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成长,有职场,但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的相互倚仗

☆、一言难尽

她不知道为什么, 脑中空白一片, 唯有这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不停传来,唤她:“小姵……小姵……”

吕姵看着眼前的那片明黄色满绣龙腾云海样式的衣角,心跳迅即如雷,带动着血液如沸,激得脑袋深处一阵又一阵的痉挛, 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她闭上眼睛,调匀呼吸,隐约听得陈澈在讲宇文允的病情,这终是成功分散了吕姵的注意力, 虽然耳鸣甚重,她依旧竭尽全力听清了陈澈所述。

宇文允果真箭伤甚重,再偏毫厘便是心脏,但眼下也伤到了肺,即使宇文允能够顺利熬过此劫,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需要安心调养。

皇帝听了甚是动容,抓住宇文允的手道:“瑜王快躺下,你是为了救朕才会伤成这样。”

“臣近日一直在……咳咳……被刺杀……不关陛下的事……甚至是臣,害陛下受惊了!咳咳。”吕姵听得他说的如此费力,心里烦闷的厉害,方才身上那股子难受劲转变成了对他身体的担忧, 恨不得将皇帝立马赶出去。

可她连抬头看一眼皇帝的脸都是不敢……老老实实面朝地面背朝天。她总感觉自己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一团乱麻似的思绪中, 依旧是对宇文允的担心占了上风。

皇帝还在煽情:“瑜王你胡说什么?你在朕的大齐接连遇刺, 始终是朕对不住你!而且朕方才也看得清楚, 那箭本无法伤你,你大可轻松避过,却为了怕伤及朕,你才以身为墙,挡在了朕的前面!”

“陛下咳咳,切莫如此说……”

眼见宇文允又是咳得止不住,陈澈忙从地上起来,到榻前用银针助其顺气。

皇帝估计是看的揪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关心是多么的雪上加霜,因此长叹一声,道:“瑜王你只管安心静养,朕一定将那刺客揪出来千刀万剐!”又转向陈澈,“陈澈,你若是能救活瑜王,朕赐你黄金万两。”

“谢陛下。”

明黄的衣角带着龙涎香沁人心脾的味道从帐中渐渐消失远去,帐中众人纷纷起身继续忙碌,吕姵也是长长地松出一口气,这时才惊觉浑身已被汗浸湿,绸制的里衣紧紧贴在背上,难受至极。她扶着自己的膝盖缓缓撑起身来,又对上了榻上之人的凝视,明明是虚弱的眼神,吕姵却莫名觉得自己仿佛被利刃洞穿,无所逃避。

他又向她伸出手来,下巴点了点医女手中端来的药汤。

吕姵轻叹一声,复又接了过来。

青山小心翼翼地将宇文允扶起,在他身后垫了好几个软枕,又将他半倚在自己身上,却不知道为何竟然被王爷满是杀气地瞪了一眼,霎时便是心颤不已,求助地看向吕姵。

吕姵眼见这个人此时还有兴致撒娇,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是故她取代了青山的位置,任他全身放松地靠在自己怀里,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他吃药。

非礼勿视,陈澈有些看不下去了,拱手一揖:“王爷喝完药先睡上一会儿,今明两天犹为关键,需处处小心,在下稍晚再来给王爷请脉,”说罢,他又看了眼帐内繁多的侍从,道,“帐中不可留这么多人,都去帐外等候吩咐吧,医女也去帐外煎药,有任何异常都及时通报。”

众人都齐声应是,跟着他乌泱泱地出去了。

连青山也出去了,只留他们二人。

一时帐中只有小勺轻磕白玉碗的清脆声响,一碗药很快喂完,宇文允指指自己的唇,吕姵用巾子将上面残留的药汁拭尽,扶着他缓缓躺下,结果宇文允仍是在指自己的唇。

“苦吗?”

宇文允点头,继续指着自己。

吕姵开始环顾帐中,寻到了医女方才端药来时一同拿来的蜜饯,正要去拿,手指却又被他勾住,她回头,见宇文允笑得揶揄,哑声说:“你亲下就不苦了……咳咳。”

吕姵横他一眼,还是准备去拿蜜饯,但那手指仿佛有磁性一般,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就是勾得她舍不得甩开,咬了咬牙,她俯身,将唇印在了宇文允的唇上。

短短一触就准备撤开,又被环腰抱住:“再抱一下,就不疼了。”

吕姵想推开他,却又怕动及他伤口,于是只能嘴上凶他:“都什么时候了!?宇文允你能不能有个正形!?”

