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的是小巷子,虽然不时有难民走过,可看到他们这副样子,也没有人多注意,到是一路顺顺利利的出了城,绿竹的脸色也不好,京城的街道上到处是死人,还弥散着血腥味,到底没有见识过这些,到了城外难民一少,她就爬在牛车的边上吐了起来。

房妈妈心疼的递了水壶过去,“乱世受苦的是百姓啊。”

绿竹吐过之后好受些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响午,有不少的难民也往城外走,也有往城内赶的,李习安扫了一眼,才开口道,“此处不是休息的地方,咱们还是连夜赶路,等出了京城的范围在找地方歇着。”

“白天赶车的人多。到底咱们坐的牛车还是引人注意,我看不如咱们换成晚上赶路,白天找地方躲起来休息。这样也能安全些。”元喜提出自己的想法。

李习安想了一下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先出了京城的范围再按二姑娘说的来。”

此时已入冬,虽然没有下雪,可寒风已刺骨,元喜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却也不敢光天化日之下把棉衣拿出来穿,只能将身子往草里靠。

虽然一路不安全,可总算是一行人聚到了一起,房妈妈这才骂起赵府的其他几房来。“都是黑了心窝的,老爷和夫人把姑娘交给他们,有事了他们却自己逃了,把姑娘一个人扔在府里,要不是李公子说咱们也出京城,奴婢还在那宅子里守着呢,还不知道姑娘会出什么事。眼下都往西北逃,奴婢到要看看他们怎么有脸去见老爷。怎么说也是投奔咱们府去了,就看老爷问起姑娘的时候,看他们怎么说。”

“他们脸皮那么厚。哪里会在乎这个,要真在乎这个,也不会这般对待姑娘了。”绿竹吐的没了力气。还忍不住报不平,“就怕他们到那里颠倒黑白,就连姑娘的婚事,姑娘不同意,老太太那边还不是硬给定下了?庄府就差一点逼死姑娘,还要把姑娘嫁过去,现在好了,这世道都乱了,谁做皇帝还不知道呢。庄府也败落了,那边有什么算计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看到时他们怎么跟夫人交代。”

“老太太真的给姑娘定了庄府?”房妈妈一直没有出院子,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定是老太太看中了庄府老爷当了丞相,想为五老爷谋个差,才把姑娘又给推出去了。真真是可恶。”

“妈妈还不知道呢,四房找了两个男子半夜闯进姑娘的闺房,要不是姑娘愤力反抗,把人杀了,早就着了人家的道,这些都是庄府让四房干的,老太太明知道这些,还应下这门婚事,你说这是不是黑心?”

房妈妈听了脸色都变了,忙拉过姑娘上下打量,眼圈也红了,“我的好姑娘,怎么受了这些的罪啊?那些个坏心思的小人,一定不得好死。”

元喜听着她们两个在这里报不平,见她们说痛快了,才开口,“左右我也没事,他们是欺我身边没有父母,我也没有让他们占到了便宜,妈妈放心吧,我不是吃亏的主。”

至于包易和李习安,两个人静静的听着,谁也没有开口。

可包易挥动鞭子的力道却明显重了几分,坐在前面赶着牛车,也没有人看到他铁青的脸,李习安则坐在那里,像秋天的落叶一下,让人看了有些可怜。

“我这前后没有什么人,我做了几件棉衣,大家都换在里面先穿上吧,别没等到地方,都生病了。”元喜一直注意着路上的动静。

房妈妈原本还想说两句,被元喜这么一带,也忘记了,现在是在逃难,也没有那么多的礼数,里面又穿着亵衣,元喜真接脱了外衣把棉衣穿在了里面,这才像找回了自己的身子,又把外衣套好。

房妈妈和绿竹也照着做了,换完后,房妈妈拉过包易手里的鞭子帮他赶牛车,让包易换上,只有李习安淡淡的扫了元喜一眼。

元喜心一紧,“出门在外讲究那些只能被冻死。”

“原来你还知道闺中的女子不该这样,看看你身边的婆子和丫头都被你带成这样了。”李习安回了一句,背过身子去换衣服。

元喜气极,“我的嬷嬷和丫头,自然像着我。”

李习安也不说话,只自顾的换衣服,绿竹一见两人吵了起来,也不敢出声,到是包易在一旁笑了,“赵元喜,安哥可从来不管别人在不在乎礼数,他这么说你是关心你呢。”

还是包易了解李习安。

元喜横了他一眼,“快把外套穿上,别被人发现了。”

包易手上不停,却奇怪,“你怎么知道给我们准备棉衣?是不是早就料到了?”

