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他们三个自己先吵了起来,刘地翘起二郎腿摇着,得意洋洋地看热闹。林睿这个小号“刘地”最先反应过来,制止了火儿与瑰儿的争执,恶狠狠地冲着刘地说:“你是故意挑拨我们吵架吧!”

“被你猜对了…”刘地失望地站起来,“本来以为能看到真人PK呢,唉…”他唉声叹气地往外走,火儿上前阻拦时,他随手把一张写满了数字和英文字母的纸条扔给了火儿:“本来就不想玩了要给你们的,这是帐号,哈哈哈哈…”他大笑着离去,这边火儿、林睿和瑰儿则手忙脚乱地去扑灭被火儿翅膀点着的纸条。

见刘地这么爽快就交出帐号,林睿多了个心眼在后面问:“你自己为什么不玩了?”他该不会在游戏里干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比如说欺骗了女人的感情什么的,想要别人去顶罪吧?

“呵呵,不就是游戏嘛,不想玩就不玩,还要什么原因。”刘地的声音远远传来。

“白痴,排名这么高的帐号居然也不想玩!”火儿抓着那张纸条,高兴得不知如何是好,却对给他帐号的刘地毫无感谢之情。

瑰儿也欢天喜地地说:“他不玩正好,先给我上去看看他有什么好东西。”

“我要先上!”火儿抢先冲向电脑,瑰儿不甘示弱地跟了上去。林睿若有所思地站着发了会儿呆,也不甘落后地跟了上去,屋子里再次响起了游戏的音效。

今天周影又拎着大包的泡面进门,他还没来得及分辨屋里有什么地方与平时不一样,瑰儿就叫起来:“你怎么买这么多垃圾食品啊?又没营养又不好吃,快丢掉算了。”她从厨房中探出头,手中拎着锅铲晃动着,强调她对泡面的不屑。

周影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同:今天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桌上满是灰尘的桌布被换成干净的了,桌上的花瓶里重新摆上了鲜花,到处都打扫得十分干净,阳台上则晒满了刚洗的衣物。瑰儿在厨房里忙碌,而火儿则躺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着动画片。

“你们今天没玩游戏?”周影不解地问。

瑰儿边端饭出来边说:“我们决定少玩游戏了。”

周影看着一下子跳到盘子里的火儿,觉得生活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边帮火儿挑鱼骨头边随口问:“为什么?玩腻了吗?”

火儿懒洋洋地回答:“是有点腻了,因为呜噜哇啦呜噜(嘴里塞满了食物)…”

瑰儿在一旁翻译说:“刘地给的帐号等级太高,做什么都变得很容易,结果反而不知道干什么好了——我看那个刘地就是因为这样才不玩的。而且为了玩游戏浪费太多时间了。”她说着皱皱鼻子,“真不敢相信家里的灰尘都有一指厚了,天啊,我竟然在这种地方住了这么多天!还天天吃泡面!”

周影解释说:“是你自己说宁愿吃泡面也不吃我煮的饭的。”

瑰儿撇撇嘴:“我没说这个…总之以后还是我来做饭好了。吃完饭陪我去店里看看,这么多天没去,也不知道那两个打工的女孩把店弄成什么样了。还有罗天主演的电视剧也没看到结局。天啊,我居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

火儿一股作气吃到八分饱后,才腾出嘴来点着头说:“就是啊,我都忘了看《神龙亮晶晶》(动画片)了,游戏是挺好玩没错,可是不应该让它占用太多时间。”他用一副教育家的口气说,“世界上好玩的事太多了,玩游戏那么浪费时间,耽误太多别的事了,不能让游戏把时间都占了去。我决定了,以后每天除了吃东西、睡觉、欺负人、看电视、打猎以外的时间才玩游戏。”

周影愕然:火儿也会讲这样的道理?

“狐狸还说…(周影:原来那些话是林睿说的)呼噜啊唔呼噜…”见瑰儿从厨房端出新的菜式,火儿又开始往嘴里塞菜。

“林睿说总对着电脑对皮肤不好。”瑰儿再次为火儿翻译。

火儿在嘴里塞满了东西,含糊不清地说:“所以啊,为了游戏耽误了吃东西、听故事、打猎,有点得不偿失。我以后一天最多玩十二小时,再不多玩了!瑰儿,我还要这种炸肉…”

〖注:金毛吼——八家将中“四季大神”之一。相传观世音菩萨身边四项宝物:净瓶、莲花、大鹏鸟、金毛吼,原本在观世音菩萨身边修炼,后被家将祖师爷九天千眼帝借走,成为家将成员。〗

奇谈之四:立新市非人方纪录之最倒霉的罪犯

【一、纵火犯】

不管报纸上的报导怎么写,钱名都自认自己不算是个坏人,他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嗜好比较奇怪的人而已。这个世界上古怪的人很多:喜欢偷窃的、明明很有钱还喜欢偷窃的、喜欢喝过期饮料或者喜欢吃西瓜皮的…而钱名的怪癖不过是自幼就喜欢点火。一根小小的火柴棒,轻轻地摩擦,就会在一瞬间闪起一团跳跃的火焰。这样的画面使钱名无比着迷。也使他不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一盒火柴,一有时间就躲到无人的角落一根根划着,反覆感受这种激动。为此,他从小不知道挨了多少次父母责打,可是却从来没有更改过这个爱好。

