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沁恒神色有些疲惫,唇边却依然挂着笑,沈丹脸上写满了心疼,看徐沁恒吃完了,她收拾了饭盒,挽住了徐沁恒的胳膊,两个人贴着身子站在了小小的伞下。

雨并不小,徐沁恒人又高大,一把伞撑在两人头顶,不免有雨水扫入,夏成看到徐沁恒将伞都移到了沈丹的头上,自己的半边身子就露在了雨中。

很快,沈丹便发现了,她懊恼地拍了他一下,逼着徐沁恒将伞移过去,然后又拿出纸巾,替他擦拭淋湿的衣服、手臂。

夏成再也看不下去,冷着脸孔上了楼。

天空阴沉沉的,雨下了一整天。

空气潮湿得让人郁闷,公司里的小姑娘都在说这场雨终于吹散了初夏的暑气,语气里满是雀跃,夏成却觉得这场雨下得令人窒息。

他给方燕萍打电话,想要和星星聊聊天,方燕萍却是冷淡地说了一句:“星星在睡觉。”然后“吧嗒”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夏成烦躁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砰”一声就把手机摔了出去。

他点起烟,在办公室里绕了好几圈,终于下楼。

耳边只有“哗啦啦”的雨声和街上车辆穿梭的声音,徐沁恒拄着盲杖站在雨中,他已经站了7个小时,说不累,一定是假的。

沈丹每天都想陪他一起等,他拒绝了。他想要和夏成谈谈,以男人的方式,如果沈丹在,她一定会沉不住气,会激动崩溃。

有个人由远及近,步子迈得很大,似乎在向他走来。

徐沁恒悄悄地弯起了嘴角,他知道,夏成来了。

“你到底想要怎样?”夏成站到徐沁恒几步开外,他没撑伞,声音低沉。

徐沁恒转了转身子,面向他:“夏先生,我只是想要接回谦谦。”

“谦谦不是判给你们了么,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夏成的声音阴郁,“你们一直都是谦谦的监护人,这时候怎么来问我要孩子了。”

徐沁恒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说:“夏先生,咱们不要说这些台面上的话了,你放心,我身上没有任何录音设备,你不放心可以搜身,我来找你,只是想与你谈一谈,我觉得,你对我和丹丹有一些误会。”

“误会?”夏成冷笑,“我是真不知道,徐先生这么有办法,就这么个小官司,都能闹到新浪搜狐去,现在你又来和我说这是误会,我可真是担不起。”

徐沁恒沉吟了一下,开口:“其实,我要说的话很简单。夏先生,自从你知道了谦谦的存在,就想着要将他接过去,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有很好的经济条件,可以提供给谦谦优良的生活环境和求学途径,你觉得谦谦跟着我们,日子会过得清贫,这都是正常的,每个父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更好,像我也一样,虽然我看不见,但我一直在想办法改善家里的经济条件,我和沈丹苦一点累一点没关系,只要谦谦能过得好就行。”

夏成皱起眉:“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徐沁恒继续说:“我说你误会了我和沈丹,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想霸着谦谦,当初,沈丹怀了孕,怎么也找不到你,她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何况是堕胎,急得差点跳楼。那个时候,我与她认识,接触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所以,我决定和她结婚,让她生下孩子。三年多了,我的确有想过如果沈丹再遇到你会如何,我相信沈丹,她会留在我身边,只是关于谦谦,我真的不确定。在你出现之前,所有人都以为谦谦是我的儿子,我认为这对他的成长更有利,虽然我知道会有纸包不住火的那一天,但我还是自私地希望这一天能够晚点到来。我没有想到,你会这么快出现。”

