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瞧得一眼,惊讶道:“你女红原来这么好呀。”

葛玉真低头看看手指:“可是不知道戳破了几个针眼呢。”

贾氏又恨不得训斥。

杜若却是扑哧一笑:“绣花稍不注意是要弄伤的,辛苦你啦。”

只是比她大一岁,当初相见尚都是小姑娘,可短短时间,她摇身变做了皇后,一切就都不同了,在家里母亲追着叮嘱,见到杜若一定要尊敬,千万不能冒犯,她眉头拧了拧,若是可以,她是不想来宫里的,热脸贴别人做什么呢?

只希望往后不用来了。

她退下去。

轮到葛老夫人,是送了一对羊脂玉的手镯,看起来年岁挺久的,倒是弄得杜若有点儿不敢收,葛老夫人道:“原是要给芝兰的,将来也是传给儿媳妇,而今却是由我送了。”

葛芝兰是贺玄的母亲,杜若见她眼眶发红,忙拿了戴在手上:“多谢外祖母。”

一直等到午时,贺玄也没有露面,杜若暗地里叫鹤兰派人去看,鹤兰告知说,军队已经整顿完毕,便是要离开长安的。

那差不多该回了,杜若又去与葛老夫人闲话家常。

葛石经夫妇在游廊下散步,贾氏瞧着满目风景,想到往前躲在偏僻的县城里,由不得感慨道:“真没想到会有今日,而今玉城也谋了职务,我只予他娶妻,玉真嫁人,便是没有多少挂心的事情了。”她挽着丈夫的手臂,“幸好能来长安呢,不然在周国,不知会如何,真是亏得老爷那日探得澜天关的消息!”

他们连夜赶到附近,才能遇到贺玄的军队,一起跟随入城。

葛石经笑一笑:“也是天意。”

两人正说着,随从道是两位姑娘也朝这儿来了,贾氏回眸看到不远处的林慧,她今日穿着件柳色绣花鸟的襦裙,姿容大方,行走间不似葛玉真那样的着急,很有闺秀的稳重,便低声道:“老爷,慧儿的事情您看怎么办,恐怕等不了妹夫与妹妹的消息,年岁太大总是不好的。”

林家所在县城后来便陷入了战乱,只怕是凶多吉少,葛石经叹口气道:“慧儿的事情再说吧,这情况有些难办,不如再等等,就是委屈慧儿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她是如同我们女儿一般的。”

声音不高不低,走过来的林慧正好听见,由不得心头一滞,要她还是林家千金,自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而今落得这个境地,正如舅父所说,恐怕并没有好人家愿意相娶。

就算有,也是奔着葛家,或者说是奔着贺玄而去的,能有什么真心呢?幸好舅父舅母为人极好,她住在葛家吃的用的,无一不与葛玉真相同,然而葛玉真经常挨骂,反倒她,舅父是舍不得说半句的,还常常让舅母费心照顾,林慧眼睛微湿,当不曾听见,笑着走过去。

等到贺玄回来已是过了午时,葛老夫人见他忙碌成这样,心中疼惜,坐在身侧左看右看,这外孙儿与女儿生得相像,自小就俊俏,光是这容貌便是让人不得不宠,原先在家中,女儿也是万般疼爱,奈何去得早,竟是只落下他一个了。

想到幼时他奶声奶气唤外祖母,老夫人极为感慨,一转眼的功夫,世事都变了。

“若若,你可要好好照顾皇上呀。”葛老夫人拍拍杜若的手,“他而今身边就你一个,我们又离得远,没法周全。”

对于妻子来说,这原是本份,杜若笑道:“放心吧,外祖母,我已是叮嘱皇上按时用饭了。”

贺玄瞧她一眼,这就拿出来说了,他淡淡道:“宫中奴仆众多,也用不着她怎么费心,再说,她不让我照顾便是好的。”

什么…杜若挑眉,居然这样说她!

