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乐岑怔住了:“爷爷说?”本来钟益能来就已经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现在钟远鸿竟然也说让他们回家再请一次酒?如果真是在老宅请酒,来的客人可就不是现在这些年轻人了,天师行里有头有脸的都要到场,那可不是小事。

钟益干咳了一声:“那什么,张家那孩子据说是也要办婚礼,爷爷的意思,我们先办。”

沈固险些要笑出来。钟家这位老爷子可真是,这种事也要争个先后?不过,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是一个明确的接受的表示。结果钟乐岑和沈固一高兴,就有点轻敌了。婚礼最后一项颇有古意,是用红绳把两人的手腕拴在一起,然后送进洞房。沈固觉得婚礼已到尾声不会再有啥么蛾子,居然就没有拒绝非非用两根红绳把两人双手都拴住的举动。结果红绳刚拴好,牌九突然拉开沈固的衣领,迅速塞了一个桔子进去。桔子咕噜一下就滑到腰带那一块儿,然后非非宣布:桔,就是吉,请两位新郎用“嘴”把这个桔子拿出来,争一个“最最吉利‘的好口彩!

底下来宾哗地就乱了。寂莲的常客们大吹口哨,狐狸已经不顾左健的压制爬到桌子上乱叫,而天师们下巴齐掉眼珠弹出,不少人都在心想幸亏来的是自己而不是长辈,否则难免成片人心脏病突发。

钟乐岑的脸从进了寂莲就没凉下来过,这会更是如同火烧。沈固放眼刀砍牌九,低声说:“你找死呢?”幸亏钟益己经走了。

牌九嘿嘿奸笑,转身高呼:“大家这样看着,两位新人会不好意思的。这样吧,大家闭眼一分钟,如果一分钟内新人能把这个桔子拿出来,就算咱们倒霉——不不不,就算新人不给我们这个福利;要是一分钟没拿出来,我们可就——啊,大家明白的,哈哈哈。计时开始,大家闭眼!”说完他先抓住沈固的手:“哥,你可不许犯规。”

全场年轻人嬉笑着闭眼,只剩下钟乐岑和沈固大眼对小眼。过了几秒钟,沈固正想把手抽出来,钟乐岑已经红着脸蹲下身去,开始用头去推那桔子,想把它推上去,再从沈固衣领处拿出来。

沈固觉得自己一下就热了。正是九月初,衣服穿得都薄。桔子滑落到腰带上方。钟乐岑试图去推,脸就挨在沈固裆下。

他的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也不知是呼吸还是脸颊的热度,居然隔着裤子也能感觉到。沈固低头看着钟乐岑俯头在自己腿间——忽然发现,就这个姿势,他看着居然就硬了。

钟乐岑马上就感觉到了沈固的变化。他蹲下来的时候还没想那么多,但该死的桔子不听话,推一推滚一滚,他的脸就在沈固身下蹭来蹭去,很快就感觉到有东西在硬硬地顶着他。这下他还怎么敢动,两个人又复大眼对小眼地呆住了。

非非还在大声读秒。

牌九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终于还是决定放水,于是松开了手。他本想沈固借这几秒钟把桔子拿出来就行,没想到非非还没读完秒,下面坐着的年轻天师们已经乱了,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奇异的灵力波动。大家睁眼一看,两位新人己经不见了。

沈固抱着钟乐岑出现在家里。把十握剑往旁边一扔,两人就摔进了床里。钟乐岑挣扎着说:“桔子要压烂了。你先把绳解开啊。”

沈固翻个身把他放到上面,目光灼灼:“不解,你先把桔子拿出来。”

钟乐岑的脸霎时红得直透耳根。沈固轻轻顶他一下:“快点。”

钟乐岑下意识地往窗的方向看了一下。窗帘半拉着,外面应该看不见。他吞咽了一下,终于低下头去,开始用牙一颗颗地咬开沈固的衬衣扣子。

沈固沉重地喘息着。这游戏其实对他也是个考验。阳光就这祥从玻璃里透进来,半遮半掩的感觉有种特别的刺激。

钟乐岑终于解开了所有的扣子,桔子滚出来,己经没人再关心了。沈固动动手腕:“还有裤子呢?”

