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雀度着她的脸色,刚见仿佛给自己说动了,可一转眼又摇头,不禁道:“姑娘摇头做什么,难道真要搬出来。”

陶陶嘟嘟嘴:“他刚走的时候说的话你也听见了,那么决绝,我要是不搬出来,岂非没了面子,他不定怎么笑话我呢。”

小雀哭笑不得:“爷怎会笑话姑娘,那不过是气话罢了,真舍得姑娘搬出来,当初何必费劲儿救姑娘,就让姑娘在刑部大牢里待着就是了,奴婢一边儿瞧着,爷虽面冷心却热,尤其对姑娘最好,只姑娘嘴甜些,说两句好听的话二,爷还能跟姑娘计较不成。”

陶陶:“什么好听的话,我可不会阿谀奉承拍马屁。”

小雀儿忍不住翻了白眼:“姑娘就把当日忽悠二小姐的手段拿出来一半,保证爷再不会恼姑娘的。”

陶陶撇撇嘴:“这怎么能一样,七爷可比子萱聪明多了,得想个别的招儿。”

眼珠子转了转,想出个主意:“你去旁边老张那儿定一份他家的莜面栲栳栳,再做几个他的拿手菜,用提盒装了拿过来。”

小雀儿纳闷的道:“姑娘是想在这儿用晌午饭吗?”

陶陶摇摇头:“今儿不在这儿,咱们回府里吃…”

第43章

陶陶把铺子里的事儿交代了一下就走了,保罗既然来了,子萱肯定不会太早回姚府的,这丫头就是个花痴,见了帅哥就走不动道儿的。

况且,铺子里也没什么可卖的东西了,下一批货不知要等多久呢,也没什么事儿,自己不在这人盯着也无妨。

这次开张卖出去的都是保罗的存货,自己可是费了老大劲才说服保罗拿出这些家底儿的,陶陶还准备说服保罗回国一趟。

保罗的家世其实很牛,不仅是贵族家里还开着船业公司,大好有为的富二代,不知抽了什么风非要把自己献给上帝,还不远万里的跑来这边儿当传教士,靠着家里费大力气给他送过来的东西,赚几个银子维持生计。

虽不能说过得清苦,但于他的身份来说,现在的生活质量的确不怎么样,如今,虽说动保罗入股,货源却仍然不能保障,唯有打通这条进货渠道,方能有源源不断的东西运过来供自己卖。

陶陶很看好自己的生意,这里的人大都喜欢洋东西,哪怕脑子依旧陈腐,某些方面上却乐意接受新事物,尤其一些小玩意儿,例如鼻烟壶。

这东西本来不算稀罕,街上随便一家卖玩意儿的铺子里都能找着,便宜的一两钱银子,贵的几十上百银子,也有天价的,是因本身的材质就值钱,例如羊脂玉,青石,犀角等等,加上好画工,卖个千儿八百两银子也不稀奇。

保罗手里的两套鼻烟壶,材质就是普通的玻璃,稀罕在上头的画上,保罗本是想用这个送礼的,打通官府衙门,让他名正言顺的传教,只可惜他这礼根本送不出去,说别的都成,一提传教,礼都不敢收就把他赶了出来。

陶陶觉得保罗这人脑子有点儿滞,办事儿不知道拐弯儿总是直来直去的,自然,这是他们国的风格,无可厚非,可这里不是他的国家。

况且,又是官场,官场里头混的都是老油条,便宜能占,礼能收,前提是得能保住命,虽说保罗跟那些反朝廷的邪教不是一码子事儿,可自圣祖开始,朝廷对各类形式的邪教,都是一个原则,宁可错杀绝不放过,举凡跟邪教沾上边儿的官员,没一个落上好的,谁还敢答应保罗这个,不是找不自在吗。

故此,保罗所求无门,礼也没送出去,倒正好便宜了自己,就这两套鼻烟壶,陶陶就赚了大银子,加上其他的东西,这一开张头一批货所得的利润,就是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可观到陶陶做梦都能笑醒了。

陶陶发现在这里只要卖对了东西,发财太容易了,所以必须说服保罗回国,把来这边儿的船敲定,这可是长远的大生意,若能有条固定的航线,自己就可以根据客户需求定期源源不断的进货获利。

