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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昭和羽澈站在那约莫有四米见宽的密道入口前,生生发了会怔,对他二人来说,这感觉是极其相似的,无论是玲珑阁下的地宫,还是漠北地底的斯图城池,还有夏狱…

这些无异与妖狐有着莫大的关联,谁能猜到入口的另一端,还会解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21

“绿公子,您看该怎么办?”文丞相见识了他施法毁他的神技,任自己年事已高又是朝中高官,也不敢对他有半分不敬。

眼下那黑漆漆深得不见底的暗道,随时会涌出吃人的野兽都有可能。

毁塔的圣旨是云漠下的,自然要上报,可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那么一茬,魅姬还没找到,这下面…会和云幻有关吗?

“当然是去回禀主…回禀皇上。”他别扭的说完,文丞相给了身旁小太监一个眼神,人就小跑着往一个方向去了。

绿昭越看密道越忧愁,眉头不觉收拢,忽而听羽澈讶异了一声,抬首问他,“怎样?”

羽澈站在最靠近密道的位置,回头过来忙摇头说‘没什么’,分明,脸上就是藏着心事。

不时云漠赶到,见刚发现的通道也是面色一沉,下令封锁此地,火把也未带上,只由绿昭与羽澈跟着,三人探了进去。

漆黑的通道,越深入,越不见光亮。

开始绿昭还疑惑为何枫清鸢没跟来,转念一想,那女子怕黑怕得要死,只怕小太监去回报说发了一条密道,云漠就没打算要带上她了。

这密道内颇为潮湿,不时有水滴的声音回荡,隐约风中有股腐朽的味道在四散,说不出是什么在败落凋零,脚下的路不算平坦,像是修葺了一半就停工不怠,被放弃了。

三人行,一位当世云皇,一个妖狐与人的混血,还有一个亡族的巫术师,只不过…

“啊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头绊得踉跄,绿昭很不雅的发出叫声。

黑暗里羽澈鼻息了一声,极其调侃讽刺。

绿公子火大,“我可不如你混血本事大。”要他抹黑,摔不死算命好!

这里面就他不能看穿无边无际的黑,打起架来都是吃亏的。

羽澈难得好心情和他贫,“那云漠还不是能看见?”

绿昭大声的咳嗽了声,“放肆!要尊称‘万岁爷’,皇上的名字岂是你叫得的?”

这狐假虎威的一吼,还真把年纪不大的羽澈给唬住了,立刻收了声,似乎在黑暗里,还悄悄瞥了行在最前面的男子一眼。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22

皇上…没想到有一天那个毫无章法的男人也会做云鎏的天子。

风中,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似是而非的轻笑了声,听不出情绪,“你觉得我不能做皇帝么?”

平日绿昭看似从不惧他,其实心底却忌惮最多,对他登基一事,又好奇又惊诧,得此一问,人也是笑不出来了。

“我觉得你不该做皇帝!”没想到,羽澈反而更加勇敢些。

深深的密道,回荡着他干脆的话,就是觉得云漠不该做皇帝!

“为何?”前面的人未停下,步子轻缓的走着。

“你要是做了皇帝,那个女人怎么办?”

枫清鸢那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哪里容得整个天下和她分一个男人?

当今云皇的心思,仿若被个小鬼点穿。

这次,绿昭确定云漠是真的笑了,才恍然,他刚才问自己的时候,用的是‘我’,而不是皇帝的自称。

心思一动,他问道,“主上打算让位吗?”云家还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云漠不答,一切都写在他颠倒众生的俊容上,只不过身后的两人看不见罢了。

蓦然——

男子呆了一呆,顿步不再往前,像是看到了什么,连气息都在瞬间有了变化。

绿昭惊觉有变,干脆用巫术幻出光亮,刹那——眼前豁然开朗明亮——

他们站在密道的最里面,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就在云漠站的分界,是密道的出口,外面的空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得多,像是蝼蚁闯入了未知的领域,连水滴声都不再有回荡。

而那面前那偌大的空间,足够人的视野看到墙上巨大的彩绘壁画。

败退了的色彩,和斯图遗迹的壁画痕迹尽是相同。

在那墙壁中间,壁画最重要的部分被掏空了去,连接着的另一端,云漠一眼便看出,那是玲珑阁底下的地宫。

竟然…还有着这样的密室,那壁画后,就是隐藏了他母后画像的青石墙面吧…

“这壁画的内容…”绿昭睁眼望着,些许不敢相信。

若这画上属实,那么——

“是真的。”羽澈无比肯定道,“方才我在密道入口一觉发现斯图的暗号,那是有历法记载的,应该…有好几百年了。”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23

壁画上记载的是真的,那是杀掉九尾天狐的第二种方法…

若为真的,那么毁掉了瑶池玉台也毫无意义不是吗?

那壁画中央被凿穿的墙壁直接通往玲珑阁的地宫,去年阡陌之困,任凭谁也未曾知晓还有这样的蹊跷,所以这必定是后来者发现的。

那个人到底是谁?