她不满,可葛家的人却是听出来了,葛老夫人笑一笑:“不管怎么说,你得注意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太操心国事,毕竟有满朝文武呢,总不是摆设。”

贺玄唔了一声:“您也是。”

从头至尾,葛老夫人都表现的极为关心,然而他却并没有相同的回应,反倒杜若还更亲切些,林慧的目光落在贺玄脸上,他正低头喝茶,修眉挺鼻,俊美无双,然而周身却是萦绕着一股子清冷,那是葛家的人都不能靠近的,她心想近日巴结葛家的家族不少,可他们恐怕都不知道,葛家在贺玄面前是怎么样一种境况罢?

听来是唯一与贺玄有血脉亲情的一族,然而这外界认为的强大庇护只怕也是有些虚无的,甚至都比不上他对杜若的维护。

可明明葛家对他情谊不浅,外祖母时常念着他,舅父对贺玄也是忠心耿耿,不然就不会冒着危险去澜天关了!

林慧眉头拧了一拧,为外祖母,舅父觉得难过,要是贺玄能分一点对杜若的宠爱给葛家就好了,妻子怎么能比得上亲人呢?

这一点葛石经早已察觉到,与葛老夫人道:“皇上这一整日恐是劳累的很了,母亲,我们这便告辞罢,好让皇上稍作歇息。”

葛老夫人虽然舍不得,但儿子说得不错,她笑道:“是该如此。”

眼见他们陆续离开春锦殿,她诧异的看了看贺玄,说道:“你怎么没有请外祖母多待一会儿呢?你刚才不在,老人家总是问起呢,不知道有多关心。”

她倒是想留,可贺玄都站起来送客了,也是来不及开口。

“多待会儿便不用走了吗?”贺玄淡淡道,“既然要走,早走晚走并无区别。”

杜若被他说得噎住,又想到刚才的事情,轻哼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做不好妻子,竟然说你不照顾我便是好的,我何时要你照顾了?”

家中长辈就怕她这娘娘失职,总是千般的叮嘱,她自问这几日做得还是可以的,刚才招待葛家也不曾出错,故而对贺玄这番说辞很是不满,怎么说自个儿也是世家出来的大家闺秀,真要论到人情世故,也不是不能应付的。

可居然并没有得到夸赞!

贺玄看她愤愤不平,将她拉到怀里道:“你就这么希望我当众夸你?”

“不稀罕。”她嘟嘴,“反正都是您在照顾我,我怎么敢要求。”

他轻声笑起来,将她横抱着:“是了,都是朕在照顾你,现在照顾你去睡觉。”

杜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扔到床上去了。

帐幔垂下来,里头一阵儿的声响。

元逢过来时,见奴婢们都在外头就知是什么事,可这回他没有耽搁,疾步进去立在最前一道屏风前大声道:“皇上!”

这声音突然而来,杜若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就要将腿收回,只奈何被贺玄握住了,竟是拿不回来,她轻嗔道:“皇上,定是有急事呢。”

不然元逢哪里来的胆子。

这确实是自己吩咐的,贺玄瞧着身下脸若芙蓉的娇妻,满腔的火还积着未发,这会儿被人愣是给截断了,头一次尝到这种味道,他脸一沉,松开手道:“你给我等着。”

话音刚落,便是搭上龙袍走到了外面。

元逢垂着头不敢看贺玄,可也是理直气壮,毕竟他可不想脑袋落地,自己也是遵照圣命,他递上去一道卷文:“皇上,此乃高黎国皇帝亲手写的诏旨。”

高黎虽是小国,可到底也是独立的国家,赵坚在任时,已与高黎达成友好,元逢私以为也是军机大事,不能耽误。

贺玄瞥他一眼,眸中夹着火。

元逢头垂得更低了,几乎是拱到膝头把诏旨送到贺玄手里。

他展开来一看,高黎皇帝起先是恭贺他登基,后来却提到一桩事情,高黎为表现诚意,想派使者出访大齐…

字里行间,他是看出来一点意思。

高黎与大齐之间隔着虎岛,只怕高黎是为这个岛而来,他收起诏旨:“你去传话,朕准许高黎使者踏入大齐。”

元逢点头应是。

贺玄眼眸一眯:“还不走?”

