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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白雾，折射出琉璃光芒的暖阳，风中有青草的味道，春去，夏来，积雪融化，滋生了万物，繁花开得漫山遍野，沧海桑田，瞬息之间，男子独坐在山巅之上，俯览四季变化。
不管怎样轮回，都只停留在很多很多年以前。
不用闭上眼，他都能随时想象云依堪比阳光的笑，还有她软糯着声音唤他…
“辰夜，你是我最喜欢的人。”
最喜欢的…
梦虽美，一切却都是假的，只有弱者会永远的留恋，轩辕辰夜，他不是。
“出来吧。”许久之后，他终于启音，对一直默默在他身后某处，藏在自以为他不会察觉的地方，悄悄的望他。
这是他造的梦，谁来，谁走，他怎会不知？
话音方落，灵萱从桃花树后走了出来，站定，未曾靠近他，也不说话，看着那道怡然自得的背影，默不作声。
“为何不说话？”他举目远眺，感受清风拂面，笑意中透着释然，再没了那些痴和恨。
是放下了么？
她猜想，可又疑惑，若是真的放下了，为什么不在放走清鸢的时候醒来？
【可怜人】挑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嫁20
迟疑了许久，看着因为法术幻化出来的分明四季，眼前秋冬交替，春罢夏唱，无论如何改变，视线中男子那云淡风轻的轮廓已经深深映入她的心底。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等了一会儿，轩辕辰夜好像猜到灵萱因何而迟疑，他再一扬手拂袖，在手中变出一只雪白的灵狐，放在自己双腿之上，再道，“你看，像吗？”
她心似有颤动。
她知道，那是曾经的她，数百年前，连化成人形的能力都没有的时候，是他的出现，将她生命变得再也不同。
那时她孤身在雪山深处，连人都未曾见过，云鎏皇族的御林军进山狩猎，她一路逃命，最后被他所救。
他就像现在这样，将她抱在怀中，弹指引来一场雪暴，淹没了那些伤害她的人。
强大的力量，惊动了渺小的她，他却说，“别怕，我不会伤你。”
可到了最后，却是她伤了他…
总是无言以对，就连补偿也显得无力。
“灵萱。”辰夜唤她的名字，将手中的灵狐放开，它就真的纵步跃到别处跑开了。
“你不想杀我了吗？”都那么久了，重逢以来，她每天都在想，到底什么时候他才会取了她的性命。
如果有那么干脆，就太好了。
轩辕辰夜低声的笑，淡然的说，“从未想过。”
他回头，与她眸光相接，“无法杀你，我下不了手。”
殊不知他的不忍对她来说是最煎熬的折磨，他回忆里也是有她的，自北方而来，孤身漫长岁月，终于得她相伴，同类的惺惺相惜。
她当作爱。
对她来说，不杀，不是因为太恨，而是下不了手。
如此，已经足够了。
“对不起，我…”眼泪不自觉就掉了，原本灵萱以为自己不会哭的。
灵萱真的从未在他面前哭过，他也以为她不会哭。
后来的后来，当他有了顾云依，他也想过，那只尾随在自己身后的小狐狸怎么办呢？
他又想，灵萱单纯善良，就算不与他一起，也能生活得很好。
她从来不告诉他自己也会痛，会为细小的事悲伤，他就以为她会永远的无忧。
【可怜人】挑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嫁21
起身，轩辕辰夜向灵萱走近，来到她面前，抬手替她抹泪，“别哭，是我从未顾及你。”
又对她露出许久没有的温柔，真的太久了，恍若隔世，他们快要彼此相忘。
她哭到不能自持，无法止住的伤，从未如此伤心。
曾经苛刻的勒令自己不准留一滴眼泪，如果是眼泪可以解决的问题，如果顾云依未死，如果她当时可以淡然些，如果可以重新再来过，如果…
原来，原谅比恨更加痛。
………
“灵萱？灵萱快醒醒！”
逐星不断的摇着爬在床榻前睡着的人儿，满脸焦灼急迫。
她知道灵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能够守在轩辕辰夜身边她都是满足的，可此时危险当头，又是白日青天，她一个小巫师，没有鬼将护身，哪里敌得过外面那四个凶神恶煞擅闯皇宫的家伙！
“快醒醒啊！！出大事了！！！”
灵萱面颊上满是泪痕，朦胧中恢复了几分意识，睁开模糊的泪眼，又用手揉了揉，看清眼前的一切…
回来了，这里是芳华殿…那么刚才？
她有些不确定，再看看轩辕辰夜，依旧是那张未曾变化过的睡颜。
刚才是她的梦，还是真的呢？
混沌的问逐星，“怎么了？外面怎么那么吵？”
这里可是皇宫啊…
“外面——”逐星指着殿外，眉头几乎要搅在了一起，“你快带着爹爹走吧，越远越好！宰相大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宫中有狐妖，破了我的阵，现在那些巫术师进来了，你打不过她们的！”