“我又不是神仙。”除了房妈妈,其他两人都看过来,元喜掩饰下自己的心虚,“在说你看看那棉衣,做的可都是女子穿的,是我想着回西北路上用,做大了些舒服,这才便宜了你们。”

“原来是这样,那真谢谢你了。”包易相信了。

李习安挑挑眉,这么蹩脚的理由,也就只有包易这样的傻子才会相信。

换好了棉衣,身上也暖和了,折腾这么一小天,众人都累了,好在牛车很大,元喜和绿竹还有房妈妈三个靠在一起小眯了一会儿,也算是养足了精神,晚上还要赶一晚的上路,眼下重要的却是吃的问题,当初元喜让人把面都蒸成了馒头,却不想被下人都抢走了,身下的牛车里都是米面,却不能动。

“房妈妈蒸了些干粮带着,你不用担心。”元喜看着李习安,心想他怎么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李习安唇角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你又存粮又让人买马车,我想过定是准备要私下回西北,或随着京城里越来越不安,我就提前让房妈妈蒸了些干粮出来,咸菜也用油炒过了,到时可以和馒头一起吃,不过却让包易买了这牛车,到底马车太引人注意,咱们看着都是个孩子,只有房妈妈一个大人,有心人看了会怎么想?不过好在你想到了晚上出行,白天躲起来休息,到也解决了眼下的担忧。”

看着李习安分析的头头是道,元喜真心佩服,“你这样的脑子,不去做官真可惜了。”

“做官?如今连皇上是谁都不知道,给谁做官?我看还是做普通百姓好,管他谁是皇帝,只要吃饱饿不着就行。”李习安又恢复了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

元喜知道他这副样子是保护自己的外表,他真正的一面,或许就像刚刚那样,谁活着都不容易,却又不明白包易为何把自己弄成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甚至整日里闯祸,按理说他寄养在包府,若是好好的,包府也不会打压他,左右都想不透其中的原由。

那边李习安却笑了,似乎很享受让元喜困惑的样子。

越往北走,路上的难民越少,天色越黑,路上几乎没有了行人,不过却不时的能看到尸体,看样子多是饿死的。

这一晚上,除了房妈妈和包易换着轮着休息,在牛车上的其他三人也没有睡着,黑夜里又大冷的天,吹了一天一宿,是棉衣都打透了,途中吃的馒头也冻了,众人啃了几口,能挺着有力气,也再没有胃口吃下去。

直到天放亮之后,又赶了一上午的路,到了峡县的地界,众人这才寻了地方休息。

峡县紧临京城,这里却多地山竹林,只是蝗灾过后,山都秃了,竹林却还在,山与山之间有很多条的小路,通向四面八方,元喜一行人就找了一处人迹少的小路里的一处山角下停了下来,只等着休养好了,天黑之后再赶路。

元喜一行人要去的地方是铜川,离京城要隔两个郡,坐着马车也要一个半月的路程,元喜他们坐的是牛车,怕是没有三个月都到不了。

一停下来,包易就去找水,房妈妈也从干草的下面把小锅搬了出来,只等着包易找来了水好做饭,绿竹在西北长大,自然熟悉这样的环境,不用支使就去捡柴了。

“眼下所有人都往铜川去,怕是铜川那里早就关城不让人进了。”李习安悠悠的开口,目光望着远处,似在怀念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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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路上(一)

元喜看了他一眼,“难得你也有忧国忧民的时候。”

