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蓝的绣花鞋朝天翻着,也不知道是怎么颠过去的,贺玄手长一伸就够到了,给她套在脚上道:“穿齐了,能出去了罢?”

杜若点一点头。

他携着她下来,叫玉竹去备水。

听到这两个字,杜若心虚,又是一阵脸烫,她尽力不去想在车厢里的事情,因为实在是太羞人了,转而说起请葛老夫人来做客:“要不就后日罢?趁着你还没有早朝,多陪陪她老人家,我也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她主动提起他外祖,贺玄自然不会拒绝:“也好,总要请一请的,毕竟我们大婚宫中也没有摆宴席。”

比起普通人家,他们的成亲礼真是太不一样了,不止没摆宴席,连贺喜的宾客都没有,去洞房时也是孤零零的,没有女眷陪同,倒是她封后时见到群臣叩拜,说起来,难道是连贺礼都没有吗?她好奇道:“玄哥哥,大姐成亲时,虽说没那么热闹,可章家也摆了几十桌宴席呢,宾客也送了贺礼,我们有没有收到…”

假使每位官员都送,仓库都要满起来了罢?

贺玄道:“不曾,因我此前下令严禁他们往宫中送礼。”

她惊讶,复而夸赞:“玄哥哥,你真是好皇帝呀,一点儿不贪!”

笑颜如花,使得他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谁说我不贪?”

“难道不是吗?”杜若道,“光是长安城就有上百名官员,送予皇上的礼物又不能寒碜,每人一件都不知道多少了呢,可皇上一件都没有要。”

贺玄沉默的看她一眼,他拥有的可是大齐,贪得也是这世上最昂贵,最难得到的东西,怎么会不贪呢?

他还贪她。

杜若见他忽地不说话了,目光深邃的盯着自己,就是一阵心跳,低声道:“皇上,来回一趟您很累了罢?”

贺玄手握着她纤细的胳膊,想到她刚才流的汗,瘫软的身体,必定也是疲乏了才急着逃,眼见快要到内殿了,他将她抱起来:“清洗了去睡。”

声音低低的在耳边,惹得她一阵轻颤,从头到尾的观察着他,怕他又要干什么,那么她的腰真的要断了!

幸好贺玄这回真的只是清洗。

躺倒在床上,下午的太阳暖融融的,从窗口直射到大红色的帐幔上,被子上,杜若沾到枕头就睡着了,这一天好像太累,一直到早上,除去昨日用晚膳的时间,她几乎是睡了七八个时辰。

要不是卯时被贺玄弄醒,恐怕还不肯睁开眼睛呢。

玉竹,鹤兰在外面候得半响,也不曾听到要水声。

倒是杜若的声音时不时的传出来,叫她们面红耳赤,退了又退,一直退到外面的屋檐,元逢匆匆过来,拍打着衣摆上的尘土,询问道:“皇上,娘娘可起床了?”

起是起了,可…两个丫环难以启齿。

见她们面上红晕,元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虽是伺候贺玄的奴仆,但也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早就尝过女人的滋味,也就自家主子眼光高,憋到现在,而今总算是开荤也开窍了,自然会有点儿收不住,他原是不想打搅,奈何收到了八百里加急,还有,樊遂入宫了。

说起这樊遂,恐怕比杜家还要得贺玄的信任,那是第一个得知他复仇计划的人,贺玄在沙场救过樊遂的命,樊遂予他出谋划策,时日久了已是生死相随的朋友,故而那时贺玄才会放心让他留在襄阳,甚至将自己的部下交于他。

元逢翘头等待。

过得半个时辰,终于有声音了。

元逢进去的时候,贺玄已经穿好中衣,笑道:“他竟来得这么早?”

“是。”元逢顿一顿,“皇上,襄阳那里来了加急信。”

“什么?”贺玄一怔,随即大怒,“如此大事,你不早些告知?”

“这…”元逢心想,这加急信也是才到,自家主子新婚燕尔不曾早朝,他想着等一等与樊遂拜见的事情一起说也没什么。

贺玄抓起高几上的长袍披在身上,大踏步就走出去,同时厉声道:“但凡是军机大事,都不得延误,不然小心你脑袋!”

