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通满头大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到了……到了……”

翠衣少女睁开惺忪的睡眼,有点迷茫的看向木通:“到什么了?”

木通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静辉公子到谯郡城了,现下正歇在乾嘉酒栈。”

翠衣少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又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小皱褶:“走走,看看去。”

“醒之。”一个年约四十多岁,两鬓染霜的男子从正房走到了醒之身旁,笑道:“候月阁阁主的寿辰即将临近,中原和外域的那些武人,早早的都进了城,这几日城里乱的很,醒之这两天要乖点。”

醒之把玩着脸庞的一缕遮盖伤痕的长发,撅了撅嘴:“侯府有什么好忙的,爹爹又好些日没回家了,侯爷也真是用人不倦,芝麻绿豆大的点事都让爹爹去忙乎。”

“醒之怎可妄议侯爷不是!”付正伦板着脸说道。

醒之垂下头去,小声的嘀咕了几句,而后抬眸说道:“噢。”

付正伦感到自己的态度不妥,连忙又说道:“方才回来的时候,侯爷夫人还让我给醒之带回了一点江南的蜜饯,可全部都是大内的贡品。醒之去尝尝。”

醒之撇了撇嘴:“爹爹若是没有别的时,那醒之先出去一会,那蜜饯等回来再吃吧。”

付正伦点了点头:“我让刘婶炖了你最爱喝的汤,晚上早点回来,莫要误了晚膳。”

醒之点头连连,得了特赦,转身朝大门跑去,木通紧跟其后。

付正伦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上两步,道:“醒之莫要再欺负小侯爷了。”

“知道啦!”远远的传来醒之的回话。

一赶气跑倒乾嘉酒栈的醒之,要了碗冰镇青果茶,在大厅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用衣袖猛擦着额头上汗珠,打量了一会大堂上不多的几个人,几乎个个都是熟脸。醒之一把拽过木通,凶狠的说道:“你不是说江湖上的人在住这吗?人呢!”

木通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都在楼上的呢……不过楼上的座位和雅间已经都被包下了。”

醒之用手狠狠的敲了一下木通的额头:“那你还不快去想办法!”

木通苦着脸,争辩道:“可他们全部都是武林……”

醒之狠狠的瞪了木通一眼,木通立即噤声,朝掌柜跑去,醒之回过身来,喝了一大口冰镇果茶,舒服的叹了一口气。便是在此时,二楼传出奚琴的声音,打破了楼中的清净,醒之侧耳听了一会,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极坏的浅笑,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就朝楼上走。

木通满脸喜色的从掌柜那跑了回来:“小姐小姐,付小侯自己占了个桌子,正在楼上听曲呢!”

醒之嚣张的摆了摆手:“还用你说。”

静兰雅间是乾嘉酒栈视线较好的一件雅房,窗口正好对着街市,从门口朝大堂望去,大堂内所有的动静更是一目了然。

此时静兰雅间的窗子紧紧的关着,门帘也是放下的,一座古木的雕花屏风隔开了另一个房间,房内两边的角落还放着冰盆。

付清弦一身锦绣雪衣,斜斜的靠在椅子上闭目,富贵站在桌一旁,轻轻的打着扇,平安时不时的给斟着冰镇青果茶。靠近门的地方,一个少年正拉着奚琴,一个二八年华的少女,用极柔的声音唱着江南小调。

醒之掀帘进来,入眼的便是付清弦畅意无比又极度欠扁的圆脸:“哟,付小侯……”

斜靠在椅子上的付清弦一个激灵,差点跌到地上,他急忙扶住桌子,惊吓过渡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刚才梦见……苏醒之!啊!!”这一声叫喊真真的凄厉异常。

雕花屏风后面,一双漆黑的凤眸带着几分好奇和探寻,一眼不眨的望着屏风这边的醒之和付清弦。

楼下的老掌柜听到这一尖叫,无奈的捋了捋雪白的胡子,暗叹一声,可怜的小侯爷。但是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的幸灾乐祸,怎么也掩盖不住。

醒之随便拽了一个椅子,坐到了付清弦的对面:“小侯爷真是好大的雅兴啊。”

付清弦左右瞟了瞟,见并无逃生的可能,紧张的抱住胸口有点哆嗦的说道:“你你,你别过来,我我吃饭可是给了银子的,不不,不信,你可将掌柜叫上来问话!”