大部分人长大以后会遗忘幼年时的爱好,但钱名不是这样的人。他终于长大成人之后,还为了自己可以尽情去点燃和享受那令人心醉的火焰而兴奋不已。当他越是可以尽情与火焰相互亲近,就越是对之迷恋不已,终于他发现,仅仅是一根火柴,一根蜡烛的火焰已经不能满足自己的可望了。于是他开始用别的办法来寻求满足。

今晚,与自己渴望的辉煌分离了整整两个月,钱名再也忍不住了,无论如何也要见到它,不然心中的那股冲动会撕裂胸膛,会把血液烤干。

于是,钱名带着工具,匆匆出了门。

在立新市这样的大都市中,穿梭在街道的人们,永远也不会去留意身边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在想些什么,他们只是匆匆忙忙的奔向各自的渴望。钱明知道,自己也是这种人当中的一员,他不知道住在眼前这栋大楼的人们是谁,在做着什么样的美梦,可是今后,钱名将邀请他们参加这次盛宴。

钱名的手因为激动而颤抖着,却依旧准确地划亮了小小的火焰,然后在他面前,这团火焰迅速地膨胀起来,那火焰扭曲跳动,欢快地“啪啪”欢腾,仿佛当中有无数奇形怪状的精灵在举行一个盛大的舞会。

钱名眯着眼,贪婪的看着这一切,也期待着高潮上演:楼中的居民应该马上就会发觉窗外这场火焰舞台正在邀请他们加入吧——他们当然会加入的,尖叫、逃跑、呼救、跳楼或跌倒,嚣闹地扑救、飞溅的水花…想到这些,钱名的心脏快速跳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啧,这火放的也太不专业了。”

突然在耳边响起的唠叨,让钱名全身一震,他紧张地四处张望时肩头一沉,肩膀上传来被鸟类的脚爪紧紧抓住的微疼,而一只鸟的轮廓也在他肩上浮现出来:那是一只火焰凝结而成的鸟,他的每一片羽毛都闪着迷人的光芒,那么地令人迷恋,仿佛要吸走人的灵魂,这正是钱名心中的梦想,是他梦中的精灵,是他的寄托…

钱名迷恋地向那只火鸟伸出了手,那是他的,那是应该属于他的,为了得到他,他可以付出一切…

“你真是太笨了,放这样的火,用最简单的法术就可以扑灭了。火,应该这样放!”说着,那鸟一挥翅膀,眼前的火焰猛然升腾,直到五层楼的高度。一片鬼哭神嚎般的呼叫声与远远的警笛声,把沉迷于火鸟魅力中的钱名惊醒过来,正当他犹豫着要带这只火鸟往哪个方向逃跑时,火鸟又慢悠悠地说:“哎呀,影居然和那个黑皮员警一起来了,我本来还想帮你打那个讨厌的家伙一顿呢。”说完,他展翅飞向一辆正急驶而来的红色桑塔纳计程车。

钱名正想追过去带这只梦中的精灵一起逃跑,但是火鸟已经飞进了计程车的车窗,那辆计程车在发出刺耳的煞车声后,下来了两个男子,其中一个大喝一声:“我是警察!”然后向钱名扑了过来。

钱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对方已经越过脚下的障碍来到面前,一下子就把钱名撂倒在地。当钱名被按在地上的瞬间,他看见那只火鸟落在另一个男子头上,用翅膀指着钱名,依稀听见他在大叫:“是他,他干的,不关我的事!”

钱名带着极度的忿怒挣扎着,那只火鸟应该是他的,那是从他梦想中飞出来的精灵,那个男人凭什么把他带走。他要把他夺回来,那应该是他的,可是他怎么可能挣脱眼前这位武艺高强,技巧娴熟的警察;被对方几下就铐住双手,眼睁睁看着他的火鸟跟着那个男人上车走了。

钱名昏昏沉沉地靠着墙闭着眼,因为只有这样,那火焰精灵的身影才能留在他的脑海中,他几乎忘了自己已经身陷囹圄,只渴望着能再次见到那令人迷醉的火焰之鸟。

“喂,喂,纵火犯。”钱名还没分辨出耳边响起的声音是梦是真,头上已经被狠狠打了一下:“我叫你,你还敢睡觉!找死啊,给我起来!”

