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晟颢向后仰去,懒洋洋的,突然嗤笑一声,意味难明的看着赵琮:“伯父为何一直希望颢儿入朝?”

那双一直以来,在赵琮面前都显得轻挑、肆意的眼神,居然出现了一种深沉的探究。

那眸光,直入赵琮心底,让他心中突然一跳,抿了抿唇:“有些事,还不到你该知道的时候。”

两人对视,眸光中都有着相似的灼灼逼人。

少顷,赵晟颢眼中的强势一扫而去,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玩世不恭。他拂袖挥去蟒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从榻上跳下,转身面对赵琮,躬身抱拳:“颢儿多谢皇伯父的宠爱,可惜,颢儿志不在此,所以还请伯父以后不要再提及此事。不管何时,颢儿的答案都一样,不会改变。”

说罢,双手拂袖,负手在身后,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赏雪亭,一袭深紫,渐渐消失在御花园中。

赵琮坐在榻上,神色恍惚的看着赵晟颢离开的背影,久久不愿移开。

天禧快步走过来,凑近赵琮身边,见此情景,眸色复杂的喊了一声:“陛下。”

赵琮叹了口气,眼神依旧微动,只是喃喃的问道:“天禧,你说朕的颢儿,真的是一个纨绔么?”

天禧无声的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劝慰,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最后只能垂眸道:“奴才不知王爷是否是纨绔,可是却能确定,王爷心中并未争权夺利的想法,这大好江山,对于王爷来说,恐怕还不如一壶美酒,让他欢喜。”

赵琮双唇微不可见的轻颤了一下,眸色中有些冷冽:“这些年,朕任由老三对颢儿下手,一来是想看看老三到底想做什么,二来,便是想借老三之手,看看颢儿到底是真纨绔,还是假纨绔。结果,到头来,朕还是不能确定。”

天禧的眸光垂得更低:“王爷从小就天资过人,若是他有心隐瞒,又有谁能戳破此事?”

天禧的话,让赵琮沉默下来,眼神逐渐飘远,眸底深处,带着一抹浓得化不开,却有隐藏极深的眷念:“颢儿的性子,始终是像她啊。”

她,是何人?天禧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此时,就是天禧,也不敢轻易接话,害怕不小心,触碰到了赵琮心底至今未愈合的伤。

“天禧,你说…朕错了么?若是颢儿执意不肯入朝,那朕的那些部署又有何用?朕百年之后,又有谁能给代替朕,护佑颢儿一世荣华,一生平安?”赵琮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颓废,还有担忧。

天禧抿了抿唇,似乎不好回答这个问题。

直到赵琮的眼神看过来后,他才硬着头皮,低声回了句:“奴才,觉得二皇子性子温润,又稳重内敛,知情重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乾儿?”赵琮微微一怔,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又似笑非笑的道:“你以为老二心中不惦记朕这个位子?只不过,从小在朕的刻意引导下,他心中有个过不了的关卡。原本,他是颢儿最好的帮手,他两人联手,不管颢儿是否是纨绔,都能守住大楚的江山。但若颢儿真心不愿入朝,不愿走朕为他安排的路。老二若是能像朕一样,呵护颢儿,这江山给他又有何妨?”

说罢,他又摇了摇头,失笑道:“这些事,还是缓一缓吧。看看过些日子,颢儿是否会回心转意。”

天禧心中微叹,却也不再劝说。

其实,无论是他,还是眼前的皇帝陛下,都清楚的知道赵晟颢的选择不会改,可是,每一次赵琮被拒绝后,他依旧抱着希望,期盼赵晟颢改变主张。

残阳似血,在赵晟颢离开皇宫之时,还有一道清润儒雅的月白身影,也在深宫之中。

只不过,他出现的地方,是在皇宫中皇子所住的宫殿处。

原本,以他的身份,出现在此,并不意外。

只不过,此刻的他却并未进入,而是站在殿外,被残阳血色笼罩其中,静默的等待。而此处,也并非属于他的宫殿。

少顷,从宫殿深处走来一道银白、纤细的身影,体态婀娜,步步生莲。

只是,她容貌上,戴着一面银纱,遮盖了面容,只留下一双妩媚却冷漠的眸子,让人对着银纱下的容貌,产生无边遐想。

银姬走到殿外之人面前,微微屈膝,声音冷淡的道:“二殿下,我们殿下身体不适,刚刚醒来,劳您久等了。”

