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苛摇了摇头:“当然不对,各花入各眼,你又怎么知道世间的男子都喜欢温婉柔顺的女子?”

“哼!我就是知道,想当年……”醒之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什么一闪而过,却不及抓住,怒道:“你管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知道,男子们都喜欢弱风扶柳小鸟依人的女子。”

莫苛摇了摇手指,一脸柔和的说道:“谁说的,我家音儿可是地道的江南女子,也不见就是你说的那般,只可惜这次师父不让她来,否则她定然会喜欢这的。”

醒之猛然坐起身来,单手指着莫苛,促狭的说道:“噢……你喜欢她!”

莫苛别开脸,耳根爬上一抹可疑的胭脂色,垂下眼眸捡起了地上一朵花瓣:“这是什么树?”

醒之无趣的撇了撇嘴,懒懒的躺回了原处:“木槿,这棵树有不少年头了,传说是大奉朝太祖皇帝为自己心爱的女子栽种的,也有人说,这水潭从前的名字叫姻缘湖,相传这湖是月老掉落凡间的铜镜,若是心意相通的男女在湖边平安地住上一宿,便会结下宿世的姻缘,可是大奉太祖皇帝却说这湖水一点都不准,便不许任何人在叫它姻缘湖。”

“现在这水叫什么名字?”莫苛一脸的好奇的问道。

醒之闭目回道:“没有名字,太祖皇帝虽然认为这湖不准,可这湖水的名字是那女子告诉他的,所以他不舍得改,但是也不许别人那么叫。”

莫苛道:“太祖皇帝真是个奇怪的人。既然不准,便让人平了这湖就是,何必还在这栽树。”

醒之抬手拍了一下莫苛的后脑,怒道:“废话!有了这湖水太祖还能过来缅怀一下佳人,若平了这湖,太祖还拿什么让那人想起自己,以我看啊,太祖是故意在此栽下木槿树的,他是在告诉她,他等着她呢,一直等着她呢。”

莫苛怔楞的捂着自己的后脑勺,似是醒悟一般说道:“原来那女子没和太祖在一起啊……”

醒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现在终于知道一个成语的意思了。”

“什么?”莫苛莫名其妙的的问道。

醒之坐起身来,气闷的说道:“对牛弹琴!对你弹琴!人家都说江南山明水秀到处都是才子,怎么让我碰到个比猪还笨的你!”

莫苛愤愤不平的说道:“你怎么能拿我和那个什么比!我怎么知道那女子没和太祖在一起,太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既然是太祖所爱的,又怎么会不在一起?”

“那女子不爱太祖不行吗?”醒之嗤之以鼻的冷哼道。

莫苛涨红着脸的争辩道:“不爱怎么了?她不爱太祖,又怎么挡得住太祖和她在一起?一个小小女子还能挡得住千军万马不成,简直是痴人说梦!”

醒之蹦起身来,怒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太祖爱她自是不会强迫她,如果你去强迫一个你爱的人就说明你根本不爱她!只是想自私的占有她,让她属于你!”

莫苛不屑一顾的说道“要是爱她,自是想尽一切办法和她在一起,你怎么知道她和你在一起就不快乐?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爱!”

“我从来都知道什么是爱!爱他就要成全他,成全他的幸福,成全他的一切。更不该有半分强迫的!这些都是从人一生下来就知道了,只有猪才会曲解爱的意思!”醒之侧过身去,一副懒得和你说的模样。

莫苛站起身来,解开衣袍哼道:“不和你这见识短浅的小女子一般见识。”

一声落水声,拉回了醒之的注意,转眼间却看到莫苛不知何时已经下了水:“喂!你干吗!潭水深着呢!……真是的,江南的男子都不该是知书达理的吗?怎么你赤身裸背的,一点也不知道斯文二字!”

“这又不是在江南?在这里就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莫苛露出头来说道。

“喂!我好歹也是个女儿家!”醒之捡起一块石头朝湖中的人扔去。

“哈,你是吗?”莫苛险险的躲开了那石头说完,一头扎进了水中。

醒之朝水中扔了好几块石头,均未挨着莫苛的边,最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木槿树下,闭目养神去了。

“喂!”莫苛在水潭中伸出头来,看向醒之:“我好像来过这。”

醒之眼都不睁,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你不是说你第一次来漠北吗?”