宇文允面色苍白如纸,咳了两声,才轻声问道:“方才吓到了吧?”

“我是怎么叮嘱你的!?”说着就气得心痛,眼泪都没耐住迸了出来,“你又是怎么答应我的?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而且早上是不是你给我下药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她醒来后发现自己安然躺在榻上,身边侍女神色如常的侍候,便知道肯定是宇文允的设计。

“……你说呢,姵姵?”宇文允手指触及她眼角的泪水,粗哑的声音里透着苍凉,“你既说今天有刺客,本王便是无暇顾及你,若你被伤了该怎么办?若你……又硬是想趁乱死在本王手上,怎么办?姵姵,本王不再想探寻你为何一定要这样,但既然你算命算的如此之准,能不能帮本王再算上一算,什么时候,你才会放弃你的念头呢?”

他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已是竭尽全力,连眼神都开始涣散。

吕姵感受到他隐隐有些喘不过气,赶紧撑着榻从他身上下来,眼泪不住地顺着脸颊往下淌,胸口竟似感同身受般痛到难以呼吸。而后那便烧起了莫名的一股火气,她指着宇文允:“永远不会放弃!我还算出我一定会死在你前面!宇文允,别忘了我们的赌局,想赢就各凭本事,你这样把我弄得晕倒就是不行!我告诉你,你若是出事,我一定在你死之前用你的手杀了我自己!这便也算你输了!你知不知道?”

宇文允望着她,唇边又复勾出满不在乎的笑意:“放心,本王身体好着呢……一定能好起来,不会让你就此……陪葬……”

他的声音里全是抖颤的气声。吕姵一个哽咽,干脆转身跑出了帐外,让青山进去守着他。自己则抱膝在帐外哭了起来。

越想越不是滋味,不是伤心,不是委屈,就像是迷了路的孩子,不知道该去哪里,因而无助的哭泣。

宇文允说得强硬,结果还没到夜幕低垂就已经发起烧来。

吕姵依旧坐在帐外,看着医女、侍从脚步匆匆的走进走出,直到青山带着哭腔来唤她:“吕夫人呐,王爷他一直在迷迷糊糊喊你的名字,你就进去看看吧!”

泪痕早已干涸在脸上,吕姵摇摇晃晃地起身,挥开要扶她的青山,神色怔忪地往里走。

陈澈见她进来便又退了出去。

吕姵坐在榻前,果然听到他夹杂在咳嗽间的一声又一声低哑又迷糊的呼唤:“姵姵……姵姵……”

她握住了他的手,将怀里的匕首取了鞘,刀柄塞在他手里,像上次做的一样,对准自己的心脏。

然后她看着榻上的人,赌气般道:“你看,我这刀子往前再一送,我就死了,你杀的。这次你总不是装的了吧?你还能不承认你输了吗?”

他纵使是烧的昏沉,依然有所感应一般,在试图挣扎,手想要用力将她挥开,睫毛也在不住的颤抖,可她紧紧环抱住他的手,用力朝前捅了半分,直直抵在了衣服上……

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她望着榻上的人,又有泪水流下来:“放心,我等你咽气前一瞬再动手……你不是说你身体好着呢嘛,我看你能坚持多久……若……”

停了许久许久,她低头,将匕首取下放在一边,脸枕在他滚烫的手背上:“若你这次好起来,我就再多陪你一阵便是了……反正,总也耽误了这么久了不是?”