金山就堆在触手可及之处,不搬回家岂不傻,订好了计划,也就不用再想别的招儿了,只要等自己说服了保罗就成,目前先得把七爷哄好了。

不是陶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些身份尊贵的男人,大都霸道,不是讲理能讲通的,万一恼恨上来,给自己使个绊子,别说什么金山了,就是这个铺子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

陶陶从来都不敢小觑这些权贵,来这儿的日子不长,都吃两次亏了,多少也得长点儿教训,况且,七爷对自己不差,真闹的太僵了也不好,不过低一下姿态就万事大吉的事儿,何必非要跟他对着干。

这个道理还是三爷教会自己的,提起三爷,陶陶不禁琢磨,难道真把自己当他家死了的大闺女了不成,不然,干嘛对自己如此照顾啊。

自己卖的货,光三爷就订了好几件儿,没还价,就照着自己开的价买的,转过天而就叫潘铎送过来入账了,开张还特意跑来一趟,对自己支持的劲儿头真跟自己的亲爹差不多,莫非自己真长得像他大闺女,可自己怎么觉得她这长相跟三爷一丁点儿父女的意思都没有呢,还是说自己看自己不准。

想着,偏过头问小雀儿:“小雀儿你瞧我跟三爷长得像不像?”

噗嗤…小雀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见陶陶瞪着她忙收住笑:“姑娘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陶陶:“不是都说我跟三爷死了的大闺女像吗,闺女随爹,自然我也该有些像才合理。”

小雀儿摇摇头:“□□的大郡主死了几年了,奴婢可没见过,哪知道像不像,不过,姑娘跟三爷是不大像的,几位爷都是有名的美男子。”

陶陶白了她一眼:“你直接说我长得丑不就得了,拐这么大弯子做什么。”

小雀忙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再说,姑娘也不丑啊,只是年纪小没长开,有道是女大不十八变,等再过几年一定是个大美人儿。”

陶陶:“你怎么知道我就能长成美人,万一女大十八变,变成个丑八怪怎么办。”

小雀眨眨眼:“姑娘的姐姐那么美,姑娘怎能丑的了。”

提起秋岚陶陶叹了口气:“亲姐妹也有长得天差地远的。”说着马车停了下来,陶陶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快步上了台阶进府里去了。

小雀儿忙提着提盒跟了进去,还没进书房院呢,正碰上从那边儿过来的洪承,瞧着愁眉苦脸的,跟有多大愁事儿似的。

能不愁吗,厨房里头递了三次话过来,问爷什么时候传饭,可自己一提吃饭的事儿,爷的脸色就不好看,过了会儿再提,刚提个头儿就给爷冷着脸哄了出来,只得去厨房跟管事说,今儿爷心情不好,就别问传不传了,横竖警醒着些,爷说传的时候再传,不传就伺候着吧。

心里知道爷是跟西厢那位动了真气,这忍了一个月,终于忍不过去了,才去了海子边儿一趟,虽撂下了让那位搬出去的话,却是真真儿的气话,要是那位回来还好,要是真就此搬出去,可要出大乱子的,自己临走知会了小安子几句,以这小子的机灵应该知道怎么办,如今他妹子在那位跟前儿伺候着,怎么也能说上几句话,好歹的劝着回来,大家伙都自在,真闹起来,爷的心气儿不顺,谁也别想过消停日子。

这一抬头瞧见陶陶,顿时有看见救星的感觉,忙颠颠儿的跑过来:“二姑娘您可回来了。”

陶陶:“大管家这话说的,好像我不回来了似的,你莫不是忘了,我住在这儿呢,哪能不回来,只不过,最近忙着铺子里的事儿,回来的晚些罢了,如今铺子开起来了,以后就轻松了,不会回来太晚的,也省的大管家天天给我留门了。”

洪承心说,不是我想留,是这位不回来,爷根本就睡不踏实,什么时候这位回来了,爷那边儿才安置。这位早出晚归的,爷哪儿也跟着如此,这一天天的,把他们这些当差的都快熬成灯了。

洪承无比怀念以前的日子,再这么熬下去,他这把老骨头都不知能不能扛得住了,想着这些,生怕这位再跑了,忙道:“姑娘快进去吧,这都晌午了,奴才叫厨房传饭。”

陶陶摆摆手:“传饭就不用了,我带回来了。”说着从小安子手里接了提盒,举了举:“这是我们铺子前头那家西北馆子的拿手菜,老板是大管家那个老乡那家,极地道,我带回来给七爷尝尝。”说着提着盒子走了进去。

