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可他看着好年轻,一点都不像三十来岁的样子,看他的模样好似也就比你大上两三岁,皇族的人就是会保养。”

莫苛不屑的说道:“这可和皇族的保养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去魔宫待上二十多年,你定然看着比他还年轻,魔宫的人不知修什么的邪功,个个都能青春永驻。听说这位尊贵的王爷幼年时期便被魔宫的人掠去,直直前几年才得以下山,不过回来时,身体也已破败不堪,宫中所有的御医均已束手无策,当今天子为了他的病又是祭祖又是祭天还大赦了天下,医圣孔绪也从漠北赶了回来,这一场折腾下来才险险保住了性命,可即便如此他光调养身体都花去了好几年,今年年初才开始露面。”

莫苛的一席话让醒之的脑海清晰的映出了雨中的那张娃娃脸,不知为何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隐痛,良久良久,醒之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道:“他还真可怜的……好好的王孙子弟怎么就魔宫的人掠走了呢?”

莫苛嘴角露出一抹恶意的讥笑:“这谁又知道呢?不过听说掠走他的是个不得了的女魔头,连皇家都不敢得罪他呢。那时候他的亲哥哥都已经是太子了,可朝廷并未出兵救他,甚至对这件事遮遮掩掩的。”莫苛语气中的幸灾乐祸越发的重了,故作神秘的低声道:“不知道那魔女对他做了什么,竟然将他的身子掏成这般模样,想来也该是不得了皇家的大丑闻,看如今当今天子对他恩宠浩大的模样,分明就是在补偿,所以说他与那魔女……”

“你胡说什么!他根本就不是那样人!”醒之‘噌’的坐起身来,指着莫苛怒声道:“枉你还是读过书的人,瞧着你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却如乡野妇人一般道人是非,真真的是不知羞!”

莫苛猛然起身,怒道:“说说他又怎么了?这些个事金陵的人谁不知道?为何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这般偏着他,他从漠北回来至今已有四五年了,直至今年才正式与人见面,若非有鬼怎可能四五年都足不出户,什么病这般的见不得人?!”

醒之不肯示弱的吼道:“你就是小心眼!定然是你家音儿和那人一起去的牡丹宴,所以你才这般的嫉恨!你休想蒙骗我,大是大非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看他就不是个坏人,你们江南这些男子仗着会做几篇文章,个个婆婆妈妈酸臭迂腐到处论人是非,本想你是个例外,没曾想你却有过之而无不及,却是比他们还小人!”

莫苛喘着粗气,怒道:“就为了一个才见一面的人,你竟这般的说我,你又比我好哪去!真后悔当初认识你!”说完,利落的站起身来朝庐舍跑去。

醒之坐在原地却没有丝毫的悔意,对方才吵架的话从始至终想了又想,却不认为自己有半分的过错,过了好一会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来一步步的朝庐舍走去,一个挽着一对童子髻的小少年远远的迎了过来。

醒之看着少年一对包子般的发髻,努力压抑着笑意,故作镇定的浅浅一笑:“可是无恨从药泉出来了?”

见醒之对自己笑,少年微红了耳根,腼腆的垂下头:“并非如此,静辉公子见姑娘一直不归,怕姑娘迷路,让我来迎迎姑娘。”

醒之复又想起与莫苛的不欢而散,不以为然的低应了一声,便走边揪着身边的菊花。

少年垂着眼心疼的看着一路的残花,白皙的脸皱着成了包子,努力压着心疼赔笑道:“姑娘若有不顺心,同我说说便是,何必拿这些花花草草出气,它们,从发芽、散枝、花苞、咱们看来只是短短的一年,可对它们来说却是等了一生的时间才等到了开花,姑娘又怎忍心伤害它们?……你看这山脉间的花,一片片的开的多好,我和师兄们为了让它们开的更好些,可是花费了一番功夫,平日里就算师父想喝花茶,还要等花快败了的时候才舍得摘。

醒之抬起头来,远眺了一眼:“是吗?你很喜欢雏菊吗?”

少年大大的眼睛豁然一亮,白皙的脸上散发着别样的光彩:“喜欢,金陵人大多都爱牡丹,可我却喜欢小小的雏菊,它虽不高贵绝世,却不会与别的花争奇斗艳,秋日独自绽放,虽枯不改香,自是别有一番朴实之美。花到衰败之时,收起来晾干,泡水煮茶蒸糕做粥,常食雏菊对身体也有很大的好处,解毒润肠、养肝明目、生津止渴、清心健脑。有病治病,没病健体……你可见过比这更好的花儿了?”

