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后腰上有鳞片!我们都看到了!”执圭也说。

留哥几下拆掉绷带,但他看不到自己的后腰,求助地向父母看去。

素辛踏上一步,庚娘却张开手臂挡住他面前:“先生,你怎么可以听他们胡说!留哥儿是我的亲生儿子,我难道会弄错?他伤得这么重,怎么可以把绷带拆下来,怎么可以…”说着又上前慌忙为留哥包扎。

“先生,您还记不记得当年留哥儿刚出生时是什么颜色的!棕色的!可现在他却成了黑色的,您不觉得奇怪吗?”

“那是他小时候生病,之后就…”庚娘忙着解释。

素辛一点儿也想不起小时候的留哥是什么样的了,有些疑惑。

“先生,您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留哥先天不足,一向病怏怏的,而宁哥儿却十分壮实,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全变了?”

留哥听了这句话,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清楚地记得母亲说过“宁哥儿”是先天不足,体弱多病的一个孩子。

“如果我们说的不是真的,他为什么不让我们看!”执珂这么说,挑衅地看向留哥。

“看啊!我才不怕!”留哥伸手又去扯身上的绷带。

“不行,留哥儿,不行!”庚娘连忙按住他的手,“不能拆绷带,不能给他们看…”

“娘,我又没有做亏心事,我怕什么?”

“不行,你不懂的!不行!”庚娘用力按住他的手,不让他去拆绷带。

“难道他们手的是真的?让我看看!娘!”

“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娘怎么会弄错?娘怎么会弄错…”

“那就更不怕让他们看啊!”留哥不由对着母亲吼叫起来。

“留哥儿,你怎么就不明白,你是娘的宝贝啊…你怎么就不明白…”庚娘说着哭了起来。

“静石兄…”素辛转向静石。

“不用看了。”静石面色苍白,想摆摆手,抬了一半却又垂了下去,“我告诉你们实情就是。”

“死了的孩子果然是留哥儿。”

静石无言地点点头。

“不是,相公,不是这样,你不要乱说!”庚娘叫起来,双手牢牢抱住留哥,像怕他逃走一样。

“难道你要留哥儿赤身露体出丑之后才说出实情吗?”静石沉声道。

扑通!留哥身体一晃,跌坐在地上,庚娘慌忙去扶他,好不容易才让他坐回床上。

留哥看看庚娘,看看静石,一家三口相互凝视,沉默无语。

“我…真的不是爹娘的孩子?”留哥嘴唇抖动了半天,才问出了这句话。

“也该说出实情了…”静石长叹一声。

当年,静石和庚娘虽然是奉父母之命成的亲,但是夫妻琴瑟和谐,伉俪情深。婚后不久,庚娘便怀了身孕,那时正是若石住到地面上不再回家的时候。

有一天,若石的妻子,也就是执圭执珂的母亲因为若石的久不归家上门和婆婆吵闹(当时若石和静石的母亲还在世,并且和静石一家同住),作为妯娌的庚娘自然上前劝阻,拉扯之下被执圭的母亲重重推倒在地(执圭兄弟狭隘的个性正是遗传自他们的母亲,这也正是洒脱随性的若石无论如何也和这个结发妻子合不来的最大原因)。

在这一跌之下,庚娘动了胎气,腹中的胎儿过早地来到了世上,而接下来的大嫂揭发大伯与无伤勾结,婆婆病重等等一连串家庭变故更是令庚娘大病了一场。

当她终于被医生抢回一条性命之后,却被告知自己再也不能生育了。更沉重的打击是,她的儿子是那么虚弱,几乎连吃奶的力气都没有。

庚娘知道自己随时会失去这唯一的孩子,她每天抱着他,祷告他能活下来,在煎熬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她给孩子取名叫留哥,就是希望这个孩子可以“留”下来,可以长大成人…