从昨天到今天,24个小时,她感觉像是走过了万水千山。而纷乱的情绪,则累积到快要爆炸的程度。

昨天见到辰儿的时候,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催促离别来临的外力,就像主动权原本掌握在自己手里,她还可以犯犯拖延症,即使求死计划失败,她还能宽慰宽慰自己。可是辰儿的话教会她做人,她若再不结束此事,可能她就会死在别人手里,到时候只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同时,她猛然发现,宇文允的处境竟是如此艰辛。虽然她已经陪他经历了两次刺杀,觉得宇文允早已习以为常,解决的也轻而易举。但如今她自己也是杀手,这意味着宇文允身边之人也非良善……宇文允现下日日将自己带在身边,同样代表着除非他真的知道自己不是原主,不然他就是完全不知道原主的真实身份,那样的话,他从前不疼原主可真是万幸。

继而,她又开始混乱地担心起了宇文允以后的结局,还担心宇文允杀了自己会不会难过,她想要保持冷静地抽身而出,假装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所有人都有自己独立的命运,她不过是个过客而已……她一直不停麻痹自己,她对宇文允的异常反应只是源于身体的渴望;昨夜的抵死缠绵,她也可以当成是即将离别的放纵……

但今天宇文允重伤倒下,她心里的那种抽痛不息,却让她发现,所有问题纠结的源头,都源于她的贪心……

她不愿意舍弃现代唾手可得的荣誉,也不愿意放弃宇文允的温柔与纵容……

不论深浅……

她是真的……动心了。

可越是贪心越是无力,她深深地恨自己,恨自己又笨又蠢,没能在一切事情变糟之前,让宇文允杀掉自己。

也恨宇文允,恨他突如其来的好心……

恨他莫名其妙地喜欢自己这样的人。

恨他今天早上给自己下药,断掉自己最后一丝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坚定。

他既然那么霸道地要留住她,那就特么的好起来呀!

“姵姵……”

他又在唤她名字,声音还是粗糙如砺,只是比之前迷糊中的呼唤声稍微实了一些,吕姵怔愣着抬头,就直接撞入了宇文允春水般的眼波。

他唇边漾着心满意足的笑意,颤抖着抬手,用拇指将她面上的泪痕温柔拭去:“姵姵,为你那句话,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吕姵眼泪“唰唰”地流到一半,听闻此句后便戛然而止,反倒是脸红成了番茄,伸手一把打开宇文允的爪子,指着他,指尖颤抖:“你你你,你装晕是不是!你算计我的是不是?”哪有那么凑巧就醒过来了,当他自己是灰姑娘吗!

宇文允深深地看她一眼,而后就开始咳嗽。吕姵先是以为他又在哄骗她,因而不以为然,但他咳嗽的声音实在太过令人揪心,每一声都仿佛竭尽全力又撕心裂肺,脸也渐渐给憋得通红,她这才彻底慌了,赶紧去倒了水来,跪坐上榻,抬起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腿上,端着水仔细地喂予他,内心满是愧疚,说的却是责怪的话:“让你老是装,这下撒谎撒多了,即使真的都没人信了……好些没有?我再去喊陈澈进来?”

“陈澈迂腐,不喜欢看人谈情说爱……”宇文允喝了水,终是平缓了下来。

“呸,谁跟你谈情说爱。”吕姵重新扶他躺下,摸到他额间的巾子已是烫手,便赶紧取了下来,从旁边放了山泉水的铜盆里换了一张浸得冰透了的,重新放在他额头。

手还没收回,就被他握在了手心,滚烫而有茧的拇指指腹缓缓摸索她的手背,他唇边勾起妖娆的笑意:“姵姵,我就是在算计你,算计你对我狠不下心……”

他明明笑的不甚正经,吕姵却觉得莫名心痛,连脾气都发不出来,所以隐隐叹息声:“只会使苦肉计哄我上当……”

“姵姵你还知道苦肉计?”宇文允挑眉,望向她的桃花眼中盈满笑意,“那姵姵可知道兵不厌诈?”

“还兵不厌诈,我只知道狼来了的故事,”吕姵没好气地瞪他,“就对付你这种拿着兵不厌诈当真理的人。”

“狼来了?”宇文允再度化身好奇宝宝,“什么故事?”

“不许再说话,声音可真难听,不知道坏人死于话多吗?”吕姵帮他掖了掖被子,见他抿紧嘴唇,却眼神晶亮地望着她笑,又道,“再给我闭上眼睛,乖乖睡觉,烧成这样还把眼睛睁这么大,不难受吗?”