“是,小的遵旨。”元逢吓得一个哆嗦。

怒气冲冲的声音直传到杜若耳朵里,她也是将将只穿了件儿小衫,闻言忙将两个丫环叫进来:“出什么事情了?怎么皇上那么着急?”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贺玄发火,以前见过,也是因为宁封,他恼她不听话。

“好像是有官员入宫拜见,还有什么信。”玉竹拿来裙衫给杜若穿,瞥得一眼,只见她肩膀上背上都有淤迹,自个儿的脸倒是先红了,低头道,“娘娘今儿要吃什么早膳?”

杜若想一想:“面条,鸡汤底的,另外叫御膳房蒸两笼饺子,皇上也没有吃呢。”

玉竹应声出去吩咐。

贺玄疾步走到文德殿,只见樊遂已经在等着了,他顾不上说话,径直走到御桌前将襄阳送来的信打开来看,半响按回桌上:“杨昊倒也不笨,既然将宛城的兵调来,不攻襄阳确实回不了本。”他沉声道,“成和县已经失守,谷城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杨昊原是周国皇帝的侄儿,皇帝失去民心,导致国土四分五裂,可杨昊却是力挽狂澜,将周国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当然他也顺利登基,并且成为了大齐的强敌。

樊遂懊悔:“早知道我不该离开的!”

贺玄摆摆手:“是我召你回长安的,你不必自责。”他踱了几步,“也是我失策,当时命你进攻芦城,原是为引宛城的兵马前来相救,调虎离山,然而最后一步不该撤退,应是将芦城打下的,哪怕有所损失,这样他的兵马便没有回旋的时间,许会绕道去景洲。”

“后来两相对持,他一动不动,便是为寻找时机,襄阳的将士必定也大意…”

“恐是还因皇上大婚。”樊遂道,“这可是大齐的喜事,臣临走时,城内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将士们难得放松。”

贺玄将加急信给樊遂看,捏一捏眉心:“真是一时半刻都不能松懈,我原调你回长安,是另有事情。”他顿一顿,“那桩事情先不提了,襄阳得另派将军前往。”

别的事情,樊遂心想,让他离开襄阳,必定是另有所图,那图的恐怕是澜天关另一头的疆土了!

贺玄转身从后面的多宝格里抽出一卷地图展开。

太阳已经升到高空,杜若正从拢雪殿回来,她带来得兔子被元逢弄到那里去养着了,说是后院院子大,她瞧了一瞧,是大的可怕,也很空,两只兔儿正在野着,到处的跑,她想起两只鹦鹉倒是可怜了,整日的关在笼子里,是不是哪日问问杜仲,也可以放出来养。

走回春锦殿,丫环们已经往里面端午膳,可殿内并没有贺玄的身影,她问道:“皇上有没有回来过?他早饭可吃了?”

鹤兰道:“听闻还不曾吃。”

杜若惊讶:“这都过去几个时辰了,他不饿吗?”

“元逢等在外面,一直不敢去提醒。”鹤兰看元逢伺候贺玄也是惨,总是战战兢兢的,不像娘娘那是百里挑一的随和。

看看天色,都是午时了,难道她自己一个人吃午膳?

杜若想一想道:“饭菜便摆着罢,我去趟文德殿。”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贺玄饿一整天,她可做不出来。

文德殿前静悄悄的,禁卫们立得笔挺,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是见到皇后,轻声行了礼,杜若穿过两道门到得正殿,便见到了元逢。

贺玄贴身总是只有他一个人,好像多一个人都嫌麻烦似的,便是做了皇帝也一样。

元逢看到她极为高兴,迎上来道:“娘娘,您来了可就好了,皇上一直不曾用饭,小的眼瞅着恐怕连午膳都要错过。哎,您是不知道,这样下去他身体许是要不好的,往前便是如此,遇到事情谁也不准打搅,有时候一天都不吃一口饭呢!”