醒之不以为然:“花儿便是花,自然是开的绚丽绝美才更招人喜爱。做花便该有做花的本分,再好的花儿也比不了药材,既然没有惹眼的花枝何必弄些旁门左道来哗众取宠,不过还是虚荣心作祟罢了!”

少年涨红了脸,包子般的脸上满是忿忿之色:“你怎能这么说它!它既为花为何要与药材做对比,再说单单的药材又怎能和它比,药材只能治病用的,它不但能治病还能养生,而且重阳时谁人不登高赏菊,你怎能说它哗众取宠呢?既然治病也是旁门左道,那你说什么才是正途,它开出花儿给别人了养生治病又有什么不对,你为何要如此的诋毁它!”

醒之冷哼道:“不管是人还是物都该为自己活!它为何要为别人而活?它好好的开自己的花儿便是,为何要为别的人做药材?它做这些,还不是图了个虚名,说白了还是爱慕虚荣,它没有夺目的外面,所以才从旁门左道下功夫,不守本分自然也不会有人怜它爱它!”

“你你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你是我见过的嘴巴那么坏的人!……你是最难看的、最刁蛮的……就连那个最最最讨厌的莫家庄小姐都比你强,强一万倍!!你你……怪不得静辉公子方才这般的生气,你简直是太过分了!”少年气到了极点,脸色变了几变,语无伦次。

少年的眼中隐隐可见水光,一张脸紧紧的绷着才没哭出来,醒之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迁怒了不该迁怒的人,她心虚的看向山野的上花海,干巴巴的咳嗽一声,开口道:“……远远的看这漫山遍野的花色倒是迷人的很……马上便要重阳了,为何不见周围的人来采菊?”

爱恨情怨一线天(十)

少年的眼中隐隐可见水光,一张脸紧紧的绷着才没哭出来,醒之顿时感觉自己好像迁怒了不该迁怒的人,她心虚的看向山野的上花海,干巴巴的咳嗽一声,开口道:“……远远的看这漫山遍野的花色倒是迷人的很……马上便要重阳了,为何不见周围的人来采菊?”

小童气愤难平,喘了半天的粗气,才噘着嘴不甘愿的说道:“他们哪里进得来,要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进来小望山,这一山的花儿,大概早被四乡八里的人采摘干净了。”少年说罢,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每每九月九日重阳的时候,这金陵远近的山脉都没不如我们小望山的最好看了。”

醒之疑惑的歪着头,看向少年:“我来的时候在山下并未看到守卫,为何他们会进不来呢?”

少年顿时忘记了方才的愤怒与懊丧,抬头挺胸,包子般的脸上说不出的洋洋得意:“姑娘来时定然看到过一望无际的竹林吧?小望山外的‘丝竹阵’,乃是自我家始祖便流传下来的上古奇阵,虽不像婀娜山下的‘玄地’至今无人能勘破,但是从祖师的夫君修改后,却还真没人能完好的闯进来,莫说是一般的乡野村夫,即便是江湖上的数得着高手想进来小望山也要留下点什么。”

少年眉宇之间越发的得意,摇头晃脑道:“这‘丝竹阵’乃是五百年前我始祖亲创下的,至今为此只被破过一次,那次破阵也并非是有人勘破了阵法,而是大奉开朝帝君为求始祖救治他的爱妃,砍尽了布阵的竹子方才破阵,后来始祖收个祖师,祖师的夫君乃当世不二的鬼才,祖师的夫君怕求医人叨扰了始祖与祖师,又将‘丝竹阵’修动了一番,后来那些求医人再次硬闯阵法的时候,便再也有去无回,久而久之世人终是不敢硬闯‘丝竹阵’,那时江湖人流传一句话称‘丝竹阵,归魂处’。从祖师开始但凡来我门派求医者,从没人敢私自进阵。”

醒之紧蹙着眉头:“学医之人不是该悬壶济世吗?为何还等人上门哀求?即是有人上门来求,那便更该救治才是,可为何还要摆下这要人命的阵法?”

少年似是想到了什么,垂下头轻叹一声:“当时我祖师声名在外,每日求医之人不胜其数,祖师心善来者不拒,却因过于劳累差点失去了第二个孩儿,后来始祖的费尽全力才保住了那孩子,可那孩子却不再康健,而祖师的身体也受了很大的伤害,终身不能再孕,祖师的夫君对祖师怜爱有嘉,怎受得了这样的结果,为此才迁怒那些求医人的身上,将‘丝竹阵’改的这般狠辣。”

醒之轻哼道:“都好几百年前的事了,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少年并未看出醒之的不屑一顾,急忙解释道:“但凡我‘邪医’门人,唯有血祭通过的继承人才有资格阅读门史,师兄他们虽然进门比我早却并没有通过血祭,门史不光是每代的大事,还与门规与门誓……同你说这些干嘛!即便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醒之不屑的说道:“不过是仗着医术好点,拿准了人家想活命的心思,欺负人罢了,有什么了不起!”