宇文允其实早就烧的困顿不已,可又不想闭眼睛,他只想多看看吕姵,唯恐一闭眼她就消失了……

他不敢告诉她,这伤是他自寻的。

高纬对自己又复起了疑心,自己必须在他面前中这么一箭,让他真切地相信自己已经成为母国的弃子,这样才会进而相信自己全身心地依附于他。而且这险些射中高纬的一箭,也会让他感觉他的安全也受到了威胁,他的皇权也在被挑衅,自然就会更重视对自己的保护,如此,也能让自己稍微分出点心,来对付眼前的小狐狸。

箭头有机关,伤口虽然断不算轻,但也绝没有那么重,发热也是陈澈方才用药物催的。

陈澈说他在作死,他却自己向来惜命非常,偶尔这样痛苦一下,真是乐在其中……至少,让他看到了小狐狸为了自己,有多么挂心。

这苦肉计虽是将计就计,却实在过于完美,唯一的缺憾是看到她那样着急上火的模样,有些心疼了……

不不不,不下狠药,小狐狸永远不会低头。

吕姵见他闭上眼睛,唇角笑意犹在,哪里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绕,还以为宇文允沉浸在幸福中不可自拔,一方面鄙夷地撇唇角,却又掩盖不了美滋滋的心情,因而她柔声给他开讲“狼来了”的故事:“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坡,有一个放羊的小孩儿在给羊讲故事,他讲的故事是什么呢……”唔,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没多一会儿宇文允就睡了过去,吕姵却盯了他一夜,不停地给他换巾子,用布蘸着水润湿他干燥的嘴唇,直到天空擦开一些鱼腹白,陈澈进来为宇文允诊脉,道他的烧已经退了,算是活过来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菩萨保佑。”

正准备出去的陈澈皱了眉头,转身看她,拱手一揖:“夫人这样说似是不太合适。”

“哦……感激老天保佑,我家王爷果然身体康健,终是熬过了这个鬼门关。”

“……”陈澈气鼓鼓的,若有胡子肯定给吹了起来。他收回拱起的双手,转身愤愤而去,嘴里碎碎骂道:“过河拆桥。”

吕姵捂着嘴偷偷的笑,见他走到帐门方认真道:“谢谢陈堂主。”

陈澈这才是有些满意,轻轻“哼”了一声,又对她一礼,说道:“你们开心就好。”

???

吕姵差点石化。

若不是陈澈如此书呆子,身上没有半点潮流气息,她真想问他,是不是同为穿越道上人。

放松下来便开始犯困。吕姵伸了个懒腰,坐在榻前的地毯上,望着依旧在沉睡中的宇文允,喜上眉梢。

一夜没睡的她,此时终于能稍微放宽心思,随着放松而来的,便是浑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向她表达困意。

她走回榻边,坐在地上,用手臂靠在榻上作枕头,刚把脸挨上去,就在晨光熹微中睡了过去。

但也并未睡多久,医女熬了药送来的时候,吕姵就又已经醒了。

首先看看榻上的人,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然醒来,也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里顿生满足。害羞地笑了笑,她扶起他,将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药。

宇文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原来他的姵姵也是可以温柔的……而且她很吃病娇美人这套啊……

想着又咳嗽了几声,虚弱地半睁双眸看向吕姵。

果然得到了吕姵关爱的注视作为回应。

若不是真的受伤,宇文允简直难以控制自己从榻上下来就地蹦两下的欲|望。

但那是吕姵不知道他心里真实的想法,不然不仅眼神会变成关爱智障的注视,还会打爆他的狗头。

但几天过去,吕姵就已然有些后悔了。

如今,她真是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了!

每天离开宇文允超过一刻钟,她就会被青山找回来,理由也无非就是“王爷又咳个不停了”、“王爷又发热了”、“王爷说不见到你就不喝药”、“王爷说他要疼哭了”……

???

宇文允这是拿错剧本了吧?

而且伤口说是久久不愈,体温也是时常反复,可为何撒娇的力气总是有的?

吕姵忍不住地心生怀疑,这一天,便在陈澈给宇文允换药时,开始在房中重操旧业——磨匕首。

嘎吱嘎吱的声音,惹得陈澈背部僵直,宇文允脸色发青,颤抖着唤她:“姵姵……你是又打算弃我而去了吗?”