李习安扫了她一眼,“我哪句在忧国忧民了?只是在担心咱们到了铜川也进不去城,不过你一说话才提醒了我,有你这个将军府的大小姐,谁都进不去咱们也能进去。”

随后又嘲弄道,“就是那些世家,与赵府扯上关系,也能轻轻松松的进城,何况他们这也算是投奔和硕亲王去的,到了那里自然被当为贵宾款待,更不用担心进不了城了。”

直接触元喜发现越看不透李习安,“你是因为看不惯他们,所以才把自己弄成纨绔子弟的模样?其实我也看不上他们明明是些个小人,面上却装什么正人君子的虚伪样子,可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有不虚伪的时候,就是我自己都是。改不不了别人,只能让自己去适应,什么也不如活下去重要,开开心心的活着,不是吗?”

李习安细细的品着她的话,“说的很好,改变不了别人,只能让自己去适应,看的到是透彻,受教了。”

那边包易打了水回来,手里还提着两条大鱼,人没有到跟前就笑声先传了过来,“想不到这小溪里还有鱼,等吃完了,走的时候咱们再去抓上几条,这样也不用担心路上没有菜了。”

李习安看着淡淡一笑,对元喜道,“我才羡慕他这样的性子,不管何时总能给自己找到乐趣。”

元喜也笑了,“同感。”

等包易到了跟前时,看到两人都对着他乐,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我去收拾鱼。”元喜接过来往溪边走。

包易忙道,“别。那边离着远,万一遇到难民怎么办,你拿着水。我去洗。”

又一拍脑子,“我怎么把这个给忘记了。”

把水壶递到元喜手里。抢过鱼又往溪边跑去。

包易的精神头,也带着大家都有了精神,房妈妈准备的东西到是齐全,把腊肉往锅底擦了一圈,就把洗干净的鱼给放到了锅里,倒了酱进去添了水,就把锅盖上了。

“这样能吃?”包易都看傻眼了,特别是房妈妈把用过的的腊肉又收了起来。

“怎么不能吃?还香着呢。”房妈妈把佐料都收好。放回牛车上,看了一眼绿竹那边煮着的米饭,才继续道,“当年遇到大旱年,铜川那边到处是饿死的人,能吃上口饭就已经不错了,我们和夫人在府里就是这样做把日子给熬过来的。咱们一路到铜川那边怎么也要三个月,这期间的东西都要省着些用,路上有什么食材就现弄些,这样做总是没有错。”

又抬头对着绿竹道。“米饭煮的差不多了,把馒头扔到米饭上面去,一会儿就能热透了。”

绿竹应了一声。就把那冻馒头都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到锅里,几个人围着火堆烤火,谁也在没有开口,直到饭菜好了,就着鱼酱,大家把米饭都吃了,馒头热好之后则放在食盒里,外面又包了棉衣,只等着晚上赶路的时候饿了吃。

元喜做的小薄被子这回顶上用处了。几个人在牛车上挤了挤,扯了小薄被子盖在身上休息。都累了,都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天色的,有狼叫声,才将几个人惊醒。

“咱们也快上路吧。”吃过饭之后,东西就收拾了起来,眼下直接赶了车就可以走。

吃饭了又睡了一觉,众人都有了精神,这赶牛车的事情就落到了包易的身上,众人开始连夜赶路,至于那些先出京的各世家,马不停蹄的赶了几天的路之后,脚程这才慢了下来。

这几日众人吃都是在马车上,各家带的干粮也都要用完了,这才选了地方停一下来整顿,这辈子他们也没有想到会沦落到这样落迫的时候。

虽然逃出来的,可众人的心情都很压抑,一家挨着一家就地搭灶台做饭,却没有人有说话的心思,赵家这边,这三天来四房头一次聚到一起。

赵老爷子也被人从马车上抬了下来,他的脸色很不好,腿折了之后需要静养,却马车里颠簸了三天,这让他受了很多的罪。

这次能下来休息,让他也缓了口气,一大家人又聚在一起了,赵老太太很是开心,特别是此次去西北,自己的儿子在那边,其他人多是想借赵府的势,可他们却是真正的到儿子那里,哪怕是在出逃的路上,面上也不免觉得有光。