钟乐岑连看都不敢看他,轻轻应了一声,低头去折腾那条裤子。这个更麻烦,沈固终于忍不住一张手,金铁之英挑断了拴在两人手腕上的红绳,翻身把钟乐岑又压了下去,几下解决掉了两人身上碍事的衣服。

钟乐岑被他翻得天旋地转,但沈固那么灼热地顶着他还是感觉得很清楚,忍不住说:“你就是找麻烦——”

沈固掐住他的腰,示威地往下沉沉身体:“用不用我把你嘴堵上?”,这话说得语带双关,钟乐岑脸红得颇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你——”

沈固拉着他的手按到自己身下,凑在他耳边旁边说:“知不知道,一看你蹲下来,我就想了…”

钟乐岑握着掌心里滚烫的东西,小声回嘴:“都是你兄弟出的馊主意。”

沈固轻轻咬着他耳垂:“其实他出的主意不错,只是不该在酒店里,要是在家里就合适了。要不然试试?”

钟乐岑闭上了眼,慢慢把身体往下滑。其实他以前的经历并不怎么很丰富,短暂的交过两个男朋友,分手之后就是偶尔的419,基本上都是规规矩矩的姿势,也没给人做过这个——他不喜欢,总觉得这姿势有几分屈辱。但是在沈固这里好像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他很自然地听他的话,很自然地滑下去把他含住,听着沈固突然加重的呼吸,心里有种格外的满足和愉快。

沈固靠着床头半坐着,手指插在钟乐岑柔软的黑发里,轻轻把他的头压下去。钟乐岑稍微挣扎了一下,还是乖乖地把他含得更深一些。这也是个技术活,他不太熟练,沈固也不敢进得太厉害。但是温热的口腔和舌头带来的感觉太好,以致于他有些按捺不住。手上终于还是加了力气。

钟乐岑本能地吞咽了一下,喉咙深处挤压的刺激来得突然,沈固直接就射了出来。钟乐岑被迫全部吞下去,然后爬到床边上咳得惊天动地。

沈固从身后抱住他:“对不起,没忍住。”其实也是不想忍。跟心爱的人做爱做的事,刺激总是来得格外深刻和快乐。

钟乐岑咳嗽着踢他:“忍个屁,你故意的!“沈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松地把他翻过来,低头含住了。不是说他的技术就一定比钟乐岑好很多,但是他胜在能含得深,所以钟乐岑比他还快地丢盔卸甲,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沈固凑上来吻他:“一人一次,公平吧?”

钟乐岑半闭着眼睛:“勉强还算公——你手往哪里伸呢?”

沈固分开他的腿,好笑:“你不会以为一次就完了吧?”

钟乐岑把腿搭到他肩上,虚伪地拒绝:“客人还在酒店呢…”

沈固用两根手指回答了他:“又不是没饭给他们吃。他们吃饭,我们入洞房。”

钟乐岑感觉着他的动作,极力放松着身体:“他们回去会说的…”

“让他们说!”沈固低头吻他,“洞房花烛夜,谁管别人谁是傻子。”

“现在还没到晚上——”钟乐岑一句话没说完,已经被沈固凶猛的冲入顶得说不出话来。沈固满意地伸手捏捏他胸前:“那我们就做到晚上。”

洞房花烛夜,一刻值千金。爱人在抱,谁还管别的呢?至少,沈固肯定是没那么傻,对吗?

 

番外二 空华和乐洋的婚礼

 

高架桥像一道飞虹,横跨城市上空。明明是车水马龙,可是低头看下去,却觉得身周都空空荡荡,寂寞难言。耳边有个声音在鼓动:“跳吧,跳下去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还留恋什么?海誓山盟过的人都不要你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爱情会是天长地久?跳吧,跳吧…”身体慢慢前倾,只要再往前一点,就会直坠下去。忽然之间,一只手伸过来紧紧抓住了他,硬生生把他拉了回来。

空华猛地睁开眼睛,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有一段时间他经常做这个梦,每次都梦见自己真的跳了下去,踏空的感觉令胸口一紧,然后流着汗醒来。他一度怀疑自己心脏有问题,但最后检查一切正常,一个学心理的师兄郑重其事地告诉他:“你这是心病,不是心脏病。”

“辰?”身边的人动了动,睁开惺松的眼,“干吗呢?”

“没事。”空华躺着没动,小声说,“睡吧。”习惯了大家都喊他空华,只有这个人一直叫他的真名叶辰,听起来,总是有那么种特别的感觉。

钟乐洋翻个身坐起来,俯身下来,借着窗帘里透进的光细看他:“做梦了吧?还是那个梦?”