“怎么会呢?王爷……”吕姵面色正经,眼露凶光,“妾身只是被王爷这次的遭遇给吓着了,因而决心好好担当起王爷的守卫重责……哎呀……”

吕姵心一狠,假装无意地给手上划了条小口子。

“姵姵你怎么了?”宇文允担忧的话音刚落,却见吕姵已经面露痛楚地举着匕首站在了他们面前,眼睛瞟着陈澈给宇文允换药所用的药瓶,“陈澈,快把你那药给我使使。”

“……”陈澈求助般看向宇文允,宇文允使劲给陈澈使眼色,于是后者一本正经地说:“哦,吕夫人见谅,这药太金贵了,用你身上可惜了。”

宇文允:“……”

吕姵:“……”

“陈澈!”宇文允面上特别凶狠地训斥他,却还是边说边在冲陈澈挤眉弄眼,“快用你那个止血的药先给止住血再说啊!”

“你用的那药不止血吗?”吕姵眯着眼睛看宇文允。

宇文允正经地点头:“我这个不止血了,主要是促进伤口愈合,对吧?陈澈?”

“对,不止血,”陈澈捉过吕姵的手指,细细看了一下,从药箱里另外拿了一小瓶药,给伤口处撒了些,果然血很快止住,他正待用纱布给吕姵包扎,吕姵却又看着那瓶药道,“给我用点呗,我也想伤口赶紧长好。”

宇文允看上去依旧面色如常,只是声音的语调有那么些微变化:“杀鸡焉用牛刀啊……姵姵,这药功效太猛,你还是留着给我自己使吧。”

吕姵不再与他争辩,只微微一笑:“陈澈,你先出去一下。”

陈澈如蒙大赦,毫不迟疑地行礼告辞了。

吕姵看了看手上的匕首,再看看榻上咬着唇角楚楚可怜的宇文允:“怎么着?王爷,活腻了?要不我陪你活动活动筋骨?”

“姵姵……我错了,”宇文允委屈兮兮地看着吕姵,期望能换得她一星半点的同情,“我……只是怕失去你。”

“所以你就可以这样一直自残?”吕姵气得要死,她捏紧拳头瞪着宇文允,“你就不怕真的把自己玩死了!?”

“有陈澈……他说的不会,”宇文允伸手来牵她的衣角,心里却是喜悦的,诡计被她发现,她首要反应却是担心自己,“姵姵,你别气,本王知道错了。”

“你这样哄骗我,看我每天为你担心!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你就不会内疚吗!?”

“不仅内疚,而且心疼……”

“不要跟我说这些,我没兴趣听,反正我已经死心了,”吕姵把匕首递向他,“动手吧。”

“……姵姵,”宇文允哪里敢去接,小心翼翼赔笑道,“你要生气,再捅我个几刀,别想不开啊……”

“你拿不拿着?你不动手我就……我就阉了你!”吕姵盯着宇文允的眼神比手中的匕首还利。

在这样的目光下,宇文允只觉自己的小弟隐隐的不舒服……但是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于是勾出完美的笑意,桃花眼深情地锁定吕姵,看上去特别妖孽而魅惑:“姵姵,本王觉得你舍不得。”

吕姵差点笑出来,幸好多年的职业素养,使得她控制住了笑场的欲望,她只是冷冷一笑,掀开了宇文允腿上盖着的薄被,跪上了榻去,伸手就开始解宇文允的裤子。

宇文允这下真的险些吓尿了,吕姵的命和他的小弟之间,当然吕姵的命比较重要,可是要是自己没了作案工具,以后天天能看不能吃,岂不是也生不如死!?

于是他只得一把将匕首夺去,将吕姵摁在自己怀里,深情地将她抱住:“姵姵,我真的知道错了……一时糊涂才出此下策,你大人大量,不要与我计较好不好?”

“放开!”

宇文允当然不会蠢到真的放开,只一声又一声唤她的名字,企图平息她的怒气。

而后真的感觉到原本僵硬的身子,一点点在自己怀中柔软起来,吕姵在他颈边拱了拱,声音跟个小猫似的:“宇文允,你别再伤害自己了,强敌环伺,你为了我这样做不值得。若你真的死了,我要怎么办。”

宇文允心口一紧,仿佛被谁咬了一下似的,手臂不自觉多紧了几分:“本王答应你,但也不许你自贬,姵姵,本王心中,天下无人能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