他想了想,又说,“夏先生,现在你把谦谦藏起来,你觉得报复到了我和沈丹,你心里也许会觉得很爽,但你有没有想过谦谦?你有没有想过,这些行为,对这样年纪的一个孩子,会造成怎样的影响。现在的你,不能在谦谦身边,我和沈丹也见不到他,谦谦就变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现在正是他心理发育的关键期,我很担心,长期与父母分离,会对他的成长不利。夏先生,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让谦谦回到我和沈丹身边,他会快乐许多,你并不是失去了一个儿子,而是让谦谦,多了一个爸爸。等谦谦再长大一些,我会将这些事告诉他,我会告诉他,他有两个爸爸,两个爸爸都很爱他,他是个很幸运的孩子。”

徐沁恒的话令夏成陷入了沉思,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很想念星星。

徐沁恒似乎能探得他的想法,离开的时候,他说:“夏先生,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女儿,现在也不在你身边,其实,小孩子真的需要爸爸妈妈更多的关心陪伴,你与其将精力花在对付我和沈丹、藏匿谦谦身上,还不如,多关心下你的女儿。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一眨眼,你的女儿就会长大了,我想,你并不希望长大后的她,想到的父亲,是个冷漠疏离的男人,所以,现在还不算太晚。”

说完这些,徐沁恒就离开了,他一手撑伞,一手盲杖点地,走得很慢很慢。

夏成看着他走到路边,拿出手机打了电话,二十分钟后,沈丹就来接他了。

夏成依旧站在雨中,浑身早已湿透,他看到沈丹远远地向他看了一眼,接着就挽着徐沁恒,走去了公交车站。

夏成抹了把脸,湿漉漉的都是水,他疲惫地走回办公室,又一次拨通了方燕萍的电话,方燕萍很不耐烦:“干吗?”

“燕萍。”夏成声音很沉,“你别挂,我突然…想和你聊聊。”

“…”

电话里突然传来小女孩的声音:“妈妈妈妈,是不是爸爸?”

方燕萍愣了愣,将话筒交给星星:“是爸爸,你要不要和爸爸说话。”

“爸爸爸爸爸爸!”星星接过电话就开心地叫起来,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是絮絮叨叨地和夏成说起了身边发生的趣事。

“爸爸,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时候也来悉尼?”星星嗲声嗲气地问着,夏成居然觉得鼻子一酸,他惊慌地抹了把眼睛,笑着说:“星星乖,爸爸工作忙好就过去看你,你先把电话交给妈妈。”

和方燕萍聊了一阵后,夏成靠在椅子上想了很久,终于,他又打了一个电话:“叔叔,我是阿成,谦谦现在好不好?…嗯,是这样的…你让钱姐,带着谦谦回海城吧。”

三天后,钱大姐带着谦谦去了徐沁恒的按摩店。

夏成站在远处,望着他们。

钱大姐将谦谦交给沈丹,沈丹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紧紧将谦谦搂在怀里。

听到钱大姐的声音,徐沁恒有一丝疑惑,钱大姐也是惴惴不安,走之前,她低声说:“小徐师傅,实在对不起,当初在医院,是我抱走的谦谦,你千万不要再怪自己,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徐沁恒心中的一个疑问,终于解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更,周一(4月8日),到时会日更到完结。

二十二、跟我回家

谦谦已经回家好些天了,但是他的情况并不是很好,有时候,沈丹甚至起了念头,要不要带谦谦去看儿童心理医生。

徐沁恒说不需要,谦谦被夏成带走一个月,生了一场病,还被带去了北京,周围环境陌生,也没有认识的人,他必定是受了惊吓的。

“我们多关心他,多陪陪他,会好起来的。”徐沁恒这样说。

可是,谦谦对沈丹却一直很抗拒,沈丹每次抱他、喂他吃饭、帮他洗澡,他都表现得很烦躁,沈丹要是佯装生气,他就会嘶声尖叫,然后就是歇斯底里的哭,一点也没有之前乖巧的样子。