洪承松了口气,哪有心思管什么老乡啊,只这位肯放下姿态,爷纵有多大的气也过去了,说起来也不知是什么缘份,爷这么个性子,对谁都是淡淡的,怎么就对这丫头如此放不开呢,难道是秋岚在天上眷顾着自己的妹子呢。

陶陶可不信鬼神,就知道不哄好了这男人,自己刚起步的买卖就得散烟,适当的低姿态是必须的。

陶陶就这点儿好,既想明白了就不会端着,一进来把提盒放到炕上打开,挨个把菜摆在炕桌上,然后又叫小太监拿了碗筷来,自己摆好了,瞧了眼那边儿在书案后写字的男人,从自己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一张俊脸阴沉沉的拉了老长,明显还生气呢。

其实陶陶觉得自己挺无辜的,自己也没惹他啊,至多就避了他一个月罢了,今儿他过去,自己可没说要搬出来,是他说让自己搬的,这会儿反倒闹起脾气来了。

陶陶凑过去,低头看了看,写的是归园田居,陶陶眨眨眼:“你们兄弟真有意思,三爷在他的□□里弄了个块地,当自己是农人一样耕种劳作,你却在这儿写归园田居,难道七爷也想种地。”

七爷终是看了她一眼,也只一眼又低下头接着写。

陶陶瘪瘪嘴,他还真来劲儿了,自己都这么舔着脸主动跟他示好了,他却还端着,也有些生气,索性也不上赶着说话了,站在一边儿噘着嘴不吭声。

七爷一首归园田居写完,搁了笔,抬头见她嘴巴撅的老高,一脸不满的瞪着自己,心里舒服了许多,却想起这一个月,有些别扭上来,淡淡的道:“你不说要搬走吗,何时搬?”

合着自己是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不是说气话,是真的让自己搬,自己想搬出去是一回事儿,这么叫人催着搬家,又是另一回事儿了,陶陶顿觉里子面子都没了,脾气上来,开口道:“今儿就搬,不,现在就搬,省的七爷嫌我占了您府里的屋子。”说着转身就往外走,却给一把抓住。

陶陶回头瞪着他:“你拉着我做什么,不是让我搬家吗?”

晋王叹了口气,牵着她坐到炕上来:“若是嫌你,当初又何必把你接进来,你这一个月来避我如蛇蝎,我难道还不能生气吗,平日我对你的好,倒不见你记得多少,不过说句气话你就当真了。”

陶陶抬眼看着他:“果真是气话,我可是实在人,七爷若想让我自己识趣儿是万万不可能的,有什么话七爷还是直说的好,免得我理解差了,死皮赖脸的住在这儿,到时候碍了眼可怨不得我了。”

晋王哭笑不得,伸手捏了她的脸一下:“你这张嘴如今倒越发厉害起来,明明是你先避开我的,理亏在先,怎么这会儿却倒打了一耙,也不知我是哪辈子修来的冤孽,偏遇上了你这么个嘴刁心冷的丫头,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好,得了,不说这个了,这是什么菜,瞧着跟咱们府里的不一样…”

第44章

“这是西北菜,就在我铺子前头不远,一对夫妻开的馆子,人实在,手艺也好,子萱都说他家的西北菜极地道,你尝尝这个栲栳栳,是他家的特色菜,卖的可好了,若是别人去,不提前订都吃不到的。”说着夹了一筷子放到小碗里,看着他吃了忙问:“如何?好不好吃?”

七爷点点头:“倒是与别的面食不同,有劲道儿。”陶陶听了本来准备再给他夹的筷子收了回去。

七爷挑眉看着她,陶陶给他夹了一筷子别的菜:“不喜欢就直说呗,非拐弯抹角做什么?”

七爷:“你怎知我不喜欢?”

陶陶:“看你表情就知道了,其实这西北菜我也不是太喜欢,偶尔吃一两回还成,天天吃可受不了。”说着叫了小安子进来,让他去厨房传两个清淡些的菜过来。

七爷唇角微扬了扬,这丫头虽说年纪小,淘气,有时候却又格外窝心,夹了一筷子菜放在她跟前儿的小碗里:“还不够你忙的,这些菜大老远的提回来,再不吃可要冷了,你说的这家馆子最近可是名声在外,听说想去吃顿饭得提前三天订位子才行,你倒本事,不用订就把菜拿回来了。”

陶陶得意的道:“别人都需提前订,唯独我不用。”

七爷:“这是为何?”