才是说完，几声巨响——
连灵萱布在芳华殿的结界也被打破，她这才反映，刚站起身来，几道寒光从外殿迅猛刺入，擦过逐星身边，直逼灵萱的心脏！！
她猛然扭转身躯，念出一道咒语将那些逞凶的法器打开，几个回转，亏得她身姿矫捷，否则稍有差池就是重伤。
“妖孽！”殿外响起宰相的声音，“快放了吾皇！出来受死！！！”
她惊了惊，又迅速恢复镇定，原来他们不知轩辕辰夜也是狐妖。
【可怜人】挑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嫁22
只要辰夜没有危险，一切好说，大不了她走就是！
不行！
眸光逆转，灵萱又想，来人目的不清，这几日她对朝政了解颇多，素瑶是宰相之女，几次父女见面，被灵萱用幻术蒙混，只怕宰相早就有所察觉。
燕璆虽是巫术师发源之地，可千百年下来，天生带着驱魔灵力的族群早就没落了许多代，就连逐星和揽月都是轩辕辰夜出于自身考虑，才施法遍寻找到的。
现在忽然就有四个巫师闯入皇宫，明显有备而来，莫不是她早就被发现？
看了眼沉睡中的男子，心思一定！
不能丢下他。
“逐星，你带辰夜先走。”说罢，灵萱双手并用，凌空虚画几个满圆，银白的光芒层层叠叠的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这与以往的幻术完全不同，女子周身的气息瞬变，凝重而神圣。
逐星本能想开口要她一起走，凭她一己之力，对付四个巫术师，根本是以卵击石。
正是担心，却见灵萱瞬间将灵气释放，刹那间整个芳华殿仙气流转，连她都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将自己包围，安全得无可比拟，惊动的心都在这一刻不自觉的放下。
仿佛…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不重要了。
因为有灵萱在。
逐星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灵萱身上繁琐的装饰全都消失，只有雪白的衣袍和如墨如丝缎的黑发，白皙的雪肤，淡定的神情，从容的举止，坚定的眸光…
哪里像是妖孽？
她的姿态，只为守护那一人！
“带他走！！”
刺眼的光忽闪，她化作流云急速迅猛的冲出寝殿，不顾一切…
逐星才恍然，她已豁出性命，焦急的大喊，“灵萱！！！！”
床榻上的男子，眼皮轻微的跳动，指尖在任何人都未曾顾及时，轻轻的动了下…
………
芳华殿外，狼藉一片。
宰相身边站着三男一女，皆是黑衣着身，左手手腕上有着巫师特有的图腾。
灵萱就站在几丈之外，焦灼的对持。
“宰相大人，我知现在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不过你对燕璆的衷心，满朝臣子尽是钦佩，可否…”
【可怜人】挑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嫁23
“妖孽！！”不等灵萱讲完，白发苍苍的宰相就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露出至深的恨意…
“若不是老夫察觉女儿不对劲，还不会在皇宫的密道发现瑶儿…”
那密室里还有素瑶早已腐坏的尸体和一堆少年的白骨，莹白的夜明珠在黑暗中光辉不灭，若没有那颗珠子，宰相又怎会发现他的亡女？
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数。
“你在地宫中发现了素昭容？”女子眉头浅折，那他不会没有察觉她身边那堆白骨。
说及此，宰相冷笑，眸色骤然变得怨毒，“没错，老夫看到了所有，包括你不想让人知道的。”
自然…当今的燕皇不是真的。
真正的轩辕辰夜，早就死在皇宫的密道里。
远处传来整齐的步伐声，御林军将芳华殿重重包围，手中长弓拉满，杀机蓄势待发——
直起身，宰相昂着头颅高声道，“妖狐祸乱后宫，迷惑吾皇，乱我燕璆天下，今，老夫求得四位巫师，助我燕璆斩妖除魔，望宫中诸人，助老夫一臂之力！”
言尽，身后禁卫军齐齐大喝！！
响声震天，惊天动地！！
四位巫师一同做法，六芒星扩张，天空中闪耀着奇异的光芒，笼罩了整个皇宫。
宰相犀利的望着灵萱，面带诡谪笑意，必定，除了她之后，下一个便是假冒的燕皇——轩辕辰夜！
屏息，女子已然做好迎战的准备，毫不犹豫的将所有释放，深黑的瞳孔变成金色，身后巨大雪白的六尾摇曳，显出真身。
那是雪狐啊…
