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麻……”吕姵哆嗦了一下,而后却伸出小|舌舔了舔宇文允的脖子,而后是耳后。

然后又稍稍抬头,眯着满杏眼的笑意看他,宇文允懵了,连问她什么是“肉麻”都顾不得了。

手臂越来越紧,身体越来越烫,她却像只灵活的小蛇,在他身上扭来扭去,手也不停地乱动。

宇文允不自觉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失控的声音。

他想去回应,但只要手一动,她就瞪他:“不许动,动了剁手!”说的凶狠,嗔怪的眼神却十足妩媚。

她又去脱他裤子,刻意看着他的反应,含着笑打量,似是在考虑下步的动作。

眼见她舔了舔嘴唇,头往下一寸寸低下去,宇文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哑声喊她:“姵姵……”

吕姵抬头冲他勾魂一笑,而后便露出惊讶神情:“哎呀,忘了,你是伤病员呢,先好好养伤再说吧,不逗你了。”一边温柔笑着,一边好好地将他裤子给他穿上了,裤带还给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

她这脚刹车踩得宇文允回不过神,在她准备翻身下榻的时候才将她拉住,祈求般唤她:“姵姵。”

吕姵瞪他一眼,收起方才的媚态,转而冷笑两声:“这就是你自残外加设计我害我担心的下场,自己受着去吧!看你以后长不长记性!”而且还在她面前演戏,知道什么叫班门弄斧不?她必须用演技吊打宇文允,教会他本分做人的道理。

他敢不长记性吗……

宇文允只能自认倒霉,一边磨着牙对外喊道:“陈澈!换药!”

吕姵终于是笑了出来,又别有深意地看看他还分外明显的地方,惹得宇文允更怒,对外又喊:“等个一刻钟再进来!”

刚迈了一只脚进账的陈澈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哀叹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正旋身之时,忽然见到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殷实德带了两个小太监远远走过来,他眉头微不可察一皱,待人走到面前,青山进帐去通报,陈澈则拱手一礼:“殷公公。”

陈澈虽得淑妃推荐在宫中看诊,甚至因医好了皇帝的时疾,而得以常常伴驾,隐约有领首太医院之姿,但他婉拒了皇帝要直接封他做太医院院使的封赏,称自己闲云野鹤惯了,不愿受官职束缚。因而殷实德只略微回了个礼,十分客气地唤道:“陈堂主。”

“公公可是替陛下来关心瑜王爷伤势的?”

“正是……”殷实德笑着颔首,但眼见着陈澈准备开口汇报,却又对陈澈摆了摆手,道,“眼见着这回程在即,陛下对瑜王爷的伤情愈发关怀,是故遣老奴来亲自看上一看。”

“咳咳,快去请殷公公进来。”

帐内传出宇文允沙哑的声音,青山又接着出帐来迎,殷实德便对陈澈略一点头,走了进去。

进的帐中,殷实德先是对宇文允行了个礼,而后便看向帐中的吕姵,微微一笑:“许久不见吕夫人了。”

吕姵略微迷茫地看向面前的殷实德,方才青山通报也只说是殷公公来了,却没说是什么个职位,但从他这明显比前几日见到的小太监华贵太多的衣饰来看,她心中很快便有了数,于是摆出恭敬之姿,唤道:“殷公公,许久不见,你可还好吗。”

“一切都好,”殷实德苍老的面上,笑意又多柔和了几分,而后便对着宇文允道,“陛下心系瑜王爷的伤势,但又被规矩管着,不方便再来探望瑜王爷,这不?就让老奴代他过来问候一下。”说着又去招呼身后两个小太监,“快把陛下赏赐的千年人参拿过来。”

宇文允忙欲起身谢恩,却又咳个不停,殷实德赶紧上前将他止住:“陛下说了,让瑜王爷切莫多礼。”

殷实德挥退那两名小太监,又对宇文允毕恭毕敬道:“陛下说了,陈堂主还有其他太医多是害怕因医治不力而受到责罚,定不会说瑜王爷的真实伤情,便让老奴来看看,不过这……老奴老眼昏花,看不真切瑜王爷的伤势,连脸色也无法分辨,真是不知该如何向陛下回禀……”

吕姵想说那你还把那两个小太监赶出去,可又不敢说。一个皇帝身边日夜伴驾的大太监会看不清人脸色?看不清脸色还能站在这里?早成黄土一抔了吧。

她皱着眉警觉此事不妙,却发现殷实德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她:“吕夫人日夜照顾瑜王爷,想必最是了解瑜王爷伤情,如此,便随老奴回去向陛下禀报一二,也好让陛下知晓实情,少些担心不是?”

