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君氏的办公大厦后,樊少明钻进了自己的车里,老宋习惯性地问他一声:“樊总,是回家还是?”

樊少明低沉地应着:“先去花店。”

老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好。”

说着他发动了引擎把车子开动。

车子才驶出君氏集团,江易又给樊少明来电,问着樊少明:“你还没有下班吗?自己的公司都不管,跑到人家的公司上班还那么的勤快。”江易这分明是埋怨,他现在是准爸爸耶,需要好好地陪陪他的老婆儿女,哪有那么多的美国时间再帮樊少明打理公司。

樊少明倒好,把公司丢给他后,自己跑到君氏去忙一个下午。

就算知道樊少明这是为了苏晓月付出的代价,江易还是忍不住抱怨。

应该说他对苏晓月一直都有怨吧,怨夏瑛为了苏晓月,让他堂堂的五帝堂明帝隐婚一段时间,受尽委屈。怨夏瑛算计他的荷包,都是为了帮助苏晓月。怨樊少明为了苏晓月,什么都可以去做,哪怕累死都心甘情愿。

江易最怨的便是自己了。

为了爱情,为了友情,他这个对苏晓月怨气最重的人,竟然也成了苏晓月的帮手…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呀!

江易心里是抓狂的。

“在回家的路上。夏瑛还在我家里,你可以先一步回去,我妈知道你要来吃饭,也是特意地下厨做了你爱吃的菜。夏瑛有孕在身,我妈也特意地炖了补汤,让她补一补。”

江易嗯着:“我很长时间没有吃过樊姨做的饭菜了,万分怀念呀。少明,你还要去哪里吗?”不愧是多年老友,江易仅从樊少明的话里就听出了樊少明还有其他事情要办。

樊少明眼神深了深,片刻才挤出一句话来:“给我老婆买花去。”

江易嘻嘻地笑起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升起来吗,你忽然要给苏晓月送花。难道你做了对不起苏晓月的事情?是不是那个叫做严若婷的女人爬了你的床,然后你们滚了床单…”

“江易,你皮痒吗?”

樊少明低冷地打断江易的戏谑,“我送花给我老婆有什么不妥,难道送花给她就是我心里有鬼吗?那你心里得有多少个鬼?你得与多少个女人滚床单才会送一个玫瑰园给夏瑛作为补偿!我有洁癖,别人用过的女人,我碰都不会碰一下的!”

严若婷想与他滚床单,门都没有!

他宁愿一辈子打光棍都不会碰那个拜金女一下。

江易还是嘻嘻地笑,“你都有洁癖,我更有洁癖,这辈子除了我家夏瑛,我也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一根头发的。少明,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你不会想到给苏晓月送花的。”

“江易,太聪明的人是讨人厌的。”

“这么说你送花的目的是不单纯的,我要到苏晓月面前告你的状。”

樊少明冷哼着:“你尽管去告,我马上让林雪帮你登征婚广告,到时候你别说和夏瑛恩恩爱爱了,还能不能举行婚礼都是个问题。”

“樊少明,你还能更阴点更狠点吗?”江易磨着牙,他这个好友还真会那样做的。他与夏瑛的婚讯还没有完全公布,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和夏瑛是夫妻的。

樊少明皮笑肉不笑的:“能呀。”

江易骂着:“我前世就是欠了你的。我关心你,才会问你发生什么事,你倒好,就知道威胁我。”

被骂着的人心情反而好了很多,“江易,前世你是肯定是我的儿子,所以今世来报还前世的生养之恩。”

“去你的!要买花记得去XX路的花店买,那是我家夏瑛新开的花店。”他送了夏瑛一个玫瑰花园,除了供货给其他花店之外,夏瑛自己也开了几间花店。

樊少明莞尔,“就知道帮你老婆算计我的荷包。”

“我老婆赚的钱都贴到你老婆身上去了。”江易这句话带着浓浓的酸味。

“好吧,我去把你老婆花店里的所有玫瑰花都买下来,让你老婆用我的钱再去贴补我老婆。”夏瑛帮着苏晓月调查周淑英的下落,的确花了不少的人力物力的。

据他所知夏瑛在跟江易的时候,穷得银行卡里仅余下几万元了。开着一间那么大的事务所,生意也好,名气也有,却没有钱,说出来谁相信?可是夏瑛那会儿就是没钱,因为她的钱都帮助苏蓝月去了。

“白枫给晓月送花。”

末了,樊少明总算解释了一句。

这便是他要给苏晓月送花的原因。

江易哈哈地笑,“我就说你有问题,吃醋了吧?最好酸死你。”