少年顿时又涨红了脸:“你!你你……你说话怎能这样的难听,世上苦难的人多了,若我们每个人都要救,即便是累死也救不过来,更何况世间的大夫如此的多,若我们都救了,他们还指望什么生活?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邪医’生来便有自己的宿缘和使命,我们并非是为了世人才存在的!……你什么都不懂凭什么如此诋毁我们!”

身旁喘着粗气的少年,宛若炸了毛的斗鸡,顿时让醒之感觉到自己的过分,人家布阵固守一方,该是不愿过问外面的事事非非,但此次却毫不犹豫的伸出援手救助无恨,虽说也有莫家庄的面子在,但是若非心善,大可不管无恨的死活。那时自己又对诸葛宜多次无礼,也不见人家真正的责怪,这少年来迎自己本是好意开解,自己却因为莫苛迁怒于他。

醒之微微红了脸,开口说道:“小兄弟莫要生气,方才……方才我心情很是不好,说出那些话来,实属不该……”

“谁是小兄弟!我都快十六了,比你还要大!我看你骨骼最多也就最多十五的模样!小兄弟小兄弟的乱叫!”少年额头的青筋冒老高,伸长着脖子一鼓作气的说完,才发现醒之原来在对自己道歉,少年顿时大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发髻,傻笑了两声,耳根都红透了,垂着头呐呐的说道:“……也怪我,明明知道姑娘心情不好,却非要和姑娘争辩,姑娘不予我计较便好了……我看姑娘很是面善,让人不自觉的想亲近,所以我才会如此的多话……师父老说我愚笨迟钝,师兄们学什么也都比我快的多,就连安慰人还能和人吵起来……也许我真会像师父说的那样一无是处……”

看着少年包子般的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醒之笑了起来,先前和莫苛吵架的气恼瞬时已忘了一干二净:“现在哪有人会像小兄弟这般的好心?诸葛先生虽是这么说你,却定然最偏心你,否则师兄弟几人又怎会独独让你看门史,每个人都未必做到八面玲珑,小兄弟休要和他人做比较,按照自己的本心走,只要做自己便是最好的。”

少年本暗淡的双眸,豁然发亮,他双眸专注的看向醒之:“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的吗?”

少年的面容本只算是清秀可人,可那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瞬时散发的光芒与真挚,让整个人瞬时亮了起来,让他看起来尤其惹人喜爱,这样的满是希望而又专注无比的眼神,让醒之产生一种曾经相识的错觉,仿佛曾经有一双全是依赖的眼神这般的注视过自己。

醒之轻声说道:“自然,你便是你,天地间独一无二的,也是最好的。”

少年宛若小鹿般的眸子眨了眨,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包子般的脸兴奋的通红:“你人真好!真的很好!我叫郝诺,你呢?你以后若有时间,可不可以常常来玩,我平日都很闲的,可以日日下山接你,下次你来我带你去后山的杏花谷,那里的杏子很快就能吃了,到时候我请你吃杏好不好?”

醒之笑着点点头,顿时对着这个单纯的少年充满了好感:“我弟弟还在这里,我以后自然会常常过来,以后还要仰仗郝诺多多照顾他才是,郝诺若是下山也可以去莫家庄找我,短期内我不会离开金陵的。”

郝诺浅浅笑道:“认识你真好,虽然我们才刚刚认识,可你说什么我却是信的。你弟弟放在小望山上,你大可放心,我师父一般是不会出手的,但是若是出手定然会还你个活蹦乱跳的好人,你人那么好,你的亲人定然也会逢凶化吉的。”

莫苛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外看着说说笑笑走进来的二人。醒之看莫苛站在门前,眼皮都未抬一下,绕过莫苛便朝庐舍走去,郝诺正与醒之说的眉飞色舞压根就没看到莫苛那么一个大活人,跟着醒之的脚步一同绕了过去,两人停在了庐舍外,透着竹窗望着躺在床上正被施针的无恨。

屋内,无恨赤 裸着上半身,苍白的肌肤上,插满了粗细不一的银针,不知是不是药浴的原因,此时的无恨的眉头已舒展开来,脸上说不出的轻松,睡的也异常安稳,丝毫看不出半分被施针的痛楚之色,见无恨如此本还有些担心的醒之也轻松下来,微微的勾起了嘴角,漆黑的眼眸说不出的柔和。

郝诺附在醒之耳边小声说道:“他身上的奇经八脉都已脆弱的不堪一击,想来这段时间可没少吃苦头,能硬挺下来说明他的毅力极强,师父对他可好了,护心丹都喂了好几粒了,想来这会身上该是不那么疼了,所以才睡的那么安稳。”

“什么意思?”