而墙壁中央被毁掉的部分又记载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已经到了如此时候,眼看着就要结束,突生了变数…下意识的,在沉默良久后,云漠首先问道,“可有魅姬的消息?”

幽暗的声音回荡在阴暗的地宫里,显得格外诡异阴沉。

似乎,在刹那方做了选择,如果,那只是如果…

“主上…”绿昭迟疑,若能找到的话,云漠何须再问一遍?

“找不到吗?”男子眯了眯下狭长的眼,寒光缓缓流溢而出,再言,“今日之事,出了密道,决不可泄漏半个字。”

“你是什么意思?”羽澈年纪尚笑,怎会习惯这些阴谋权术衡量利弊的决定。

这是要背信弃义吗?

要取天狐之命,必要的条件便是放混血之血,一命换取一命!壁画上最重要的部分被毁掉,可密道内的三人都不蠢,中心位置在画中为西,而今西面的天空有什么呢?

明知道轩辕辰夜有危险,非但不提醒他,还要把这个秘密深藏。

也是了…

现在云漠这个新皇只需要把反抗他的所有人除尽,把他最大的威胁云幻置于死地,便能高枕无忧,轩辕辰夜的死活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转身,云漠冷冷凝着羽澈,绝美的脸庞冷静的散发出致命的气息,生生压迫得眼前的人再也说不出话来。

再启音,话中仅剩下绝对的命令——

“不需要你明白朕的意思,朕只要你绝对服从,或者…死。”

羽澈惊愕,强大的气势下他显得多么渺小,因为在那个女人的身边,总是会柔和了云漠的轮廓,于是让后来的人险些遗忘,曾经他是漠北那个令人闻之悚然的邪烈王。

就连绿昭也无法言语,恍然,他也犯了和羽澈相同的错。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24

没有枫清鸢的云漠,仍旧满身血腥杀戮,你只能畏惧臣服,或者…死。

他不知道他衷心跟随的英主到底和轩辕辰夜达成了怎样协定,可这一刻唯一清楚的是,那只活了千年的天狐,已经被他的盟友抛弃,也许,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生命是很奇妙的轮廓。

若没有轩辕辰夜几百年前在雪山上救了还不能变成人形的灵萱,羁绊就无法触发,顾云依兴许能逃过一死死,那便不会有天狐之恨,那么几百年后枫清鸢必然回天乏术,云漠亦不会改变…

如果那只是如果,也许…那只是,也许…

………

夜凉如水。

不安的晃荡了整日之后,被黑夜笼罩的皇宫仿佛又重新回到最初的平静。

不管如何变,不管这里的主人为谁,这座用金丝编织囚笼,永远冰冷。

云漠方是才走进清乐殿,就一眼看见坐在内殿门口台阶上的人儿。

她孤零零的身影被周遭的宫灯照得形单影只,身后偌大的殿门将她衬托得更渺小,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归家的宠物,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见到他走来,她也不动,双手拖着下颚眼睁睁的盯着他。

“为何在这里坐着?”他走近,一身潇然的黑也在瞬间柔和,破天荒,在她面前蹲下,二人平视。

“睡不着,又不知道该做什么。”清鸢如实回答,对他眨眨眼,不知思想转了几许,神色忽然变得怪异,凝着云漠的眼眸忽闪着某种以前从未有过的打量。

“爱妃,想说什么?”男子骄傲的唇角弯起柔色,看懂她的意思。

“我今天听到宫女的悄悄话。”午后清乐殿的小花园里,她们以为她睡着了,便聚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说了些什么?”挑眉,在处理了一天的政事之后,云漠也想听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疏解疲乏。

“唔…她们在猜,新继位的云皇什么时候扩充后宫,后宫里会不会有…男人。”说完之后,大逆不道的甜甜一笑。

云漠…简直拿她没辙…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25

抬眸转动颈项,往四周高耸的房檐暗处看去,他淡然,“不早了,你们都退下吧。”

随后似乎有风掠过,远去…

那些惯性隐没于隐秘之处的杀手们完成今天的使命,此刻才算真正的两个人独处。

对这些,清鸢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很清楚,现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更不能成为眼前的男人的负担,云漠…现在他是云鎏的皇帝啊…

虽然这样的时间不会太长,可想想都觉得怅然,她心爱的男人,肩负了太多。

伸手拉他就着台阶坐下,云漠干脆的坐到她身侧,将头枕在她双腿上,平躺在石阶上,两个人均是看着西面那颗闪耀的星,等到凌晨,天光微曦之时,第二颗七圣星就要出现了。

百年岁丰,这样特殊的年月,总会让人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和惶恐。

“累了吗?”她有些心疼。

云漠淡淡然,“我在想…”

“嗯?”

“退位前…你要不要试试封后大典?”

“…”听他欲言又止的,还以为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封后大典,听起来似乎很宏大轰动的样子,不过她今生跟随他,为的只是这些浮华的表象吗?