阳光下,莫苛微垂下眼眸,及腰的长发滴答着水滴,侧过的脸在光线的晕染下,仿佛度了层薄薄的金光,想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前世吧,我前世一定来过这。”

醒之脸上的嘲笑更甚,她睁开眼,随手捡起一朵木槿花,放到了嘴里咀嚼着,也不反驳。

莫苛湿淋淋的身上搭着衣袍,怀里抱着一条一尺长的鱼儿,站在了岸边:“花好吃吗?”

“不好吃,味道不对。”醒之煞有其事的回道。

莫苛笑道:“那你认为花该是什么味道的呢?”

醒之坐起身来,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慎重的说道:“该是,有点淡淡的清香,有点微甜,入口即化唇齿留香。”

“你确定你说的那是花吗?”莫苛戏谑的说道。

醒之道:“是,我就是知道那一定是花的味道,而且我定是在哪吃过,不过我不记得了。”

莫苛披着衣袍,掏出靴中的匕首,回头说道:“别想那些个莫须有的东西了,你去拣点柴,我把这鱼收拾收拾,咱们吃鱼还比较实在点。”

醒之站起身来,看着莫苛手中的草鱼,脸上爬上几许不情愿:“人家说这湖里还有丑鱼呢,你下去那么长时间,却只抓了一只草鱼。”

莫苛楞了楞:“这湖里还能长出丑鱼来?……你想吃丑鱼,自己不会下去抓啊?”

“哼!老天真是瞎了眼了,枉你长的这般清秀,性格却是这般的欠扁!付小侯都要比你强!”醒之叉着腰,怒声道。

莫苛一副你能奈我如何的模样,哼道:“要吃草鱼就去拣柴去,要吃丑鱼自己抓去。”话毕,头也不回的收拾着手中的草鱼。

醒之气哼哼的踢着石头,朝林子外钻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是爹爹也没有对自己如此的呼来喝去,就算是谯郡城中一霸付小侯,见了自己还要绕道走呢,他不就是抓了破草鱼吗,看那趾高气昂的模样,简直是欠扁到了极点,若再待下去,自己非忍不住要揍他不可,可看他能从乾嘉酒栈二楼轻松飞下来的样子,是会武功的,既然打不过,又何必跟着他继续受气,本小姐不伺候了还不行吗!

书上的先贤更是欠扁!说什么江南的公子温润如玉,不但个个貌比郇翔,才华也是横溢过人,待人更是斯文有礼,再看看那莫苛,就长相还能看,其他的简直一无是处!说来还是静辉公子好……

醒之恍然大悟般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咬牙切齿了一会,又原路走了回去。

不知何时,莫苛已经在湖边升起了火,烤着手中的草鱼,见醒之远远的走来,突然抬眸一笑,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不生气了?”

醒之抬了抬下巴,‘哼’了一声坐在了篝火的一边,遥望着远处。

莫苛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将烤好的鱼儿,割下了一块最好的,递到了醒之的手中:“漠北的女子都像你那么小气吗?”

醒之一把接过鱼肉,泄愤的咬了一口:“那你有拿我当女子看待了吗?”

“那倒没有……”

“你!”醒之抬手朝莫苛砸了一块石头。

莫苛敏捷的闪开,似是有几分委屈的摸了摸鼻子:“我从没见过我们那的女子,能把一个男子吓成那样,今天在酒楼里的那个人,还真可怜。”

“你偷听!”醒之怒道。

莫苛摆手连连:“没有没有!我和师父就坐在你们屏风后面,想不听也很难啊,谁让你自己不注意的!”

醒之面上一红,呐呐的说道:“付小侯天生欠扁,我有什么办法。”

莫苛也不揭穿醒之的狡辩,笑了笑低头吃着手中的鱼儿,一阵风吹过,莫苛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凉爽,侧目看向一旁的人:“你在看什么?”

醒之抬手指向远处,莫苛顺着醒之的手看过去,山林深处,天地之间耸立着一座孤单的雪峰,那山峰似是已入飘渺的云间,如梦似幻。

“那是什么地方?”莫苛问道。

“婀娜山,神仙峰。”醒之再次开口道:“谯郡城的人都说那座山上住着神仙。”

“嗯?真的有神仙吗?”