樊少明苦笑着:“我的牙都软了。”

想到白枫抱着大束的玫瑰花走向苏晓月,深情款款地对苏晓月说:晓月,这花送给你。他就吃味,心里泛酸,牙也酸软了。

他本来就是个小气爱吃醋的男人。

“你慢慢吃醋吧,我也下班了。”江易挂了电话,心急地赶去樊家见他的夏瑛老婆。不过他也特意地绕了路,去一间花店里买了一大束的玫瑰花束,带着花束去樊家。

傍晚六点。

“叭——叭——。”

汽车声响起。

“我去开门!”明宇以为是樊少明回来了,一溜烟就跑出去开门。

几个大人笑着由着他。

明宇兴冲冲地跑出屋去,见到停在自家门前的车辆不是父亲的而是江易的,他的兴奋劲儿减半,但还是跑到了别墅门口帮江易打开了大门,嘴里叫着:“江叔叔,怎么是你呀。”

江易先把车开进来,停好车后,他一边下车一边应着明宇:“这么长时间不见,不欢迎江叔叔了吗?”

明宇跳到他的面前,扬起大笑脸,连连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江叔叔,你空手来的吗?这么久不见,你也该给侄儿我买点礼物呀,我想要一辆奔驰童车。”

江易弯腰就把他抱起来,先在他俊俏的小脸上猛亲了几下,才把他放下来,笑道:“你的车库里全是车子了,还要车子吗?而且你车库里的童车十辆有八辆是我送的。”

这个小家伙也像他的爹地一样,很会坑他的。

江易在心里失笑着,貌似他是最好坑的一个…

“江叔叔,我爹地呢?”

以往江叔叔来家里吃饭都是和爹地一起回来的。

江易扭身回到车前,重新拉开车门,从里面抱出一大束的玫瑰花,“你爹地给你妈咪买花去了。”说完他蹲下身去与明宇平视着,小声问着:“明宇,你夏阿姨在里面吧?我见到她的车子还在的。”

“在呀,正和我妈妈还有奶奶聊着呢。江叔叔,你这花是送给夏阿姨的吗?”

江易站起来,“废话,不是送给你夏阿姨,难不成还送给你不成。”

“切,我才不要你送的花呢,我要悠悠送的。”

江易轻敲他一记,“你才多大,六岁都还不满呢,就想着泡妞了。明宇,你这个样子让江叔叔很担忧你呀,再过十年,你肯定会成为陈笑第二的。”

花花公子一个!

明宇不解地问着:“陈笑是荔园山庄的陈叔叔吗?我怎么会成为他第二的?我不喜欢做第二,我喜欢做第一。”

江易牵着他的手往里走,听着他稚气又霸道的话,哈哈地笑起来:“这么说你是打算抢他的第一名位置了,真是可喜可贺呀。那位陈叔叔可是个花花公子,专门玩弄女人的…”

“哇哇…”

被江易挖着陷阱坑了一回的明宇,莫名其妙地哭叫起来,是假哭。

江易被他的假哭弄得愣了愣,顿住脚步垂眸问着他:“明宇,怎么了?”

听到明宇的鬼叫,屋里面的人也跟着走出来。

苏晓月行动不便,是夏瑛推着她的。

“明宇,怎么了?”

“明宇,怎么了?”

樊离与苏晓月的问话此起彼伏的。

见到江易两个人更是不解地看着揉着眼睛在哭泣的明宇。

“妈妈,江叔叔敲得我好痛。”

明宇“哭诉”着告了江易一状。

江易:…

他什么时候敲他了?

好吧,他刚才有敲了一下,力道很轻的好不好?

三双眼睛刷刷地扫向了江易。

江易抱着花束讪笑着,“樊姨,我,我就是轻轻地敲了明宇一下的,力道真的不大。”

樊离还没有答话,夏瑛就斥着他:“江易,你是大人,还是个大男人,你以为不大的力道对明宇来说就是很大力,敲着他肯定会痛。”

“夏瑛,我…”

“夏阿姨,我被江叔叔敲得好痛呀。”

明宇小跑到夏瑛的身边,可怜兮兮地说道。

他是个小帅哥,夏瑛现在又是个孕妇,或许自己也要当妈了吧,对孩子的怜爱之情油然而生,立即关切地问着他哪里痛,还不时拿眼去瞪江易。

江易总算明白了。

明宇根本就没有痛,他是故意哭叫引出夏瑛的,好向夏瑛告他的状。

不就是戏弄了他一番吗,这孩子马上就回报他了。

真是睚眦必报呀!