吕姵听闻此言,心里没来由地涌上一股慌张,让她去面见皇帝?

之前她是皇帝身边的一等宫女,意味着皇帝对她应该非常熟悉,很容易就被皇帝看出端倪。她也不清楚该以怎样的态度面见皇帝,毕竟也不知道原主是怎样从一个皇帝身边的红人混成不受宠的侍妾的。万一原主是因为得罪了皇帝才被随手分配,那她稍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了皇帝,以她所了解的这位皇帝的变态程度来讲,她可能轻而易举就丢掉小命。

最关键的是,她感觉到此事有鬼。

皇帝找她明显是另有吩咐,殷实德来此一遭显然是给此事加了个冠冕堂皇却又可笑至极的理由罢了。

正在慌乱,手却被温暖的大掌包住,吕姵一怔,视线触及宇文允略显担忧的眼神,可他面上却是平静的,对殷实德道:“殷公公,咳咳,本王近日被本王这爱妾侍候惯了,实在离不得她……若是可以,便让青山跟殷公公去回话吧?”

殷实德略微皱眉,压低了声音:“瑜王爷何必为难老奴?”这是干脆将话头摆在明面上了。

“妾身去,”殷实德话音未落多久,吕姵便抢先接过话头,而后又对宇文允撒娇般道,“王爷,妾身不一会儿就能回来,你睡一觉便好。”

宇文允知道,这是吕姵在给他台阶下,可是牙关紧锁,无论如何说不出让吕姵就此前去的话来。最后还是吕姵挣脱了他的手,对他从容一笑,稍一福身便转向殷实德:“那就烦请殷公公带路了。”

殷实德对榻上的宇文允恭敬行礼,而后便带着吕姵走出帐来。

吕姵稍微落后殷公公两步,随着他往前走,身后两个小太监自他们出帐后便跟了上来,吕姵瞥一眼,倒觉得两人像是在防她逃跑似的,不免苦中作乐地想要笑上一笑。

“小姵,你如今倒是跟我生疏不少。”

殷公公的突然出声,使得吕姵慌忙回过神来,这原主到底是个什么性情,很活泼吗?为啥每个熟人都觉得她眼下这样是跟他们生疏了呢?按理来说,杀手不是应该性格沉稳、淡漠、嗜血吗?

脑海中突然闪过辰儿的脸……吕姵决定收回方才的刻板想法。

最近皇帝日日派羽林营从早到晚搜查山林,也着人将所有帐中的可疑之人尽数进行排查,却也没听到抓获刺客的消息。而眼见后日就是归期,皇帝只觉面上无光,革了数人的职,又命羽林营日夜加强巡逻守卫,这多半也使得辰儿再无行事之机。

对这两件事,吕姵心中都当然是有庆幸在的。

殷实德没想到脑洞甚大的吕姵已经将思维发散到其他地方去了,还以为她的怔愣也是在感怀,因而又多叹了声:“以前你从不会落后老奴两步走的。”

吕姵赶紧拾掇起情绪:“那是奴婢以往不懂事……而且如今,奴婢的身份哪儿还配走在殷公公身边呢?”