郝诺歪着包子头,皱着包子脸惊奇的说道:“你不知道吗?他被人强行输了三十多年的内力,可那人的内力和他所练的功法相互排斥,一直在争夺他身上的筋脉,此时他本人身体又非常虚弱,根本就压不住那两股内力,所以每日都要受筋脉撕裂之痛,此种疼痛堪比灼心,若非他毅力极强,也许早已自行了断了。”

醒之惊愕的站在原地,良久良久,那双漆黑的眼眸已是变幻数次,最后溢满了懊恼与悔恨,她的手死死的抠着竹窗,浑身止不住的哆嗦着,像是忏悔一般呐呐的低语:“他……没说过,我……我不知道,我以为他……他必然会没事,怎能想到会如此……姨娘又不会害他,姨娘说他最多一个月不能动武而已……怎会这般,我我……”

一直站在醒之身后生着闷气的莫苛很快发现了醒之的不对劲,当听到醒之的低语,莫苛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酸涩胀痛,他想也不想从背后拥住了醒之的肩头,轻声道:“没有人会怪你的,这一路你已经尽力了。”

醒之捉住了莫苛的手,宛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满脸的慌乱夹杂着浓浓的内疚:“姨娘这般的信任我,舍了命的将他托付给我,我本该对他很好才是,可这一路我……我不但不知道他的疼,还对他发脾气……我甚至,甚至将他从楼上拖了下来仍进车里,这一路走的那么着急……我不知道他疼,不知道他一直在受苦……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会,怎会这样……”

莫苛从身后搂住醒之,附在她耳边柔声道:“即便你知道又能如何?他的伤已不能再拖了,你若晚到几日说不定他连命都已保不住的,虽然受了点苦,但好歹保住了性命,所以你并未辜负了他人的托付,莫要自责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醒之转过身来,漆黑的眼眸专注的凝视着莫苛的清澈的双眼:“……真的吗?”

莫苛拭去了醒之眼角滑落的泪珠,眯着桃花眼与醒之对视着,而后轻轻一笑:“我何时骗过你?”声音说不出的柔和清软。

醒之看着莫苛的双眸良久良久,方才信了莫苛的话,她紧紧的抿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掉的更凶了。

郝诺自觉失言,懊恼的咬着下唇,欲上前安抚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唯有站在原地不停的踱步,便在此时,庐舍的门已被打开,诸葛宜满脸疲惫的走了出来。

郝诺连忙迎了上去,有点心虚的看着诸葛宜:“师父……”

诸葛宜责怪的瞪了他一眼,挡住了欲进屋的醒之:“他已月余未曾睡过觉,姑娘就让他好好睡一觉吧。”

“怎么会!?我们一路走来,他一直在睡,极少醒来的,想叫醒他都很难……”醒之说着说着便没有了底气,似是想到了什么,泪掉的更凶。

诸葛宜摇了摇头:“他那时并非是睡着了,而是疼昏过去了。”

醒之满脸的不可置信,死死的捏着莫苛的手,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诸葛宜叹了口气:“这孩子算是我此生所见心智最坚的,莫说是他,即便换成当今武林数一数二的高手也不一定能熬到今时今日,他的内伤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不调养个三年五载休想痊愈如初。”

诸葛宜看着醒之继续说道:“他奇经八脉修复的这段时日,心脉不堪重负将会极其脆弱,万万经受不了一丝一毫的涟漪,在下看他对着姑娘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故而……姑娘以后还是少来小望山的好,即便来了也只能等他睡着以后远远的看一眼。”

诸葛宜话毕,良久良久,周围静悄悄的只剩下了风声。醒之垂着眼眸,狠狠的咬着嘴唇,艰难的开口:“要多久他的经脉才可以修复?”

诸葛宜沉吟了片刻:“快则三个月,慢则半载……这期间不能有半分差池,否则即便是在下与医圣孔绪联手也不一定能救回他的命!”

一行人,默默的走在下山的路上,郝诺不安又内疚的看着一路沉默不语的醒之,几次欲言又止,当走到竹林时,郝诺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拽住了醒之的衣角,醒之停住了脚步,一双红肿的眼睛有点出神的看向郝诺。

郝诺垂着头,红着耳根:“我不是有意的,我……我以为你知道的,我本想让你放心的,你别难受了,你难受……我也不好受,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师兄们说的对,我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醒之摇了摇头:“我还要多谢你,我若不知道自己让他吃了那么多的苦,又怎么补偿他?早点知道,自然是尽力的补救。”

郝诺攥着醒之的衣角:“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别难过好不好?怎么才能让你高兴点呢?……你见过竹子开花吗?看整片整片的竹林开花,你看过吗?”