就在庚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时,若石死了,静石抱着一个孩子回到了家里。

这是一个和留哥正好相反,健康而且活力十足的孩子,他大声地哭,用力地挥动小手,蹬动小腿。

这更让庚娘意识到,自己恐怕无法长久拥有这个孩子。

“让宁哥儿,让我的孙子活下来…”静石的母亲本来就重病在床,当得知了长子的死讯后,她看着那个有无伤血统的孩子向静石吩咐了这么一句,便长叹一声,与世长辞了。

祖母死后不到两个时辰,留哥也停止了呼吸,结束了他短短五十二天的生命。

丧兄、丧母、丧子…

一连串的灾难击倒了静石,他的毛发在一夜之间白了一多半。

“救救我的孩子!”

“让我的孙子活下去!”

当族人知道静石收留了若石和无伤的杂种,纷纷找上门来时,他脑中只剩下了这两句话。他从自己妻子手夺走了婴儿的尸体交给族人,说:“宁哥儿死了。”

死的是宁哥,另一个孩子就要做为留哥,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开始庚娘无法接受这一点,她苦恼着要讨回自己孩子的尸体,她决不去看一眼那个叫宁哥儿的孩子,她不抱他,不喂他,更不会忘记自己的悲剧正是由这个孩子的父亲引起的。

直到有一天,她被孩子的哭声弄得很烦,走到床边准备呵斥几句,然后当她走到孩子身边时,他却一下子止住了哭,甜甜地笑了起来。被冷落已久的孩子聪明地向着个“母亲”伸着小爪子,讨好地吐出了小舌头,努力吸引对方注意自己。

“留哥儿…”庚娘大哭一声,把孩子抱进了怀里。

这个孩子成了留哥儿,幸运的是这个血管里流动着无伤的特征,再加上本来就没有人记得留哥什么样,所以他也就顺顺利利地长大,而且聪明机灵,甚至被族人誉为天才。

就在静石和庚娘以为他可以平安度过一生时,执圭兄弟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揭开了这件事的真相。

“我不相信,我是留哥儿,我不是无伤的孩子!我是留哥!”留哥大叫起来,因为用力过猛挣开了伤口,血水立刻浸透了绷带。

“你当然是留哥儿!你是我的孩子,谁敢对你不利,我第一个饶不了他!”静石几步跨到留哥身前,拍拍他的肩膀,“儿子,你已经和爹一样高了,可是不管你长到多大,永远都是我的儿子。我是你老子,天塌下来也改变不了!知道吗?”

“嗯。”留哥哽咽着,用力点点头。此时他心中各种滋味翻腾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庚妹。”静石拉过妻子,他们一家三口并肩而立,静石对素辛说:“素辛,你看要怎么办吧,我们一家三口,死活都要在一起。”

素辛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问,“留哥儿,你自己怎么想?”

“我不管!我不是别人,我就是留哥儿!不论谁来问都一样!我恨无伤,我不信自己流着无伤的血!你想让我说什么?让我承认自己和那种东西有关系吗!”留哥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我想也是。”素辛缓缓地说,“我族养你长大,我也不信你会因为那些往事叛族。”

“我当然不会!我有什么道理要叛族!”留哥又气又急,“我是地狼,永远是地狼!”

“对,地狼!”素辛点点头,“留哥儿,你是先生最得意的学生,可以答应先生吗?不论如何,绝对不要让先生失望!”

“我几时让您失望过!”

“对,你从没有让先生失望过,以后也不会。”素辛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留哥儿是地狼的天才,绝不会让我族失望!”

听他这么说,静石稍稍松了口气。

“静石兄,这件事除了我们六个还有谁知道?”