陶陶抿着嘴乐,就是不说话。

见她不说七爷看向小安子。

小安子忙道:“那个莜面馆子先头都快关门了,成日成日的没人,是二姑娘帮他出了个主意,生意才好起来的,那老张头两口子都恨不能把二姑娘当财神爷拜呢,巴不得姑娘点菜呢,哪还用预订。”

七爷恍然:“那个对对子送菜的招数是你想出来的?”

陶陶:“不过噱头罢了,说到底,还是老张头的厨艺好,做的西北菜够地道,先头之所以生意清淡,是缺少宣传,酒好不怕巷子深,这句话本身就是悖论,酒再好也得有人尝过才知道,况且,他的馆子既开在海子边儿上,一味追求量大味好是不成的,去海子边儿逛的只有两类人,一是达官贵人,二是来京赶考的举子,达官贵人荷包里有的是银子,下馆子吃的是个新奇,那些举子是读书人,读书人最是矫情,凡事都要讲个雅字,最喜欢做诗对个对子什么的,先头老张头两口子的菜价太便宜,达官贵人去怕低了身份,读书人又嫌不雅,自然没人去了,没主顾上门还开什么馆子,这就跟瞧病一样,得对症下药,投其所好方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上门。”

对症下药?七爷点点头:“你的铺子没开张,东西就都卖了出去,也是这个道理。”

陶陶点点头:“我的本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做买卖之前自然要先做好计划,掂量好了卖什么?卖给谁?怎么卖?方能不赔了本去…”

七爷见她说的口渴,把自己的茶递过去,陶陶灌了半碗下去,接着滔滔不绝说的她的生意经,连说带吃一顿晌午饭足吃了一个时辰方罢了。

吃了饭喝了两口茶,陶陶就困了上来,一个哈气接着一个哈气,说话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眼皮也开始打架。

过了会儿听不见她说话,七爷抬头,不禁失笑,就说这丫头若没睡着断不会清净,可见这些日子是累了,靠在枕头上都能睡着,叫小雀儿去拿了一床夹纱被过来,接过来搭在她身上。

见她头发有些乱,伸手拢了拢,低头瞧了她一会儿,这丫头睡得倒实,鼻息均匀,小脸红润…七爷的手指轻轻滑过眉间,忽想起头一次见她的时候,黑瘦黑瘦的个丫头,可是这一对眼睛却光芒闪动灵气十足。

如今倒是白了许多,虽比不上她姐,细细端详却也清秀可人,发个脾气使小性子的时候,更有几分娇憨,让人忍不住想宠着她。

之前没有她的时候,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可有了这有之后,便觉有个人陪着其实更好,听她叽叽喳喳的说些稀奇古怪的话,一起吃饭,或自己写字,她在一边儿瞧着,哪怕自己看书的时候,她像现在这样睡着也好,只这么瞧着她,就觉内心分外安和。

他何曾想过秋岚的妹子使这样一个丫头,忽听这丫头打起了小呼噜,忍不住失笑,她倒是没心没肺,早上还跟自己闹别扭呢,这会儿就睡得如此香甜,还真是小孩子,挥挥手叫屋里伺候的人都下去,略调了调她的睡姿,歪在她对面,接着看书去了。

小雀儿轻手轻脚的一出来,洪承便拉着她指了指屋里。

小雀儿知道是问屋里的情形,小声道:“大管家放心吧,好了,这会儿姑娘睡着了,爷看书呢。”

洪承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菩萨保佑,终于好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得折腾散了。”

小雀捂着嘴乐。

洪承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以后在姑娘跟前伺候的时候机灵点儿,多劝着姑娘些,别总在外头待着,爷纵然脾气再好,若恼了也没你的好果子吃。”

小雀儿嘟嘟嘴:“姑娘的性子,大管家还不知道吗,哪是我能劝动的,不过,我瞧姑娘心里有爷呢,前头口口声声说要搬出去,爷真应了,姑娘倒别扭上了,这不巴巴的定了菜回来,不就是主动示好吗,要不然,依着姑娘的性子,早收拾着搬出去了。”

洪承忍不住笑道:“你这丫头倒越发口舌伶俐,可见那句老话儿说的是,跟着木匠会拉锯,跟着瓦匠会和泥,你这丫头才跟了二姑娘一个多月,就能言善辩了,行了,只姑娘不再避着爷,这片云彩就算过去了,咱们当差的日子也好过些。”

正说着,外头的小子跑过来回说五爷来了,已经请到了前头花厅里坐了。洪承忙小声再窗下回了。七爷嗯了一声,看了对面的小丫头一眼,叫了小雀进来嘱咐了两句,方才出去了。

进了花厅兄弟见礼落座,上了茶来,五爷方道:“陶陶呢?又出去了?”