醒之把玩着桌上的汤匙,漫不经心的说道:“谁说你没给银子了?”

“那那,那我已吃好了,现,现在要走了。”付清弦见醒之并未起身,便站起身来,一点点的朝门口挪去。

醒之缓缓站起身来,慢腾腾的走倒付清弦的身边,付清弦大气都不敢喘,朝墙根缩了缩身子,富贵平安满脸的焦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木通倒是一脸的坦然站到一旁。

“别别别,别过来……啊!!”付清弦话未说完,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声。

醒之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慢腾腾的拽起了椅子,付清弦缩倒一角,抱着那只方才被椅子压住的脚,呼疼连连。

“做,做什么又打我……”付清弦婴儿肥的脸因疼痛和惊吓涨的通红,小小单眼皮下隐隐有泪光,撇着和圆脸极为不相称的小嘴唇。

醒之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让你调戏民女!让你欺善怕恶!那么点点大的孩子你让他给你拉奚琴!你还有点人性不!”

“我没有,没有,我给银子了……他们自己要卖唱的,不不,不是我……”付清弦可怜巴巴的缩着角落,躲也不敢躲。

醒之仿佛没听到一般,咬牙切齿的拳打脚踢,下手似乎比方才更重了。

“苏醒之!”付清弦怒喝一声,猛然抬起脸来,当看到醒之的拳头,脸上的怒容瞬时消散,一脸的哀求,变的异常的可怜:“可不可以不要打脸?……娘亲看到该心疼了……”

醒之楞了一下,随即忿忿的放下拳头:“下次若还敢在我爹爹面前嚼舌头,便打的你娘亲都不认识你!”

付清弦缩在角落,委屈异常的撇了撇嘴:“又不是我,那是我爹爹看我老挨打……所以才和你爹爹说的……”

“你爹爹和你还不一样!每次我被禁足的时候,你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醒之恶狠狠的说道。

“我哪敢高兴,早就知道你会把帐算到我头上,光担惊受怕了……爹爹也绝对是故意的……”付清弦极小声的嘟囔道着。

醒之许是打累了,坐到一旁,摇晃着胳膊说道:“你还敢说!……刚才那唱曲的呢?让她回来接着唱。”

富贵连忙小跑了出去,平安忿忿的瞪了一眼醒之。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骚动,醒之猛然睁开双眸,拉开窗户便朝外张望着。

只见一顶十六人抬的轿子,缓缓的停在了酒栈的门前,那轿顶上是一颗婴儿拳头般大小的东珠,轿身那火红色的幔帐刺着最精致的湘绣,幔帐下面纯金色的流苏在毒辣的日头下泛出刺人眼目的金光。

轿子落定后,那跟在轿子后面的众仆人将一卷柔软的红毯,一点点的展开,直至延伸到酒栈内。一个三十多岁的白衣人垂首躬身立在轿边,低声道:“主子,这便是谯郡城最好的客栈了。”

一只嫩如白玉的脚缓缓的从轿子中伸了出来,而后入眼的便是一袭红纱,斗笠上长长的红纱遮盖住了面容,双眼间隔着一层极单薄的红纱,双眼之下用的确是绸缎素纱,将所有的美色遮掩的干干净净。她身着火红的锦缎,衣袖和领子部位是用银线刺的极为精致的桃花,长及脚跟的秀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润出柔软的光泽。

即便是隔着薄纱,但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眸在朦胧中更加的妩媚妖娆。投足之间的风情与慵懒,晃伤人眼,魅惑人心,不知那重纱之下的脸,该是怎样的绝色倾城。

良久方才回过神的醒之用胳膊撞了撞身旁的付清弦,低声说道:“喂,她比你家还有钱。”

付清弦骤然回神,不屑的白了醒之一眼,不以为然的说道:“江湖谁人不知,琼羽宫富可敌国。”

“她她,她就玲珑月!唔……唔……”醒之话未说完,便被付清弦捂住了嘴,拉到雅间内,富贵平安快速的关紧了窗户。

“玲珑月喜怒无常,亦正亦邪,杀人不眨眼的,你不知道啊,前些年因为宫中丢了一件小玉钗,玲珑月几乎处死半琼羽宫的人……嘶!”付清弦甩着手,小声的抱怨道:“你咬我干吗……”

醒之使劲的抹着嘴巴:“谁让你拿你的脏手碰我!你别当我不知道,你可是长醉坊的常客,木通说那里到处都是脏病!”