有夏瑛帮自己撑腰,明宇得瑟地冲江易扮鬼脸,江易哭笑不得。

“明宇,撒谎不是好孩子。”

在明宇得瑟的时候,苏晓月严肃的一句话就把他的得瑟击碎了。

“妈妈,我…”

苏晓月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柔和地看着他。

明宇最受不了母亲这副温和的眼神,明明是要批评他的,偏偏她要用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眼神看他,让他自己生出无地自容之感,然后主动认错。

“向江叔叔道歉。”

苏晓月温声命令着。

这下子轮到江易得瑟了。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看苏晓月那样顺眼的。

真不愧是做过老师的人。

“江叔叔,对不起,我与你闹着玩的。”明宇又对夏瑛说道:“夏阿姨,江叔叔很疼我的,不会欺负我,你别怪江叔叔。”

夏瑛:…

她一时间接不上话来。

“夏瑛,这花送给你。”江易在这个时候送上他买来的花束。

夏瑛一边接过花,一边嗔着他:“好端端的送什么花。”

明宇在一旁看得直嘀咕。

苏晓月看向他,好笑地问着他:“明宇,你在嘀咕什么。”

明宇咧嘴便笑,“妈妈,我什么都没有嘀咕。”

他给爹地打电话让爹地送花给妈妈,好把白枫比下去,谁知道是江易给夏阿姨送花…

“叭——叭——”

在明宇腹诽的时候,一辆小货车停在了门口,司机正冲着他们猛按喇叭。

几个人面面相视,由樊离走过去,隔着门问着货车司机:“先生,你找谁?”

那司机摇下了车窗探出头来问着樊离:“这里有个叫做苏晓月的太太吗?我是负责给她们送花来的。”

送花?

樊离扭头看向苏晓月。

苏晓月也是一脸的不解。

明宇在这个时候欢笑起来,“是爹地送给妈妈的花。”

樊少明?

苏晓月眼里有不解,那男人又搞什么东东呀。

用夏瑛刚才的一句话说,好端端的干嘛给她送花?

想了想之后苏晓月似是明白怎么回事了,她扭头就唤着屋里的张姐,张姐听到叫唤声连忙走出来。“张姐,家里的醋还有吗?”

张姐被她问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老实地回答着:“有。”

“你往你家少爷喜欢吃的那几道菜里各加一勺的醋。”

张姐听得更糊涂了,“少奶奶,少爷会生气的。”往少爷爱吃的菜式里加醋,便失去了正常的味道,少爷不大发雷霆才怪呢。

苏晓月淡定地应着:“你按我吩咐的去做,他今晚最喜欢吃的便是醋了。”

张姐狐疑地看着苏晓月,“少奶奶,真的要那样做吗?少爷生气的时候,你可得保住我呀。”

苏晓月依旧淡定自如,“放心,有我在,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张姐这才带着满心的疑惑转身回屋里去,往樊少明最爱吃的几道菜里各添了一勺的醋进去,这样那几道菜便酸得让人难以下咽。

那边的樊离婆孙俩已经打开了大门,让小货车司机进来,车尾后面摆放着一大束的火红玫瑰,估计有九百九十九朵吧,否则樊少明不会请了小货车给送回来。

小货车停下来后,司机与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名男子跳下了车,两个人走到车后打开了车尾的车门,再由司机爬上去,小心地把大束的玫瑰花移出来,然后他跟着下车,两个人合力又小心地把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抬下车来。

“谁是苏晓月?”

货车司机问着樊离。

樊离朝苏晓月的方向呶呶了嘴,眼里带着笑。

她那个向来不懂得浪漫的儿子,竟然会给儿媳妇送这么的一束花呀。

货车司机以及那个男子便抬着花束走到苏晓月的面前,对苏晓月说道:“苏小姐,这花是一位先生送给你的,请你签收。”

九百九十九朵的火红玫瑰映红了苏晓月的脸。

江易在一旁腹诽着好友大手笔地把他比下去了。好在他家夏瑛不喜欢花,只喜欢钱花,他的花束小点儿是不会有事的。

苏晓月伸手从花丛中拿起小纸片,上面写着字,字体龙飞凤舞,其实就是潦草,她默默地在心里鄙视自家男人的字真丑。

你只能收我送的花!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满满都是我的祝福,有我的祝福,你的脚会很快好起来的!