“这次不一样,我没跳下去。”空华回忆着梦里的情景,微微笑了笑,“被你拉回来了。”

钟乐洋伸手摸摸他胸口:“都两年了,还做这个梦,难道说言灵没驱干净?”

空华这次真笑了起来,伸手把他拉下来:“怎么可能,你作的法,还有错吗?没事,估计是印象太深,所以才会做梦。”

钟乐洋被他拉着,却没立刻躺下,反而很近地盯着他:“是因为你以前那个男朋友的问题吗?”

空华怔了怔,还没说话,钟乐洋已经翻身下床,开始穿衣服了。空华心里一紧,立刻也坐起来:“你去哪儿?生气了?我真的没想——”

钟乐洋转身抱住他:“不是。我们去教堂吧。”

“教堂?”空华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去教堂干吗?”

“结婚啊!”钟乐洋拿过空华的衣服给他穿,“我哥结婚了,他们在国内都能办事,我们怎么能不结婚?走,找教堂去。”

“现在是凌晨两点!”空华不知道该说什么。是的,他当初被言灵操纵,后来又总做这个梦,真正分析起来,都是因为缺乏安全感,总是觉得自己永远是一个人,不会有人陪伴。即使是现在,乐洋在他身边了,他也仍然觉得不那么踏实。而钟乐洋,从来不提这事,像是没心没肺,却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我听说教堂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啊不,是随时向需要的人开放,我们现在就去,找个牧师,给我们主持婚礼。”

空华哭笑不得:“基督教才是牧师,天主教是神甫。我信的是天主教。”当初出国的时候他内心已经空虚到极点,信了佛教还觉不够,又受洗入了天主教,可惜无论入多少教,寂寞都无法排解。

“都行都行。”钟乐洋快手快脚地把两人收拾利索,拉着空华就出了门。

在这里,教堂很好找,两条街以外就有一个小教堂。钟乐洋拉着空华冲进去,把里面的黑衣神甫吓了一跳。

“神甫,我们要结婚。”

神甫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才斟酌着说:“先生,我们不能给同性爱人主持婚礼,这,这是违背天主意愿的。”

“怎么可能?”钟乐洋笑得人畜无害,“神爱世人,难道同性恋不是世人吗?”

神甫被他一句话问得回答不上来,加上钟乐洋笑得那么开心,他竟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好点了点头:“请到祭台前边来吧。”

钟乐洋拉着空华在跪凳上跪下。笑嘻嘻地用中文说:“其实咱们中国婚礼也要拜天地的,这个跟拜天地差不多嘛。”

空华无语地看着他,心想幸亏神甫不懂中国话,否则非把他们赶出去不可。

神甫当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也没心思研究,因为他正在想,这两个男人的婚礼到底该怎么主持。做神甫也要有职业道德,既然答应了主持婚礼,就要郑重严肃,随便敷衍是不行的,那也是对主的不尊重。所以他在脑子里飞快地把婚礼弥撒的过程捋了一遍,省略了几道在这个场合不需要的程序,尽量合理地主持了这次匪夷所思的婚礼。宾客和长辈的诵读当然是省略了,福音是神甫的事自然没问题,倒是问到誓言的时候,神甫有点结巴:“两位,你们,你们——谁是妻子谁是丈夫?”问完这句话,他自己都尴尬。

钟乐洋笑起来,对神甫说:“谢谢神甫,不过我们的誓言,要用我们的话来说。”他转过头拉起空华的手,敛起了笑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叶辰,这是我的言誓。如有违背,我会受到誓言的惩罚。”

空华慌了:“怎么?言誓是什么——”

钟乐洋紧握一下他的手,打断他的询问:“这是我的心,你呢?”

空华觉得眼眶一阵发热,声音都有些沙哑:”我,我也一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钟乐洋拉出衣领里的一条红绳,干脆地扯成两段,把其中一段缠在空华无名指上:“这是我的长命索,现在分你一半,我们就系在一起了。”

空华微微颤抖着手接过另一半,给钟乐洋缠在无名指上。红绳虽然戴了几十年,仍然鲜艳润泽,缠在手指上真像一枚特殊的戒指。钟乐洋低头看看,抬起头来笑了:“交换完戒指,我该吻你了吧。”

嘴唇相接。

神甫悄悄地退开了。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已经容不下第三个人。退出去的时候,他抬头看了一眼圣像。十字架上的人似乎在微微笑着,也在祝福这对远方来的异国恋人。一份真情,无论走到哪里,最终都会得到祝福的…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