醒之叹了一口气:“该是有吧,不过谁也没见过。”

“那爬上山顶,不就知道了吗?”

醒之摇了摇手:“至今还没有人能找到上山的路,不过……我想,就算婀娜山有神仙,也一定是女神仙。”

“为什么这么说?”莫苛单手执起头来,侧目问道。

醒之坐起身来,仰了仰下巴斩钉截铁的说道:“哼!就是知道。”

夕阳西下,晚风徐徐,凝白色的木槿花飘落,洒在了树下两人的的衣袍上,给那一抹青翠,平添了几许的婉约。

最是年少轻狂时(六)

夜阑珊,谯郡城的夜,几分冷清几分萧瑟,主街上已找不到一个人影。唯有西南长街处,红灯高照,喧闹异常。

春花秋月相留醉,云雨巫山销魂乡。长醉坊。

长醉坊乃谯郡城内最大家青楼,绿荫小楼,轻纱幔帘,遮挡了多少醉生梦死的人。

青烟袅袅,琴音潺潺,付清弦趴在桌上,双眸无神的望着窗外的明月,胖乎乎的脸上挂着那说不尽的烦恼。

一身浅色青纱的柳依停下了手中的琴,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柔声道:“小侯爷,今天似乎心不在焉。”

付清弦回过神来,入眼的便是柳依那张柔媚的双眸:“同样是青衣,柳依穿起来风情万种,而某人穿起来,却是大煞风景。”

柳依用衣袖掩着嘴,吃吃的笑了起来:“小侯爷今个儿怎么又想起那人来了?”

付清弦叹了一口气:“能不想吗,今天那些个武林人士在乾嘉酒栈闹事,我光顾朝外跑呢,却把她给丢了下来,明天她定是要找我算账的。”

“小侯爷在那样的情况,将一个女子丢下,确是不该。”柳依走到付清弦的桌前,斟了杯酒说道。

“所以,我不就又回去了吗,却看见她和那个人走了……”

柳依眨了眨眼,笑道:“那小侯爷是在意,明天她找你算账呢,还是在意她跟那人走了呢?那人想来也是男子吧……”

付清弦猛然坐起身来,涨红了脸说道:“当然是怕那臭丫头找我算账了!本小侯怎么可能在意她和谁走了,再说了那个人也不会那么没眼光,看上那个又凶又丑的臭丫头!”

柳依抿着嘴笑道:“是是是,又没人说谁看上了她,小侯爷急个什么?”

付清弦脸上更是尴尬,支支吾吾的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小侯爷!不,不好了!”富贵一脸惊慌,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慌什么!”付清弦怒声斥道。

“小侯爷!醒之小、小姐来了!”

富贵一声落下,付清弦早已钻进了桌子里:“快快,你和平安找个地方躲起来,柳依快去让妈妈拦住她,就说本小侯不在这。”

柳依‘咯咯’的笑出了声:“小侯爷不必惊慌,这谯郡城谁人不知道,醒之小姐和小侯爷天生不对付,妈妈自当会替小侯爷拦下醒之小姐的。”

付清弦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讪讪的坐回了原处,脸上满满的尴尬,咳嗽一声方才说道:“本小侯说的没错吧,那臭丫头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这才多一会就来找本小侯算账来了。”

长醉坊外,醒之不耐的瞪着挡在身前的老鸨。

莫苛咳嗽了一声:“那个……我看就算了吧,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听曲儿。”

醒之狠狠的白了莫苛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不是说在江南没有机会去青楼吗?你请我吃那么美味的草鱼,我就请你来这听曲咯。”

站在一旁的老鸨看醒之冷了脸色,连忙笑道:“大小姐呦,付小侯真不在我们楼里,你要是找他的话,可以去侯府看看。”

“谁说我来找他的!本小姐今天是带朋友来听曲的,怎么?你们长醉坊还不做我的生意不成?难道本小姐的银子就不是银子了?!”话毕,醒之拉着莫苛的衣袖就朝里走。

“谁说大小姐的银子不是银子了,可咱长醉坊不招待女客……”老鸨话未说完,便被醒之手中的一定银子堵住了嘴:“大小姐就是大小姐,这一出手咱谯郡城里有几个人比得了,小姐上二楼雅间,小环,快请琴儿姑娘下楼。”