醒之跟不上郝诺跳跃的思维,她打量着四周一望无际的竹林,有点茫然:“竹子也能开花吗?”

郝诺抬起头来,小鹿般的双眼晶晶闪亮:“能的能的,只要你想看,我就能让他们开花,你别难过了好不好?下次你来,我们在竹花里面找竹米,我给你做好吃的竹米糕。”

醒之心不在焉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有点敷衍的点了点头。

郝诺并未看出醒之的勉强,兴奋极了,忙松开了醒之的衣角,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开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当送到路口时,醒之与郝诺道别后转身离去。

郝诺站在原地看着醒之的背影,手挥着不停,高声喊道:“咱们说好了,你一定要来呀,我等着你,只要你来竹子就会开花的!我做的竹米糕很好吃的!”

爱恨情怨一线天(十一)

日落西山,一道道橘黄的光芒将天空渲染的又点阴沉。回程的马车上异常的沉闷,醒之默默的靠在窗边,双眼没有焦距的眺望着沿路的风景。

莫苛撞了撞了死气沉沉的醒之,调笑道:“看不出那个小呆瓜倒是挺喜欢你,可惜他小的时候烧坏了脑子,否则你俩的年龄做朋友倒是合适……”见醒之不声不响的挪了挪了地方,莫苛又朝醒之身边靠了靠,嬉笑的说道:“喂,明天我带你去登高吧?……眼看重阳就要到了,前些时日有人给送了点洞庭湖的大闸蟹,个头老大了,你在北方一定很少吃到,等会回去就让厨子先给弄上几个咱们先尝尝鲜。”

“对了!过几天还有金菊祭,每年此时当今天子会开百家宴,但凡金陵有头有脸各家小姐和公子都会去的,到时我带你一起去看一看金陵的风情,说不定能遇见个你喜欢的翩翩佳公子呢。在漠北时我可没看到过什么好看的公子哥,金陵四大公子除去本公子有了音儿,别的都还没主呢,你不是喜欢美男子吗?到时也让你开开眼,看看金陵的男子是不是比漠北的男子还要好。”

莫苛滔滔不绝的说了半晌,却不见醒之有任何动静,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又朝醒之身边蹭了噌,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翡翠金锁片,有些耍赖的说道:“当初我好心好意的送你生日礼物也不见你珍惜它,都给了我这些天了也不见你要回来。”

莫苛一边说一边从醒之颈窝里拿出项圈将厚重的锁片再次挂了回去,垂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好一会才抬起头来,双眸凝视着醒之的脸:“你愿意叫初绿便叫初绿,我以后再也不会勉强你了……这锁片以后佩在衣袍的外面,姑娘家总是带些什么才好看,更何况这块翡翠石是中正的碧色,凤凰也雕的栩栩如生,也正好搭配你的绿色的衣袍。等明日让裁缝再给你裁剪几件罗裙,百家宴时定然会将那些个江南的丑丫头都比下去。”

醒之不语,却红了眼眶,眼泪无声的朝下落着,一滴滴的砸碎在莫苛的手背上,莫苛垂下头摸着手背上眼泪,心中说不出的难受,他拉下衣袖一点点拭去醒之眼角的泪水:“我虽不知你们都经历了些什么,可一个姑娘家将一个重伤之人从漠北千里迢迢的的带到了金陵已实属不易,他虽是受了苦,但是好歹还能活命,也亏得你当初并不知道他在受苦,否则若为了他的伤放慢了速度,说不定他此时已……你莫要自责了,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已经很好了。”

醒之捂住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她一双泪眼努力的撑开看着眼前的人,慢慢的伸出手搂住莫苛的的腰身,趴在他的肩头,哽咽的哭道:“他醒着的时候我并未给过他半分的好脸色……甚至和那人动手的时候还屡次将他推到,明明知道他不喜我欺负那人,还逞一时之快对那人非打即骂,害的他挣扎起身与我厮打……我并不知道……我以为他只是很虚弱,怎知道他每日都在受苦?!”