七爷摇摇头:“想是这些日子累了,吃了饭就睡着了。”见五哥今儿的脸色不似以往,搁以前,五哥来必是来让自己管束陶陶的,今儿瞧着倒不像:“五哥找陶陶有事儿?”

五爷看了他一眼:“我先头说了那丫头几句,那丫头便记了我的仇,她开铺子卖东西,各府里都送了她那个清单,唯独就我府上,一张纸片儿都没见着,你说先头我那些话是不是为了她好,她倒恨上我了,有了好东西也单饶过我去。”

七爷:“五哥误会了,她小孩子家哪知道记仇,她卖的那些东西,都是从城东洋和尚手里弄来的,不过都是些小玩意,五哥府里什么没有,难道还缺这些东西不成,她没把清单送五哥府上,想来也知道入不了五哥的眼。”

五爷哼了一声:“你怎知我就瞧不上,我好歹也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吧,怎么不比三哥亲,三哥可是头一个就拿到了那丫头的清单,听说买了几样稀罕东西,三哥什么性子你我都知道,,一贯节省不喜奢靡,如今既舍得使银子买这些,自然是好东西了。”

七爷这会儿才算听明白五哥的来意,不禁哭笑不得:“五哥难道还不知,三哥关照这丫头的缘故。”

五爷忽的笑了起来:“我跟你说笑呢,我那会儿跟个小丫头计较这些,我今儿本是来夸这丫头的,先头倒是我错了,这丫头虽莽撞了些,却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做生意上是有天分的,这丫头既有这个本事,先历练几年看看,你的性子自来不善俗务,将来有这么个人在身边儿也好。”

七爷皱了皱眉:“五哥,我没想过这些。”

五爷:“好,好,你不想,你就想从心里稀罕这丫头,你只管稀罕你的,先头我总让你管教她,也是怕她给你惹祸,如今瞧她办出来的事儿,倒是个有心路的,比她姐强。”

五哥…七爷脸色变了变。

五爷自知失言:“是五哥说错了话,我是说这丫头聪明有福泽,若你真稀罕就收在房里吧。”

七爷:“五哥说什么呢,她还小呢。”

五爷笑了一声:“年纪吗是小了些,只你喜欢先正了名也无妨。”

七爷摇摇头:“我没想过这些,这么着就好。”

五爷自来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性子古怪,有些想法自己无法理解,依着自己想,既然稀罕,收到房里不就好了,可听老七的意思又仿佛不乐意似的,摇摇头:“你的心思五哥可猜不明白,你自己瞧着办吧,对了,后儿是端午节,你五嫂说请你跟那丫头去郊外的园子里逛上一天。”

七爷有些踌躇:“我倒是没什么事儿,陶陶的铺子刚开张,如今满心都是生意,只怕没别的心思。”

五爷:“那边儿园子大,水面宽,比城里凉快,陶陶这丫头最是贪玩,没个不去的,要不这么着,你问问她,若她想去,你就带了她过去,若不去也别勉强,这总成了吧。”

第45章

陶陶晌午饭吃的晚,下午又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就没什么胃口了,略吃了两口就撂了筷子,拖着下巴盯着对面的晋王吃饭,越看越着迷,就不明白怎么有人连吃饭都这么好看呢?

晋王放下手里的碗,见她直勾勾看过来的目光忍不住笑了一声,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么瞧着我做什么?”

陶陶:“我瞧你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饶是晋王,给她这么直截了当的一夸也有些不自在,没辙的道:“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陶陶:“自然是夸你,有这么骂人的吗。”

晋王摇摇头:“说男人长得的好看可算不得好话。”

陶陶切了一声:“这就是偏见了,有道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分男女不成,难道七爷希望自己长成个丑八怪。”

晋王哭笑不得:“我可说不过你,对了,有件事儿问你,后儿是端午,你打算怎么过?”