静石摇摇头。

“好!”素辛一合掌,“大家记住,此事再也不许说出去,就让它一辈子烂在我们肚子里!留哥儿是地狼,永远都是!记住了吗?”他的目光落在留哥身上良久。留哥不由心头一热,眼泪落了下来。

“可是…”听了素辛的话,执圭兄弟忍不住要说什么。

“你们两个!”素辛也把目光转向了他们,“静石兄一向待你们不薄,留哥儿又刚刚才救过执珂的命,你们竟然翻脸无情,恩将仇报,为人可见一斑!从此以后给我安分一点儿,如果今后有什么关于留哥的流言蜚语传到我耳朵里,我第一个要你们的小命!”

“先生…”留哥万万没有想到一向严厉的素辛会说出这种话来,眼眶顿时红了。

“留哥儿,不论如何,这次先生站在你这边,即使你是若石和无伤的孩子,先生也把你当做我族的骄傲。”

“先生…我因为您太严厉而生过您的气,还曾经说过您的坏话…”留哥一下子哭了出来:“您却对我这么好…”

“傻孩子,做先生的哪儿有不被学生骂的。”素辛拍拍他的头,向静石夫妇拱拱手,然后带着执圭兄弟走了,估计他还要训斥这两兄弟一番。

屋子里只留下了一家三口。

庚娘还是紧紧搂着留哥不肯松手,静石则和留哥对视着,眼睛里都含有泪光。沉默了半天,留哥才颤声说:“爹,娘,我…”

话还没有说出口,他突然身体一斜倒了下去,陷入了昏睡。

“爹!”

“不要!”

留哥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又因为伤口的剧痛一下子倒回到床上。

“又是那个梦…”

留哥现在已经知道那不是梦了。那一切都是他作为一个婴儿,被亲生父亲抱在怀中时亲眼看见的情景,他明白了为什么在梦中若石长着静石的脸了,那是因为他在潜意识中知道,那才是自己真正的“父亲”。

“爹…”留哥捂着脸,无声地抽泣着。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六天,对留哥而言却还像在梦中一样。

表面上看来,生活中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可是留哥却很清楚自己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生活了。

静石和庚娘一样那么疼爱他,把他捧在手心上,但彼此之间却有了一种难言的忧伤。

朋友们来看望他,他无法再像以往那样谈笑自若,特别是面对糕儿时,他都有一种愧疚和歉意萌生——自己身上流着一半无伤的血!

一直嫌躲在床上太闷的留哥开始害怕面对族人,不论对着朋友、长辈还是关心他的亲戚邻居,他都有种难以言喻的自卑。

他最害怕面对的是庚娘。上次说到“宁哥儿”的死时,母亲悲痛的哭声一直留在留哥的心中。“那个孩子…可怜的孩子啊。我抱着他,他一点点变冷,到死去了还抓着我的手指,我可怜的孩子啊…”

留哥已经明白母亲为什么会那样伤心了,因为死的孩子是留哥儿,是她的亲生骨肉,她唯一的孩子…

“为什么不是我!要是那时候我死了,留哥儿活下来就好了…那样娘就不会那么伤心了…”

身体里流着无伤的血…这个事实重重地压在留哥胸口,快令他喘不过气来了。

奇谈之二:天涯无归路(四)

【七】

“留哥儿?”当留哥走到门口时,庚娘叫住了他,开口欲问,却又没问出口。

“娘,我想出去走走。”

留哥以为母亲又要以自己的伤势未愈为由把自己赶回床上去,庚娘却说:“早去早回,别耽误了吃饭。”

“嗯。”留哥答应一声向外走去,走了数步又回过头来说,“娘,我只是去地面上透口气,马上就回来了。爹知道我去的地方,您不用担心的。”

“去地面上…透口气…”庚娘看着儿子去的背影,她知道留哥这么说是为了让自己放心,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心揪得更紧了,“去地面上透口气…”

她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并且清楚地记起来,这是那个地狼男子曾说过的。那时她刚刚嫁进这个家,去大厅时遇见丈夫的兄长,他就是笑着挥挥手,说了这句话。

“去地面透口气…”庚娘含着泪扭头对静石说,“相公,留哥儿说的和他大伯一个样…是不是他也…”