“是,是,小的告退!”元逢一叠声的道,从内殿退出来。

真正是不好当这差事了,进去不行,不进去也不行,左右为难,还冒着生命的危险,元逢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心想是不是给贺玄找个小黄门贴身伺候,没根儿的便是跟宫人娘娘在一处也没什么,不像他到底是男人,总得避在远处。

不过这要是跟贺玄提了,会不会让他…

元逢浑身一抖。

见他出来了,玉竹与元逢而今也很熟络,笑着问道:“元大人,刚才奴婢听见皇上说什么高黎使者,是不是高黎要向我们大齐朝贡了呀?”

大齐虽说与周国二分天下,可与周边的小国比,那是庞然大物,像高黎这些小国自然是要来朝贡的,元逢道:“说是派使者前来商议事情,但肯定也是要朝贡的。”

“那定然有一车车的东西了。”玉竹好奇,“不知道高黎有什么特产呢。”

她记得以前宁封去高黎,给姑娘送过一个青瓷荷花,还给老爷送过高黎的野参,但是真正的朝贡物品她一个奴婢是没有见过的。

元逢不曾回答,只是回眸朝内殿看了一眼。

高黎,高黎真正盛产的可是美人。

第122章 122

因一早便与家人说过,要请他们入宫做客的,杜若与贺玄提了提,这日看天气晴好,便使人去传话,哪怕是章家,也在其中。

卫国公府得了懿旨,老夫人喜笑颜开:“快些去看若若罢,我也惦记着她,上次回门,这一晃眼都要一个月了罢?也不知胖了瘦了!”

“御厨烧得俱是美味珍馐,她会瘦才怪。”谢氏最了解女儿,“又无处溜达,定是吃得不少。”

宫里有冷清的坏处,可嫁到别家,又有热闹的坏处,夫家亲戚多,女儿疲于应付,而今虽在深宫,多往好处想想,也不是一无是处的,许是没有烦心事儿,唯一的缺憾便是出来不便,顶着娘娘的身份,到哪里都得惹来注目呢。

幸好贺玄对杜若纵容,他们常去宫中看看也罢了。

谢氏将前几日亲手做得鞋子给杜若捎上,扶着老夫人往二门去。

也是挑得休沐日,杜云壑,杜凌都在,老夫人看到孙儿,侧头便低声问谢氏:“那金姑娘要模样有模样,出身,写得一手好字,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凌儿他瞧过了,到底怎么说?”

谢氏满脸无奈:“说是都不曾看清楚,气得我呀!”

老夫人捏一捏眉心:“都打照面了,还看不清,难道得贴他脸上去,这孩子怎么一点儿不像他父亲呢,云壑早先前也说不急,可瞧见你就改口了,而今这么好的姑娘,他还不松口。”

婆媳两个都朝杜凌看,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四月芳菲浓,垂花门口种了蔷薇,开着粉色的花儿,这种时机原是最适合踏春,但是杜凌真的不太愿意出门了,在家里长辈盯着婚事,在外面,遇上亲朋好友,也总不忘提一提,他就不明白,人怎么就非得成亲呢?他也不过二十。

什么金姑娘,江姑娘,都是些胭脂俗粉,他就是看了也没半点儿的想法。

衣袖一拂,他翻身欲上马。

杜云壑朝他一瞪眼:“你母亲勿论说什么,你都不准给我没耐心!”

儿子大了翅膀硬了,做得指挥使更是傲气十足,妻子在他面前没少提,多是关乎婚事的,作为父亲怎么能不管?他也就一个独子,心里也是希望儿子能早些开枝散叶。

他发脾气,杜凌倒是不敢呛声,低头答应。

众人坐轿子的坐轿子,骑马的骑马,陆续往大门而去。

府里一下子静悄悄的,唐姨娘坐在院子里绣花,她最近绣的帕子都得几十条了,哪里用得完,桃仁叹口气给她倒了盅茶,往外看一眼,只觉这地方隔绝了世事,什么都与他们无关。

“不晓得皇宫到底是何样子。”桃仁叹口气,极其的羡慕。

唐姨娘没有做声,绣得会儿花,站起来将茶水倒在墙角,她闲来无事,便是种花种草,小小的院子四处长满了,将冷清也填满了。

这是她唯一的爱好了。

门外忽地传来一声轻响,她抬头看去,只见杜绣探了个头进来,她大喜:“绣儿。”

也是难得的机会,连老夫人都出门了,杜绣心里苦闷没处说,趁机溜到唐姨娘这儿,她反身关上门,悄声道:“我也只能来一会儿,马上就要坐车去宫里。”眼眸微微眯了眯,“二姐而今威风的紧,我要是慢一些,就要被她训斥的。”

“什么?”唐姨娘握住她的手,“你总被她欺负吗?夫人呢?”