说罢,她侧开身子,让赵晟乾进入其中。

俊逸儒雅的五官上,看不出任何不耐,有的只是无可挑剔的温润,赵晟乾嘴角的笑容清浅,在殿外等候许久,也不出言责备,反而用温润如玉,沁透心扉的声音缓缓的道:“本就冒昧前来,三弟身体虚弱,自当以他平安优先。”

银姬微微垂眸,不再言语,只是抬起手,做出邀请之势。

赵晟乾随着她,缓缓向宫殿深处走去。

这座宫殿,在皇宫中属于幽静、偏僻之处。当初,赵琮将此地划给赵晟皋,就是因为,此处不受打扰,适合养身。

赵晟乾也很少来过这里,不是他不愿,而是他这个三弟,从小性格就寡淡孤僻,身体孱弱,时常都在床榻上躺着。

所以,很少玩乐在一起。

曾记得,在年幼时,皇室宗亲里的孩子,也只有自己和赵晟颢两人,有一段时间,经常来看赵晟皋。

那时候,少不更事,无忧无虑,虽然三人间并未因此结下难得的友谊,却也有一种淡淡的情谊在其中。

可惜啊…人总归会长大,知道的秘密越多,就越不能随心所欲的活着。

赵晟颢如此,他如此,赵晟皋…更是如此。

走过幽暗的长廊,越是靠近内殿,草药的味道,就越浓。空气里,仿佛都掺杂着各种各样的草药味道。

微微蹙眉,赵晟乾看向银姬,关心的问道:“你们殿下最近的身体可还好?病情可有发作?”

赵晟皋并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只不过因为先天不足,而且身体中,隐隐有些娘胎里带来的东西,让他身体孱弱,容易生病。

说白了,就是抵抗力差,身体里的自愈能力,更差。

“多谢二殿下关心,我们殿下的身体还好。”银姬淡淡回答,滴水不漏。

赵晟乾在心中叹息,几不可查的无奈摇头。这里,从主子到奴才,都带着一种浓浓的戒心,深深的防备。

终于走到长廊尽头,空旷的大殿中,并未成群的奴仆,只是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穿着宫装的奴婢和内侍。

似乎看出赵晟乾眼中的疑惑,银姬解释:“我们殿下不喜人多,殿下的身体,也不宜接触太多人。”

赵晟乾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寝殿中,并无皇宫应有的奢华和气派,反倒显得有些寒酸。四周空空荡荡,只有白色和浅灰的纱幔隔开,除了应有的物品外,多余的装饰和摆件,都不见踪影。

到处呈现出一种了无生机的死气。

高挂的纱幔,在不经意吹进殿中的风里,微微浮动。大殿正中,有一张巨大的金雕木床,白色的帐顶,从高处如花瓣般撒开,只留一边,可以窥视其中。

此时,纱帐被宫女撩开,挂在左右的银钩上。

赵晟皋正穿着里衣,披着一件白色长衫,坐在床边。

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落在床上,蜿蜒无比。他抬起头,看向站在殿中的赵晟乾,美如女子般的五官上,浮现出病态的苍白,只有那双眼,依旧清澈透明。

整个人,干净的犹如一朵白色的睡莲,静静的躺在荷塘之中,不受打扰。

赵晟皋的眼神平静中透着冷漠,与赵晟乾对视少顷,才缓缓的道:“不知二哥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晟乾眼神略微复杂的看着赵晟皋,微微一笑,儒雅温润的气息,顿时将殿中的阴霾感,驱除不少:“是二哥不请自来,三弟又有何罪?倒是我冒昧来此,恐怕耽误了三弟休息。”

赵晟皋神情没有一丝波动,让人难以从中看出任何端倪。他看向银姬:“为何不为二殿下看座?”