看着醒之与莫苛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上了对面二楼,付清弦脸色说不出阴暗。

富贵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来找小侯爷的。不过那个人看起来好面生,不知道是那家的公子这般的本事,这么多年了我还真没见过醒之小姐这般温顺的模样……”

“说够了没有!”付清弦怒喝一声。

富贵一个哆嗦,看了一眼坐卧在软榻上浅笑的柳依,连忙垂下脸去:“小人这便出去。”

见富贵出门,柳依缓缓走到付清弦身边,望着对面窗口附耳说笑的二人,笑道:“看那青衣小公子,长的真是不错,醒之小姐倒真是有眼光。”

付清弦单手抠住窗子:“小白脸有什么好!”

柳依故作惊讶的说道:“难道小侯爷没感觉他二人很般配吗?看那公子不似本地的人,想来该是南方人,到时候醒之小姐跟了他,小侯爷便可省心了。”

“为何?”

“醒之小姐都嫁到南方去了,难道还能千里迢迢的回来找小侯爷的麻烦?”柳依笑道。

付清弦一拍窗户,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说道:“谁说她一定会嫁到南方去!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可能轮到她自己做主,她喜欢有什么用,那也要付总管同意才是。”

柳依惊讶的说道:“难道小侯爷不知道吗?付大总管可是疼这女儿疼的最紧了,几乎是小侯爷穿什么料子,醒之小姐便有什么料子,你看看醒之小姐头上那对紫金环没有,光那上面缀着的金铃铛都够穷人家吃上一辈子的。咱谯郡城的人,谁不知道侯爷和侯爷夫人几乎将醒之小姐当半个女儿,但凡得了什么稀罕物,头一份是小侯爷的,第二份便是醒之小姐的,咱谯郡城的人谁又不知道,这谯郡城最尊贵的公子是付小侯爷,最尊贵的小姐便是醒之小姐了。”

付清弦哼道:“都怪付总管太惯着她了!半夜三更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回家就算了,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个陌生人拉拉扯扯的!”

柳依故作苦恼的说道:“可不是吗,醒之小姐出手也是一等一大方,也不知道付大总管全部的月俸养这个女儿够不够,想来也是,醒之小姐这般的放肆付大总管都不舍得怪她,想来这婚事,定然会让醒之小姐自己做主。”

看着对面把酒畅饮的二人,付清弦几乎咬碎了牙齿:“她想自己做主!还要问问本小侯的意思!”

琴声悠扬,莫苛如玉的脸已是绯红一片,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已是泛起了氤氲的水雾,波光粼粼的,本来清淡的唇色似是上了胭脂一般:“漠北的酒,真烈。”

醒之侧了侧脸,看向窗外的明月:“漠北的男子不似你们江南男子那么矜贵,喝再烈的酒也是不上脸的,”

莫苛顺着醒之的眼看去:“已经这么晚了,怎么不见你家人来找你?”

醒之楞了楞,随即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眸中的情绪:“我爹爹忙呗,他哪有时间管我。”

莫苛拍了拍醒之的肩膀安慰道:“也是,我师父也不大管我,但是管音儿却多一点,女孩子家的和咱们怎么也一样,不管做什么总是让人不放心。”

醒之转过脸来,一把掐住了莫苛的脸颊,泄愤的扭了扭:“莫苛!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真、的、很、欠扁!”

莫苛疼的脸都变了形:“疼……轻点……”

“若非看在你对我还有些用处的份上,我非打的你满脸桃花开!”醒之猛然松手,一脚踢在莫苛的腿上,转身走出门去。

“喂!……”莫苛呼疼连连揉着双颊,又是揉腿,低声嘟囔道:“没见过脾气怎么怪的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气冲冲的冲上楼来的付清弦正好与一脸阴沉冲下楼的醒之,碰了个脸对脸。

醒之抬了抬眼,仿若没看到付清弦一般,伸手推开了挡住楼梯的富贵和平安,快速走出了长醉坊。

付清弦看着醒之的背影,那张肥嘟嘟的脸蛋青红交加,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几次张嘴,终是未敢叫住醒之,他长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回府!”