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暗自为之惊叹。
它太美了…比人形的时候还要妖艳绝伦，无双的举世，只要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目光。
“杀了她！！”
话音落，万箭齐发，星阵发动，合四人之力，无可阻挡…
只需一击，灵萱必死！
“灵萱！！！！！”逐星从殿中冲了出来，眼看着那阵法要将她置于死地，蓦然间——
一道看不见的力量从内殿迅猛的弹了出来！！
空中的万箭被反弹了回去，星芒阵法顿时消散，四个巫师同时咽出鲜血，唯独站在殿前的白衣女子，毫发未损。
【可怜人】挑个全心全意的男人嫁24
逐星的喊声还未在风中消散，危机在眨眼之间化解。
禁卫军被反弹的箭乱扫而过，哀嚎中，死伤过半，那四个巫师也成了废人，瘫倒在冰凉的地砖上，甚至不知道方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感觉巨大毁灭性的冲击，无可抵挡的将他们摧毁。
就连灵萱都未及反映，明明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真正的死，谈何容易？
恍惚片刻，熟悉的气息让她完全了然，回眸看去，内殿中一道拉长的身影缓缓从里向外走来…
他穿着金色的龙袍，墨发垂散，赤着脚，一步一步轻盈从容的来到众人的视线之中，将他自己…置于明朗的阳光之下。
轩辕辰夜，燕璆的国君，终于从他漫长的美梦中醒来了。
如玉般冰冷的脸孔，毫无涟漪的平静，空幽的深眸将所有的人逐一清扫而过，最后落在离他最近的灵萱身上。
她依旧无言。
“怎么了？”相忘许久，轩辕辰夜开口问道，望着她的眼神，又恢复了如初的温柔。
灵萱摇了摇头，有些不可思议。
他是…为了她而醒来的吗？
“你醒了…”明明他就站在自己面前，还说出那么傻的话。
他笑，柔顺的回答，“是的。”
已经不能再承受失去，包括灵萱。
“爹爹！！万岁爷！！！你终于醒了！！！”逐星从愕然反映过来，欢快的蹦到轩辕辰夜的面前，顾不上其他，扯着他的衣袖便开始撒娇，“你吓死逐星了啊…揽月去了漠北还不回来，你看，大臣要犯了，他们都欺负我和灵…不对不对！是芙贵妃，你说怎么办？”
一副委屈着要他做主的模样。
方才单是那轻描淡写的反击，足够叫她安心。
也许真的困在自己的梦中太久，就连逐星稀松平常的撒娇，他都怀念。
伸出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说，“不怕，有我在。”
转身，面对所有的质疑，他是燕璆的君王。
“宰相大人，你可有话要问我？”不再用‘朕’自称，他要做回原本的自己，真正的九尾天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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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的疑问，丧女的痛心，还有对燕璆的一片衷心。
眼前的男子却像是从天而将，不管怎样变化，他依旧是他们的英主明君，就连宰相也犹豫了…
“你到底是什么？”
妖狐？
真正的轩辕辰夜已经早就死在了密道中，被眼前的人取而代之，他究竟是什么？有何居心？自己的爱女是否因他而死？又为什么…他将这个国家治理得如此的好。
俊美绝伦的男子，轻眯了眯他狭长冰魄般的眼，在众人的眼前，将他身后的九尾毫不吝啬的展现，顿时——惊动了整座皇城！！
那是真正的九尾天狐，传说中存活了千年，能与日月同辉，与星辰共耀的仙物，超脱了妖道，被天上的神灵所接纳。
“其实我们妖狐一族，是可以做人的。”轩辕辰夜娓娓道来。
已经不想再隐瞒，隐瞒得太多，反而增添了更多的神秘感，引来人们无知盲目的崇拜信仰。
其实妖狐也有渴望的…
当它们被岁月侵染腐蚀，看尽繁花凋零，也会渴望自己能有人的七情六欲，经历生老病死。
有始，有终。
“轩辕的姓氏，来自于第一个蜕变为人的九尾天狐。”他望着诸人，毫无保留，“只奈何…成人的代价太重，我被妖狐为人的后代囚在皇宫数百年，那个轩辕辰夜，是先帝用来讨好我的工具，若人心贪婪，为渴求的长生做出忤逆纲常之事，难道我不能将燕璆重握于手中，难道我不能为百姓谋造福祉？这片江山，轩辕一族，联系千丝万缕，可…因为我是妖狐，就不能做你们的国君吗？”
成为人，是妖狐最终的念想。
这便是与贪婪的皇族一般，疯狂的追求着长生。
然真正的做到长生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