醒之紧紧的搂着莫苛腰身,眼泪打湿了他的肩头:“姨娘拼了命才将我俩送了出来,她说让我们等她,可……可我不知道她能不能回来,她那么爱怒尾叔叔,那么爱!她会不会舍不得离开叔叔,否则她为何,为何要逼我发下如此狠毒的誓言……姨娘虽放心不下无恨,可更舍不得怒尾叔叔……姨娘原是打定主意不要我们了,都不要了!……无恨从小便吃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苦,我怎么能……”

“不怪你的!”莫苛用力拥着醒之,那一滴滴的泪透着衣衫宛若灼燎着他的肌肤,快要将他的心烤碎,莫苛轻抚过她的长发,柔声道:“这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你保住他了性命,这对你姨娘和叔叔来说才是重要的,不管他曾受了多少苦难,只要他好好的活着,你便还有机会补偿他,你若真感觉内疚,待他伤好了,你便更好的待他便是。”

“可,可以吗?”醒之抬眼注视着莫苛双眸,轻声问道。

莫苛狭长的眼眸微微的弯成月牙状,碧泉般清澈的眸子,在夕阳下反射出绚丽的光辉,良久良久,他柔柔一笑:“我何曾骗过你半分?”

醒之怔怔然的凝视着眼前俊美无俦的脸,宛若着魔般的点了点头:“我信你的。”

顿时,莫苛眸底的笑意更加的深了,他用指腹擦拭醒之脸上的残泪:“这才是乖丫头,金陵有许多好去处,待到重阳节过,我带着你都逛上一遍,也让你领略领略江南的风光,你若是喜欢,哪怕是当今天子的皇宫咱们也去得。”

马车不声不响的停了下来,醒之恍然醒悟,脸一撇躲开了莫苛的手,坐起身来退出了莫苛的怀抱,用衣袖粗鲁的蹭去脸上的泪水,垂着头红着脸,好半晌后才敢再次抬起眼偷看莫苛,当触到莫苛忍笑忍的快扭曲的脸时,醒之顿时怒上心头,撇了撇嘴恶意的说道:“就会吹牛!皇宫也是你能随意进去的地方!”

“死丫头,你敢看不起大名鼎鼎的静辉公子,看本公子怎么收拾你!”莫苛坏意的拽了拽醒之的长发,拽到一半莫苛再也绷不住了,毫无顾忌的大笑起来:“你……你居然也会害羞……哈哈……”

醒之恼羞成怒,一脚踢在莫苛的小腿上,回头做了个大鬼脸,身形一闪跳下了马车。

顿时,莫苛惨叫一声,疼的直抽气,蹦下马车,有点跛的朝醒之追去,故作凶狠的喊道:“死丫头!我看你能跑到哪去!你等着,我非让你看看本公子的厉害不可……”说着说着莫苛的声音慢慢的低了下来,他碧泉般清澈的双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远处欢快的身影,那回荡在四周的笑声,让莫苛有一瞬间的恍惚,不知在什么时候,似是有那么一个人,也曾这般的肆无忌惮的笑着,如雪般的花瓣满山谷的飞扬着,天地间唯剩下了一道火红色的身影,莺莺的黄鹂,潺潺的水流,一树的繁花,比不过她半分的音容笑貌。

莫苛如着魔般一步步的追上醒之,拂过她额间的乱发,轻轻的牵起她的手一边朝庄园内走一边柔声哄道:“莫跑了,你烧了这些天,身体还弱的很,经不起你这般的折腾。再说江南潮湿,你初到此地难免会水土不服,秋日容易上火,更得注意才是。”

醒之吐了吐舌头:“还以为你这几个月有所长进,怎知却比以前还要唠叨。江南的男子真是没得救了!”

莫苛点了点醒之的额头,宠溺的说道:“说些什么呢,这里可不比漠北,金陵的公子可最恨有人拿他们和漠北的粗人比。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出去了可莫要乱说。”

“呵,我才出去几日,怎不知莫家庄的少庄主何时变得的如此的体贴?”漆黑的秀发用一根长长的火凤歩摇随意的绾了一简单的发髻,鬓角的散发让那张美艳而又精致的脸,显得更加的惹人怜爱,一朵做工极为纤巧的黄金的牡丹贴在眉间,一身的锦绣红罗裙,精致的金线点缀在领口与袖口,罗裙上点缀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水印,让眼前的少女看上去宛若不小心坠落凡尘的仙子般。

看到眼前的人,莫苛心虚干笑了两声,干巴巴的说道:“音儿何时回来的?……我本还打算晚上亲自去接你的。”

音儿嘴角轻轻勾起,眸光不经意的划过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莫苛察觉到音儿的目光,恍然醒悟仿佛烫手一般连忙甩开了醒之的手,醒之摸了摸鼻子,讪讪的收回来手。

音儿露出胜利的浅笑,上前一步拉出了莫苛的手,撒娇的说道:“阿苛哥哥还不曾给我介绍过这位朋友呢?”

