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微动,不由重重捏了捏小姑娘纤细的手臂,朝她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美:“你们很棒,很勇敢。”

说完,董眠眠抬起眸子,正好看见孩子们都远远地看着她。脸色苍白的小男孩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然后抬起右手,竖起大拇指。

几分钟后,孩子们被送到最近的医疗中心进行全身检查,警署这边开始帮助联系他们各自的家人。大概在凌晨五点左右,一高一矮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这间警署门口。

董眠眠一眼扫过去,几乎热泪盈眶,隔着老远就开始挥舞白生生的细胳膊:“岑子易!”

大高个子青年俊秀的面容满是忧色,在看见她的刹那,他长舒一口气,迈开长腿大步上前,嘴里道:“简直是急死我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跟老爷子交代。”

边儿上那名十三四岁的少年则皱紧了眉头,道:“咱俩都商量过了,要是再找不到你,就打电话告诉爷爷。得亏您老人家没缺胳膊没断腿儿,不然我和子易不得以死谢罪?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眠眠揩了把脸,努力将到眼眶里的泪水给憋了回去,道:“一言难尽,咱们回去之后细说。”她暗搓搓地指了指身后那名臭着脸的泰国小哥,低声道,“岑子易,想个办法,赶紧把我弄出去。”

高个子青年蹙眉思索了下,余光一扫,蓦地瞥见她脖子上一圈儿红痕,不由大挑其眉:“你这脖子怎么回事?”

她脸上一热吓得不轻,连忙抬手挡了挡,干笑着挤出一句话:“……狗咬的,狗咬的。呵呵。”

岑子易将信将疑,“你这几天落狗窝里了?”

眠眠一副伤春悲秋不可描述的感叹脸,语气极其庄重地回答:“别傻了,是狼窝。”

第10章 Chapter 10

奇门风水,自古以来便是中华文明的一件文化瑰宝,文。革以后,民间风水大师要么金盆洗手,要么侨居海外,至今还活跃在内地风水界的大拿寥寥无几。而董眠眠的爷爷董正发老爷子,就是其中翘楚。

董家历代人丁单薄,到了董眠眠的父亲这一辈已是一脉单传,后来在董眠眠几岁的时候,她的父母丧生于一次交通事故,于是老董家就只剩了下眠眠这么一株独苗。

在董眠眠十岁那年,董老爷子从孤儿院里带回了两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子收做徒弟,大的十三岁,叫岑子易,小的四岁,叫贺楠。

此时,刚刚往警局里塞了一大笔钱才将董眠眠弄出来的岑子易正怒发冲冠。他俊秀的眉宇拧起个结,一面捋袖子一面破口大骂,白净的一张俊脸涨得通红:“你说你被走私器官的抓了?关在监狱里?”

“是啊。”眠眠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矿泉水,边咽边摇头感叹,啧啧道:“这世道也太险恶了,不仅抓我这种外国人,还抓小孩儿,简直是丧心病狂。”

贺楠听得心里发毛,伸手给她递过去个撕开了包装的面包,清秀精致的脸蛋儿上眉头深锁,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卖器官的?”

“我当然知道了。”董眠眠早就饿得头昏眼花,边把面包往嘴里塞边道:“那个牢房里除了我,另外还有几个小孩子,最大的估计就和你差不多年纪。听那些孩子说,在这之前还有其它人,都是验完血之后不久就被带走了,再没回来过。”

“可恶。”贺楠脸色微白,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现在的坏人专挑小孩子下手。”

闻言,眠眠很认真地点了点头,伸手拍拍贺楠瘦弱的小肩膀,语重心长:“是的小萝卜头,以后上学放学多长几个心眼儿,不要和陌生人说话,知道不?”

贺楠翻了个白眼,一把挥开眠眠的小手沉声道:“说了别叫我萝卜头。你以为我是你啊,买个火腿肠也能被绑架,你说你是不是傻!”

“那个大妈面相长得多和蔼可亲啊,我怎么知道她是卖器官的?”风卷残云一般将桌子上的食物扫荡一空,董眠眠站起身往洗手间走,口里道,“案也报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只希望这儿的警。察同志给点儿力,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受害呢。”

拧开水龙头,哗啦啦的清澈水柱倾泻而出,明亮的灯光在头顶结成一层轻薄的柔纱,是温暖的橘色。

被关进监狱以来的点滴在脑海里快速划过,董眠眠用力地闭上眼,捧起清水洗脸,觉得那些种种都像一场梦。可偏偏又不是梦,脖子上伤口的疼痛,很清晰地传来,刺激着她的痛觉神经,重复提醒着她,那里曾经被一个野兽一样的男人肆虐啃噬过。

抬头看镜子,里面的女孩儿面容已经洁净了,肤色很白皙,灵动的眉眼神采奕奕,即使素面朝天也显得很有生气。眠眠微微仰起脖子,看见自己颈项左侧的咬伤,很醒目,像一个被烙上的印记。

她皱起眉,下意识地伸手将伤口遮住,那种姿态有些诡异,仿佛急于掩饰什么秘密一般。

一个高个子青年出现在镜子里,五官出众,气质带着几分颓痞,是岑子易。他的眉头从看见董眠眠开始就不曾舒展过,望着镜子里神色疲乏的年轻女孩,他面色带着几分莫名的凝重,道:“你刚才说,带你们出来的那群人,是雇佣军?”