吕姵料想如此感伤之言,能抬高皇帝身边之人地位,断然是不会出错的,果然殷实德没有疑心,反而是激动了几分:“要不说你这孩子想偏了呢?老奴见瑜王爷甚是疼你,你也当放宽些心思。”

“谢谢殷公公,奴婢省的。”吕姵虽然没了记忆,却十足感谢殷实德的这番话。毕竟在这个宫中,能活到殷实德这个年纪,定然是历经数朝而看淡世事的,却偏偏肯对她这样一个后辈宫女另眼相待,说这些家常却又掏心窝子的话,那真的是非常不易了。

吕姵越发好奇起原主。

这就走到了整个营区最大的帐篷面前,几人止住步子,吕姵抛开其他纷繁想法,又复开始紧张起来。殷实德看向神色复杂的吕姵,轻叹了一声,才道:“吕夫人,请吧。”

吕姵深深吸了口气,才踏入帐中。令人奇怪的是,除了当中高案前龙椅上所坐之人,帐中竟然没有其他的宫女太监。稍一环视而过,目光没有敢触及皇帝的脸,毕竟吕姵记得礼仪老师教过,古时候对待尊敬之人,不能直视其面。

她在入帐五步后,模仿下人之仪,直直跪下,匍匐在地,面见这个禽|兽王朝最为尊贵之人:“奴婢见过皇上。”

“小姵,快快起来。”

皇帝走到她面前,弯腰向她伸出手来。

“小姵……”

“小姵……”

吕姵脑海中相同的声音在不断回响,龙涎香的气息窜入鼻尖,明黄的锦缎长靴和云纹衣角,有什么东西在咆哮着呼之欲出,心跳失控、头痛欲裂,她努力控制住要尖叫的欲|望,稍稍直起腰,顺着那只白嫩纤长的手往上看去,而后在触及年轻男人阴柔又华贵的面庞时,脑中深埋的那枚炸|弹轰然炸开,无数记忆的碎片如快进到最大倍的电影画面,从她面前快速而猖獗地穿过,似利刃狠狠贯穿了她的身体,没有给她留丝毫逃离的余地。

☆、昏君你好

当一切画面都平息的时候, 吕姵没有顾伸在自己面前那只手, 而是扶着自己的膝盖,缓缓的站起身来,她听见自己问:“为什么?”

是那些残酷的记忆涌入后,现在的吕姵想问的。

也是这个身体原本的主人想问的。

为什么曾经共同长大的两个人,姐弟似的两个人, 亲密如斯、相互信任的两个人,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因为战乱,吕姵生来的记忆便从个孤儿开始,快要饿死之时, 为了一口吃的,被人贩子给贩到集市,有妓院的老鸨看中了她,要买她回去做雏儿,正在交接时,吕姵狠狠咬了人贩子一口逃跑了,被捉回来当着集市众目睽睽毒打,有武者上前制止,她看到武者腰上挂着的匕首,一把拔出扎在了人贩子的大腿上。就这样,她被在一边马车里围观的贵人看中, 给了人贩子重金, 买下来收归己用。接下来的八年, 她夜以继日接受残酷冷漠至毫无人性的训练。未满十二岁时, 她便凭着一身不怕死的孤胆淘汰众多同批死士,通过试炼。贵人看好她,给她换了身份,派遣到北齐宫中,直接顶替原本暴露身份被杀的谍者,潜藏在刚刚登基的高纬身边做宫女。

她毕竟年纪小,只得从最低等的洒扫宫女做起,但她知晓高纬脾气不好,喜怒不定,却是孩童心性,最是贪玩,因而特意作好会扇翅膀的木制小鸟,在皇帝御驾经过时放出,果断吸引了皇帝的注意力。而后,她凭着一双巧手,作出无数木工,哄得高纬十分开心,不到半年时间,她就成了一等宫女。在高纬身边近六年时间,她看着其余宫人死的死、残的残,她的地位却始终无人撼动。

她本是工于心计,极善察言观色,既知进退,又会拿捏人心,全宫中的人都寻不到她半点错处来,而设计陷害也只能是自取灭亡。那会儿的她虽不快乐,却是最最自由,每天就是遵照旧主的指示,稳固地位,哄皇帝开心,埋好其他的棋子,需要时再将皇帝的消息传递一二。

不该有的动心始于皇帝梦中的哭泣,吕姵彼时已经是一等宫女,近身守夜,发现这位刚满9岁便已荣登大宝的皇帝,竟然也还会因为惧怕而在噩梦中哭泣,那是她第一次逾越界线,不计后果去安抚劝慰皇帝。他抱住她,唤她小姵姐姐,把自己的愁苦、恐惧,倒豆子一般的全部讲给她听,抬起头望向她的泪眼,清澈透明,纯真至极。