这样她肯定是熬不住的,一顿不吃浑身无力,哪里有精神做事呢,他怎么会…杜若探头往里一瞧,只看到贺玄站着,手按着御桌不知在看什么,另一个极为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她,也是全神贯注,两人时不时的说着话,因离得远,她也听不清楚。

是该去提醒下,杜若深吸一口气就要进去,谁料脚还没有跨到门口,只听贺玄道:“绝对不行,襄阳附近水路湍急,行不通。”

啪的一声,好似他将御笔扔了,她瞧得他脸色,沉得如同天边的乌云,脚就收了回来。

元逢道:“娘娘?”

杜若轻咳一声:“再等等吧。”

不知为何,她突然没有勇气进去了。

樊遂站直了点儿:“吉安伯杨宗毅擅长统领骑兵,听说这回在康南立了功,皇上有没有考虑过…不过杨宗毅此人用得好胜过千军,用得不好翻船也难说。”

“他?”贺玄抬头瞥他一眼,“你是在疑惑我为何还用他罢?”

樊遂微微一笑:“什么都逃不过皇上的眼睛。”

贺玄淡淡道:“朝堂中像杨宗毅这等官员数不胜数…”他一直盯着地图,眼睛也有些倦了,边说着边往外看,却见殿门那里露出了一抹绯红。

颜色极是浓烈,想必奴婢也不会这样穿,定是尚宫局给杜若做得皇后常服了。

他早上出来的急,什么话都没来得及与她说。

“现在是午时了吗?”贺玄问。

樊遂天生对时间敏感,回答道:“午时中了。”

贺玄将地图一收:“想吃什么你与元逢说一声,你便在侧殿歇息会儿。”

杜若已经站得有些腿酸,想打退堂鼓,可元逢盯着她,她觉得自己堂堂一个皇后竟然连走入文德殿的勇气都没有,又觉得有点羞愧,当下正要再试一试,却觉肩头忽地被人抓住了,身后传来他清冷的声音:“在这儿等了多久了?”

“皇上!”杜若大喜,“您商议完事情了吗?”

“不曾。”他道。

“那你怎么…”

“你说呢?”贺玄将她揽到怀里来,“我不出来,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等下去了?”又朝元逢看了一眼。

元逢连忙道:“娘娘是关心皇上。”

贺玄轻呵了一声。

元逢吓得不敢说了。

杜若道:“我是怕你饿,听说你早饭都没有吃,我专门叫御膳房蒸了饺子的。”她打量他,精神并没有不好,可一个人那么久不吃东西肯定不会舒服,又想到元逢说的,他还经常这样,便有些心酸。没有生母在身边,到底是缺少了关心,不像哥哥,哥哥要是不吃饭,母亲早就发脾气了,他不吃也得吃,而贺玄呢,弄得奴仆都不敢管。

“玄哥哥,你同我一起用午膳罢。”她笑眯眯的道,“膳房做了油淋鸡呢,你吃完了再办正事也是一样的。”

贺玄看着她:“要是元逢不说,你会来看我吗?”

“元逢才没有说呢!”杜若皱眉,“是我自己让鹤兰来问的,鹤兰是从元逢这里打听到的消息。”

听到这句,他嘴角弯了起来。

笑容浅浅的,却动人心,杜若被他看得脸慢慢红了,低下头道:“你下回不要这样了,胃会难受的,我一顿不吃都难受,你怎么能一天都不吃呢?”

有时候是真感觉不到饿,也没有心思去吃,不像她“民以食为天”,他手指轻轻摩挲下她的脸颊:“我要是日日不吃,你是不是日日过来?”

“我来了,你就吃吗?”她又抬起头看他。

明眸忽闪忽闪的,与她头上戴得宝石互相辉映。

他笑一笑:“是。”

她眼眸更亮了,拉住他衣袖:“那可说好了!”