侧目间,却见那同醒之一起来的青衣公子揉着脸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房门,那微红的脸颊上,隐隐可见被人掐出来的两道青痕,本怒火冲天的付清弦,看到那青衣公子脸上的伤后,心中的浊气一扫而光……他嘴角轻勾,扬起手中的折扇故作风流倜傥的笑道:“富贵平安,回府。”

月如钩,镇北侯府后苑的奇花异草迎风浮动,空气中飘荡着不知名的花香,清宁阁内的琉璃宫灯早早的熄了,唯有墙壁上的夜明珠泛出清清冷冷的光辉。

紫檀木的雕花床边上镶嵌着的贝壳和珊瑚,在夜明珠的冷辉下显得绚丽又有几分低调,突然床上的人动了一下,随即发出哼哼唧唧的呻吟声。

富贵一脸惺忪的从外间跑了进来,急急忙忙的查看着床上的人:“小侯爷怎么了?”

付清弦从被子中露出了半个脑袋,看了看富贵,低声嘟囔道:“没事……就是睡不着。”

富贵揉了揉睡眼,就地坐在了脚榻上:“小侯爷自晚上就不大高兴,想来是有心事吧。”

付清弦侧个一个身:“说不上心事,就是心里说不上来的堵得慌。”

“嗯。”富贵靠着床榻,打着瞌睡,虚应了一声。

“说着也奇怪的紧……若有两日看不见,就想的紧,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少了什么似的,若是见面了,我虽是一副不愿见她,害怕她讨厌她的样子,可是心里还是非常喜欢的,即便是每次挨打,无论她下多重的手,我不但气不起来,心里还隐隐的欢喜着,每次有什么好东西,总是想着要给她留着,虽然她不领情,而且我今天看见她和别人好,真的很生气很生气恨不得冲过去将和她在一起的那人狠狠的打上一顿……富贵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呢?”

“小侯爷喜欢人家呗……”似梦似醒中,富贵回道,似乎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法:“绝对的,小侯爷喜欢上人家了……啊!小侯爷你喜欢上谁了?……不、不会吧……难道是,是醒之小姐!”富贵一个激灵,睡意全无,张嘴结舌的说道。

付清弦嘴巴微张,双眼怔楞的看着帐顶,轻声重复道:“我、我喜欢她……吗”

月如钩,谯郡城南已是漆黑一片,唯有付家南苑的房门,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一声推门声,惊动了昏昏欲睡的木通,他连忙端起灯盏走出耳房。

木通追上轻手轻脚的醒之,说道:“小姐不必如此,后天是候月阁阁主的寿辰,老爷还要给侯爷准备贺礼和点别的,今夜不会回来了。”

“知道了。”醒之垂着眼眸,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厢房。

厢房内,月光撒进屋内,隐隐可见厢房内那些精致又小巧的檀木桌椅,以及四周的那些极为罕见的珊瑚摆设。

醒之躺在雕花床上,双眸无神的望着帐顶,眉宇间染上了一抹失落,南城和东城才多远的距离,又不回来了。

寂静的黑夜里,院内虫鸣叫不停,醒之侧了个身,这几年的情景走马灯似晃过脑海,自打生完那场大病后自己才开始记事起,这一年到头的爹爹能在家连住三晚便是多的了,若是逢年过节一连数日若想看爹爹一眼那都难的很,更别提和自己一起过年节了,在爹爹的心中侯府和侯爷是第一位,自己最多也就第二位,若细算起来,说不定第二位都排不上,因为在爹爹的心中,付小侯还比自己的重上许多吧。

这样编排爹爹也许有失公允,这些年来,但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爹爹总是私下留一份给自己,每月的月俸总是早早的放到木通的手中,随自己挥霍,从不过问半分。

侯爷与侯爷夫人许是感到自己小小年纪没了娘亲,爹爹又这般的忙,所以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嘉,各样的绫罗绸缎、珍奇古玩、金银首饰,不断的朝这边送来。

在别人眼里,这一切都代表着爹爹、侯爷和侯爷夫人对自己的宠爱,可是自己心中总是感觉少点什么,可少了点什么呢?自己还真的不知道,可是爹爹不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亲人吗?那为什么自己总是亲近不起来。是爹爹不和自己亲近,还是自己不愿和爹爹亲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