“你胡说!我只是去听柳依姑娘弹曲的!”付清弦涨红着脸,争辩道。

醒之看也不看恼羞成怒的付清弦,透着门帘,看着已被清空的大堂,只有玲珑月一人坐在大堂中央,那身下檀木躺椅,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醒之拽了拽付清弦的衣角,低声笑道:“你不如娶她算了,多好的买卖,一本万利,财色双收。”

付清弦撇了撇嘴,故作优雅的理了理发髻:“十多年前,玲珑月便被江湖人称天下第一美女,如果她有儿女应该差不多和我一个岁数了,万万不可做妻。”

醒之满眼惊奇:“她有那么大了吗?”

付清弦故作深沉的清了清嗓子,方才说道:“那是,就算没有四十也差不多少,十多年前她以三十五招之内一举击破玄鸣十二阵,打伤了潞州圣者,自那以后多年未逢敌手。直至两年多前静辉公子再次破了玄鸣十二阵后,与玲珑月昆仑山一战,两人打了个平手。”

“啊!那第一公子静辉,岂不是也已经三四十了……”

“胡说什么,静辉公子破阵时才十五岁!不过,有传言说……你仰慕已久的静辉公子和玲珑月很是暧昧啊。”付清弦故意拉长了声音。

醒之楞了一会,不知想到了什么,拉了拉付清弦的衣袍,说道:“你回家,赶快把你那些个暖房的丑丫头都扔出去,然后过来给玲珑月下聘。”

付清弦嚣张的弹了弹衣袍,摇头晃脑的说道:“笑话!我堂堂一品侯爷,手握天下三分之一兵马,权倾朝野,岂能只娶一房妻室……”

醒之一巴掌拍在付清弦的脑袋上:“一品侯爷那是你爹!手握三分之一兵马的那也是你爹!权倾朝野的那还是你爹!……不过付小侯志向倒是远大的很,不知道小侯爷打算娶上几房妻妾?”

最是年少轻狂时(四)

醒之一巴掌拍在付清弦的脑袋上:“一品侯爷那是你爹!手握三分之一兵马的那也是你爹!权倾朝野的那还是你爹!……不过付小侯志向倒是远大的很,不知道小侯爷打算娶上几房妻妾?”

付清弦摸了摸头,似乎是很慎重的想了一会:“娘亲和我说,媳妇越多越好。我虽也不是很赞同娘亲的说法,可那也不能只娶一个。”

醒之摸了摸脸庞的碎发,上上下下的将付清弦打量个遍,撇了撇嘴:“你家娘亲倒是看得起你,就怕……”

一声低笑,自大堂传了出来,那笑声虽是极低,却也是极清晰的。“师兄既然已经到了,怎么也不出来和月儿打声招呼。”这声音虽不是想象中的娇媚如水,但平和的嗓音中别有一番慵懒的诱惑。

等了好半晌不见有回音,一时间大堂上静寂的掉根针都能听的清楚。便在此时,乾嘉酒栈的门口被一群江湖人团团的围住。

“呯!玲珑月你什么意思!”店门一声巨响,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从门外冲了进来,怒声喝道。

“师兄稍等片刻,一会月儿再同你叙旧。”玲珑月话毕后,浑身无骨般的依靠在檀木椅上,眼皮都未抬一下,仿若没听到对方人的叫逞般,眼皮都未抬一下。

大汉见玲珑月如此,脸上的怒容更甚:“玲珑月你无故打伤我寒教弟子,想这么就算了吗?!”

“吉挚!休要对玲珑宫主不敬!”大汉身后跟进来一个白面书生,一把抓住了正欲动手的大汉的胳膊,低声斥责道。只见那白衣书生面如冠玉,双眸炯炯有神,眉宇之间自成一股温文尔雅的风姿。

“他是谁?”趴在门边的醒之撞了撞身旁的付清弦,低声问道。

付清弦压低了声音附在醒之耳边道:“寒教修禅老祖的关门弟子——楚瑜,老祖在闭关,他是代教主。”

醒之又打量了一眼楚瑜,感叹道“好年轻啊……”

