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送贺玄的东西了,想必皇上看见定会高兴。

杜若这就往文德殿去了。

不知是不是端午的关系,只觉这日天气格外晴好,园子里的花也开得很盛,她路过时瞧见,叫玉竹摘了两枝,打算稍后放到文德殿的花插里去。

金素月因就住在鸿胪寺的待客厢房里,离皇宫很近,已然是头一个,遇到杜若笑道:“听闻贵国端午节十分热闹,今日我是要开眼界了呢。”

“你们也过端午吗?”

“我们不过,但对贵国的节日极是好奇呢。”金素月笑道,“故而我此前请求皇上在贵国多留几日。”

两人说着走向太和殿,贺玄听闻百官已经到午门了,也往这里而来,见到二人,杜若笑着叫了声皇上,金素月却是极为隆重,行了大礼。

“二公主难得来我们齐国,正巧遇到端午,不若多看看风土人情。”贺玄语气淡淡。

虎岛的事情还没有得到答复,金素月这两日都没有睡好,但她心里清楚,他们高黎对大齐是只能示弱的,毕竟两国悬殊太大,而贺玄也不是好对付的人,她笑一笑:“虽是第一回来,可我已是大致知晓你们端午的习俗了。”

她往前走两步,行到贺玄身边,取出一只香囊:“此乃避灾祥瑞之物,小女子使人购得此物,而今奉于皇上,期望皇上无病无灾,安乐永年。”

话音一落,她竟是把香囊径直扣于贺玄的玉带上。

此举贺玄也是没有料到,金素月的胆子竟然那么大,正要斥责,却见百官已然行到台阶,他眉头略拧,转过身去,朝杜若伸出手来,示意她并肩,接受百官叩拜。

然而杜若脑中竟是一片空白,只是木然的递上玉手。

她的香囊还在袖中,她原该是要挂上去的,可迟得这一步,就好像迟了一年似的,空空的,说不出的失落,这种感觉是从来没有过的。

明明金素月又不是他什么人,也许是为虎岛故意献媚,可她怎么就那么介意呢!

第126章 126

百官叩拜之后,贺玄赏赐节礼。

因龙舟是端午的重头戏,故而也不曾耽搁,官员纷纷退至午门,恭迎皇帝皇后出游。

声势浩大,金素月夹在人群中,心中暗想比起高黎,大齐果然是大国,她父亲也是皇帝,可平日哪里有这等威风,也难怪贺玄会对他们高黎不屑一顾,虽则准许使者前来,恐怕也只是出于大国的礼仪,到底要如何让他答应相让虎岛呢?

虎岛于大齐委实是个鸡肋,可对他们高黎却极为的重要!

想到父皇亲自送她离开国门,面上的期盼之色,金素月不免踌躇起来,她一定要想个办法,这样才不会白来一趟。

龙辇已在门外等候,六匹骏马浑身雪白,时不时的抬起马蹄,跃跃欲试,车身镶嵌金银珠宝,刻着游龙金凤,在阳光下耀眼非常。

贺玄扶着杜若一起坐到车厢里。

帝后往前而行,众官员自是紧随其后。

前面锣鼓开道,一时将街道都变得拥挤了,引得百姓纷纷前来相看。

听着外头嘈杂的声音,杜若没有该有的欢喜,反而是闷闷不乐,她袖子里还装着长命缕与香囊,并没有机会拿出来,她现在也不想拿。

贺玄瞥她一眼。

龙辇比起寻常的马车,车厢是大了许多,但便是如此,她也不用坐的那么远罢?好像是嫌弃他似的,其实作为皇后娘娘,她是第一次这样正式的与他出行。

眉头略是挑了挑,他握住她胳膊用力一拉,便把她扯到了怀里,低声道:“又是谁惹你了?难不成还因为那只公鹦鹉?我不是说了,再让人去抓一只,你还担心什么?”

再怎么样,她眼前坐着他,难道不该眼里也只有他吗?

杜若嘴唇抿了抿,又嘟起来。

难道不是因为鹦鹉?