银姬看向身边的内侍,立即有人搬来了椅子,放在了赵晟乾的身后。接着,又有宫女端来热茶,送到了他的手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二哥突然而至,可是有什么事?”赵晟皋双手撑着床沿,平静的与赵晟乾对视。

兄弟两人,明里暗里已经多次交手,可是,在面对之时,却默契的没有捅破那层纸。

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捅破了那层纸,那么接下来,就会是一场难以控制的恶斗。

赵晟乾沉吟开口:“三弟,这次二哥来此,只是劝你最后一次。”他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恳求之意,可是赵晟皋却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心中叹息一声,他认真的看向赵晟皋:“你,可否收手?”

赵晟皋看着赵晟乾,神色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清澈的眸子,变得有几许深沉:“皋,不过是一病夫,终日缠绵病榻,除此之外,别无他用。实在不明白,二哥所言是何事。”

“你我兄弟之间,又何必如此?”赵晟乾神情中有些不忍:“其实我与父皇早就知道,你对当年的事,并非是一无所知。所以,才会导致今天如此的局面。”

“今天…”赵晟皋轻轻勾起唇角,几不可查的笑容一闪而过:“是什么局面?”

赵晟乾缓缓摇头,看向赵晟皋的眼中充满真诚:“收手吧,你真当,你的事,父皇一无所知么?如今他不做反应,只是念在父子之情,不愿见到你再受伤害。”

“父子之情?”赵晟皋冷声嗤笑,眉宇间满是嘲讽。

一阵莫名的轻笑,从赵晟皋的齿缝中缓缓流出,却令人不寒而栗。

赵晟乾眉头轻蹙,心中却知道,赵晟皋不会听自己劝告。

难道,他们这一代的皇室兄弟间,真的要斗出个离死我活才能罢休么?赵晟乾的眸底,闪过一丝不忍。

“二哥真是菩萨心肠,皋自愧不如。不过,二哥所说之事,皋实在是听不明白。若无他事,二哥便请回吧,皋身体孱弱,不堪劳累,便不送了。”

赵晟皋冷漠的话,让赵晟乾不得不站起来,结束了这次失败的会面。

他心中自嘲,自己早就应该料到这个结果。今日前来,无非就是期盼奇迹发生,可惜,这个世上,终归没有什么奇迹。

临走时,赵晟乾眸色难明的看着赵晟颢:“既如此,二哥就只能希望三弟保重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银姬一直将他送出殿外,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宫殿附近之后,才折返回殿中。娇媚的眸中,倒映着赵晟皋柔弱的身影,浮现出担忧之色。

似感觉到银姬的注视,赵晟皋微微一笑,道:“不必在意,他此番过来,不过是为了表现他的仁义罢了。”

“殿下,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丹穴…已经丢了…”银姬说完,垂下了眼眸。

赵晟皋清澈的眸底,晦暗难明,冷芒四射,冷冷笑着:“楚清啊楚清,我终归还是小瞧了你,错过了你。”

话落,带来一片沉默。银姬的眉宇间,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漠然垂首,等待赵晟皋接下来的话。

“如今两国使者即将到来,暂不可动,都待命吧。”赵晟皋抬手一挥,宽大的袖袍自然垂落。

翻身侧躺在床上,又听他吩咐:“大皇子也该从军营中返回了吧,记得帮我递上接风的帖子。”

“是。”银姬垂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002 高调的迎接,纨绔王妃?

残阳夕照,彩云漫天。

建宁都城南门内,远远地,突然尘烟四起,蹄声如雷,惊得城内百姓,纷纷避退,生怕一个不注意,就被卷入马蹄之下,踏为肉泥。

一队银色铠甲,白马白袍的骑兵,宛若一阵银芒,从街道深处冲出,骑士们,头盔光亮,翎毛在奔走中飘起,带来一串流光。

能够在都城之中,如此肆意狂妄而为的人,百姓们从不做他想。

“是逍遥王府的吧?”