“按咱们这样的进程,再过一个半月怎么也到铜川了,你大伯那里想来会听到京城里的消息,不用咱们送信也会准备院子给咱们。”赵老太太端着派头。

各房却心思不一,在京城里他们是怎么冷落薄凉对待二丫头的,他们心里都有数,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投奔到大哥那里去,这让他们去投奔的心情也淡了,甚至怯步,可是不去那里跟本没有地方可去。

赵老太太见没有人附和自己,脸上闪过不快,“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放心,你们大哥在那里是大将军,在了铜川咱们的日子与在京城也没有什么两样。”

赵老爷子听她越说越偏,打断她的话,“二丫头呢?在你们哪一房的车里?怎么没下来?”

被抬下来之后,赵老爷子就没有看到二丫头的身影,只以为她跟大家在闹脾气,眼下不愿听老伴说这些,只转了话题,到希望二丫头一路上与大家多接触一下,也缓和一下关系。

众人一愣,彼此看了对方一眼,又看向赵老爷子。

“她自己坐一辆马车?”赵老爷子又问。

“我让人去看看。”赵玉舒的脸变了色,又看向赵老太太,“母亲派去老宅的人可跟母亲回话了?”

赵老太太不觉得有错,“当时只顾着出逃,哪里还有空回话,怎么了?”

“快去找找,看二丫头在哪里。”赵老父子发现不对了,喝向二儿子。

赵玉舒忙转身去打听。

留下的人被赵老爷子的目光盯的浑身都不舒服,半个时辰之后,赵玉舒回一来了,额上满是汗,“父亲,没有二丫头的身影,我问过了,咱们府的人根本没有看到二丫头。”

再直接点说,那就是他们逃出来了,把二丫头仍在老宅里自生自灭了。

赵玉舒的话让在场的人脸色都变了,只有赵元婉的眼里闪过欢喜之色,一路上想着要投奔大伯,还要受赵元喜的欺负,她的心就没有好起来过,现在好了,若是赵元喜不在了,她只需要努力一下,哄得了大伯的开心,大伯自会疼爱她。

与赵元婉有同样想法的还有高氏,若大伯失了女儿,大房定会把精力都放到赵府里别的姑娘身上来,五丫头是不可能,那么只剩下自己的女儿了。

赵老太太也吓坏了,“怎么可能?可仔细看过了?是不是跑到哪里去玩了?”

“父亲,我马上带人回京城去找。”赵玉舒看向父亲。

“什么?”赵老太太叫道,“京城里现在还不知道变成什么样,咱们好不容易逃出来,你还要回去,岂不是去送死?”

“可把二丫头一个人扔在京城里,我也无脸面对大哥,与其这样,到不如死在京城里。”赵玉舒一脸的悲痛。

“胡闹,谁也不想二丫头死,京城里这么乱,又不是没有派人去接过她,许是她不愿意来也不一定,你若就这样回去送死,就没有想过我?”赵老太太骂向儿子,这才看向赵老爷子,“二丫头命大着,指不定已经逃出来了,只管留人在等上等着便是,难不成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老二去送死?二丫头找不回来你愧对老大,那亲眼送着老二去死,你怎么跟他的妻女儿子交代?”

“母亲,你不要说了,大哥不在这里,这些就该我担当起来。”赵玉舒看向冯氏,“好好照顾父母。”

冯氏红了眼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府四房的人都围坐在这里,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赵老爷子痛苦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时,里面一片冷清,“罢了,这都是命,派两个家丁沿路往回走,看看能不能遇到二丫头。”

“父亲?”赵玉舒没有高兴父亲的决定,到是一脸的震惊。

“不必说了,四下里都看着呢,到底二丫头那是怎么回事咱们也不知道,正如你母亲所说,若是她自己不走,不要说下人,就是你去了也一样无用。”赵老爷子此时只能往好处想,“都去各自歇着吧。”

却再也没有心思商议以后的事情。

众人这才散了。

赵府这边的动静,早就引了四下里人的注意,古言端着干粮过来的时候,还侧面的打听了一下,程氏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

“可怜我们府上的二姑娘,却没有跟上来,生死下落不明。”

古言大惊,“可有派人去找?”