陶陶愣了愣:“端午也不是什么大节气,难道还要正儿八经的过,不就是吃几个粽子就成了。”说着想起什么,凑过来扯着他的袖子:“莫非有什么好玩的节目?”

晋王见她那样儿暗道看起来就连五哥都知道这丫头是个好玩的,伸手把她头上的簪子扶正:“五哥五嫂说去郊外的园子里逛一天,那园子里水面大,能行船,五哥常派人修整,景儿也好,又植了许多花木,倒比城里头凉快,邀我一块儿去逛逛,你去不去?”

陶陶眨眨眼,有些犹豫:“可是连个认识的人都没有,我去了有什么意思?”

晋王:“为了开铺子连城东的洋和尚都让你说动了,怎么这会儿倒认起生来。”

陶陶:“保罗跟你们家人能一样吗,保罗人很好的。”因为对于西方文化并不陌生,所以陶陶跟保罗沟通起来并不费劲儿,两人有许多观念都是相通的,至少比跟这些皇子王爷权贵们好沟通。

应该说,跟这些人接触根本没有沟通一说,大都是命令,这些人生下来就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早就习惯了命令,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平等的概念。

而且,陶陶又不傻,再不会看眼色也知道五爷不喜欢自己,看自己的目光明明白白的就是嫌弃,嫌自己是惹祸精,若不是五爷家的院子,是三爷的就好了,三爷虽爱说教,对自己却很好,五爷对自己可是百般嫌弃,自己去找什么没趣儿。有心不去却想到七爷说的那个园子凉快,又有些馋得慌。

陶陶是最怕热的,偏偏这里既没空调也没电扇,这还罢了,偏偏衣裳裹得还严实。每年这时候陶陶的装备基本都是宽松大t恤加一条超短的牛仔短裤,脚底下踩一双帆布鞋,或趿拉一双夹脚拖就算齐活了,胳膊腿脖子都露在外头,就这儿还觉得热呢。

如今倒好,长裤长袄的穿着不说,还是两层,外头这一身袄裤还算轻薄,可里头却还套着一层呢。

陶陶几次想脱了直接穿外头的,都被小雀儿惊慌失措的拦了,说正经人家的女孩儿没有这么穿的,陶陶就纳闷,这穿一层穿两层跟正经不正经有什么关系,却实在拧不过小雀儿,这丫头别看年纪不大,性子也算温顺好说话儿,可有些事儿却是坚决没商量的,这丫头脑袋里头装的都是封建余毒,觉得女子就得遮的严严实实,不能让男人瞧见占了便宜,其实看几眼也少不了一块肉,有什么啊。

所以,七爷一说郊外的园子凉快陶陶就忍不住动心了,可是五爷…正在左右摇摆拿不准主意呢,七爷开口道:“谁说没你认识的,子萱丫头难道你不认识?”

陶陶:“五爷还请了子萱?”

七爷:“刚不说是五嫂吗,哪会不邀子萱过去凑热闹。”

陶陶这才想起貌似魏王妃正是子萱的堂姐,姚家大老爷的长女,这姚家还真行,为了维系姚家的地位权势,裙带联姻一代接着一代,有个贵妃娘娘还不成,就连姚府这一代的两位小姐也要一个个榜上皇家这条大船,一个当上了魏王正妃,另一个瞄准了晋王府。

陶陶忽想起自己跟子萱在姚府那场架,不就是因为姚子萱喜欢七爷,疑心自己是狐狸精,才动的手吗。

当然,姚家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这人越富贵,地位越高,权势越大,越不安心,不安心就会想方设法的用各种手段来累加势力,累加到树大根深,大到便是皇上想动姚家也不得不斟酌衡量。

殊不知越是这般越危险,自古掌权者最讨厌的就是要挟,而姚家这么做等同于变相的要挟,皇上越忌惮,姚家越危险,越危险姚家越会疯狂的扩张势力以求自保,这就成了恶性循环。

所以,别看如今姚家风光无二,不定什么时候哗啦啦就倒了,盛极必衰吗,古今昌盛的大家族无一例外都是这个下场。

不过,这跟自己也没干系,既然子萱去自己也算有了伴儿,去逛一天放松放松也好,这一个月劳心劳力的也该休息一下。

想通了点点头:“子萱既然去,那我也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