莫苛反手抓住音儿的手:“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吗?这是我和师父在漠北时认识的朋友,她叫初绿。”

音儿眉头一挑:“嗯?从漠北来金陵专门投奔你?”

“怎么会?!她是受人所托来找师父的。”莫苛急急的解释道。

音儿拿出手绢擦了擦莫苛额头上细汗,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如此着急作甚?……不管她是来找谁的,可你该知道我们莫家庄是不留外客的,她当时病危你留了她几日也就罢了,可如今她已大好,再留也是说不过去的,即便是凤澈在时也是不喜外人住在庄内。”

“师父还不知何时会回来,她一个姑娘家从漠北而来在金陵无依无靠,我们怎能……”见音儿眉宇间已有几分不耐,莫苛的声音立即低了下来。

音儿脸上的浅笑已褪去,声音说不出的清冷:“她不是还有个弟弟?”

“他弟弟受了极重的伤,已被诸葛先生接去小望山了。”莫苛忐忑看着眼前的人:“小望山不招待女客音儿也是知道的,她弟弟伤的极重,没有半年的光景也是恢复不了的,更何况她还要等师父。”

音儿冷笑一声:“以前那些漠北来的人,无论多好的关系,也不见凤澈会逆着我留宿。你倒是好,凤澈还没有走两日,你便想欺负我了!……好!你若说庄内不用我做主了,那便留下她,如果以后这庄内还是我做主,那么你自己看着办!”

莫苛焦急的看着音儿,眉宇间隐隐可见恳求之色:“我绝没有要欺负音儿的意思,可规矩是死的,音儿你……”

“莫苛不必求他。”醒之冷冷的打断莫苛的恳求,挑着眉头看向音儿:“不过一个容身之处,我住在哪里都是可以的,莫苛你方才不是说,你还有一处临近小望山的别院吗?”

莫苛眼前一亮,惊喜的说道:“对对,你可以去别院,别院没有那么规矩,而且那里离小望山很近,你去看他也很方便,可那别院在城外,离金陵城也远了些……”

音儿上上下下将醒之打量了一个来回,一双美眸定格在醒之脖颈的金锁片上,手不自主的狠狠绞着衣袖,上前一步拽住莫苛的手,强笑道:“虽说规矩就是规矩,可这毕竟是阿苛哥哥第一次带朋友回家,想住在庄内也不是不行。”

“真的?!”莫苛脸上毫不遮掩的喜悦,反握着音儿的手。

音儿绝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当然是真的,她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我正好还缺一个梳妆的丫鬟,这样也不必破了规矩,她也算是自力更生……”

莫苛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忙道:“怎么能她做丫鬟?!她在漠北也是大家的女儿,咱们怎能委屈人家做个丫鬟?……好音儿,我知道你心底最好了,你再想想办法好不好?”

音儿挑衅的看向醒之:“若她非要去别院去白吃白住也不是不可,只是别院那些的奴才的卖身契都还在我手里,到时候让她一个姑娘家住在荒郊野外的别院,你放心吗?……给我梳妆的丫鬟都是高等的奴才,自然也不会吃什么苦,我莫家庄包她衣食住行,她靠自己的手吃饭,自是理直气壮一些。怎么?难道她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吗?”

爱恨情怨一线天(十二)

音儿挑衅的看向醒之:“若她非要去别院去白吃白住也不是不可,只是别院那些的奴才的卖身契都还在我手里,到时候让她一个姑娘家住在荒郊野外的别院,你放心吗?……给我梳妆的丫鬟都是高等的奴才,自然也不会吃什么苦,我莫家庄包她衣食住行,她靠自己的手吃饭,自是理直气壮一些。怎么?难道她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吗?”

醒之与音儿对视良久:“音儿小姐好心思,如此说来我倒是别无选择了。”

音儿侧目轻笑:“怎么?你不敢吗?我可是好心收留你,一个身无分文手无缚鸡之力的漠北人,如何能在金陵能安身立命?还是你宁愿为难莫苛,也不愿靠自己吃饭?……呵呵,再说这金陵城内外上至大家大户下至乡野村夫谁敢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漠北人?只怕到时你连丫鬟都做不成!”