“好。”他应允。

有这句话,下回她再过来文德殿,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去喊他吃饭了,不用进退两难的犹豫。

两人携手往春锦殿走去。

元逢在身后忍不住的嘀咕,明明以前他也是这样跟主子说的,叫他不要挨饿,说对身体不好,可主子一点不听,换做杜若,倒是立刻就改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第121章 121

贺玄用过午膳又去了文德殿。

等到下午,杜若听说不止樊遂在那里,他又请了好几位官员,便是父亲也在的,但她并没有去看父亲,刚才在殿前偷偷看到贺玄处理政务时的样子,十分的严肃,她不由自主就生了怯意,更别怪元逢了。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皇帝。

私底下他有温和的一面,让她叫他玄哥哥,但在外,可是九五之尊,所以在他忙碌的时候,她是不适合去打搅的,除了之前贺玄答应过的用膳。

杜若在春锦殿找来杜仲问话。

听说是要放飞鹦鹉,杜仲道:“娘娘,鹦鹉才搬来宫里,只怕还不适应,不过养得一阵子,是可以试试的,但先要让它们熟悉此地的环境。”

“那是不是应该带它们去外面多走走?”杜若道。

杜仲笑道:“也是个办法。”

杜若闲来无事,当即就对玉竹道:“你拎着鸟笼,我们现在就去园子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今日晴好,母鹦鹉见到花开,亮开嗓子就喊吉祥如意,它嘴甜,话多,总被杜若喂了好多的瓜子麦子,生得膘肥体壮,把旁边的公鹦鹉都比了下去。

公鹦鹉仍是一声不吭,只是用嘴啄了啄笼门。

笼门纹丝不动,它好像就放弃了,头缩在厚重的羽毛里。

真是个哑巴吗,杜若叹口气,心想,要是两只一起叫该多好呢,偏偏这只死也不张口,她有点生气,把手里的鸟食全给母鹦鹉吃。

母鹦鹉摇头晃脑的叫娘娘。

定然是学得鹤兰玉竹,才几天功夫便把娘娘学会了。

在园子里走得一圈回来,想到明日请葛家的事情,杜若叫玉竹去膳房传话,让多做些葛老夫人喜欢的菜式,当初葛家也曾在宫中住过,那段时间喜欢点什么吃,御厨肯定是知晓的,倒也不是问题。

天渐渐黑了,贺玄还没有回来,他只是准时用了晚膳,别的不曾应允,故而杜若去睡时,人影儿都不见,倒是听说文德殿灯火通明,只怕父亲也还没有走。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

比起自己家里的架子床,这床大了许多,此前贺玄同她一起入睡不曾发觉,而今看看,真是够她在上面翻几个来回了。

卧房也是一样,到得夜里显得很空,很安静。

她又有些想祖母,母亲了,将被子拉上来盖过了半个脸。

香炉里点着安神的香。

贺玄回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子时,已然敲定派哪些将军去,便好像卸下了一个包袱,只是美人儿已经陷入沉睡,对他的动静一无所知。

他躺在她身侧,将她搂过来。

迷迷糊糊间,杜若有些察觉,奈何睡意太浓睁不开眼睛,嘟囔道:“玄哥哥…睡罢。”

他嘴角挑了挑,低头亲吻她光洁的脸庞,她受不得半分骚扰,只想睡着,将脸躲到他怀里,整个人都蜷起来。

分明现在,睡是她最重要的事情了,贺玄无奈只得作罢,毕竟将军的人选定了,明日还得要亲自点兵…他手臂拢一拢,将她圈得更紧些,也跟着入睡。

第二日早上杜若是被鹤兰叫醒的。

“娘娘,快些起来,都是辰时了!”

在杜家时,杜若虽然也是个喜欢睡觉的主儿,可嫁给贺玄之后,睡得更多,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身娇体贵,才经历人事变得虚了,今日若不叫她,又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

杜若一听辰时,连忙就穿衣,边问道:“皇上呢,又在文德殿吗?”

“去演武场了。”玉竹蹲下来给她穿鞋,“娘娘,奴婢听元逢说是要打仗了,今日就要派兵去襄阳呢,好像是要数十万兵马,这种阵势皇上许是要亲自送行到城门口的,故而早早就起来了,天还黑着奴婢就听到元逢的声音,起来一看,皇上都已经用过早膳了。”

昨日都不知几时回的,早上又不见人,杜若眉头拧了拧,做皇帝可真是辛苦,这一去又不晓得何时回宫,她正想吩咐玉竹派人去看看,忽地又想到葛家。

还说趁着贺玄没有早朝,请着来呢,这下可好,来了贺玄也不在,光剩她一个人招待他们!