眼下这一行人里,谁不知道赵元喜成了香勃勃,赵府却将人给弄丢了,古言不吓到才怪。

“二妹妹是不是自己不愿跟来也不清楚,时局这么乱,到处是难民,总不能让家人去送死再寻她。”赵元婉从一旁走了过来,“你能关心二妹妹,元婉在这里先谢过了。”

第114章:路上(二)

赵元婉的语气带着明显的醋劲。

换成任何一个人都听得出来,古言欣喜不已,赵元婉看着他对自己傻笑,心下越发的不是滋味,是觉得与赵府在一起有仰仗了吗?

左右下人见了都主动的回避,程氏唇角一勾抿,却有些不高兴,“元婉,怎么跟言哥说话呢。”

又跟古言解释,“这一路上她担着着二姑娘,也一直没有合睁,眼下听到咱们说这事心情才烦燥了些,说话不中听言哥你别往心里去。”

古言是上前给赵元婉作揖,“是我唐突了,还请元婉不要怪我。”

这才又直起身子安慰她,“想来二姑娘吉人天下,自然会没事,元婉还要放宽心才是。”

在母亲眼神的警告下,赵元婉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又赔了礼,目送着古言走了之后,程氏才拉了女儿到马车里说话,“你这是干什么?我知道你不中意这门亲事,可毕竟是皇上赐的婚,你想悔婚都没有用,还是想嫁过去之后受夫君冷落在后院里孤苦过完一生?”

“皇上现在早就不知道是谁了,这样的赐婚哪里还当算得了数,我就是看不惯他明明想巴结赵元喜又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赵元婉越想越烦燥,“咱们在这里以礼相待对他,指不定他正在后悔定下的不是赵元喜呢。”

看女儿是因二丫头在闹脾气,程氏笑道,“你这傻丫头,后悔有什么用?二丫头已经死在难民的手下了,眼前好好的可是你,等到了铜川那里,你多陪在你大伯母的身边。你失妇伤痛,你若那时得了她的心,日后还不是拿你当亲生女儿对待?”

“母亲快收起这番心思吧。不说旁的,京城里的一件件事。哪一件能与咱们四房脱了关系,大伯母那边不为难咱们也就罢了,母亲还打着这样的心思,莫不是拿别人都当傻子不成?况且父亲与赵元喜那边可是断了关系的,母亲不会连这个都忘记了吧?咱们不说可不代表着别人不说,看看三房的四姐姐,看着平日里蔫不做声的,可心眼多着呢。有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会不靠前,真算起来她们三房可与赵元喜没那的么那僵。”赵元婉觉得母亲越发的没有章程,自己在这里做白日梦。

程氏面色青白交换,强辩道,“骨血亲兄弟,哪能说断就断,也不是她一个丫头能做得了的主。”

“母亲快不要说这话了。”赵元婉觉得怎么劝都没有用,只有她自己撞了头才会知道。

母女两个坐在马车里谁再也没有开过口,晚饭是丫头端进来的,程氏叫了娟红进来问话。“老太太那边可有再说二姑娘的事?”

娟红摇了摇头,“奴婢与各房的丫头一起做饭,老太太和二夫人在一起。老太爷回了马车里,都没有人再提这件事情。”

程氏点了点头,“你也下去用饭吧。”

没有菜,只有些粥和馒头,就着咸菜,饿了几天,再吃不下这样的饭食也成了美食。

难得还是热乎的,饭后各家都在自己的马车里休息。

另一边古言把打听到的消息说给了父母,古老爷一直也没有打算是投奔赵府大房去。自然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对赵府这样扔下一个闺中的姑娘的做法觉得不赞同。连古夫人也越发觉得儿子这门亲事定的不好。