刘氏算什么夫人,以前父亲在,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今轮到杜莺,更是她宝贝女儿,看见也是当做没有看见的,杜绣咬牙道:“便是老夫人又能如何?二姐可是当家的了!”想到伤心处,她伏在唐姨娘肩膀上哭起来,“她还要做主我的婚事,上回吉安侯府有意结亲,都被她赶了出去。”

那是最戳她心窝的事情,至死都不会忘掉。

唐姨娘见女儿哭得伤心,心里钝痛,轻抚她后背:“绣儿,你生得漂亮,人也聪明,切莫做傻事,二姑娘兴许是你好…”

“为我好?”杜绣恨不得跳起来,心想唐姨娘是不会被关得久了人也傻了,竟然还说杜莺的好话,她推开唐姨娘,“我走了,可是没有时间再待着!”

“绣儿!”唐姨娘唤她。

杜绣不回头的走远了。

唐姨娘立在门口,紧紧握住了手里的帕子,杜莺是会耍手段,也称得上狡诈才能让自己落得这个境地,可杜莺为人不坏,能顾全大局,照理说不会苛待女儿,可女儿今日怎么会这么说…难道她到底也是看走了眼?原以为自己老实些受着苦,杜莺看在与杜绣同父的情面上,能把旧怨揭过去。

杜绣好歹也是杜家二房的闺女,借着杜云壑的身份,姻缘应不会差,除非她真是看错了,除非杜莺还想算一算旧账,与杜绣过不去。

她心里一阵阵的冷。

这几家,还是章家最先到的皇宫,杜蓉抱着妙儿给杜若看:“早上将将吃饱了,在车上就睡了过去,你瞧瞧,怎么拨她眼皮儿都不醒。”

小姑娘长得越来越像杜蓉,醒着的时候眼睛大大的,十分有神采,睡着了睫毛又长,盖在眼睑上,皮肤白里透红的,好像水蜜桃。

杜若碰碰她的小脸蛋,爱不释手:“听说都会说话了,是不是?”

也不晓得是不是被她碰了,小姑娘哼哼了两声,满是奶香味。

“太可爱了。”杜若拉着杜蓉的袖子道,“你们娘儿俩就住在宫里几天吧!”

不等杜蓉回答,章凤翼听见了,不满的轻咳了一声,那是他的媳妇儿,怎么能留在宫里?他一天看不见就睡不着,还有他的亲亲女儿也一样。

那声响不小,杜若抬头朝章凤翼看了看,暗想真是小气,当初她梦到他们俩的事情,可是担心了一阵子呢,她也是出了功劳的!

“大姐夫是不肯吗?”杜若挑眉。

皇后发威,章凤翼忙躬身道:“臣不敢,只是妙儿还小,怕水土不服…”

杜蓉一下朝他胳膊拍来:“都在长安的能怎么水土不服?若若也是喜欢妙儿,才说这等话,”自是开玩笑的,哪里有臣妇住在宫中的道理,自家丈夫也是头脑不清了当真,她打趣,“娘娘您这么喜欢小孩儿,赶紧快些也生一个罢,凭着皇上与娘娘的容貌,定是比妙儿还要漂亮好几分呢!”

杜若的脸红了,却也不好回什么。

以前她们开玩笑时她尚未成亲,现在嫁人了,是可以生孩子了。

可这段时间她好像没有想过这件事,贺玄也没有提过…

会不会真的有?她下意识轻抚了一下肚子,不对,这个月的小日子是准时到的,听说要是有了,便不准时了呢。

那以后她会不会有,她跟贺玄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呢?是男孩还是女孩?贺玄是皇帝,若是男孩,是不是就是皇子了?