“音儿!你怎可……”不等莫苛说完,音儿狠狠的掐了一把莫苛的手,美眸之中已满是恼怒之色,她恶狠狠的怒视着莫苛。莫苛的声音一点点的低了下来,他垂下头不敢再看醒之,好半晌方才低声道:“丫……初绿姑娘要是不介意,便在府内随便做点事,正好可以等等师父。”

听到这一声‘初绿姑娘’醒之稍楞了楞,随即笑道:“多谢静辉公子与音儿小姐的好意,初绿有手有脚不需要公子小姐的施舍!”话毕转身便要离开。

莫苛霍然抬眸,一双桃花眼中已满是焦急,却不敢挣脱音儿牵住自己的手,他着急的站在原地跺了跺脚,慌慌张张的喊道:“丫头你听我说,金陵城的人是对漠北人成见颇深,你一个人怎能生活!”

并排站在白色大理石门台上的二人,在夕阳下余辉下宛若九天下凡的玉女金童,别样的般配。醒之回眸,浅浅一笑:“不牢公子费心,初绿自有自己的活法。”

“丫头别任性……要不你先住下,等几日我去给你寻一处……”“想走可不是那么容易!”音儿扭了莫苛一把,打断了他的话,一脸的假笑,不怀好意的说道:“这几日你在我莫家庄养伤,诸葛先生虽与凤澈是至交,可公归公私归私,该得的诊金他一分也不会少要,还有你养病时吃去的药材喝下参汤,这些都是要银子的,更何况你弟弟在小望山养病,小望山的庐舍又岂是那么好进的,姑娘如此骨气,难道这笔花费也要我莫家庄给你垫付吗?”

醒之漆黑的眸子已经布满了寒霜:“那音儿小姐的意思呢?”

“小望山的庐舍可不会白白医治你的弟弟,据我所知你弟弟现如今所用的药材可都是莫家庄的药铺送去的。”音儿脸上的笑越发的恶意:“你若是有点骨气,便在我莫家庄做丫鬟来抵债,你是我莫家庄的人,你的弟弟我莫家庄自会帮你照应,你若是不愿,本小姐也不会勉强,明日一早你便去小望山下去领回你家弟弟。”

醒之狠狠的咬着下唇,漆黑的双眸死死的盯着音儿微微得意的脸庞,想也不想便答道:“我应你!”

音儿绝美的脸上绽放出完胜的浅笑,回头看向站在原处满是不安的莫苛,低声问道:“音儿如此安排,阿苛哥哥满意吗?”

莫苛不敢再看醒之,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你若喜欢,怎样都行。”

音儿似是很高兴,拉起莫苛的手就朝庄园内走去,好心情的说道:“奉昭今晚在庄内吃饭,中秋的时候你一直在忙,根本就没赶上吃蟹,好在这些螃蟹都好好的养着呢。我让厨子做了洞庭湖的大闸蟹还有你最爱吃的蟹肉羹,听说这几日我不在,你都没有好好的吃东西,一会定要多吃些。”

莫苛僵硬的点了点头,想回头看看身后的醒之,又怕惹得音儿不高兴,唯有心不在焉的应承着。比起莫苛来,音儿的兴致却是出奇的好:“你看我头上凤簪好看吗?这可是今年牡丹宴上的头彩,多少个公子哥都志在必得,结果却让奉昭赢来了,上面的珊瑚坠正好衬我这一身罗裙。”

莫苛微抬了抬眼,笑的异常的僵硬:“……音儿戴什么都是好看的。”

进了庄内,醒之转身就朝自己的住的地方走去,却再次被音儿叫住,醒之顿住了身形,回头看向二人,音儿笑道:“煜王爷在此做客,你来伺候他用饭吧。”

莫苛的动作一僵,看向音儿,低声问道:“初绿姑娘奔忙了一日,不如换个人来如何?”

音儿瞪了莫苛一眼:“别的丫鬟粗手粗脚如何伺候的了煜王爷,初绿姑娘可曾是大家的小姐又怎是一般的丫鬟比的来的。”

莫苛回过头,为难看向醒之多次欲言又止,轻叹了一口气,再次垂下了头。醒之敛下眼眸,上前两步跟在了二人的身后。

音儿看了看醒之身上的绿罗裙,眉头轻佻,再次开口道:“以后这锦绣丝绸就不要再穿了,一会我便让人将奴才该穿的衣袍送去,奴才便该有奴才的的本分。”

醒之垂眸不语,异常乖顺的跟在两人的身后。音儿绝美的脸上说不出的得意,拉起莫苛昂着下巴宛如骄傲的孔雀般踱步而去。

莫苛偷偷的回眸,便看到醒之垂着的手将衣袖已经绞的不成摸样,长长的睫毛遮盖了所有的不满,下巴微微抬起,似是在说明着主人的倔强,只是那张刚刚还神采飞扬的脸,此时已只剩下了黯淡,让脸上那道深深的疤痕更加的显眼。莫苛心微微疼着,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似乎大错特错了,可当他再次看向音儿愉悦的脸颊,便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