吕姵开始心疼起这位小皇帝,待他好时,不知不觉就多掺了几分真心,那真心越掺越多,当那孩童十五岁时,长成了眉目精致如画的贵气公子,穿着一身耀眼夺目的明黄,在花树下冲她微微一笑,唤她:“小姵。”

那一刻,吕姵忘了她的本心,当旧主联系她时,她不再传回半真半假的消息。

半是为了活命,半是为了皇帝,她开始对埋藏在这宫里的曾经的伙伴下手,一个个将他们剔除出去。

曾经的她,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大事上面,为他背叛旧主,清理异己;小事上面,为他每日铺床叠被,梳头穿衣。他想吃的东西,他想要的东西,她费尽全力、拼得一身是伤也要送到他的眼前;胡太后说他胡闹,他回到自己寝宫发脾气,所有宫人都不敢说话,唯恐祸及己身,唯有她冒死劝慰,说他本是天子,无论作何事都是顺应天命,无论何事,皆不是胡作非为。他当即转怒为喜,说天下唯有小姵最知他懂他。而她却是彻底得罪了胡太后,胡太后下旨要杀了她。她本不怕死,只是怕他气坏了身子,可当两个太监要绞死她时,却是高纬亲自去将她救出,并自此彻底与胡太后闹僵决裂。

由此,她以为自己至少是不一样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其实吕姵并不坏,她只是太过看重皇帝,整个人、整颗心都围绕着他来运转;她生性清冷,却唯有对他时能满怀热情;而她甚至没有太贪心,纵使高纬待她再如何不同,她会开心、会觉得幸福,整个人脸上会洋溢着笑意,却从没有期待一定要成为高纬的女人,翻身去做贵人。她是自小卑微惯了的人,只是为着认定了他,便穷尽一切地去对他好,唯一的奢求,也不过是在皇帝身边,照料他一辈子。

可就是这样一颗纯净的心,却被高纬弃如敝履,踩入淤泥。

淑妃初次承宠,高纬喜不自胜,对在门外守了整整一天的吕姵兴奋地说:“小姵,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朕一直梦寐以求的女人。”

为了那个高纬曾在幼时说“此女有绝色之质,他日我必娶之”的亡国公主,为了那个高纬命方薄云寻遍南北而后改名换姓带入宫中的女人,她第一次忤逆高纬。因为她知道,这个女人绝非善类,肯背负着亡国之仇、屠亲之恨委身高纬身边,纵然是状似经历了一番誓死抗争,也必然另有所图……高纬喜欢其他女人,只要他开心,她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帮着成全,但她不能让任何人伤害高纬,这是底线。

她的反对给高纬泼了一盆冷水,除了方薄云,高纬不敢对宫中任何人说冯小怜是当初的萧逢怜,可她竟然反对……高纬大怒,一个耳光给她重重扇去,打得她耳朵嗡嗡作响,却依旧能清晰听见他暴怒的责骂:“你当你是谁?一个宫女,敢对朕指手画脚!”

他砸碎了长乐宫的所有玉器,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最后却也没有杀她,而是将她随手指给了进宫来觐见皇帝的宇文允。他明明知道她只愿一直待在他身边,所以特意捡着她的痛处碾,当着她对宇文允轻描淡写地说:“瑜王,小姵深得朕的器重,眼看她岁数大了,朕不忍她在宫中孤老,便将她赐作你的侍妾,朕要你承诺她在你府上完好无损,你总不忍心让朕失望吧?”

宇文允最是善于逢迎,自是没有推辞,当即许下诺言,将她带回了府。从此她便是质子府上的一个惹人发笑的花瓶,即使没人观看也不要紧,总之必须摆在角落里,磕了碰了也无所谓,只要不碎就行。

她倒是宁愿他杀了她呵。

可他就是绝情到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吕姵经历过自暴自弃,经历过心如死灰,却依旧始终不愿承认,原来她对他来说,真的就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所以后来,她开始期盼,期盼着高纬气消了,便会想起她的好来。她总觉得她能等到她心上的男人想起她,将她重新接回身边的那一天,他还会如以往那般对她说:“小姵,全天下只有你真心待朕。”

可直到她因为流产引发的大出血而死去,她也没有等到这一天。

那些曾经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起来,就为了此时此刻,见到他,问一句“为什么”。

他该懂她的呀,她只做为了他好的事情……

他今日见她,是不是终于想要接她回去了?