“你太多心了,留哥儿可和大哥不同。”静石安抚着妻子,“这些日子也够他受的了,他也许只是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在他眼中留哥的背影却越来越像以前那个无论在学习、战斗、游戏中总是跑在他前面的哥哥…

“相公,我总觉得我们快要失去留哥儿了。”庚娘啜泣着偎在丈夫怀里。

静石双手抱紧妻子:“不会的,不论如何,留哥儿永远是我们的儿子…永远…”

地面上正下着霏霏细雨。

留哥甩甩头,仰着脸,游丝般的雨被风吹到他的脸上,空气和雨带来了清凉的感觉,渐渐洗去了这些日子来一直压在他心头上的郁闷。

深吸了几口气,他信步走向任商居住的山洞走去,这么久没来,也不知道会脏成什么样,有没有野兽跑进去捣乱?先打扫一下,再给自己煮一壶清茶吧,这种天气,喝杯清茶最好了…他尽量想着这些琐事,免得自己的思绪又回到那些烦恼上去。

跨过小溪,转过林角,一缕清烟映入了眼帘。

“难道…”留哥的心怦怦跳了几下,向前疾走,越走越快,不等靠近山洞便大声叫起来:“外公,外公!您回来了吗?”

山洞边的古松下,正在扇火的青袍老者缓缓回过头来。

“外公,您终于回来了…”留哥张开手扑了上去,当他拥住任商肩膀的一瞬间,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外公,外公…”

“傻孩子,这是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吗?来,告诉外公。”

“外公…”数日来压抑在心中的委屈、不解、畏惧…全都涌上了上来,留哥像个小孩子一样拼命的哭着,因为只有眼前这个老人才真正了解他的心情,可以让他倾诉连父母朋友都不能说的话…

“是这样啊…”任商一边用法术为留哥治疗着伤口,一边听留哥讲完了这些日子来的经历,点着头说,“发生这样的事,难怪你会这么难受。”

“我真没有想到,我竟然是个无伤的孩子!”留哥用力捶着树,“我是无伤的孩子…外公,我现在简直没脸去见我的族人了,虽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不敢再去正眼看他们,一想到无伤…想到无伤曾经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我…我就…”留哥用力咬着嘴唇,“我觉得我自己根本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

“为什么这样想呢?你还是留哥儿啊。你自己最清楚,你并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啊!”

“可我体内流着无伤的血!”

“唉…”任商仰天长叹了一声,“留哥儿,我想问你,你一直那么憎恨无伤是为了什么?”

“为了…”留哥马上一五一十地数落着无伤的罪行。

“…就在上个月,他们还杀害了糕儿的父亲!”他恨恨地说。

“留哥儿,你说的这些全是你们两族结仇之后发生的事,你知道你们两族之间是怎么结下怨仇的吗?”

“怎么结仇的?”留哥摇摇头。从他有记忆起,无伤就是邪恶、残忍、无耻…一切这样字眼的代名词了,和这样卑鄙的种族战斗是每个地狼心目中理所当然的事,有谁还会去问“为什么”?

“只是因为恨而恨,因为厮杀而厮杀,已经不需要任何理由了吗?”任商神色沉痛地说,“你们两族彼此的憎恨已经成了习惯,成了传统,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留哥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留哥儿。你是因为这样才把自己有无伤的血统当作一种耻辱吗?”

“当然是一种耻辱!那样的种族,那样的血统…”留哥皱着眉头,露出难以忍受的神色来。

任商脸上哀伤的神情更明显了:“如果无伤是一个善良的、值得尊敬的种族,你还会这样想吗?”

“当然不…可是无伤怎么可能是那样的种族?”留哥为外公这种天真的设想感到好笑。

“无伤就是那样一个种族。”

留哥的下巴差点儿掉下来。

“地狼也是,无伤也是,两者都是善良、和平、坚强而有礼,值得任何人尊重的种族。而留哥儿你是他们的血脉相融生下的孩子。你大可不必为自己的血统而自卑,因为你拥有的,是可以在任何种族面前抬头挺胸的血液。”

顿了顿,任商继续说:“你不是不一直以为如果两方相互仇恨,就必然有一方是对的,而另一方是错的?”