“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姑娘也不会好。”马车里。没有外人时,古夫人和跟自家的男人说。

古老爷闭目养神,“如今咱们都在外逃命,哪里是昨日的清贵之家,能有一门亲事也就不错了。”

古夫人却有自己的打算,皇上早不知道换几个了,儿子的这门亲事自然可以不算数,不过以她这几日的观察,不用自己家提出来,赵府会第一个嫌弃他们古家,眼下只管等着赵府自己提出来便可。

古言与陈震轩、李木开、庄启源一行人聚在一起,众人围着火堆也没有人开口,陈震轩原本是皇后的本家,皇上的舅家,可一日之内翻天覆地,所有的都变了,从高高在上的勋贵之家沦落成普通人,人自然也消弭了起来,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李木开是亲王府出来的,他父亲廉亲王与西北的和硕亲王是亲兄弟,只是没有封地,如今举家逃了出来,到底身份还摆在那里,到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庄启源与古言和陈震轩三人却是同病相怜,惜日里的官家公子沦落成了平民,还有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包府大少爷包桧。

这片安静并没有太久,就被嘲弄声给打破了,“现在看清楚了吧?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一丘之貉,我看更不如咱们,起码咱们没有连至亲的血肉不管不顾,而有些人恨不得那嫡子死子,自己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产。现在终是让他如愿了,只是天黑的时候能不能睁上眼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说话的正是聂思成,他靠在官道另一旁的树旁,站在他身边的还有易少祖。

京里城的官宦人家都往往逃,不知不觉就都形成了一队,互相在一起也有个照顾。

包桧站了起来,怒视过去,“休得在这里胡言,易哥是自己走丢的,府里可一直也在找他,就是现在还有人留在京城的府里等他。你们也不用在这里说些风凉话,拉着我们与你们同流合污,也不看看平日里你们在京城里什么模样。”

“小爷什么模样?你到是说说啊,小爷也想听听,我可告诉你,现在大家都是普通百姓,你还真以为你包府是太子的从龙之臣呢?那时的风光可过去了,听说你靠着家里,还封了个小官,可惜命中注意没有富贵,这才当了几天就下来了?”易少祖是翰林院世家出来的,不骂人,可说人就能把人气个半死。

不理会包桧气得铁青的脸,教导一旁的聂思成,“成哥,你也不用把什么事都说出来,这人什么样大家心里都明白着呢,咱们只管在一旁看笑话就成了。易哥那里你也不必担心,他机灵着呢,再不喜欢家里的做法,也不会把家产都给了一个从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咱们也回去歇着吧,别在这里污了他们这些正人君子。”

古言原来想坐视不管,可听着连自己也被扯进去了,冷视过去,“易少祖、聂思成,你们两个也不用在这里挖苦我们,我们是不是正人君子,大家有目共睹,到是你们的名声什么样大家都知道,大家都落难在外,何必说这些挖苦人的话?谁没有个困难的时候?我们各府现在落难了,你们各家也不见得落得了好。”

“古言,算了。”庄启源淡淡的开口,“在这里逞口舌之争,到让大家都看了笑话。”

各世家聚在一起休息,他们这些人虽然不在马车围起来的里面,可离马车也都不远,吵的声音这么大,岂会没有人听到。

不过是现今都落难成这般,大家也没有了争来争去的心思。

古言这才收回目光。

那边易少祖也拉住聂思成,“何苦为了小人让自儿个心里不舒服,回去歇着吧,这几天可累坏了,好在平日里咱们书读的少,在外面走动的多,不然还真经不起这个折腾。”

又别有意味的看了庄启源一行人一眼。

聂少祖马上就明白了,笑嘻嘻道,“可不是。”

只见庄启源那些平日里衣着华丽又不粘半点尘土的公子哥们,此时可真真是那落地的凤凰了,一个个无精打采,到不如易少祖他们这些平日里的纨绔子弟精神抖擞。

马车里面歇着的各家老爷,心里也都不好受,想他们被人恭敬这么些年,老了老了落得拖家带口逃难的下场,怎么能不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