“……”眠眠不大想回忆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她垂下眼帘,转过身拿干净毛巾擦脸,点点头,“是的。”然后顿了下,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抬起脸看向岑子易,试探道:“老岑,你有没有听过——EO?”

董眠眠十分地确信,在她说出那两个字母的时候,岑子易的脸色起了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

高个子青年沉默地斜倚在门框上,半晌才颔首,脸色有点冷,“听过。”

美国雇佣军公司的龙头老大,EO。

眠眠咦了一声,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回答。她擦干净双手走出洗手间,漂亮的小脸上闪动着一丝异样,语气诧异:“看不出来啊老岑,博学广知啊。”边说边走到椅子上坐下来,拿起一颗红苹果,咔擦一口咬下去,腮帮子鼓鼓含混不清道:“到底什么是雇佣军啊?感觉好逆天。”

在网页上浏览了一圈儿的小萝卜头摘下眼镜,用十四的脸叹了口四十岁的气,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雇佣军是一切战争和冲突中的特殊武装力量,眼睛里只看得见利益,不讲道义,也没有正常人的良知。”

眠眠手里的苹果“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滚了两个圈儿后停在了岑子易脚边。

她整个人成了个大写的懵逼,呆滞了好一阵儿才说出个哦,回忆一下,然后点点头,满脸赞同:“看得出来。”

那个男人根本就是一头野狼。

……幸好她不是疤痕体质,不然脖子上随时挂个牙印子,她估计得去韩国做整形了……

董眠眠摸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自言自语地鄙夷道:“难怪冒这么大的险去劫狱,一定是收了不少钱。”

岑子易弯下腰,修长的五指捡起那颗烙着圈儿小牙印的苹果放回桌上,朝董眠眠眯了眯眼:“所以董眠眠,告诉我,EO跟你开的价是多少?”

她懵了,支支吾吾了好半晌也没挤出个字来,只能心虚地干巴巴一笑:“……啥?”

“……”

岑子易挑眉,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往下一切,桌上可怜的小苹果瞬间裂成了两半。

眠眠嘴角一抽,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他把玩着水果刀,道:“EO雇佣军在国际上臭名昭著,会那么好心救你们?你当老子和萝卜头一样好骗啊?”

听了这话,贺楠直接一脚给岑子易踢了过去,“都说了别叫我萝卜头!”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么啊喂。

董眠眠无语了。她抚着额纠结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盘托出,说得闻着伤心见者落泪,最后才小小声地憋出了一个数字。

萝卜头直接把刚喝进嘴里的可乐喷了出来,目瞪狗呆:“多、多少?”

眠眠白生生的小脸埋得更低,只能硬着头皮重复一遍。

“我的天哪,他们怎么不去抢?”

她扯起唇角笑得生无可恋,心道是啊是啊,这的确是在抢:)。

“别闹,他们抢的还少了?”岑子易往嘴里塞了个泡泡糖,坐在床上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半晌才眉头紧蹙道:“你之前打算瞒着我们?”

“……”眠眠鼓起腮帮子作金鱼状,“告诉你们也没用。这种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操心,我还不如自己想办法。”

“逗逼。”岑子易气不打一处来,直接给了她脑袋一下,“你能想什么办法?”

“我这几年打着老爷子的名头在外头做生意,存款还是有点儿的。”董眠眠的内心哗啦啦地在滴血,她捏着眉心有气无力道:“而且我爸妈那儿还留了两套房,卖了呗。”

岑子易白了她一眼,“就算你把卖房子的钱和存款都拿出来,我再把存款都给你,那也差得多啊。”

贺楠从董眠眠背后冒出个脑袋,“我那儿还有几千,过年的时候存的。”

话音未落就被眠眠一巴掌呼啦到了一旁,“大人说话小孩儿别插嘴。”她坐在椅子上愁云惨淡,呆了好一阵儿后猛地拍案而起,小拳头一握,道:“反正还有十天,先回国再说,我就不信付不清款那帮人能砍死我。”