“可不是么,这逍遥王才大病初愈没多久,就又如此折腾了。”

“唉,谁让人家是备受皇宠的皇室子弟呢?咱们没得比的,更加管不了。”

“是啊是啊,这年头,想管的人没那本事,有权力管的人,又不敢管。”

“就我说啊,最可惜就是上次王府被袭,没把逍遥王给弄死,要是当时再狠一些,现在咱们也不用躲在墙角下吃灰了。”

“你收声吧,作死啊!”

被挤到街道两旁的百姓们,议论纷纷,却敢怒不敢言。之前抱怨中,有人如此大胆的说出希望逍遥王死的话,惊得他们纷纷退后,不愿与那人为伍。

那人似也知失言,尴尬一笑,也不再多说。

队伍来到南门前,当前之人右手一扬,马队整整齐齐的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并无多余的举动,显示出这马队的纪律严明、与众不同。

这时候,被迫围观的百姓们,也是在心中点头暗赞。这逍遥王虽然不靠谱,但是这王府里的侍卫,倒是虎虎生威,有模有样。

当前之人,再一扬手,高举的手臂中,五指握拳。

顿时,在他身后漠然排列的骑兵,立即向左右散开,列队两行,空出了中间宽敞的道路。

原本就被挤到街边的百姓们,再此举下,不得不又向后靠了靠,不敢靠近这威风赫赫的骑兵,生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

同时,无数人心中也在起疑,逍遥王府这般,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奇心,让围观的百姓们都没有离开,反而踮着脚尖,翘首以盼的张望着,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列队完毕,城门的守将,立即从城墙处跑下,躬身来到那当前之人面前,抱拳恭敬的道:“末将王啸,不知将军来此何事?”

这名守将,语气中,倒是不卑不亢。他身负重任,要守备建宁都城的南大门,这般询问,倒是合情合理里的,只要不是故意找茬之人,都不会因此怪罪。

果然,那当前之人,也并未露出不悦之色,只是骑在马上,神情淡漠的道:“我们王爷要来此地接人,尔等恪守本职便可,其余的,无需你们理会。”

守将王啸神情微动,却也不敢露出不满之色,只得低头领命:“末将领命。”

接着,便带人继续把守城门,不再多言。

不过,此人也是个灵活之人,深知逍遥王府的作风,所以在回到城楼之后,便命人在城门外设下关卡,暂时禁止他人出入,怎么着也的先让逍遥王把人给接完了再说。

那骑在马上的王府将军,漠然的看着王啸的举动,任凭有着木刺的栅栏将来往百姓拦开,也不多言,似乎默认了他的做法。

忙着进出城的百姓,此刻也只能百般忍耐,默默承受。谁也不敢强制出头,免得把性命丢了。

这边城门处总算是安排妥当,少顷之后,又有王府侍卫前来。不过,此次前来的都是步兵,没有在如此张扬的骑马。

这些士兵跑步前来,自动分散在骑兵之间,分列两旁。只有最前六人,手里捧着厚重的红色地毯,来到城门边上。

此时,有百姓注意到那些分列在骑兵之间的步兵手中,人手一桶,桶里都是清澈澈的水。

正觉得奇怪,却见一声令下,士兵整齐划一的举起手中的水桶,泼洒向街面,将青石板的街面,弄得湿润无比,顿时,一股清新空气扑面而来,说不出的舒服。

到现在,百姓们才明白,原来是要清扫街面。

如此隆重,到底是要接谁?纨绔的逍遥王,又会为了谁,而如此?