钱名睁开眼一看,立刻惊喜地跳了起来,那只令他魂萦梦牵的火鸟正拍动着翅膀,悬停在他正上方。“我的梦想,我的精灵…”钱名颤抖着向他伸出了手。

火鸟飞下来,一翅膀拍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他用仅有的一只脚爪轻松地抓着钱名的衣领,把他拎了起来,大模大样地说:“走,我来教教你怎么放火——看见你这样放火我就生气,那点火连地瓜都烤不好,你还想烤人吃!”他咕咕哝哝的往墙壁直直飞撞过去,钱名吓得闭上眼睛,以为这下子必然是头破血流了。谁知等了半天还没有撞墙的感觉,他睁开眼看时,发现已经身在拘留所的走廊上。那只鸟拎着他正摇摇晃晃地从两个警员之间飞过去,而那两个警员依旧聊着天向前走,一副丝毫没发觉越狱行动在他们鼻子底下进行的样子。

钱名被带着穿过大门,飞向天空,速度越来越快,高度越来越高,立新市的万家灯火就在脚下,钱名在呼啸的风中俯望大地,觉得心脏跳动得越来越急,终于失去了知觉。

就好像躺在飘荡的小船上在波浪中轻轻摇晃,船下的大海发出轻柔的波涛声,使人昏昏欲睡。一轮红日跃出海平面,照得暖洋洋的。太阳沿着海浪的方向漂过来,越来越温暖,越来越温暖…

“嗷嗷嗷嗷…”钱名惨叫着从地板弹起,他迅速的在地上打着滚,好不容易才把身上的火苗扑灭。火鸟正在他旁边抱着翅膀等着看热闹,见他熄了火才冷笑着说:“我辛苦带着你飞,你居然敢给我睡觉!”

“精灵!我的精灵!”钱名忘记了身上的疼痛,连滚带爬地向火鸟扑过去,想把他紧紧抱在怀里。“叫你别动手动脚,你没记性啊!”火鸟举起翅膀,劈头盖脸地就打。他的翅膀就像铁铸的一样,力气又非常大,一下一下地直打到钱名抱头讨饶才停下。这只火鸟的行为和钱名梦中的精灵相差甚远,施暴之后还用一副宽宏大量的口吻说话:“你最好给我记住我的吩咐。以后若再忘了我说过的话,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喂,你叫什么名字?”火鸟想起来还没有彼此介绍,用翅膀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叫火儿。”

钱名正往四下张望,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在郊外,不远处是一大片麦田,在地平线的方向还可以看见立新市的灯火。难怪刚才在风中老是有种快窒息的感觉,原来这只火鸟飞这么快,短短几分钟竟飞出这么远。

“砰!”钱名的头上重重挨了一翅,打得他眼前直冒金星;火儿身上火苗乱窜,怒冲冲地对他叫:“问你名字没听见啊!”

“钱名,我叫钱名。”钱名摸着头赶忙回答。

“签名?谁找你签名了?连罗天的签名我都不屑一顾。”火儿对这个人类的名字也十分不屑。“喂,我看你挺喜欢放火的,可是你那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啊。”

钱名唯唯诺诺,生怕说错了话他又打过来。

火儿拍拍他的肩:“从今天开始,我来教你放火——说到放火,我可是天下第一,哈哈哈哈…”说完,一挥翅膀,就有一头猪不知从哪里落了下来,重重摔在钱名面前:“去把他烤成外焦内嫩的八分熟。”

钱名摸摸身上,却没有火柴也没有打火机,为难地看着火儿。

“看我干什么?快动手!”火儿躺在一棵树上吩咐,“记得把猪尾巴留下来,我要带给狐狸吃。”

“我没带火柴!”

“笨蛋,放个火还要火柴,我怎么从来都不用火柴?”他这句话提醒了钱名,他收集了一些柴草把猪堆起来,用一根干树枝伸到火儿身上取了火,终于把猪烤了起来。皮肉被火炙烤时特有的臭味在柴火味中扑鼻而来,薰的钱名连连后退。火儿连眼也不睁就评论道:“什么烂技术,外面都成炭了,里面还没熟,这样算是立新市第一纵火狂吗?”等到火熄灭之后,果然如他所说的,猪的外表已经烧成了炭状,但是当钱名用树枝一捅,里面的内脏却流了出来,看得钱名扶树呕吐起来。

“不及格,继续努力!”火儿再次从树上扔下了一头猪。

钱名一头接着一头地烤着猪,烟熏火燎之下,弄得自己都变成了一个黑人;他很怀疑再继续这么烤灼下去,自己也会像那些猪一样发出烤熟的味道。终于在第七头猪时,火儿发出了进入沉睡的鼾声。对钱名来说,这无疑是宣布大赦的声音。他扔掉手里的树枝,颓然坐在地上。遇见火儿之后,他第一次有时间认真思考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自己因为纵火被捕,然后又被一只火鸟带着越狱,然后又被逼在荒郊野外烤猪——这一切都是真的吗?是不是自己的精神终于出了问题,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哪里会有那么容易的越狱?哪里会有会说话的火鸟?对了,这一切都是出自于自己的臆想…看来自己真的快疯了。

钱名认定自己完整的记忆和树上那只火鸟都是幻想之后,决定先回家去好好睡上一觉。也许一觉醒来,自己就恢复正常了。他抬脚踢开眼前的灰烬,蹒跚地往远远的立新市走去。

过了好久,睡梦中的火儿流着口水醒来:“肚子饿扁了,喂,要签名的,你的猪烤好了没?”树下没动静。火儿低头一看,大怒:“竟敢趁我睡着时逃跑!”他展翅飞去,不一会儿就把钱名拎了回来,重重往地上一摔。火儿踩着钱名,把头伸到他面前,凶恶地问:“猪烤好了吗?”