这霸道泛酸的口吻正是樊少明的。

060 另类的吃醋方式(下)

“妈妈快点签收爹地送给你的花呀。”明宇小跑过来显得特别高兴。爹地真不负他所望呀,一送便送这么大束的花给妈咪,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妈咪会被白叔叔抢走了。

明宇高兴的表情让苏晓月失笑,活像这大束花是送给他似的。她柔柔地看着这个半路的儿子,心里明白是明宇把她偶遇到白枫,白枫又给她送花的事情告诉了樊少明的。

小家伙最喜欢的是他爹地,她是他爹地爱的人,他会偏向着爹地很正常。苏晓月并不会怪儿子通风报信,在樊少明面前打小报告。

就是她的枕边人因一件小事就真的吃醋,让她是哭笑不得。

都领证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是像以前那般爱吃醋。

他就怕牙酸软?

被苏晓月这样看着,明宇的表情便换成了俏皮的,冲着苏晓月吐吐舌头,老实地承认着:“是我打电话给爹地,让爹地送花给妈妈的。”说着,他走到苏晓月的面前,想爬上苏晓月的怀里,一旁的夏瑛提醒着他:“别碰到你妈妈的脚。”

明宇便取消了要钻进母亲怀里的动作,小脸蛋抬起,明亮的大眼忽闪忽闪的,显得古灵又精怪。他的话更让人生不起气来:“妈妈,我很喜欢你,就算我有自己的亲妈,亲妈也来找我,想认回我,但我还是最喜欢你。白叔叔也很帅,我怕白叔叔抢走了妈妈。”

说到底他就是害怕失去。

或许是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被捡来的孩子吧,哪怕樊少明宠他上天,在他的心底深处依旧抹不掉害怕再次被抛弃的事实。他很怕失去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包括才成为他妈妈的苏晓月。

苏晓月现在是很忙,陪伴他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了,他还是喜欢苏晓月。喜欢苏晓月对他的温柔,柔中又带着特有的威严,他做错了事,苏晓月肯定会帮他纠正过来的。

人活着,最怕做错事的时候没有人指出来,没有办法纠正过来,这样便一错再错,最终会铸成大错无法再挽回。

听了明宇的话,苏晓月笑了笑,略略地弯腰便把在跟前的明宇抱起来,放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柔声说道:“好,妈妈收下爹地送的花,白叔叔是抢不走妈妈的。他其实是妈妈的哥哥,哥哥和妹妹是不会有其他事情发生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这么小的孩子你可以不解释,但苏晓月还是解释了。

在她的眼里,她并不把明宇当成一个无知的孩童。

明宇眨着眼,似乎是不相信苏晓月和白枫是兄妹,因为两个人不同姓。不对,不同姓也可以是兄妹,像他爹地与大伯就是不同姓的,他们都是亲兄弟呢。

心里不明白的明宇却没有再问下去,只要知道白枫抢不走他的妈咪,他就放心了。

苏晓月两只手从明宇的腋下穿过,环抱着明宇对送花的人说,“能不能帮我把花搬进屋里去,谢谢。”

小货车司机以及花店的送花小弟便把花束搬抬进屋里去。

樊离笑眯眯地走过来,投给儿媳妇暧昧的眼神,让苏晓月的脸都红了几分。

“进屋里去吧。”

樊离招呼着江易夫妻俩,并没有推着苏晓月进屋,而是把苏晓月母子俩留在屋门口等着樊少明的回来。

江易夫妻俩也识趣地跟着樊离进屋。

大家才进屋,便听到了熟悉的汽车声响,樊少明回来了。

“爹地的车。”

明宇见到熟悉的黑色奔驰出现在门口处,立即从苏晓月的怀抱滑落,蹦跳着跑过去打开了门。

老宋载着樊少明径直驶到了屋门口才停下来,明宇还得跟着往回跑。

苏晓月眼里带着笑,神色温柔如水,静静地等着樊少明下车。

樊少明下车后不过是几步便跨站到苏晓月的面前了,他并没有马上就蹲下身去与妻子平视,而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苏晓月往后一靠,靠在轮椅的椅背上,显得懒懒散散的,还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坦然地接受着樊少明居高临下的俯视。

欢天喜地的明宇见状,似是意识到自己此刻就是个小灯泡,更怕老爹吃醋吃得太厉害,他会被台风尾刮到。

于是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便小心翼翼地从父母身边走过,小心翼翼地钻进屋里去,但又好奇地伏在屋门口想偷看,结果就被他的江叔叔自背后拎了起来,拎到沙发前把他扔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