大汉万般不甘的站到了楚瑜的身后,忿忿不平的瞪着玲珑月。

面纱下的玲珑月,缓缓的深处手,把玩了一会酒桌上的玉盏,轻笑了一声:“修禅老头年轻的时候收了一群废物,如今人快进棺材了,倒是找了个人模人样的徒弟。”

楚瑜拱手一笑,执起一杯酒道:“多谢前辈夸奖,昨夜前辈突然造访寒教,楚瑜不及款待,如今薄酒一杯,先干为敬。”

玲珑月冷笑一声:“你也不必试探,本宫不过是认错人了,至于打伤了你的弟子,自然会赔你药费。”

付清弦撞了撞醒之,故作神秘的附到醒之的耳边说道:“听说昨夜玲珑月单枪匹马挑了寒教,打伤了寒教众弟子,寒教与琼羽宫素来不合,这次琼羽宫的人贸然出现在寒教的地盘,已是不妥,如今又打伤了人家那么多弟子,这不摆明了是来挑衅的。”

“这不是你家的地盘吗?怎么成了寒教的地盘了?”醒之目不转睛的看着楼下说道。

付清弦翻了翻白眼:“在官来说是我家的地盘,江湖自有江湖的划分。”

玲珑月话毕,一直躬身垂首站在其身后的怒尾便走了出来,头也不抬的将一纸银票放到了对面的桌子上:“这是五千两,请楚教主拿好。”

“玲珑月!你莫要欺人太甚!”那大汉猛然起身,冲向玲珑月,在醒之还未看到玲珑月如何出手的时候,那大汉早已飞出门外,整个人砸到了街边的摊子上。

“五千两耶!……五千两……”醒之掰着手指头算着什么,付清弦一脸不屑的撇了撇嘴。

楚瑜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冷笑道:“楚瑜敬重玲珑宫主为前辈……”

“怒尾送客。”玲珑月不耐的摆了摆手。

楚瑜微楞了一下,冷声道:“玲珑宫主莫要欺人太甚!”

玲珑月冷哼一声,笑道:“若还有什么事,让你家师父来说,你还没有那个资格,来给人讨公道。”

“老子和你拼了!”只见那方才被扔出去的大汉,手持流星锤,怒吼一声冲了进来,而寒教的一众弟子早已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围了上来。

怒尾垂着眼眸,抽出腰间的佩剑,飞身挡在了玲珑月的身前,抬手朝寒教众人冲去。

一时间,整个乾嘉酒栈乱做一团,惨叫声不绝人耳。

醒之一脸兴奋目不转睛的望着楼下:“你说我们要不要去报官?”脱口而出的问话也是满满的幸灾乐祸。

半晌不见有人回应,醒之纳闷的看向身边,只见身边那还有人,侧目找了一会,才在楼梯转角的最隐秘的角落看到付清弦拽着木通,在富贵、平安遮护下正欲逃跑。

醒之嘴角露出一抹嘲笑,低声嘲讽道:“英勇威武付小侯。”

付清弦似是感受到了醒之的目光,回眸看向自己方才站的地方,见到醒之一个人孤单站在原地的时候,付清弦楞了楞,连忙回头看向自己紧紧牵着的人,待看到木通的脸的时候,付清弦的模样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脸色异常的难看,他一手甩开木通的手,抬手朝醒之挥了挥让她过去。

醒之撇了撇嘴,未等再做反映之时,只见一个庞然大物朝自己飞来,醒之连连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的看着那飞来的人,惨叫了一声,砸碎了雅间的门窗。

醒之拍了拍胸口,一脸同情的看着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侧目间看到飞身上楼的众人人,醒之转身极为干净利落钻到了雅间的桌下,透着桌布朝外面看去。

“吃不?”一盘绿豆糕出现在手边。

“谢谢。”醒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透着桌帘极为专注的望着外面打做一团的众人,嚼着口中绿豆糕,醒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愣愣的侧目看向身旁,只见一个身着青衣的十六七岁少年,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吃着绿豆糕,双眸不眨的望着外面。

“喂,你猜猜他们谁能赢?”少年将盘子再次送到醒之脸前,目不转睛的问道。

醒之一个趔趄,跌坐在桌子下:“你你你,那冒出来的……”少年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捂住了醒之的嘴。

“嘘嘘……”少年用手指指了屏风,小声笑道:“莫要惊动了我师父。”

醒之瞪大了双眸看着眼前那张带着讨好的笑脸,面如秋月,眉目如画,一双眼眸宛若溪水几分清澈几分剔透,浅浅的粉唇勾勒出一丝浅笑,全身的气息温和而又无害,犹如沐浴春风那般舒畅,可浅笑间又带着几分包容和纯真,让人不自觉的迷离在他的浅笑中。

醒之怔楞的望着那人,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少年松开了手,再次端起了一旁的盘子:“要不要再来一块?”