沈丹又气又伤心,但也知道谦谦还太小,有了之前的遭遇,他对自己的母亲已经有些不信任,与他讲道理根本就听不进。

徐沁恒要工作,沈丹一个人对付不了谦谦,只有请徐爸爸徐妈妈帮忙,徐爸爸倒还好说,谦谦并不排斥他,但一对着徐妈妈,他就会显得很害怕,进而又狂躁起来。

于是徐妈妈也是气得不行,成天唠叨着这小野种回来干吗,而且还变得那么不乖,这脾气完全就是随了他的亲爸。徐爸爸听得头疼,就叫她少说几句。

家里被一个小孩子闹得鸡飞狗跳,隔壁邻居时常能听到谦谦惊天动地的哭泣声,徐沁恒只能早早回家,帮着沈丹照顾谦谦。

很奇怪,在徐沁恒身边,谦谦就不太会闹。徐沁恒半靠在床上,将儿子的小身子搂在怀里,低声地给他讲着故事,他常常会摸着他头顶细细软软的头发,然后再捏一捏他嫩嫩的小脸蛋,脸上的神情温和舒缓,语气也是柔柔的。

有一次,沈丹在洗手间洗衣服,徐沁恒就和谦谦聊起天来。

小孩子其实还说不了什么,但徐沁恒已经知道了他心里的想法。

“奶奶说妈妈不要我了,说我会有新爸爸和新妈妈。”谦谦觉得好委屈,前些日子,他随着钱大姐跑来跑去,到了北京后,他每天都被关在屋子里,不能出去玩,钱大姐虽然对他照顾有加,但他还是害怕。

每天晚上,没有人给他讲故事,也没有人哄他睡觉,谦谦觉得,妈妈是真的不要他了。

一开始他还会哭,后来就发现,哭了也不会有人搭理他。

徐沁恒心疼地把儿子搂到胸口:“妈妈很爱你的,谦谦,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爸爸…”谦谦紧紧地扒在徐沁恒身上,“我不想要新爸爸和新妈妈。”

徐沁恒笑起来,亲一下儿子的小脑门:“小傻瓜,不会有新爸爸和新妈妈的,爸爸向你保证。”

沈丹想要继续去夜校上课了,徐妈妈却不愿帮忙带谦谦,也不让徐爸爸带,沈丹没办法,就和徐沁恒商量,让五福村的父亲过来帮着带一段儿孩子,直到九月时谦谦上幼儿园。

徐沁恒同意了,几天后,沈爸爸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海城。

海城的夏天依旧热,201的房子又很小,沈爸爸晚上只能睡在徐沁恒的按摩店里,好在老人辛勤惯了,也不计较。

白天时,沈爸爸帮着沈丹带谦谦,沈丹终于可以腾出手来打扫卫生、买菜做饭,还能去徐沁恒店里帮帮忙,晚上,沈丹去夜校上课,沈爸爸就抱着谦谦玩,偶尔会去按摩店里坐一会儿。

徐妈妈和他打过几个照面,但是她连招呼都不打,冷着脸就上了楼。

沈爸爸虽然木讷,但也不傻,很快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找了个机会和沈丹谈,心里又心疼又生气,可是面对几年前的事,他终究是说不出重话,何况,未婚先孕这种事发生在沈丹身上,沈爸爸觉得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丹丹,你打算怎么办呢?就这样子和沁恒过日子么?你与你公婆就住隔壁,这以后天天要见面,谦谦也会大起来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而且沁恒也会很为难的。”

沈丹和徐妈妈已经好久不开口了,徐沁恒从中调和了许多次,沈丹也主动向徐妈妈服过软,可是徐妈妈好像铁了心一般地不打算理他们母子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边收拾着屋子,一边开口:“走一步算一步了。”

沈爸爸问:“沁恒怎么说?”

沈丹停下手,想了想说:“还能怎么说,夹心饼干呗。”

沈爸爸挠了挠头发,摇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沁恒现在对你是还好,可那毕竟是他亲妈,你不能保证时间久了,他还是像过去一样对你啊,更何况,谦谦还不是他亲生的…”

“爸,那你说能怎么办啊!”沈丹打断沈爸爸,“沁恒一早就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的!你说我们还能怎么办,要让他妈妈不生气,只有我和沁恒离婚了,你是不是要我们离婚呀?”