一时心情竟是极为的复杂。

老夫人与谢氏等人很快也到了,还有刘氏,谢彰一家。

谢氏看着女儿,与老夫人道:“母亲您看,我说必是胖了。”

杜若的气色极好,皮肤看起来水光盈盈的,比起在家中两颊丰盈了一些,精神焕发,只听到说她胖,却是有些不满:“哪里胖了,娘,我才没有呢!”

年幼时生得再圆滚自己也不会在意,一旦大了便总希望自己总是那样的苗条。

谢氏哄道:“是了,是了,没有胖。”

杜蓉扑哧笑了起来,暗想这三妹总是一个样子,性子丝毫未变,大伯母也还是跟以前这样的宠着她,她走去跟杜莺说话,挽着妹妹的手悄声细语。

看到大姐过得幸福,杜莺也是满面笑容。

谢月仪站在她们身后,有点儿不敢去同杜若说话。

当初她忍得辛苦,忍无可忍到底与杜若说了真心话,事后想起来却是极为后悔,这种话告诉杜若,定是会让她困惑的。怎么自己就不能再忍一阵子呢?也许见到合意的公子就可以嫁出去了,那么谁也不会知道她对杜凌曾经动过情。

高几旁,她孤零零的站着,杜若其实一早就看到她了,见状朝她笑道:“月仪表妹,你快些过来!”

谢月仪心头一震。

“快来呀。”杜若催促。

谢月仪期期艾艾的道:“娘娘。”

杜若叫她坐在旁边。

谢月仪越发的局促不安,寻到机会,小声与杜若道:“若若,上次的事情求你千万不要告诉伯母,我是崴了脚,可头也疼晕了,才会胡说八道的。我都不记得自己说什么了,还请你不要放在心里,”她着急,眼睛都红了,“好不好,若若?”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她为什么要这样?

杜若有些奇怪,她站起来拉着谢月仪走到殿外,假做是指给她看什么,询问道:“表妹,你难道不想嫁给哥哥吗?”

怎么会不想,可行吗?谢月仪鼻酸,不想两个字涌到嘴边,说不出口。

那又是违心的话了!

杜若道:“你别担心,一切有我呢。”

“若若…”谢月仪咬一咬嘴唇,反复呼吸了下才道,“我配不上表哥。”

心好像被刺了下,说不出的疼。

这是她一直不愿承认的事实,一直在逃避,一直在骗自己,但杜家乃是国公府,凭着杜凌而今的身份,大齐什么样的姑娘不能娶呢?她算得什么?她没有哪一样是出色的,除了有个出色的父亲,要是自己有父亲一半的优秀,也不至于要退却。

父亲会弹琴,会书法,父亲还在翰林院任侍读,做讲官。

她差些落泪。

杜若怔了怔,半响道:“月仪,我可是很喜欢你的。”

同是女人,可被她忽地这样告白,谢月仪也忍不住脸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眼见谢氏走过来,她转身去了别处。

杜若看着院子里的木樨花出神。

表妹生得秀美不说,人又温柔可亲,舅母去世之后,她一个人关心舅父,照顾谢咏,这样的人怎么会配不上哥哥呢?谢月仪比起自己可是坚强多了,她也不过是仗着祖上的功劳,才占着世家小姐的身份。

“娘。”回过神,她同谢氏说话,“娘有没有中意的儿媳妇了?”

女儿都知道关心儿子的婚事了,可见这事儿有多必要,谢氏长叹口气:“我是管不了他了,这阵子叫他看得好几个,他一应的拒绝,要他说个理儿,又说不出。”

明明成亲时他答应过的,怎么会食言!

杜若有些生气。

“那娘准备怎么办?”

“能如何?还能押着他成亲吗?只能再等一等,反正得六月才行冠礼呢,只愿他到时候能懂事些儿,好好的放些心思在上面。”

看母亲也是没有办法,杜若心想就算告诉母亲,还能强迫哥哥吗?万一弄得两家长辈都知最后又不成反而伤了和气,当务之急,还是要知道哥哥的心思呢!哥哥一点不开窍,傻大个一样的,就算提到谢月仪,定也不会知这是谢月仪的想法,杜若打定主意,询问到杜凌在哪里,便独自去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