贺玄有点儿奇怪,其实杜若嫁给他之后,并没有这样闹过脾气,倒是有些捉摸不透。

“你再不开口,可别怪我。”他嘴唇凑到她耳边,手从衣襟往里伸下去。

指尖有些粗粝的皮肤磨得她微疼,她差些蹦起来,外面那么多的官员禁军,就算往里看不见车厢内的情景,又怎么能做这些呢?她是觉得不可理喻了,伸手推他胸膛:“皇上…”

果然这种法子是最好的,她容易害羞,立刻就憋不住了。

贺玄身子岿然不动,手却没有停。

差些便碰到酥胸,杜若一颗心砰砰直跳,连忙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腕,使出了吃奶的劲道才叫他停一停:“皇上,我,我说行了吗,是因为…”她不太惯撒谎,想到刚才的情景又气得慌,咬着嘴唇道,“就是因为鹦鹉呢,黑眉最近都不太吃饭,我怕它饿死了,就算你寻到一只回来也晚了。”

这是老实话,自从大绯离开之后,黑眉是明显的郁郁寡欢,连最喜欢吃的瓜子都不愿意沾了。

没想到鸟儿也知情谊,贺玄道:“那你将它也放了,指不定它飞上天心情一好就吃了呢。”

“放过,它不走。”

比起大绯,这黑眉真是够憨的,就这样敞开笼子它也不走,杜若想着心里又一暖,大约它也舍不得自己,或者黑眉左右为难呢。

相公跟主子,不好选?

贺玄道:“再等几日看看罢。”

杜若嗯了一声。

车厢里又是一阵寂静,贺玄手搂在她肩膀上,淡淡道:“你就没有别的话了?”

“没有。”杜若道,“皇上整日的批阅奏疏,与重臣商议国事,难得歇一会儿,不若打个盹,等会儿到漕运河,只怕又是一番热闹的,皇上您不得又要同臣子说话呢,还有金使者,或者也要同皇上商量事情呢。”

此处就他们二人相依相偎,她要送东西最是合适,偏偏她竟是冷言冷语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元逢早就禀告,她是专门使人去尚宫局要丝线与衣料的,怎么,竟是不肯拿出来?

他原是等着她来送,想着目光瞥一眼腰间,赫然发现刚才金素月的香囊还挂着。

高黎民风开放,作为公主充当使者便罢了,这女子行事也是莽撞不顾章法,贺玄将拿香囊取下来,但在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不是因此,杜若才生气了?

明明在太和殿门口遇到,她尚是满脸笑容。

他把香囊递到杜若面前:“二公主为人却也有趣,还知道送香囊,等会儿回宫,你使尚宫局多做一些,叫她带回高黎去。”

竟然说有趣,杜若心头一阵怒火,可面上半点儿不露,淡淡道:“是吗,既然有趣,皇上怎么不继续戴着呢,端午是该要有香囊的。”

女人心,海底针,是因常常表里不一,可杜若原先一是一,二是二的,不料遇到这种事,便也本能的隐藏起这种情绪。

贺玄道:“刚才大意被我扯下来了。”他瞄一眼杜若,“你替我戴上去。”

杜若面上一阵滚烫,火烧般的热。

这句话不亚于是一根刺,径直就把包裹的怒气给刺了个洞。

“我可是不会。”杜若侧过头,不看贺玄,冷冰冰道,“皇上你自己戴罢!”

她胸口上下起伏的厉害,也使得波涛更为汹涌。

贺玄看在眼里,依旧语气淡淡:“你是我妻子,伺候戴个香囊不算过分罢,”他捧住她的脸,强迫她转过头来,“你给我戴。”

忍无可忍,杜若一下就爆发了:“我不戴,我也不会,你为什么不叫金姑娘去戴呢,你或者去叫她每年都做一个香囊送给你好了!反正你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

好似爆豆子一样,炙热的冲出她的唇,说完,她自己也吓到了,因她极为的不客气,哪里有一点把贺玄当皇帝的样子。

那一刻,她甚至都忘掉了他们是坐在车厢,而马车就行驶在街道上,她整个人都被怒气控制住了,变得不太像她自己。

四目相对,她难为情的垂下眼眸。

贺玄却是笑了起来,那笑声极为的轻快,盘旋在车厢。

杜若越发的脸红,有点做贼心虚的不安。

她回避,他却不肯让她逃,伸手捏住下颌,强迫她看着自己:“吃味了罢,与我说说,好不好吃?”