沈爸爸盯着女儿红通通的眼睛,沉吟片刻,说:“倒也不用离婚那么严重,爸爸有一个办法,你看看能不能行。”

沈丹皱起眉:“什么办法?”

一周后,沈丹对徐沁恒说,她要带着谦谦跟沈爸爸去五福村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徐沁恒问。

“海城太热了,而且我爷爷也想谦谦了。”沈丹收拾着行李,语气平静,“谦谦就要读幼儿园了嘛,以后爷爷见他的机会就更少了,趁现在带他去住几个星期。”

徐沁恒还是不同意:“谦谦回来以后,脾气一直不好,现在就应该多适应以前的生活,你怎么能再带着他换环境呢?”

“你在担心什么呀?”沈丹走到徐沁恒身边,抚着他的脸颊,“这一次有我和他在一起的,也就几个星期,很快就回来了。”

不管徐沁恒怎么说,沈丹都是下了决心。

沈丹和沈爸爸离开以后,徐沁恒突然觉得生活里似乎少了许多东西,他暂时住回了202,每天就像结婚前一样,起床,吃饭,开店,工作,关店,上楼,睡觉…这样的日子,他曾经过了七年,可是他发现,他已经不能习惯了。

耳边不再有沈丹轻轻柔柔的声音,不再有谦谦咯咯咯的笑声,甚至连吃到母亲做的菜,都有些不习惯。

有时,他会回201去看会儿书,上会儿网,房间里开着冷气,音响里传出读屏软件机械化的声音,渐渐地,徐沁恒就没了心思,他突然觉得冷清,很冷清,很冷清。

想沈丹的时候,他就给她打电话,不知为何,沈丹的语气总是怪怪的,徐沁恒太了解她了,知道她是有事瞒着他。

她不说,他也没追问,毕竟在现阶段,生活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并没有多余的担心。

可是,三个星期后,他接到沈丹的电话,却是真的震惊了。

“沁恒,我…”沈丹在电话里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我帮谦谦在五福村的幼儿园里报了名,九月开学后,他就可以在这里念幼儿园了。”

徐沁恒刚要开口,她又急急地说,“沁恒你不要生气!我是想,谦谦大了,我得找份工作,要不然你会很辛苦,但是…后来我爸爸就让我把谦谦带回老家,他和爷爷都会照顾他的,只要三年,三年就可以了,等到谦谦要上小学,我们再把他接过来就行。”

徐沁恒愣住了,他很生气,但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沉地说:“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一下。”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的。”沈丹的声音越来越轻。

“丹丹,你这样的行为,和夏成有什么两样?”

徐沁恒的语气严厉起来,“你做这样的决定怎么能不和我商量?!你老家村里幼儿园的教育水平能和海城比么?我和你都不在谦谦身边,他会很伤心的!你怎么不为他想想啊!”

沈丹着急地解释:“谦谦上了幼儿园,我白天就空了,但是他还是需要接送,我依然不能去找工作,你妈妈她…你也是知道的啊,我想要工作,也是为了谦谦着想,家里只靠你一个人的收入,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徐沁恒不吭声了,沈丹也不再说话,两个人隔着电话沉默着,终于,徐沁恒挂了电话。

沈丹看着手里的话筒发呆,她知道,这一次,他真的生气了。

两天后,徐沁恒和表弟小范赶到了五福村。

小范认得沈家,带着徐沁恒就找了过去,沈爸爸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女婿,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沁恒?你,你这是…”

“爸,丹丹呢?”徐沁恒几乎没带行李,天还没亮他和小范就出发了,此时虽然疲惫,心里却是记挂着沈丹和谦谦。

“丹丹,在村北面那个小溪旁,带着谦谦玩呢。我带你去吧。”

“不用了,爸。”徐沁恒托着小范的手肘,“我自己去找她。”

他没有带盲杖,小范也不认得路,一路问着村民才走到村北。

出了村子,房屋渐渐稀少,路也窄了许多,到最后只剩下了泥泞小径。路边绿树参天,正是盛夏,知了叫得欢畅,小范深吸一口气,说:“这儿的确凉快,空气也新鲜。”

这也是徐沁恒第一次在夏天时来五福村,他感受着阵阵微风,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沈丹对他说的话: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去我老家玩,秋天的时候,我们那里的柿子熟了,走在山路上,随便就能摘着吃,很甜的。

他问小范:“你看看路边,有柿子树么?”