岑子易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心道少女你真是舔针,哪儿那么便宜。

她站起身把两位男同胞往屋外推,边走边道:“行了行了,赶紧出去吧,我再不好好睡一觉就要猝死了。”

“哎,眠眠——”

“砰”的一声,房门已经重重合上了。

岑子易和贺楠站在走廊上面面相觑。贺楠摊了摊手,“买火腿肠的早说让你跟着去了,这下好了吧。”

“少在这儿说风凉话。”岑子易一巴掌拍在萝卜头的脑门儿上,“谁让我帮他打排位的?谁帮你上的白金三?臭小子。”

“切,说得跟你没收我钱一样。”

“你……”

门外的交谈声逐渐模糊,董眠眠疲惫得要死,锁好门后甩了甩头,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躺下,她下意识地去抓胸前的长命锁,却摸了个空,顿时烦躁异常地将床捶得梆梆响——妈哒,想玩儿个失踪都没办法,长命锁在那个男人手上,那就意味着她如果想要把锁拿回来,就打死都得再见他一次。

我靠(╯‵□′)╯︵┻━┻!

……姓陆的,这辈子千万别落在老子手上:)。

第11章 Chapter 11

董眠眠这次的泰国之行,一来是为了观光旅游,二来是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身为董家如今唯一的一株嫡传独苗,眠眠时常跟着她爷爷走南闯北地接活,久而久之,她在算命界和风水界也就都有了些小名气。这些年董老爷子的业务区域越来越广,时常处于一年有三百天都在外头跑活的状态,渐渐的,无数慕名而来的达官显贵开始将目光投向了董眠眠,于是乎,眠眠的副业生涯正式开始。

虽然眠眠学艺不精,也不是真正了解奇门八卦之类的秘术,可长年累月地跟着她爷爷,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一些场面上的东西还是能糊弄过去的。背着董老爷子出师以来,她给不少大人物看过家宅风水,靠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也卖出去过不少高价佛具用品。

虽然她的名声远不及她爷爷,可董家嫡系传人的身份摆在那儿,生意当然源源不断。

这次来泰国的其中一个目的,就和眠眠近来的一桩生意有关。

脱险之后的第一个清晨,曼谷的天空氤氲着一层淡淡的蓝色,天朗气清,是泰国十分常见的艳阳天。

疲惫了好几天,眠眠还在梦中和对面的圣枪游侠进行生与死的搏斗,一阵刺耳的门铃声就从房间门的方向传了过来,有些突兀,有些尖锐,几秒钟的时间就将她从梦境拉回了现实。

眠眠小眉毛一皱,白生生的一双胳膊十分艰难地被子里伸出,下意识地摸枕头底下的手机。迷迷糊糊地捞了一阵,又猛地想起手机在之前已经被监狱的人收走,她的起床气顿时更大了。

门铃声已久锲而不舍地响着,叮铃叮铃不停。

董眠眠坐起身,伸出两只小手挠了挠乱蓬蓬的鸡窝头,然后才不情不愿地下床开门,含混不清地道:“大清早的催命啊?”边说便转身,又要往床上倒。

岑子易照着她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火烧眉毛了也不上心,亏你还睡得着!”

眠眠捂着脑袋一阵吃痛,沉默一秒钟后,她转身,飞起一脚就朝岑子易踹了过去,气急败坏道:“你小子是不是皮痒?几天不打上房揭瓦,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岑子易侧身,有些狼狈地避开她的攻击,俊秀的眉宇越皱越紧,“别闹,我有正事和你说。”

董眠眠扯了扯唇,修长纤细的左腿迅速抬高弯曲,电光火石之间,面前人高马大的青年已经被放倒在了地上。砰的一声巨响之后,岑子易躺在地毯上呲牙咧嘴,嘴里骂道:“我靠,你特么动真格儿?”

眠眠气消了大半,她爽了,居高临下地扫了岑子易一眼,“帮你松松筋骨。”说完扑扑小手,哼着小曲儿转身飘进了洗手间。

退避三米的贺楠这才阴区区地进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岑子易面前蹲下,伸手将他扶起来,一边由衷地赞叹:“那丫头去年就是巴西柔术棕带了,你也是想得开,老虎嘴里拔牙,英雄。”

“……”岑子易拉着贺楠的手站起身,很艰难地扭了扭脖子,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忍不住嘀咕:“我知道她有起床气,可这下手也太狠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洗手间里水声一顿,紧接着响起一道阴森森的细柔嗓音:“还想松筋骨?”

