眼看着糕儿就要被那无伤一剑刺中,“咄!”静石大喝一声,把手中的剑向那名袭击糕儿的无伤掷去,接着一纵身,硬生生从好几名无伤头上跃了过去,一把抱住糕儿,将挡在面前的无伤纷纷推开,回到了地狼们的阵营中,静石把伤势不轻的糕儿交给同样受了伤的沉珠和予,看着他们一起退出了战场,才回头去寻找儿子。

糕儿的安全脱险令留哥松了口气,向父亲一竖大拇指,专心地应对起面前的敌人。

战斗渐渐接近了尾声,也许真的是留哥他们这一帮小兄弟初上战场的血勇之气起了作用,地狼族这一边已经占据了上风。

留哥一扬爪,又打倒了一名无伤,当他爬起身逃窜时,留哥并没有追上去。一连几个时辰的厮杀,已经让他很厌倦了。

留哥厌倦的时候,另一边却有人深感沮丧。

执圭和执珂两兄弟一边和眼前的无伤交手,一边看着留哥,都是些丧气——他们一直默默地计算着,留哥这次共重伤了对方七名战士,击毙了一名,还救出了己方三人,可以说和年长的战士们相比也毫不逊色,而他们两兄弟除了落得一身伤痕之外一无所获——这里没有长辈和先生的偏爱,凭的全是自己的本事。

两兄弟互看了一眼,奋力向前进攻,希望在战斗结束前,至少能杀伤一名敌人,决不让留哥回去之后独自出风头。

此时无伤已经开始撤退,断后的是三名经验战斗丰富的无伤战士,其中一名独自迎上了这两名急于建功的年轻地狼。

“执圭、执珂,快后退!”

父亲和几名长辈的叫声令留哥抬起头来,看向执圭兄弟:在一名身形高大、手持大柄大刀的无伤男子的攻击下,他们狼狈地连连后退,当他们意识到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时,已经被对方招数缠住,连脱身的机会都没有了。

无伤对今天的失败恼恨之极,显然想在最后捎带走这两名年轻地狼的命作为补偿。

留哥距离执圭兄弟最近,什么也来不及想便向他们冲去,同时眼角的余光看见父亲也在向他们这边奋力拼杀。

“执圭、执珂,稳住!我们来了!”静石一边砍杀一边叫着。

执圭听到静石的喊声,立刻变换招数,全力防守起来,而执珂恨恨地扫了留哥一眼,反而更加不顾一切的向对放发起进攻。他们的对手经验老道,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在一瞬间,除了少数用来绊住执圭的招数外,大部分凌利的攻击全冲向了执珂。

“执珂!”执圭先觉察了这一切,眼看着弟弟连中三刀,鲜血飞溅,不由带着哭腔叫起来。

那名无伤用长刀一点,把扑上来的执圭逼开,又是一刀劈向执珂,只听到执珂惨叫一声,翻身跌倒,大腿上血流如注,在地上翻滚着无法站起来了。

无伤刀一错,把执圭带倒,踏上一步,当头向执珂劈去。

“执珂!”留哥跳到执珂身边,报住他就地一滚,无伤一刀劈空,紧接着又是一刀,这一刀来势凶猛,眼看刚刚稳住身形的留哥和执珂是躲不开了,留哥把执珂往身下一按,不等他再做别的动作,刀已经砍到了他身上。

无伤这一刀力沉势猛,原本以为会把眼前这两名地狼一起砍为两段,谁知刀落在留哥身上的一瞬间,留哥和他紧紧抱着的执珂身形渐淡,竟在他的刀下消失不见了。

无伤挺刀站立,见只有刀刃上沾了几条血迹,地上飞扬着半片衣襟,一时不由得茫然了。

“留哥儿、执珂!”静石挥舞着长剑冲过来。

无伤们已经无心恋战,边抵挡边后退,慢满撤出了战场。

“留哥儿!执珂!留哥儿…”虽然知道儿子使用了幻术,但看者地下洒的血迹,静石还是揪起了心。他刚才清楚地看见无伤的那一刀确实已经砍在了留哥身上。

“爹…我们都没事。”随着留哥的声音,他和执珂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大家面前。

执珂被留该护在身下,由于惊吓目光有些呆滞,但没有受到严重的伤害;可留哥却十分狼狈,他的半边衣服被刀带去了,露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连肋骨都露了出来。

“留哥儿,留哥儿!”

“天啊!留哥儿!”