一针见血,杜若恨不得在贺玄面前消失,长这么大,她可是从来没有为一个男人吃过醋的,也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见她耳朵根都红了起来,贺玄却是说不出的欢喜,往前他为她恼过多少回,而今才算回了一点本钱,要不是怕她气过了头,还想再逗弄她一会儿。

他低头亲她嘴唇。

她还在羞着,左右的躲,他把香囊随手扔在地上,哄着道:“惯因那金姑娘手太快,不然我岂会被她带上,而今扔了可合你的意?”

“关我何事!”杜若道,“你便一直戴着,我也没什么。”

“口是心非。”贺玄怕弄乱她的发髻,出去了不好看,按耐住压她的冲动,只是紧紧搂着道,“刚才活像个炮仗,还说没关系?你还想骗我?”他越想越是欢喜,手挪到她细腰上,“长命缕跟香囊你藏在哪里了,还不给我拿出来?”

“我可是没有做。”杜若还在嘴硬,根本不想主动,她的身上是有大小姐的脾气的,任性起来谁的账都不卖。

贺玄一只手就在她身上搜。

动作不轻不重的,她被他碰到痒肉,又想笑又想哭,好像被抓到死穴,不到半刻便是投降了,不情不愿从袖中取出来,摆在他面前。

看起来十分的精致,显见是花了心思的,贺玄道:“你给我戴上。”

“你自己…”杜若低声道,“没手吗?”

这话要是被长辈们听见,非得狠狠痛骂她一顿不可,可贺玄一点没有生气,只觉没有哪一刻能比过她吃味时候的可爱,恐是还有些享受这少有的滋味,柔声道:“我已是等了许多天了,前几日在衣柜看见,你只差稍许没有绣好,我想着你到底会在何时送来。”

他是一早就提醒过她的。

杜若心已经软了,可又有些顾自己的面子:“你堂堂皇帝,还缺这个吗?尚宫局比我做得不知道好看多少呢。”

“我就缺你这个。”贺玄眸色幽深,看着她道,“命里缺你。”

第127章 127

本就生得俊美,而今这番告白满是柔情蜜意,便是寒冰都能融化,杜若兵败如山倒,乖乖就把长命缕系在了他手腕上。他垂眸看着,嘴角带着浅笑。

轮到带香囊时,她更是仔细,将丝绦穿过玉带,绕了好几圈方才作罢。

好像生怕掉了一样,他拢住她肩膀,笑道:“放心,我会仔细着的,这香囊我会戴到明年的端午,明年一起床,你便给我戴上新的。”

心思被勘破,杜若有点儿脸红,轻哼一声:“戴一年早就旧了。”

“那你中途便给我做个新的。”他捏她的脸,“行吗,小祖宗?”

这称呼只有母亲拿她没办法的时候才会这样,由他说来别有一番滋味,杜若终于不再闹别扭了,点一点头,温顺的靠在他怀里。

长安但凡官宦之家,男主子一早去拜见皇帝皇后,随之便去往漕运河,而听到消息,女眷们便也在家中准备,要去观舟,只比起男人,各多了不少心思。夫人们要忙着结交,要借机观察年轻公子,姑娘们到了待嫁之龄,也是更多的关注未来夫婿的人选。

翠云捧着一套新做的襦裙到杜绣面前,笑盈盈道:“这可是老夫人专程使人做了送予姑娘的呢,奴婢瞧这料子也是长安各大铺子新近从江南购入的,时新的很呢。”

经过上回那事儿,老夫人明显是把她放在心里了,而刘氏也颇费心,嘘寒问暖,叮嘱厨房多关照她的饮食,才那么一阵子,她的脸颊就丰盈了起来。

杜绣微微一笑,将襦裙穿上。

五月天热,太阳炽烈,翠云取了油伞过来,杜绣瞄一眼想到了杨雨谦送的伞,此刻还在家中好好摆着,她略一思忖说道:“你将杨家的伞也带着,今日他们定也要来漕运河,到时便还回去罢。”