留哥点点头。

“谁都没有错,留哥儿,你们谁都没有错。你们和无伤相互憎恨,可那不是你们的错…”

“那是谁的错?”

“我也不知道…”任商看着远方,“不止无伤和地浪,人类、神民和别的妖怪中也有这样的事发生,两个不同的种族、国家、民族、家族,他们都是善良、理智而值得尊重的,却偏偏相互仇恨,以血染血,以仇增仇,以杀惹杀…善良的人在杀着同样善良的人,谁也没有错,谁也说不出为什么,谁也无法阻止…为什么,为什么?!”他仰面向天,沙哑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想向苍天问个究竟。

一阵闷雷从云层中滚过,雨势骤然增大,好象苍天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样。

“为什么…”留哥喃喃地念着这三个字,以前他心中也曾生出过类似的念头,可从来没有这样清晰过。自己地狼一族当然没有错,如果无伤也没有错的话,错的是谁?又错在哪里?是谁在拨弄这一切?

“不!”留哥忽然大叫一声,用力摇头,“外公,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怕我再想下去会变成大伯…我生父那样,会变成地狼族的罪人!”

留哥急促的呼吸着:“我只要好好地过一名地狼的生活,我只要像别的地狼一样就行了!我不想再有这些与众不同的想法了!外公,您说对不对?”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变成了哀求认可的语调,可怜兮兮地望着任商。

“留哥儿…”任商闭上了双眼,长吁口气,“对,你说得对,你只要像一名地狼那样生活就行了,你千万不要变成我,变成你爹那个样子,你千万别有们那些叛经背道的想法,千万不要…”

外公把自己和大伯,不,和我生父若石摆在一起说,难道他也是…留哥一直以来都觉得任商有很多心事,此刻这种感觉更明显了,虽然他自己已经有无尽的烦恼,可还是忍不住关心起对方来。

“留哥儿…”

“是,外公。”

“回去吧,你今天出来得太久了,你爹娘会担心的。”

留哥看看天色还早。

“现在他们心中的苦比你更甚,别让他们为你牵挂了,快回他们身边去,要好好听他们的话,不要让他们为你心焦,知道吗?”

“嗯。”留哥懂事地点头,又道:“外公,我明天再来见您。”

“明天?”任商心头一颤,“不…”看着留哥依恋的眼神,任商到了最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好,明天。”

留哥投入地下之后,任商以手抚胸,向天祷告:“老天爷,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明天,我明天再见这个孩子一面就走,永远不回来!老天,就让所有的不幸的事冲着我这个老头子来吧,千万不要再伤害留哥了…”

留哥走在地下,故意避着族人,躲躲闪闪地往家里走。

“留哥儿。”

“先生。”留哥扭头,看见素辛站在他身后。

“你又去地面了?”素辛和他并肩向前走。

“嗯。”留哥默默地点头。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危险,就像你救了人家却被人家反咬一口一样…”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说,“所以万事要小心。”

“是的,先生。”留哥恭敬地回答。

“留哥儿,我不是要干涉你的自由,只是如果那位天狐不再来指点你的话,地面那种地方还是不要久待,在那种陌生的地方,有很多事是防不胜防的。”他边说边看着留哥,担心自己的关心会被他误解。

“我知道先生的意思。”留哥完全明白素辛对自己的关心。

“先生可能罗嗦了点,但却是真心为你好。”素辛长叹一声:“先生还指望你为地狼族出力呢!”

“先生…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

“那一次,我身上留下了这道伤痕。”素辛边向留哥讲述自己以前在地面的危险经历,边给他展示自己身上的一道伤痕。

“这是…五雷术。”留哥看着伤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