醒之摇了摇头,侧目看向楼下逐渐平息的人群。

“别看了,楚瑜太过年轻气盛了,这次怎么也是他吃亏。”少年话锋一转,趴在醒之身旁问道:“喂,你们谯郡城有什么好玩的?”

醒之不耐的斜看了少年一眼,皱了皱眉头,转了身继续有滋有味的看着楼下。

少年拉了拉醒之的衣襟,浅笑道:“你没发现,咱俩穿一个颜色的衣袍吗?似乎还是一种布料呢?如此看来咱们倒真是有缘,不如你带我出去玩吧。”

醒之一把拉回来少年身上的衣角,低声道:“你脑袋有病了吧!我又不认识你,凭什么带你去玩。”

少年不以为然眨了眨眼:“我叫莫苛,你呢?”

醒之回过脸来,打量着少年一会,开口道:“你是江南人?”

莫苛连忙放下手中的盘子,点头连连:“嗯嗯,我是第一次来漠北,他们都说漠北的山水和江南的不同,可我这一路光赶路了,倒是真没看到什么,本来想去玩,可又不知道那能看风景,不如你带我游玩吧。”

醒之侧目听了一会,眼睛一亮,抓住莫苛的胳膊问道:“那你认识静辉公子吗?”

莫苛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噢——静辉公子啊……”

“嗯嗯!”醒之点头连连。

“不认识。”莫苛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那你噢什么噢!不认识就直接说不认识呗!”醒之一把甩开了莫苛的衣袖,嫌弃的擦了擦手,不耐的说道。

莫苛眯着眼,笑道:“我虽然不认识,可是我师父认识啊,这样吧,你带我出去玩,我后天便带你去候月阁参加阁主的寿宴,到时候静辉公子也定会去的。”

醒之捏着下巴打量着身前的人,想一下:“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我我……我……”莫苛似乎想不到醒之会这么说,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脸上满是局促和尴尬。

“好,我信你了。”醒之打了响指,看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楼下:“等他们停下,咱们再下去。”

莫苛眯着眼,笑出声了,随即拉起醒之的手钻出了桌底,推开楼后的窗户,单手搂着醒之的腰,二人旋身飞出了酒楼。

原路返回的付清弦,正好看到了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

最是年少轻狂时(五)

山光水色,翠色欲滴,巍巍高山怪石嶙峋,山与山之间有一座凹陷,如虹的天水自断山之处飞流直下,湍急的流水敲击着周围的石壁,宛若铮铮的琴弦撞击着巨响,天水争夺一般倾泻在山涧的深潭中。

炽烈的阳光洒照在潺潺潭水之上,微风拂过,漫天的夏花随风而落,几许沾染水滴的花瓣在清澈的溪水中打着旋,戏弄着水中的鱼儿。

一株不知名的古树依在潭边,树上挂满了不知名的莹白色的花朵,醒之与莫苛并排躺在潭边,闭目聆听着周围的一切。

莫苛深吸一口气,睁开双眸单手支着头,侧目看向一旁奔流不止的瀑布:“漠北和江南真的不一样,江南的水都温和的很,像这般张扬的奔腾,真的没见过。”

醒之拣了一朵掉落脸庞的莹白色的小花,嗅了嗅:“所以嘛,漠北的女儿家多似这里的山水,热情、奔放、不顾一切,少了江南女子的柔美、秀丽和矜持。偏偏的世间的男子,却就喜欢那份柔美、秀丽和矜持,故而漠北的女子与江南的女子相对比,总是很吃亏。”

莫苛回来脸来,阳光洒照他的侧脸上,宛若羽扇般的睫毛打了一完美的弧度遮盖了双眸,浅笑之下露出了一颗可爱的小虎牙,显得那的笑脸越发好看:“如此,漠北的女子倒被你说的一文不值了,你怎么会有那么奇怪的想法?”

醒之看着手中的花,皮笑肉不笑的说道:“难道我说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