钱名发现自己幻想中的事物竟然真实到可以一再殴打自己,他茫然摇头,盯着火儿,想知道他是不是很快就会消失在空气中。

“没烤好你就想走?你要上哪儿去啊?”火儿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贴着他的眼睛说话,使钱名有身在火炉边的错觉。

“我,我想回家。”

“谁准你回家了?”火儿咆哮着,“给我烤猪,我还等着吃呢!达不到要求,我就亲自动手把你烤来吃!”

幸亏钱名不知道火儿的威胁变成事实的机率有多高,不然他不会有勇气做接下来的事——他抓起那根木棍敲向火儿,企图用自己的方式解决掉眼前的幻觉。火儿身上的火焰迅速变成了几乎透明的白色,这代表他的忿怒已经到达了极限,接下来要出现的,是足以烧毁整个城市的火焰风暴…不等他的翅膀挥出,钱名已经感到自己身上冒出了火苗,那不仅是衣物在燃烧而已,而是从他的肌肤血液里烧出来的火焰…自己要死了,要被火烧死了…钱名第一次觉得火焰这么可怕,原来火竟然是一种可以把人烧成灰烬的力量…那根本不是火的精灵,那是火魔、魔鬼…

当钱名在地上打滚嚎叫间,所有的火焰突然都消失了,一只手按在他的身上,仿佛吸走了那些火:“火儿,果然是你干的…”这个有些平板的声音在钱名听来却无比美妙,他抱住对方的腿喊:“叫救护车!我快被烧死了!快帮我叫救护车!”

“我听孙剑说纵火犯从看守所莫名奇妙不见了,就知道是你。”来人根本没理钱名,抚摸着落在他肩上的火儿说,“你弄他出来干嘛?”

“好玩啊,我喜欢纵火犯。”火儿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好心教他放火,这家伙不好好学,还敢打我,我要教训他一下!”

“别领着他到处放火啊。还有,瑰儿做了一大桌子饭菜,问你怎么不回去吃?不吃她就要倒掉了。”

火儿怪叫一声:“糟了,我忘记回家吃饭了。都是你这个笨蛋害的,我是为了教你才忘掉时间的!”他虽然急着去吃饭,但是临走前还没忘了扑过来对钱名抓扑几下,再次把钱名打的嗷嗷直叫。

“火儿,这个人怎么办?”火儿迳自飞走前,那个男子问。

火儿头也不回地吩咐:“帮我存在鹿九那哩,咱们冰箱放不下了。”不一会儿,他的身影就变成了天空中的一个小红点。

钱名好不容易挣扎起来,他现在才开始打量眼前这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男人。钱名试探着问:“你…”

男子没跟他搭话,一只手抓住他的脖子拎起来,等钱名反应过来,已是又一次身在半空中。钱名挣扎着喊叫:“你要带我去哪?你想干什么?”

“去养猪场里放进冰箱里。”即使在高空的风中,男子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情感变化。

“养猪场…冰箱…”钱名从这些字眼中得到浓浓的不祥资讯,这时男子说的最后几个字也悠悠传进他的耳朵里,“火儿喜欢把肉存着慢慢吃。”

“吃人了,妖怪啊,救命…”钱名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手刨脚蹬想挣脱这个男子,完全没想到如果现在自己从他手中掉下去,命运也比进冰箱好不了多少。

也许是钱名的挣扎起了作用,男子忽然在空中停住。只见他慢慢的把手插进口袋,钱名惊恐的睁大了眼,不知道他会拿出什么样的凶器,谁知这男子最后居然拿出一只手机来:“孙剑,你找我?…喔,你请客的事取消?好的,没关系…是,我本来就没指望你真请客…我没取笑你,你说请客十次有五次是我付钱啊…你还在找那个越狱的纵火犯?丢也就丢了,不找不行吗?…非得找到啊…”

切断电话后,男子提着钱名,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自己是想去冰箱呢?还是想去监狱?”他无法在朋友和儿子的不同要求中作出抉择,只好民主地询问钱名自己的意见。

“我去监狱,我自首…坦白从宽,我自首,不要吃我…”钱名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然后昏了过去。

几天后,孙剑实践了他请客的诺言。拖着周影去了一家小餐馆,边吃边夸夸其谈:“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个纵火狂不知道是怎么越的狱也就罢了,居然怎么回来的也没人知道,凭空就又出现在看守所里了。”他挥舞着鸡腿,加重语气,“而且好好的一个纵火狂,就那么得了火焰恐惧症,看到别人点个打火机,都会吓得上窜下跳的,真是从没见过的怪事。”

“那他现在…”周影问。

“送进精神病院了,十年八年出不来了…”孙剑惋叹着一代纵火狂人的结局。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我是孙剑…什么?死人!在哪?…我马上到…对,我直接去…现场见…”他跳起来抓起外套:“有案子我得马上走,回头再聊。”说完就冲了出去。