小范打量四周,有些茫然:“我不认得柿子树啊,就算是有,现在也没到柿子成熟的季节吧。咦,你干吗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徐沁恒低下头,只是笑。

路有些难走,他完全不知道前方有些什么,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小范往前走。

起先,他还能感受到阳光晒在自己身上,让皮肤出了一层薄汗,走了一会儿后,周围的空气就变得清凉,他知道,他们已经走在了树荫下。接着,他便听到了淙淙的水流声。

小范拉着徐沁恒在一个平缓地站稳,抓着他的身子转了个方向,在他耳边说:“哥,嫂子看到你了,我先撤了啊。”

沈丹并没有开口,她只是从溪水中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默立在远处的徐沁恒。

谦谦背对着他,并没有看见,此刻还在欢乐地玩着水。

徐沁恒等了片刻,终于笑起来,他大声地喊:“丹丹!”

沈丹还没来得及回答,谦谦已经转过身来,然后就睁大了眼睛,像只小鸟一样地奔了过来。

“爸爸!”

他玩得浑身湿透,光着脚丫子在溪水里颠颠地跑着,徐沁恒连忙蹲下来,张开怀抱。

谦谦一头扑进他怀里,开心地搂着他的脖子,小嘴一下子就亲上了他的脸颊。

“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啊!”谦谦好高兴,小脸不停地蹭着徐沁恒的下颚,被他的胡茬子磨得痒痒的,他“咯咯”地笑起来,“爸爸你有胡子!”

徐沁恒起得早,连胡子都没刮,此刻他也不顾了,只是搂着谦谦,大手触摸着他的小脸,小东西把他的衣服也弄得湿湿的,他也不在意。

“在玩什么呢?”他柔声问。

“抓小鱼,爸爸,水里有许多许多小鱼!”谦谦兴奋地说,徐沁恒把他抱起来,站起身,又问:“妈妈呢?”

“妈妈在那。”谦谦向着沈丹招手,“妈妈妈妈,爸爸来了!”

沈丹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红着眼睛走过来,终于站在了徐沁恒面前。

“你怎么来了?”她低声问,“再过几天,我就会回去了。”

“我来接你和儿子回家。”徐沁恒平静地说,好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可是…”

“没有可是。”徐沁恒左手抱着谦谦,向着前方伸出右手,“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和谦谦一起,跟我回家。”

“沁恒…”沈丹绞着衣服,将他的名字念得婉转,听起来很是委屈。

徐沁恒却一直没有放下手,他与她离得很近,沈丹清楚地看到他的神情,很认真,很诚恳,并且,很坚定。

她望着他的眼睛,那双深灰色的眼瞳,定定地望着虚无的方向,睫毛缓缓地眨动着,没有一丝犹豫。

书上说,眼睛是心灵之窗,人的眼神不会骗人,沈丹这时候才相信,即使面前的男人什么都看不见,他的眼神一样可以透露他的心情。

无尽的温柔,缠绵又缱绻。

她终是不能抵挡,抬起手将之伸到了徐沁恒手里,他的手大而温暖,手臂一动,立刻将她拉到胸前,牢牢地圈在怀里。

沈丹闭上眼睛,此前一个月硬着心肠作下的决心,此刻早已土崩瓦解。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双更,速度开起来!让我们快乐地奔向结尾吧~~第二更晚上9点半~~么么╭(╯3╰)╮

二十三、独一无二

微风从林间穿过,将树叶拂动得沙沙作响,山间小溪叮叮咚咚地跃过石块,向前流去。

徐沁恒穿着浅色衬衣,深色仔裤,他站在溪边,身材挺拔得像一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