待水洒进,以到城门口的六名士兵,在尚未风干的地面上铺上了一层通红的厚厚地毯,地毯约有十丈长,一直从城门口,铺到了列队的尾处。

接着,又在离城门口五丈远的红毯上,支起了一架硕大的遮阳伞。

伞下,竟然还放置了一张小巧精致的玉石案几,案几面上,几盘时鲜水果洗的干干净净。

夕阳下,映出诱人的光泽。

众人抬头望天,这本就是冬日,又是夕阳时分,根本就不晒也不热,没想到这逍遥王府,还弄出这么一出,真真是纨绔之极。

人群中,不少有些身份的公子哥,不由得揶揄出声:“今日,总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天下第一纨绔。”那语气中,居然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羡慕。

一切摆布妥当后,在街道深处,才响起了马车的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六匹通体黝黑,体型健硕,没有一丝杂色的骏马,不急不缓的出现在人们视线里。

六匹骏马,列为两行,并驾齐驱。脚下马蹄,高起低落,整齐划一,一看就是被严格的调教、驯养过的。

骏马身后,拉着一个极大的辇车。

辇车通体黑色,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厚重之感,泛着淡淡的光泽,似有一层琉璃包裹。

众人暗暗惊异,眸光打量中,都在猜测,这辇车到底是何材质所致,端得是尊贵非凡。

辇车上,高竖羽盖,如天上云彩一般,将整个辇车的上方天空遮住。

羽盖呈银色,却用暗紫泛金的丝线,在上面绣着想着王爷的四爪神龙。龙目圆瞪,不怒自威,龙须蜿蜒,如蛇一般。

就连龙身上的鳞片,都绣得栩栩如生,在夕阳的红日下,璀璨生辉,耀眼夺目。

羽盖下,落下厚帐,将里面的人,遮掩得若隐若现。只能隐约可见,一道暗紫色的身影,正慵懒无度的卧躺在辇车之中,四周铺满了柔软之物,在其中,还有香炉袅袅,丝丝紫烟从厚帐中飘出,所过之处,都让两边的百姓,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不约而同的直呼:“好香啊!”

人群中,不乏有见识之人,深吸了一口从辇车中飘出来的香气后,露出陶醉和震惊的神色:“此香便是那千金难求的龙诞香吧。”

这话,不慎被旁边之人停下。他大惊失色之下,失声呼道:“天,我今日居然闻到了龙诞香,这一口,就值好几百两了吧。”

“嘿嘿,想不到,咱们今日沾光,也纨绔了一回。”

人们陶醉在龙诞香的香气之中,震惊于这逍遥王府的奢华辇车,回过味来,才发现,在辇车后,还跟着十几个貌美如花的奴婢。

这十几个美婢衣着统一,领口都圈了一圈毛领,似动物的皮毛。她们手持花篮,那花篮中,尽然有着这个时节,不知从何处寻来的粉色花瓣,也不知她们带着花瓣前来,是为何。

人群中,不少男子,一双贼眼,在这些王府美婢身上,肆意打量。

不时,发出咂嘴的声音。

“这些美婢,真是漂亮,这逍遥王还真是逍遥啊!令人羡慕,嫉妒,啧啧~。”

“逍遥王每日生活在美云如云的王府,当真是快活似神仙。”

“这些美婢中,若是有一两个属于我,就已经是烧高香了,没想到逍遥王居然有那么多。恐怕,这里的人数,只是王府里美婢的百分之一不到吧。”

“谁让人家会投胎,含着金汤匙出生,这种事,羡慕不来的。”

“…”

六匹骏马,徐徐前进,来到那事先布置好的玉石案几前,才缓缓停下。

“王爷出巡,跪——!”

王府侍卫,齐声怒吼。分列在骑兵之间的步兵,单膝跪地,在他们身后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在这震天的吼声中,纷纷下跪,口中齐呼——

“恭迎逍遥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辇车上,跪坐在帐外的两名美婢,款款起身,身姿如拂柳般,看得人群中无数男子,神魂颠倒,心痒难耐。

两名美婢,高抬起手,袖袍低落,露出一截如藕般的柔荑,引来不少吞咽之声。

两人视若罔闻,轻柔的将帘帐撩开,躬身垂首,声音柔弱清水:“王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