周影又坐了良久,才醒悟到孙剑又没有付这顿他请客的饭钱,只好慢慢的掏出钱包…

【二、盗窃犯】

公共汽车以它特有的节奏摇晃着,王富裕半闭着眼,被公车的晃动弄得昏昏欲睡。他打着哈欠,心里对身边的鹿九那过分小心的样子很不以为然。看他把包包牢牢抱在怀里,不时小心翼翼打量整个车厢的样子,简直就是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小偷。如果不是他知道那个包包装的是一些还没有签字的合约,看他这样子,一定会以为里面是装满了钞票。王富裕又打了个哈欠,不想理会老板鹿九的行为,继续闭目养神。

就在王富裕迷迷糊糊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幕景象。“偷东西!”王富裕眼尖地看到前面一个男子把手插进了另一名乘客的裤袋里,忍不住叫出声来。坐在他身边的鹿九眼明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可是他的那声低叫还是引起了裤袋主人的注意,被偷的人迅速彽下头来查看,使得那伸手的男人无功而返。他装作抓痒的样子,低着头、咂着嘴,一道阴冷的视线在王富裕身上扫来扫去。被偷的男子在人群中挤到了远离他的地方,居然没有作声。

那个扒窃失风的男子,在面对车厢里无数厌恶、防范、谴责、鄙夷的目光时,竟丝毫没有半点愧疚慌乱之意。反而哼着小曲,若无其事的环视着车厢,目光飘过鹿九和王富裕时,总带着一种冷冷的气息。鹿九被他看的很是不安,每当他的目光掠过,他总像是屁股下有针扎一样,惶恐地扭动身体。王富裕颇看不起自己老板的这种懦夫相——本来就是偷东西的人不对,揭发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没道理见义勇为的好人反而怕小偷。如果世界上都是鹿九这样的人,那这社会还得乱成什么样。王富裕心胸坦荡,毫不畏惧地同样盯着对方。

车到了站,鹿九和王富裕下车之后,那个小偷也跟着下了车。另外还有三个男人也同时下车,他们与那小偷交头接耳,毫不掩饰地跟在鹿九他们后面。对此鹿九十分惊恐,拉着王富裕飞逃,几乎是一路跑进了他们的目的地。

顺利与猪肉加工场签订了供货合约,走出门后,鹿九轻松不少,刚刚做成的“大生意”总算让他一改小心翼翼的样子,与王富裕有说有笑起来。谁知他们走出没多远,便被拦住了去路,七、八个男人挡住他们,其中一直都跟着他们的那个小偷,用半点也不把周围行人放在眼里的态度宣布:“谁敢管老子们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吧!不教训教训你们,你们就不知道我们的厉害!”说完,便扑了上来,围住鹿九和王富裕来上一顿拳打脚踢。

被打中的鹿九,早就就地一滚,蜷起身体、双手抱头,极有经验地护住了要害,任由拳脚落在身上,而王富裕却气愤地想要还击。这是大白天,而且就在大马路上,路边的行人那么多,他们怎么敢!难道他们不怕有人看见,不怕有人见义勇为!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啊!

没有人见义勇为,甚至没有人流露出看到这场斗殴的样子,大家都远远地绕开现场,就连应该管这事的执法人员也没出现。招架得越来越勉强的王富裕,气愤不解,不明白为什么人们为什么这么冷漠。他虽然身强体壮,在乡下时也是村子里打架的好手,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不多会儿还是被打倒在地,和鹿九滚倒在一起。那些人气焰嚣张,边打边满口秽语地叫骂,直打到心满意足,才扔下几句警告,吐下几口口水,放过在地上呻吟的鹿九和王富裕,扬长而去。

王富裕浑身无处不痛,用手支撑着身体却爬不起来;旁边的鹿九挨的打似乎比他多,却轻松地爬了起来,四下观望确定那些人已经走光了,于是拍拍一直紧抱在怀里的包包上的尘土,用力扶起王富裕说:“咱们快走,警察就要来了。”

“警察来正好,我报警抓他们!”王富裕擦着嘴角的血迹,恨恨地说。

“你在说什么,不走我们会被抓…”鹿九的话还没说完,警车已经呼啸而至。王富裕挣开鹿九的手奔向警车,希望能让警察们在那些人还没走远时追上他们。警车上跳下几个英武的员警,在王富裕跑近时一把按住了他的脖子。

“干什么?我不是你们要抓的人,他们刚刚往那边跑了!”王富裕边挣扎边解释。可是根本没人听他说话,满身是伤的他,被警员们轻松制服,戴上了手铐。同时看到鹿九也带着手铐被推上了车。不过因为鹿九聪明地没有反抗,倒是没被警员们再给他增添新伤。

直到被用手铐铐进了派出所,王富裕才依稀明白了鹿九刚才说的话的含意。警员们一不问打他们的人是什么人,二不问他们为什么挨打,先给他们扣上了一项打架斗殴、妨害社会治安的帽子,然后把他们扔在那里不闻不问。直到过了大半天,才过来略略审问几句,便要他们一人交一万元罚款走人。