岑子易干笑了两声,“不动手我们还是好朋友。”

萝卜头朝岑子易投去一记同情的眼神,撞了下他的肩膀低声开口,一副老气横秋的神态:“咱仨在一起十年了,这丫头起床之后的十分钟之内是超级赛亚人,吃一堑长一智,以后悠着点儿。”

几分钟之后,洗漱妥当的董眠眠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抬眼一看,只见岑子易和贺楠一左一右地坐在椅子上,神色严肃正襟危坐,见了她,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朝背后噔噔噔退了三步。

“……”这副见了鬼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董眠眠扶额,清了清嗓子挤出个尴尬的笑,道:“刚刚是意外,意外。”边说边试着朝岑子易走近两步,殷勤兮兮地倒了杯水递过去,“那个老岑啊,刚刚我不是故意……”

岑子易虎躯一震,连忙双手把水接过来,生怕她一言不合就动手,“没关系没关系。”然后顿了下,见她满脸愧怍,似乎于心不忍,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用安慰的口吻道:“其实我早就该习惯的,不赖你。””……“你真的是在安慰我吗:)。

眠眠无语了,垂眸一瞧,只见桌子上摆着一个崭新的苹果手机盒,不仅咦了一声,“你给我新买的?”

“是啊。”岑子易说起这个就来气,他挑眉,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表情看着她,“你的手机不是在监狱里弄丢了么,我新给你买了一个,不过卡那些都得回国再补办。”大清早来送手机,还差点被打吐血,这什么世道 。

贺楠也在边儿上道,“你的手机里存了那么多客户的号码,弄丢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子易定的今天下午的机票回国,你赶紧收拾收拾。”

眠眠听了不住点头,“当然得尽快回国。幸好当时身份证和护照都在酒店里,不然我真的要去自挂东南枝了。”

岑子易翻了个白眼,伸手衣兜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一块佛牌放在桌上,沉声道:“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弄来了,收好,到时候那个女明星问起来,你也好有个交代。”

她的目光定定看过去,眉宇间的神色透出丝丝异样。

日光穿过透明的玻璃窗照射进来,佛牌色泽很深,正反两面分别刻着繁复花纹和些许泰语,看上去像某种符咒。

眠眠心头一沉,抬眸望向岑子易,神色迟疑:“老岑,这玩意儿里……真有小鬼?”

岑子易耸了耸肩,“你管真假。人家想养小鬼来转运,找上了你,你就给她一个小鬼。干咱们这一行的真真假假谁说得清,那些人求神拜佛,大费周章,不就图个心安么?”

眠眠思索了瞬,然后颔首,“也是。”边说边将佛牌用红布包好收起来,语气慢慢悠悠:“人家图心安,咱们谋活路,各取所需,这世道,没必要事事都讲良心。”

小萝卜头正在吃火龙果,闻言哽了一下,似乎觉得好笑:“那你在监狱里干嘛救那些孩子?和你又没什么关系,不是不讲良心么?”

她像是被问住了,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只能随口糊弄道:“人命关天的事儿,那不一样。”

岑子易摇头叹息,“所以啊,你这丫头就是心软。”

“……”眠眠有些心虚地转过头,一边儿拆手机盒子一边儿咕哝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叫长远投资。”

“长远投资?”岑子易挑眉,“上回你讲良心招惹了封家,这回更6,直接惹上了EO。雇佣军这三个字在全世界的名声都不好,你知不知道他们是群什么样的人?”

眠眠沉默了两秒,然后点头,口吻竟然轻描淡写,很随意,也很淡定,“我知道啊。”

岑子易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她会这么平静地回答,一滞,“你知道?”

“……”她缓慢地转过头,清亮灵动的大眼眸子里划过一丝异样,“是啊,我知道。”

知道他们有多可怕,知道他们有多冷血,知道他们有多无法无天,甚至知道,那个人身体的温度有多低,牙齿有多锋利,像一匹暴戾残忍的野狼。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抬手轻轻触摸脖子上的伤口。那里已经贴上了一枚卡通创可贴,将两圈淡淡的咬痕完美遮挡。

只是那丝隐隐作疼,像是已经蔓延进骨髓里,时不时就会拉扯她的神经,让她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张英俊沉静,冷漠如浮雕一般的面容。

陆简苍,他的确做到了,用这种极端又变态的方式,让她深刻地记住了他,或许这辈子也不可能忘记。

可是很奇怪,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脑子里的疑云升起,乱麻似的搅成一团,直令人心慌意乱。她甩了甩头,强迫自己中止那段极其不愉快的回忆。

岑子易注意到了她面色的异常,不由微微蹙眉,“眠眠,我总觉得你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眠眠心头一囧,面上却非常正经地摇头,很严肃道,“没有,绝对没有。咱仨什么关系,我有什么事当然会第一个告诉你们。”

两人阴恻恻地半眯眼,“真的?”

眠眠点头如捣蒜,就差指灯发誓了,“当然是真的,我骗谁也不会骗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