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时候倒快了许多,十月初三一大早就到了京郊码头,陶陶站在船头老远就瞧见岸上挺拔的人影,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子萱凑到她耳边道:“别笑了,再笑你的嘴巴都咧耳朵后头去了,七爷怎么知道咱们的船什么时候到,这么一大早就来了,哎呦,陶陶你瞧,南边儿还热着呢,京城都落雪了。”

陶陶哪有心思看雪,眼巴巴等着船一靠岸,便飞快跑了下去,小雀儿在后头吓的忙道,姑娘小心脚下,地上滑仔细摔了…”

陶陶哪还管什么摔不摔跤,人总是再分开之后才知道有多想念对方,她现在不想理会别的,只想冲过去,刚跑到跟前儿,果然脚下一滑,就栽了下去,却没摔疼,而是正好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陶陶抬头笑眯眯的看着眼前的人:“我回来了,想不想我?”

给她如此直白的一问,七爷一张俊脸有些暗红,微微点了点头,仔细端详一会儿,见这丫头一张小脸红扑扑异常圆润,比走的时候仿佛胖了些,便知过得不错,虽放了心,却也有些不知名的酸涩,没了自己照顾,这丫头倒过得更自在了,忍不住道:“我还当你这丫头乐不思蜀,不回来呢。”

陶陶愣了愣:“这话不明白了,不回来能去哪儿?”

七爷刚要说什么瞧见那边儿过来的三爷,忙扶正了陶陶,把她交给旁边的小雀儿,对三爷道,这些日子劳烦三哥照应这丫头了,今儿刚回来,只怕三哥府上有些要事需料理,就不打扰了,明日在我府里设宴给三哥接风洗尘,三哥万不可推辞。”

三爷:“如此,三哥也不跟老七客气了,明儿去老七府上叨扰一番。”说着扫了旁边的陶陶一眼:“倒是老七知道我这当哥哥的辛苦,比这丫头强多了,船一过了直隶这丫头心里就跟长了草一样,若在码头上看不见老七,不定怎么别扭呢。”

陶陶不满的道:“三爷把陶陶说成小孩子了,陶陶便再不知事,也没说胡乱闹别扭的,七爷若不在必然是有要事在身,再说这都回来了,早晚都能见,何必急于一时。”

三爷点点头:“这话是,何必急于一时,刚才瞧着你跑上岸来,真怕你滑河里头去呢。”

陶陶小脸一红,心说三爷这人忒不厚道,当着面儿揭人短儿可不是君子所为,怕他再说什么,寻了个怕冷的借口,转身窜后头的马车上去了。

马车上拢了炭火盆子上头扣了个密实的紫铜罩子,点的是最好的银丝炭,不会有呛鼻的烟气,反而有种熟悉的味道,感觉异常舒服。

陶陶在罩子上烤了烤手,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外头三爷跟七爷不知说什么呢,这么半天也不见进来,模糊听见好像提了几句陈家什么的就听不清了,估计是朝里的事儿…陶陶打了哈气,有些困上来,昨儿夜里没睡踏实,这会儿一到了地儿,便有些撑不住了,往后靠了靠,闭上眼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第69章

陶陶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了自己的西厢,躺在烧的热热的炕上,鼻端飘过来一丝清淡的柑橘香,陶陶抽了抽鼻子,睁开眼坐了起来:“哪儿来的柑橘香?”

七爷放下手里的书,看了她一眼:“醒了,前儿门下奴才送了十几筐柑橘进来,记得你说不喜欢熏香,就叫人搬了一筐进来放在桌子下面给你熏屋子,你若不喜欢叫他们挪出去也就是了。”

陶陶:“谁说我不喜欢,这些果子的香气比那些香塔子香袋子的好多了,只是这么一大筐光熏屋子岂不可惜。”说着从炕上跳了下去,从桌下的筐里拿了一个柑橘剥开,把橘瓣递到七爷嘴边儿上,七爷笑着 吃了,剩下的橘皮,陶陶放到熏炉的罩子上笑道:“这样不就好了,既能吃也能熏屋子,一举两得。”

莫说就算这丫头一天使一筐橘子,对晋王府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七爷却知道她的性子,只她喜欢就是,见她睡得头发都乱了,唤了小雀进来,伺候她梳洗更衣,收拾妥当才叫传饭,陶陶嚷嚷着叫小雀儿把带回来的米酒筛热了拿过来,斟满了酒盏,端起来递了过去:“七爷尝尝这个,好喝还养胃。”

七爷吃了一口点点头:“这是江宁李府的米酒,难为你大老远的带了回来。”

陶陶嘟嘟嘴:“七爷怎么一口就吃出来了。”

七爷笑了起来:“这织造府酿的酒年年都要贡上,各府也会送一些。”

陶陶撇撇嘴:“这织造府倒会算账,几坛子酒就拉了关系。”

七爷:“不过是顺道的人情,何乐而不为。”说着砍了她一会儿:“回了一趟老家,可想起了什么?”

陶陶摇摇头,七爷:“想不起来就罢了,横竖那边儿也没什么要紧的亲戚。”

陶陶不想提陶家坞,捡着有意思的事儿说了起来,一顿饭吃的异常热闹,只可惜半截魏王府遣人来请,说有要事商议,七爷点点头:“跟我五哥说,我这就过去。”转头见陶陶嘴巴撅了老高,遂哄她道:“这时候来叫,必是急事,我去去就回,一会儿回来抚琴给你解闷。”说着站起来披了斗篷走了。

陪吃的走了,陶陶也吃不下去了,挥手叫撤了下去,往窗外看了看,已是掌灯时分,雪比刚回来的时候大了许多,一片片落下来乱絮一般,陶陶拖着下巴:“也不知出了什么事儿,这么大晚上下着雪还出去?”