王富裕今年刚离乡工作,而且前面两份工作都被黑心老板赖掉了工钱,直到来鹿九的养猪场,才过了几个月他期待的努力工作、安心领钱的日子,挣的工资除了吃用之外,大半都寄回了家里,要他一下子怎么拿得出一万元。他正想跳起来与警员理论,却被鹿九及时制止。

吃了这么多亏之后,王富裕终于觉得还是鹿九的人生态度正确,所以选择了乖乖听他的话。

鹿九在口袋里摸找手机,却不知道是被殴打时掉了,还是被那些人偷了,摸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只好低声下气地借警局的电话。不多时,便有一个自称鹿九叔叔的老头带着钱匆匆赶来。这老头一身名牌,气度不凡,与一副农民模样的鹿九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就连员警都不自觉地客气不少,加上钱已送到,便立即让鹿九他们离去。

王富裕出派出所后越想越不甘心,嘴里不免骂骂咧咧的,对这些警察打着执法旗帜坑人的行为十分愤慨,鹿九却闷着头不发一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那个老头一直在絮絮叨叨的,不住地抱怨鹿九太老实、任“人”欺负,害得他破财,还得他来警察局这种不吉利的地方,并且不住怂恿鹿九去找那些人讨回来。

鹿九叹着气:“叔叔,你的钱我会还你的,求你别再唠叨了,好吗?我现在浑身都疼呢。”

王富裕听到自己的罚款也是人家代缴的,正想说几句一定会还的话,鹿九却说出了一句让他难以置信的话:“叔叔,你带富裕去医院看看伤,我找那些人有点事。”

“你终于想通了?就该这样,被人欺负了一定要要回来,你自己去不成找刘地,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有他在,立新市没有你不能做的事…喂,别走啊,不找刘地没关系,要不要我叫黑冰去帮你?”老头在身后叫着,鹿九却已经走远了。

吴黑铁在窄巷里跟着几个同伙瓜分赃物。失主们的钱包被他们顺手扔掉,而里面的现金、信用卡自然转移进了他们的腰包。对于吴黑铁而言,最初下海干这一行也是迫不得已;离家出来打工想挣钱回故乡盖房子、娶媳妇,却在大城市漂荡了一年多,不但没挣到钱,还被人骗走了身上的旅费。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才在一个同乡的教导下干起了偷钱的勾当。可是,当刚开始出手的胆怯与恐惧渐渐消失之后,他便喜欢上了这份报酬多又容易的“工作”。

分配好了战利品,同伙们相继离去之后,吴黑铁点了根菸,半闭着眼在窄巷中踱步,心中对于今天的几次“工作”情形反覆进行“检讨”。这几次行动哪里做得不够完美?要怎样改善?这些正是他明天“工作”中要作的事。吴黑铁之所以能从一窍不通一跃而成为这一行里的高手,除了他能举一反三、对动作要求精益求精之外,他擅于总结经验,知错就改也很重要。

“请问…”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吴黑铁的沉思。吴黑铁睁开眼,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这个身影在半个小时前还在他的拳下、脚下呼号打滚,充分满足了吴黑铁发泄暴力的欲望。

现在看见这个年轻人他有些惊慌,不知道对方是报了警还是带人来报复?自己已经和伙伴分开,孤身一人的可不希望再有任何事发生。

“您、您刚才拿了我的手机。”鹿九小心地说,“那里面储存了我全部的联络资料,请您…不,只还晶片卡给我,行吗?那对我很重要。”

鹿九小心翼翼的态度消除了吴黑铁心里的不安,他恶狠狠地说:“小子,你受的教训还不够,是吧!想要我再给你松松筋骨吗?”

鹿九慌忙后退:“我真的只要晶片卡就行了,手机我不要了。”

“你还敢罗嗦!”吴黑铁大吼一声,作势要扑上去,吓得鹿九转身就跑。看着鹿九的身影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巷子口,吴黑铁哈哈大笑。就凭他那副窝囊样被偷的东西还想要回去?作梦吧!不过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多半是正好路过这里看到的吧?还是快点离开这个地方比较好。

鹿九又探头探脑地从巷子口溜回来时,吴黑铁早已不在原地。鹿九叹口气,闭上眼,搜寻这个小偷的下落。

吴黑铁从公车上下来,口袋里又装了好几个别人的钱包,那种鼓鼓囊囊的感觉带来的满足,使他不禁哼起歌来。今天的手气似乎特别好,所以吴黑铁决定打铁趁热,多干上几把,努努力,说不定够到富丽华酒店潇洒个十天半个月呢。可是还没走出多远,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打扰一下…那个,我的晶片卡…”吴黑铁一抬头,鹿九紧张的搓着手,正站在他身边。

“你跟着我干什么!”吴黑铁怒吼。竟然没发现这个家伙一路跟着自己,这可是自己这一行的大忌。

“可以把我的晶片卡还给我吗?”鹿九就这么一个目的。

“你这小子,找死是吧!”吴黑铁一把揪住鹿九。

鹿九吓的说话都结巴起来,乞求地看着吴黑铁:“我、我、我真的、只要、只、只要我的晶片、卡…”