可这事儿早前就已经定下,兴许葛家已经在来的路上,她连忙道:“膳房有什么吃得先端来,我起得有点儿晚了,你们也不记得葛家的事情吗?万一来得早,我还在用膳便是不太方便的,鹤兰,你向来谨慎竟是那么晚叫我。”

还不是皇上说叫娘娘多睡一会儿吗,鹤兰垂着头,倒是玉竹笑道:“葛家来,娘娘在用膳也没什么,而今您可是皇后,谁等您都是应该的。”

杜若嘴角动了动,玉竹这做派就是端架子了,只是她并不习惯,且别说葛家是贺玄的外祖家,她下马威了作甚?尽出馊主意,母亲也不是这样教她的,杜若瞪玉竹一眼:“再浑说可别怪我罚你,哪里有让长辈等的道理的?”

玉竹讷讷应了声是。

果然杜若将将吃完早膳,葛家便入宫了。

杜若走到仪门那里迎接。

瞧见她过来,葛老夫人连忙道:“劳烦娘娘亲自来迎,实在是受不得。”

“外祖母您别这么说。”杜若笑道,“您是我长辈,请别叫娘娘了,我回去时,家里长辈也是唤我小名儿的,这样才不生分呢。”

轻声细语,如若春风,一双眼眸坦坦荡荡的,毫不作伪,葛老夫人便没有那么拘束了,她对杜若原先印象也很好,觉得她可爱漂亮,而今见她态度一如往昔,没有跟着身份就变了样儿,暗道难怪外孙儿急着娶她,确实讨人喜欢,她拉着杜若的手道:“那我老婆子可就不客气了!”

“好,您进来说话罢。”杜若又看向葛石经夫妇,叫道,“舅父,舅母。”

自小儿她就凭着一张嘴甜,所以称呼长辈是一点不困难的,贾氏笑起来,朝三个孩子使眼色,葛玉城向来谦逊,连忙就低头行礼,林慧是第二个,轮到葛玉真,两人目光对上,一时并没有立刻出声。

杜若晓得葛玉真的脾气,并不抱什么期望,反正葛玉真又不是天天见的,她不计较也就过去了,谁知道她却也很快行礼了,恭敬的称呼了声娘娘。

贾氏十分高兴。

葛玉真暗地里撇了撇嘴儿,最近她父亲母亲真的够狠,请了女夫子教导约束她出门,哪里有以前半分宽厚的样子?她一个小姑娘也只好屈服,有道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哭过闹过也只得听话,不然便是半分自由都没有了。

众人往春锦殿走,葛石经道:“听说皇上去了演武场?”

“是。”杜若回答,“昨日遇到棘手的事情,来得突然,不然兴许就明日请你们入宫了。”她叫玉竹拿了茶壶倒水,亲自端了一盅给葛老夫人,“您请喝。”

她面上笑盈盈的,没有丝毫勉强。

葛石经看在眼里,心想原以为杜若是个娇养的小姑娘,恐怕不知事理,今日一看却是落落大方,为人又和善,不自视甚高,尊敬长辈,反观自家女儿,为人处世上实在是差了一截,便是真当上娘娘,也是闹得天翻地覆的主儿。

他摇一摇头,真是空有这副容貌了,也难怪贺玄见到也不曾看上,怪得了谁?她自己还一点儿不知数,要真想嚣张跋扈,也得有杜若这样的身份!

葛石经轻呼一口气,提醒葛玉真:“你在家中不是绣了桌屏要送予娘娘吗?”

贾氏也看向葛玉真。

母亲在家里百般叮嘱,她不得不绣,便站起来从丫环手里接过桌屏双手递给杜若:“娘娘,这是我送您的贺礼,您瞧瞧喜不喜欢?”

百鸟朝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