因杜莺的阻拦,杨家悄无声息了,她倒是想看看杨家到底是何意思,若是就这样偃旗息鼓便罢了,她不愁没有人嫁,毕竟老夫人还当她孙女儿,怎么也会想到法子,就是有点儿可惜,想到杨雨谦那俊雅的容貌,还有吉安侯的侯爵,长长叹了口气。

“这伞也是真漂亮。”翠云回头取了,悄悄撑开来与银杏道,“不知哪儿买的呢,下回问问小厮出去可瞧见过…”正说着,耳边听到银杏的惊诧声,“你瞧,这伞里头还提着诗呢,她轻轻念道,“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

未念完,听到杜绣在外面催,翠云赶紧把伞合上。

主仆到得垂花门,竟是只有刘氏与杜峥在,杜绣问道:“二姐呢?”

“莺莺不想去。”刘氏满脸愁苦,女儿这样总不露面,怎么好嫁人呢?就算她而今身体不错,外头那些夫人们也不会相信,她们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偏偏杜莺说一不二,她丝毫没有办法,老夫人又不住在一处了,要去求也没那么方便。

杜绣安慰她:“不要勉强二姐,您不如顺其自然,也许二姐哪日自己就想通了呢。”

“也只能如此。”刘氏携着杜峥坐进了马车。

杜峥喜欢同谢咏一起玩,拉着母亲的袖子求道:“娘,我们顺当去谢家罢,我要找咏哥哥,他说今天他会骑马,带我一起骑呢。”

“哎哟,你一点儿不会的,会不会摔下来?”刘氏担心。

“不会,不会,咏哥哥会拉着我的。”

刘氏拗不过,便叫车夫先去谢家。

谢氏与谢彰感情好,也是往那里去呢,两家遇到,刘氏瞧见老夫人,便是泪流满面,与老夫人说杜莺不肯出门,此前好几次世家举办的赏花宴,也是一样推辞不去,而她已是十七了,满长安,十七的姑娘还不曾定亲的真的少有。

满口都是担心她的终身大事。

老夫人心里有数,最近杜莺是有些反常了,不像她为杜莺选姑爷左右不定是出于挑剔,杜莺这种行为像是避世,她对刘氏道:“你也莫哭了,哭能有什么用?好歹有个一家之主的样子,莺莺才轻松些!等过两日,我自会与她谈的。”

好歹也是应允了,刘氏忙擦擦眼泪。

谢咏骑着高头大马出来,十分威风,与杜凌道:“表哥,瞧瞧我,我会骑了!”

这骑马就是杜凌教的,他伸手一拍谢咏脑袋:“死小子别太得意,你给我小心些,万一有个什么,倒霉的还是我,知道吗?”

这话惹得谢氏白了儿子一眼。

杜峥已经走到马车外面伸出了手:“咏哥哥,我也要骑!”

明明是将门出身,杜峥却是一点儿不会,要不是遇到谢咏,此番胆子还是很小呢,杜凌摇摇头,单手搂住他的腰就把他托到了谢咏的身后,他立即就抱住了谢咏。

两个小家伙高高兴兴骑马去了,刘氏看着担心不已,谢彰在身后训道:“骑慢一些,要是摔下来,我是不带你去看大夫的!”

谢咏一叠声的道:“知道了,爹爹!”

其实父亲也是害怕儿子受伤的,谢月仪笑着与父亲道:“泳儿对骑马很有天赋呢,竟然一日就学得七七八八。”

“也要看是谁教的。”杜凌挑眉道,“换做是别人,未必能这么快让他学会。”

他是天之骄子,浑身都是了不得的劲儿,换做别人兴许觉得傲慢,可在谢月仪看来,却是有几分可爱,她脸微微红了红,轻声道:“表哥真厉害。”

“可不是?”杜凌朗声一笑,看着谢月仪,“要不要我也教教你?姑娘们骑马也没什么不好,穿着骑射服,可比你这一身好看。”

难道他不喜欢她穿襦裙吗?谢月仪微微一怔,可转念一想,她就是穿了骑射服,杜凌难道便会喜欢自己?就能娶了自己吗?