“我看你是真的找死!”吴黑铁劈头盖脸地打了下去。鹿九接连挨了几拳后终于挣脱,抱着头跑到马路对面。到达安全距离后,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看,见吴黑铁大有要追过来的架势,于是又开始逃跑,直到离开了吴黑铁的视线。

吴黑铁狠狠地在地上吐口唾沫:“真是倒楣!”遇到这么个活宝,原本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他放弃了继续工作的打算,索性回去睡觉。

在大伙合租的民房中,吴黑铁躺在床上数钱,另外两个同伙则边看电视边闲聊。今天的战利品不少,而吴黑铁这种高手的收入更是他普通同伙的几倍。大多数人在拿到钱之后,都找地方快活去了,吴黑铁因为心情不佳,所以没有出门,正在计算自己的收入。没有干这行时,还总想着将来赚了钱先寄回家去孝敬父母,真正干了这个获利快的行当之后,反而不管有多少钱,都被随手挥霍掉,从来也没有往家里寄过一分钱。

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正在看电视的一个同伙以为是哪个同伙忘了带钥匙,不耐烦地应着,问都没问,就打开了门。

门外站的是个陌生的男子,看他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于是开门的人大喝一声:“你干什么的?找谁?”

青年向屋内探头探脑地问:“我找、我找白天偷我手机的那个…”

吴黑铁听到这话,冲到门口,果然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年轻人。他见到吴黑铁,高兴的说:“可找到你了,可以把我的手机,不,只还给我晶片卡就行了。可以吗?再不然我给你钱,买、买回来…”

吴黑铁怒吼一声冲出门,抬手拎住鹿九的领口:“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自从发现自己被跟踪后,他已经加倍留意,特别是在回窝点时,更是特地在街上绕了好几圈,这个看起来不怎么精明、机灵的家伙,是怎么跟上自己的?自己那么小心,怎么会没发现他?

鹿九挣扎着说:“我没有跟踪你…你就把晶片卡还给我吧,还给我,我就不跟着你了。”他也是被逼急了,结结巴巴地说出了威胁的话。

“你的胆子太大了!”吴黑铁虽然觉得鹿九古怪,但是几次的接触下来,他已经知道鹿九是个好欺负的人;听他说出自己不想听的话,想都没想,劈头盖脸地就打下去。

鹿九打定主意这次不逃,狼狈招架地说:“晶片卡又不值钱,手机你都拿走了,卡你就还给我吧。你,你要是不还,我,我可要请朋友帮忙来要了!”鹿九最后的这句话,不但使吴黑铁火上加油,也激怒了吴黑铁的同伙们,几个人一起上前对鹿九拳打脚踢,一顿暴打之后,把他扔出了门外。

吴黑铁对着他的背影吐了几口唾沫,又躺回床上去数钱。在他的心目中,鹿九的威胁根本不算什么,废物的朋友当然也是废物,还不是来一个打一个,不过住处被他知道了有点麻烦,等大家都回来之后再商量搬个点吧。

鹿九被打走后,过了大半个小时,门口再次传来敲门声,门被打开后,外面却没有人——一只黑色的大猫正站在那里举着爪子作敲门状。就在开门的人难以置信地揉眼睛时,那只黑猫向他点着头客气说:“麻烦您了。”然后在那个人“猫、猫…猫在说话啊…”的惨叫声中,大大方方地走进了门。

吴黑铁在半睡半醒间听到同伴的惨叫声,莫名奇妙地坐起来,便看见一只油光水滑的大黑猫大摇大摆地来到自己面前,张嘴用人类的语言说:“就是你偷了九师兄的手机吧?请你把晶片卡给我行吗?九师兄重要客户的联络方式都储存在里面呢。”

吴黑铁环顾屋里,看着两个同伙那苍白惊讶的神情,知道自己不是在作梦,在看脚边的猫,不由得也惊叫着:“猫在说话!”然后跳了起来。

“我是妖怪,请不要叫我猫。”黑猫彬彬有礼地说,“现在可以把晶片卡还给我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把当头抡下来的椅子,黑猫敏捷地跳到了一边。接着吴黑铁和他的同伙们抓起屋子里的各种物品,甚至抽出了匕首,向黑猫招呼过去。黑猫闪躲了一阵子之后生起气来,施展爪牙向他们还击,不一会儿,三个强壮嚣张的男人就被一只猫打倒在地。

吴黑铁看着站在自己身上,眼中闪着妖异光芒的黑猫,不知道要怎样收拾自己,吓得闭上了眼。谁只那只黑猫看了他半响,居然垂着耳朵,喃喃自语着什么:“我居然伤人了…我居然伤人…”然后什么都没做,夹着尾巴,垂头丧气的走了。吴黑铁和同伙们相互看着,要不是有各自身上、脸上的爪痕、牙印为证,谁都难以相信刚才的事是真的。

同伙们追问吴黑铁刚才是怎么回事,毕竟那只猫是来找他的。可是吴黑铁怎么说得清楚,难道要他说自己今天抢了一个窝囊废的手机,那个窝囊废一直跟踪自己想把晶片卡要回去,被自己打了之后,就威胁要让朋友来要,结果就真的来了一只会说话的黑猫来帮他要晶片卡…这样的事情说出口,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精神不正常。吴黑铁推开围着他问的同伙,满脑子不解的出了门。也许自己是撞邪了,一但想到这点,从故乡那个迷信乡村出来的吴黑铁就越是觉得是那么回事。听说齐家巷子里有个小道观卖的护身符挺有用,去买张来戴戴吧。

下定决心出门后拦了辆车,吴黑铁无精打采地报出目的地:“齐家巷子。”

司机发动车子,却没有马上开出去,吴黑铁抬头发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他一扬眉头,恶狠狠的骂:“看什么看!讨打啊!”