“少来了,我才不稀罕。”用纤纤素指梳理着云漠的发,清鸢面带笑容道,“那你要不要试试坐拥后宫三千佳丽?或者圈养几个男…”

还未说完,唇便被云漠些许冰凉的指尖点住。

他仰面对她,眸色幽幽,看了许久,缓缓道,“我有你便够了。”那些玩笑,连说都不允许。

得君一言,还有何所求?

默然,她点头道,“嗯。”

“明日,我要领兵去吴月关,你就留在这里罢,玖华他们会…”

“为什么?”方才还甜如蜜的心绪登时消散,云漠离开阡陌竟然不愿意带着她。

云漠正色,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我是去打仗。”

“我又不会影响你,凭什么我不能去?”自被他燕璆带回漠北,他们何时分开过了?何时不是他将她盯得不离视线半分,怎么忽然要把她留在阡陌?

“你有听过皇帝出征还带着女人一道么?会影响军中士气的,况且你是皇后,就该留在宫中。”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26

云漠说得极其有理,清鸢听后愣了小会也找不出理由反驳,末了只得耍赖道,“我不管,我不是皇后,再说这次出征有悬念么?”

转眼间云幻便成了篡位的逆贼,人身共愤,而今只需挥军吴月关,那方倘若识趣投降,天下太平。

也许,不需要动到一兵一卒呢,清鸢只当可以去玩,还能见到灵萱,何乐而不为?

云漠却有非不能让她去的理由。

“你是我的王妃,如今我为云皇,即便尚未行册封大典,皇后唯你一人,自然是要留在宫中坐镇。”她以为她还能跑到哪里去?

不容她再多说,男子轻盈起身,反手就将她抱起往清乐殿内走,一面又哄宠溺的教训道,“天下未定,我还不知云铮愿不愿意做这皇帝,自然要把完好无损的拱手送他,你的男人明天就要出征,你非但不好好犒劳,还要胡闹添乱,存心让为夫走不安稳么?”

话中有话,清鸢不知道要挑哪句回答,撞进他那对深深的眸子,意识到危险,才吞吞吐吐道,“你你…明天就要出征,不用好好休息?”

他没打算带她去吴月关,来回至少也要耗上一个月,按照某人的狼性掂量,今天晚上岂不是都不用睡了?

云漠笑中带着抹作恶的颜色,“良宵苦短,当然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真是…奇怪啊…

他那么舍不得她,为什么不带她一起离开呢?

清鸢始终是想不明白的,云漠,从来不按章法的人…

………

次日,黎明之时,大军集结于神武广场之外,真正的云皇要御驾亲征,平息吴月关之乱。

号角声在整个阡陌上空来回飘荡,百姓们原本平复的心又不安了起来。

要打仗了,谁能保证这天下何时能真正太平?

害怕如此,却还是忍不住聚到神武广场瞻仰膜拜新皇,只见那一身银白铠甲的男子在三军守,骑着威武的黑色骏马,战袍迎风飘扬,晨曦普照,炫目而威严。

那是云漠啊…

曾经威震漠北,暗中独揽大权的云族皇子,他,才是这片疆土真正的主人。

【最终】送你今生无忧27

男子那铠甲闪耀着人眼不能直视的光芒,三军对着阵阵鼓声高昂整齐的喊着‘威武’二字,气势震天!

外围的百姓们,内心不由自主的跟随着颤动起来,由衷的发出敬畏。

才是一眼,那些多余的忧虑都消除得彻底。

这才该是他们的云皇,至于云幻,弑父伪造圣旨,占有了本该属于他弟弟的一切,他该死!

只要云幻死了,这天下便太平了吧…

同是骑马位于云漠身侧的绿昭,举目远眺看着那些视线越发变得崇拜的人,得民心者得天下,心中默然,不由自主的想起昨日密道内看到的一切。

双眸,不受控制的再看向揽月,对即将去的地方,她应该是有所期待的吧,可是…

………

清乐殿内,浅眠的人儿早就醒来,慵懒的趴在床上,聆听未曾间断过的喊声。

自古皇帝御驾亲征都是大事,她却毫无自觉,到底…是对云漠太放心了。

昨夜根本未睡太久,天亮时她意识模模糊糊的恢复,已经见到一身戎装的男人,问她要不要送他出城,她是如何答的?

将头埋进绣了鸳鸯的枕头里,耍赖说,“离别啊…这种事情多伤感,我还是在这里等你回来好了。”

始终,这位准皇后娘娘是觉得这次出征无非玩乐,毫无危险可言,或许真如他说,昔日不曾有约束,便能为所欲为,如今终归压着‘天子’的头衔,任他不想,她也只能呆在这座牢笼,等待她的男人归来。

真的只能在这里…傻傻的等他回来吗?

从枕下摸出那快碧绿的玉佩,女子狡黠一笑,“就由你决定吧。”

………

吴月关。

天色暗沉,连吹来的风都带着落寞的萧瑟,百姓早在数月前撤离,只剩下驻守的军队,还有…曾经的云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