见她沉默,杜凌笑道:“没什么好怕的,就是若若这样的笨人也能学会呢。”

居然敢说杜若笨,谢月仪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氏在旁听着不像话,拉开车帘训斥儿子:“骑马这种事儿该早些学,而今月仪都几岁了,还学骑马?万一不小心摔到如何是好?尽出馊主意,月仪,你来坐我旁边,今日若若也去观龙舟,她的性子必定是要我们一起去水亭陪她的。”

谢月仪答应一声。

一行人坐车的坐车,骑马的骑马,鱼贯往漕运河而去。

两岸已是人山人海,百姓们也纷纷来观舟,占据于河边,他们将将到,果然就有小厮来传话,说皇上请他们去水亭。

等到下来,谢月仪整一整衣衫寻找弟弟,不料竟是没有见到人影儿。

眼见谢彰与杜云壑正说什么,她轻声问桂芳:“泳儿呢,你去四处看一看,他骑着马儿的,应当不会比我们慢呀。”

“听说就在后面呢,少爷贪玩骑着上瘾了,便是在外面转悠。”

生怕弟弟顽皮又被父亲责备,别说马背上还有杜峥,那可是杜家二房的命根子,容不得有丝毫闪失的,谢月仪便折回去找。

谢咏正是带杜峥兜风,见到姐姐来,笑道:“骑马可真好玩,比坐车好玩多了!姐姐,你瞧我骑得多稳当,表弟都不肯下来呢。”

“是你自己不肯停手罢?”谢月仪板着脸道,“而今已到水亭了,皇上皇后就在前面呢,你快些下来与我一起去拜见,莫再骑马了,实在要骑,等会儿回来也是一样的。”她吩咐桂芳,“把表弟抱下来,”又是哄杜峥,“峥儿,我们去见若若姐姐了,那里好些吃的呢!”

谢咏有些不屑,他们几岁了还贪吃吗?

杜峥到底性子软,听从这话,伏在桂芳的肩膀上下了马。

谢咏却还是不下来,他要逞威风,跟谢月仪道:“姐姐,我带你骑会儿马呀,我就带着你在这儿溜达下好不好?就一会儿!”

这儿附近便是拴马的,谢月仪拧起眉:“溜达什么,都什么时候了!”

“就一会儿!”谢咏道,“这马儿可温顺呢,你瞧我带表弟骑到这里都没有事情,你就让我带你一会儿嘛,就一会儿,你数到一二三四五就好了。”

谢月仪好气又好笑。

“你可要说话算话。”谢月仪道,“不就是个骑马,了不得了?”她怕这个弟弟了,便让桂芳扶着她侧坐在谢咏后面,因里头穿着绸裤不怕泄露春光,她一再强调,“我可真的数到五,你要再不下来我就去叫爹爹,你知道他的脾气。”

谢彰表面温文尔雅,可要儿子真的不听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谢咏连连点头,一夹马腹,那马儿就往前走了。

谢月仪果真数一二三四五,不过小男孩好胜心强,要给姐姐看看自己的本事她心里清楚,故而数得也有些慢,却见谢咏骑得平稳,心里也高兴。

毕竟弟弟聪慧总是好事儿。

“姐姐,我厉害吧?”谢咏得意道,“等下回你穿骑射服,我教你骑,这一点儿不难呢,姐姐会了,我们一起去赛马。”

想到杜凌也说要教她,谢月仪是有几分向往的,可男女到底有别,杜凌怎么可能教她呢?她微微叹口气,与谢咏道:“骑马的事情另说,而今可以下马了罢?”

谢咏说话算数,这便要松开缰绳,谁料远处忽地就响起了一阵锣鼓声,原是龙舟队入河了,一时哐哐声震天响,那马儿受到惊吓,撒起腿儿就跑了起来。

姐弟两个吓一跳,谢月仪下意识抱紧了弟弟的腰,谢咏更是慌神,他自己就算了,怎么也是坐得牢牢的,只要想着杜凌教与他的东西,便不会掉下来,可姐姐怎么办?她侧坐着,一不小心便是要落马,偏偏自己力气小,一时难以拉住,当下灵机一动,随着马儿奔跑时就大声的喊救命。

离变声期还早,少年声音极为的清脆,附近的人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