司机马上开动车子,边开边说:“你把晶片卡还给鹿九吧,不然刘地要去找你了。”

“你说什么!”吴黑铁大叫起来,这个司机怎么知道自己拿着那个人的手机,难道他们是一伙的?自己这次可真是上了贼船了。他不知道司机会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情急之下拿出匕首,抵在那个司机的脖子上:“停车!”

司机毫不反抗的把车子停在路边。

“你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对付我?”吴黑铁厉声问。

“我是计程车司机,我不认识你,也不想对付你。”司机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

吴黑铁重重把他一推,迅速拉开车门跳下了车。眼看那辆计程车载上了别的客人驶走,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今天的种种经历都太不对劲了。是要继续买护身符还是回窝点?吴黑铁在路上徘徊几步,觉得还是避避邪的好,于是又向路边走去。

正当他正准备向一辆计程车招手示意时,有辆摩托车高速驶过,直向站在路边的他撞来,幸亏摩托车骑士技术高超,在关键时刻奋力扭转了方向,摩托车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后,在离吴黑铁不远处停下来。

还没等惊魂未定的吴黑铁出声,那个骑士已经大骂起来:“你走路不带眼睛啊!撞死你你就高兴了,是不是!咦…”他看清楚吴黑铁后惊呼了一声,“原来是你啊,就是你偷了鹿九的手机吧?快还给他,不然刘地要去找你了。”说完还自言自语一句:“为了个晶片卡惹上刘地,值得吗?…”说罢,驾车扬长而去。

难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抢了那个叫鹿九的人的手机了?吴黑铁茫然地看着四周。那个刘地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说起他要来找自己时,那些人就用一种同情他的眼光看着自己?

陷入精神恍惚状态的吴黑铁,在街上走了一阵子,忽然想起自己是要去买护身符的,可是又觉得回窝点去人多一些比较安心。

“在这里!找到了!找到了!”随着一阵欢呼声,吴黑铁忽然发现自己被一群女人包围,还没等他对周围这些一个比一个美艳的女子生出什么妄想,其中一个性感火辣的女子已经扯着他的衣领问(呜呼,本来都是吴黑铁拎别人的领子啊):“刘地呢?他不是来找你了吗?”

“刘地是谁?我不认识!”吴黑铁生气的甩开这女人。这么漂亮的娘们,要用什么法子来弄上玩玩呢?还有那个短头发的也很不错,那个穿超短裙的胸围有八十五吧?他正在没边际地胡思乱想。“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那个穿着低胸露背超短裙的女人冷冷的说:“看哪儿呢?再看就挖了你的眼珠子!”

吴黑铁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怒吼一声:“骚娘们!”拔出匕首正想吓唬她,另一个女人从旁边抬手就夺走了匕首,往地上一扔说:“不想死就给我安分点,没看见我们正忙着吗?秦姐,你确定刘地要来找这个废物吗?”

最早抓住吴黑铁的那个女人说:“我在酒吧里亲耳听他向鹿九说的。他怪鹿九好久没找他一起喝酒,鹿九说手机被偷了,丢了所有储存的号码。刘地自己拍着胸脯保证帮鹿九把手机找回去的。刘地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数的人,他既然答应了,铁定会来找这个白痴的。”说着还不客气地在吴黑铁头上拍了拍。

吴黑铁一试图反抗,旁边不知哪个女人就是一耳光打得他眼冒金星,嘴里刚骂了一句:“婊子!”小腿骨就被狠狠踹了一脚。被女人们推来推去好一阵,吴黑铁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这些女人的对手。这些女人不但力气比男人还大,而且出手狠毒,吴黑铁是个识时务的人,在几次反抗换来了一身伤痕之后,就乖乖任由那些女人拉扯。路过的人不知情,看他和一大群美女凑在一起,说不定还羡慕不已呢。

吴黑铁边低着头“装死”,边竖起耳朵听她们的对话。女人们叽叽喳喳,说的内容总离不开那个刘地。听起来这些女人竟然都是被那个叫刘地的男人始乱终弃的,而且她们被抛弃后居然依旧痴心不变,总盼着再与刘地重修旧好。刘地平常见到她们就躲,这些痴情女就努力寻找跟他见面的机会。直到得知刘地会来找吴黑铁后,她们就先行一步找上了吴黑铁这个倒楣蛋,准备用他来做诱饵,等刘地上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