**

高纬望着眼前的吕姵,讪讪收回了伸出去的手。不过大半年的时间未见,他却在她眼中看到了陌生。

毕竟曾经的她,不怎么敢正视于他,偶尔的一个眼神,也是火热而痴缠,如今……

他在吕姵清澈却笃定的目光中,竟感觉到了一丝惭愧。但那惭愧只出现了一瞬,便已恢复如常,他轻咳了一声:“你不该忤逆朕,是小姵你说的,朕是天子,所行之事皆是顺天命,绝无胡为这一说。”

顺天命?

他不顾祖宗基业,为了一个女人要把整个国家尽皆葬送,竟然还说自己是顺天命?

吕姵替原主觉得委屈。

原主的眼光实在不行,眼前的高纬纵是生得如画般精致,却太过阴柔,脸色有种纵|欲过度的苍白,那双在原主记忆里清澈透明的琥珀色眼睛,如今也早已充满阴鸷算计,外加联想到他的昏庸与残暴,吕姵真是压根不觉得他有任何可喜之处。

而且即使对原主,也是残忍有余,怜惜不足。

值得为这样的人茶饭不思?值得为这样的人忘记自己?

见吕姵目光悲凉,唇边勾起的弧度露出嘲讽,高纬露出丝慌乱,而后道:“小姵,朕的心中是有你的。你在朕身边待了整整五年,朝夜皆见;你知道的,朕幼时,一直私下唤你作小姵姐姐,朕在这个宫中,只信赖你……”

吕姵心头没来由的剧烈疼痛,她知道又是原主所留下的影响。她甚至感受到了强烈的意念,促使她原谅相信高纬,原谅他,接受他的示好……

吕姵淡淡一笑,心里暗道,“你看好了,看好眼前这个人对你有多么狠”。

“陛下……”她幽幽抬眸看向高纬,作出感动模样:“那陛下又可知奴婢的心始终是向着陛下的,奴婢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叛陛下……是奴婢错了,不该那样顶撞陛下,是奴婢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高纬露出了满意与释怀的微笑,他对掌控吕姵太自信了,因而他不愿再拖延时间与吕姵叙旧,直截了当地转向今日找她来的目的:“姵姵,你在宇文允身边如何?他待你可好?”

“陛下理当知道……”以前的吕姵性子也是倔强的,不然断不会对高纬如此顶撞,因而吕姵并没有作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而只是苦笑道,“离开陛下,天下无论何处,皆是难熬。”

她眼角若有似无的泪光加深了高纬的成就感,他微蹙眉头:“可朕听说他却是十分宠你,朕以为你该是快乐的。”

呵呵,可笑了,他宠的是现在的吕姵,皇上你的那位小姵姐姐可是早就被扔在角落里死掉了。

你只在她如今受宠后来拉拢示好,曾经那么长的时间的冷落孤苦,你怎就不知道呢?

吕姵心里嘲讽,面上却是略微凄楚地颔首:“奴婢虽不快乐,但王爷待奴婢却是极好的。”

“这便是了,”高纬见她承认这点,松了口气,“朕听说他什么事都不瞒着你,这段时间你也日日在他身旁寸步不离的守候,那么姵姵……他的伤势究竟如何?”

☆、作了个死

丫丫个呸的。

吕姵真想叉腰大骂高纬多疑又昏聩, 宇文允都这样了, 他居然还真的能对他起疑心?宇文允当时就该让开那箭,把高纬射死,全当积德行善。

但吕姵面上不露分毫愤怒,只垂眸淡淡道:“王爷伤的很重,当晚差点没能熬过, 如今更是时常反复。”

“那他受伤之前,包括在府中,可有跟其他人有过不正常的联络?”