“留哥儿…”

关心留哥的地狼们一拥而上,连伤势不轻的糕儿也挣扎着扑了过来,把留哥抬离了战场,手忙脚乱地为他包扎。

静石抱着执珂跟在大家后面,双眼牢牢盯在儿子身上。只有执圭的心思全放在执珂身上,他一之手握着弟弟的手,一只手为他抹着冷汗。

执珂却一直眼都不眨地看着留哥。

“执珂,你怎么样?执珂,疼不疼…”执圭焦急地问。

执珂却反而拽拽他的衣襟,示意他去看留哥。执圭顺着他的目光,先是一阵茫然,尔后露出明了的神情,两兄弟彼此会意地笑了起来。

留哥勉强撑起身子,看着父亲,拍拍糕儿的手,目光落向执圭兄弟,看见那两兄弟正在对自己笑,便也微笑以对。

自己这次救了执珂的命,大概可以使他们明白自己确实对他们好无恶意了吧。无论如何都是血脉相连,留哥还是希望能跟他们和解的。

地狼们搀扶着伤者,清点过无伤的尸体后,也离开了这片人类荒废了的矿区,只留下地上的血迹和残肢证实着刚才那一番血战。

留哥躺在担架上,随着担架晃动着节奏渐渐睡去,睡梦中隐约闻到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令他皱起了眉头…

留哥侧身靠着枕头半坐着,手中乱翻着一本书,百无聊赖地嘟着嘴。他受了重伤归来,庚娘少不得哭闹一场,把气撒在了静石身上,又把留哥关在屋子里严禁他走动。

开始几天因为伤势的缘故,留哥想动也动不了了,倒也还安分,可等他伤势好一点,就躺不住了,一心想要下地溜达。庚娘又哭又吓唬,总之就一句话:不许下地。

于是,十余天来,留哥就被这一片慈母之心牢牢地困在了床上。

“无聊死了!”留哥把手中的书用力丢在地上,开始抱怨朋友们,“真不讲义气,也不来看我…”

他的几个朋友虽然也收了伤,但伤势都不重,修养了几天便都好了。开始他们还天天来探望留哥,但留哥伤势渐渐好转之后,他们各自也有事要做,来得便少了。

“唉,也不能去地面上,不知道外公回来了没有?”他想到任商,又开始长吁短叹。好几个月了,他也该回来了,会不会正在因为找不到自己着急?

正躺着胡思乱想,房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来。

“先生,爹,执圭,执珂…”留哥忙起身子打招呼。

静石当先走进来,素辛紧随其后,而执圭兄弟在门口就停住了脚步。素辛隔三差五就会来探望留哥,可虽然留哥救了执珂的命,执圭两兄弟却一直没有来过,今天却不知为什么全来了。只是四个人全都沉着脸,并不是来探病的样子,留哥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只笑着打了声招呼便不再说话了,坐在床沿上看着大家。

“怎么了?”庚娘从外面近来,看看静石,又看看素辛,“素辛先生也来了,怎么也不请他坐。”她一边理怨着静石,一边为素辛搬椅子。

“不用麻烦了,嫂子。”素辛忙阻止她,然后严厉地看着执圭和执珂,“你们把刚才说的话,在这里当着你们叔叔婶婶和留哥儿的面再说一遍!”

执圭和执珂低头不语。

他们本来是私下里到素辛那里说事情的,没想到素辛听后马上找到了静石,把他们带到了留哥面前来对质。虽然他们两兄弟一直抱怨留哥,但是静石和庚娘对待他们确实没有话说,留哥又刚刚救过执珂的命,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那些话不免还是有些为难。

“到底怎么回事?”留哥禁不住问,看这个架势,他就猜到是这两兄弟又生出什么事来和自己为难了,不由怒火中烧,“你们又要干什么?难道你们不知道‘安分’两个字怎么写吗?”本以为自己救了执珂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他们还是这么无聊地搬弄是非。

“哼,说吧!”素辛扫了留哥一眼,然后盯着执圭兄弟,等他们开口。

“他!”执珂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上前一步指着留哥说,“他根本不是‘留哥儿’,而是‘宁哥儿’!”

顿时,屋中一片沉默。

好半天,留哥眨着眼问:“你在说什么?我不是留哥儿是谁?”

“你是宁哥儿,是那个该死的无伤野种!”

“你在胡说什么!宁哥儿早就死了!”

“死的是留哥儿!我早就在怀疑,身体健壮的宁哥儿怎么会在一夜之间得病死了,而天生就病病歪歪的留哥儿又怎么可能一天天变得这么健康了?别看我那时还小,可我不傻,我清楚地记得一切!本来我还以为是二叔大义灭亲,悄悄弄死了那个该死的杂种,可是前几天我看到这个所谓‘留哥儿’的伤口,就知道不是那么一回事!”

他指着留哥一字一句地说:“他的毛下面有鳞片!”

留哥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受伤后他确实看见过自己的伤口附近有几片鳞片,但是他和为他医治的地狼医生都以为那是敌人溅到他身上的,根本没在意,而平时伤口换药包扎,都是由母亲来做,他更不会去关心。

自己身上有鳞片?他慌忙查看手臂和上身,黑色的毛皮柔软厚实,下面就是皮肤,哪里有鳞片?自己身上长着鳞,难道自己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