“据奴婢所知,应当是没有的, 他每晚都很早便会歇息,召美人侍寝,次日很晚才起,白天也就在书房看书,或者在水榭前钓鱼。”

“他跟陈澈的关系,你可清楚?”

“奴婢只知道陈澈以往经常来给府中各位美人瞧病,王爷出手挺大方的,点名让他来,每次都会给数两金子作诊金……但他也经常怒骂陈澈,把陈澈说的面红耳赤,低头不发一语。上次李氏小产, 陈澈没能及时赶来, 王爷就说要让人砸了他的杏林堂。奴婢估摸着陈澈也许是贪财, 才能一直忍得了王爷的暴脾气。”

……

接下来皇帝还问了很多问题, 吕姵捡些不重要的半真半假地答了,能够帮宇文允撇清的便尽量撇清,拿不定主意的便说“估摸着没有”,终是等到了高纬的一句“看来他也并不全是十分信你,同朕其他暗卫探来的消息差不离”。

吕姵又想骂人了,多疑到高纬这个境界,真是十足可怕。

为保持形象一致,吕姵没敢反驳高纬的话。

而高纬叹声气后故作深情款款望向她:“姵姵,你可否为了朕继续留在宇文允身边,替朕探听他的消息?”

吕姵故意沉静了会儿,才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陛下是否希望奴婢能够尽力去争得瑜王爷全心全意的宠爱,从而令他更加信任奴婢?”

“正是如此,小姵,你知道宇文允是周国人,周国正摩拳擦掌寻机向我大齐开战,我对宇文允……不得不防。”

“但陛下也应当知道,这样做绝非小姵所愿……”刻意一顿,“小姵愿意一试。”

“小姵,朕就知道你待朕始终如一……”

吕姵自讽一笑,打断了高纬的话:“陛下可会在事成之后,再接小姵回来陛下身边?”

她刻意用了小姵,没有再用奴婢,因为她就是替旧主问的。

在清澈如许而又满怀期待的目光下,高纬本打算随口应下,却又觉得自己的虚伪无所遁形。

因而他躲闪开来,微微侧过身,轻叹道:“何时才算事成呢?若两国一直不开战,宇文允也确实对朕忠诚,那么……朕找不到由头接你回宫。毕竟你当初闹下这一出,淑妃为此大哭了一场,朕贸然接你回宫,她也是不会高兴的……”

心头的刺痛一下比一下猛烈,吕姵强摁住这思绪,对高纬道:“若奴婢掌握了宇文允有异心,或是两国开战,陛下杀了他呢?”

“那朕自当重新迎你回朕的身边。”

“一切皆如往昔?”

“……自然。”

“那若奴婢还是不喜淑妃,而有意与她为难呢?”

“大胆!”高纬听到此话之时便是勃然大怒,一拂袖子,“你怎可还是如此冥顽不化,不识好歹!?”

“是,奴婢不知好歹……”吕姵咬着牙,顶着心痛,字句泣血般道,“奴婢怎可妄想以奴婢蒲柳之姿去和淑妃娘娘的天香国色相比,又怎可妄想以奴婢的一条贱命,去与亡国公主、今朝宠妃相争?”

“啪!”

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结束了吕姵言语上的不敬。

这巴掌扇得毫不留情,吕姵的脸几乎是立即便肿了起来,她抚着胀痛不堪的脸,咬牙微微一笑:“陛下你手可疼?”

曾经的吕姵便是如此,被打得耳鸣还担心着他的手会不会疼,可这话直接问出来,落在高纬耳中,却是满满的讽刺。

高纬只觉脑中冲上重重火焰,恨不得将眼前瘦弱的人给活生生撕了,他咬牙,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小姵,你只用说你肯还是不肯?”

吕姵心头那股疼痛逐渐平息,她知道,原主终于是心死了,自始至终,高纬待她并无任何的不同。

就如她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高纬,高纬所有的感情也给了萧逢怜,其余人在他眼中,皆为草芥。无非是眼下能利用了,再捡起来充作棋子,为他冲锋陷阵;不能利用的时候,他没有将你踩死,已是他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