小雀儿把茶盏递了过来,小声道:“听见说是陈府抄了家,一家子老小都押进了天牢候审呢。”

陈府?陶陶愣了愣:“哪个陈府?”

小雀儿:“就是刑部尚书陈大人的府上啊,前次把姑娘关进刑部大牢的那位陈大人。”

陶陶:“他不是清官吗,怎么会抄家?”

小雀儿:“清官贪官也不写脑门上,谁脑的清呢,听说抄家的时候在陈府的地窖里抄出好几箱子金银珠宝,您说要不是贪官,这些从哪儿来的?”

陶陶想了想陈英那个油盐不进的样儿,这样的不通人情的官怎会是贪官,怎么想怎么想不通,陶陶:“就因为这个,全家就进天牢了?”

小雀儿:“万岁爷最恨贪官,要不然三爷怎会在江南先斩后奏的杀了那么多当官的,况且陈大人一直有个清廉的名声,如今却发现是个大大的贪官,万岁爷大怒之下,才下令严惩。”

陶陶点点头:皇上的心态也极正常,有道是爱之深责之切,皇上一直那陈英当清廉的榜样,屡次在朝中提及表彰,恨不能所有的大臣都跟陈英一样,如今亲手立下的标杆倒了,这不等于打了自己的脸吗,老百姓若恼恨起来至多就发一顿脾气摔个盘子碗的,可皇上一恼起来就得血流成河,陈家这一家老小估计凶多吉少,只是陈英那样的人怎么会是贪官?陈英这人耿介孤直,不讲人情,朝里得罪的人多了去了,要真是贪官,还能做到一品大员吗,早让人摆弄下去了。

想到此不禁道:“你可知道谁审的陈家的案子?”

小雀儿:“听说是汉王殿下”

陶陶:“汉王是二皇子吗?”

小雀儿点点头,陶陶皱了皱眉心说,陶大妮貌似就是死在汉王府上,虽是被大皇子□□之后,不堪受辱碰壁而亡,却是二皇子府上,这是巧合吗:“这位汉王殿下我倒不曾见过?”

小雀儿:“先头被皇上派去办差了,听说上个月才回京,姑娘自是没见过的,以后就有机会了,这位汉王殿下是几位爷里脾气最温和的,总是笑眯眯的便是对府里的奴才也没什么架子,姑娘见了就知道了。”

温和,没架子,一个生下来就注定尊贵无双的皇子,怎么会温和没架子,十有**是装的,既是装的就必有所图,且装了这么多年,可见所图甚大,就像三爷装成个与世无争的农夫,来掩藏自己的争位之心,越装的像,装的长,野心也就越大,如此推断,这位汉王殿下只怕也是野心勃勃。

主仆俩正说着七爷回来了,陶陶见他外头的大毛披风上落了一层雪粒子不禁道:“雪又大了吗?”

七爷摇摇头:“比刚小了些,我是骑马回来的,才落了些雪。”说着脱了披风,小雀儿忙接了过去,递给那边儿的小太监,陶陶道:“大冷的天骑马做什么?”

七爷:“还不是怕你这丫头自己在家无聊,赶着回来,免得你使性子。”说着在熏炉上烤了烤手:“今年雪下得早,才刚十月也没多冷。”

陶陶递了茶给他:“五爷找你去是因陈府的事吗?”

七爷点点头,忽的叹了口气:“五哥是嘱咐我千万莫要替陈英说话,以免父皇责罚。”

陶陶:“这么说七爷也觉得陈大人是冤枉的了?”

七爷:“陈英为官数十载,一向清正廉明,怎回忽然就起了贪心,此案事出突然也着实蹊跷,算了不说这些烦心事,不是说好给你抚琴解闷的吗,你想听什么曲子?”

陶陶侧头看了看外头开口道:“梅花三弄。”

转天七爷起来的时候陶陶已经走了,因落了雪,北上的船耽搁了几日,陶陶昨儿刚回来,今儿就是保罗启程的日子,赶着没封河南下转道广州出海,故此陶陶一早就来码头上送保罗,顺道把自己这些日子在船上写得礼品清单给他,陶陶很清楚,虽说自己有晋王府当靠山,必要的人际关系还是要维护的,这礼物必不可少,只要是中国人,什么时候都是人情社会。

陶陶到码头的时候,就看见子萱正拉着保罗依依不舍的话别呢,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十八相送呢,陶陶心说这姚子萱就是个没脑子的,来送保罗怎么还把安铭给带了来,既然安铭来了,就安份点儿呗,还非跟保罗拉着手话别,没瞧见旁边安铭那张娃娃脸都黑绿黑绿的了吗,估摸这小子这会儿砍了保罗的心都有。

出于朋友的道义,陶陶决定还是提醒一下这丫头的好,毕竟安铭既然明目张胆的跟到这儿来,就说明两家这门亲事是板上钉钉了,说白了,安铭将来就是这丫头的丈夫,把自己丈夫得罪苦了,有她的好果子吃吗,想着,陶陶走过去,身子一侧硬是把子萱挤到了一边儿,换她拉着保罗的手,嘱咐他早去早回,然后把自己写好的礼物清单塞给他,又叫小安子把预备好的几个箱子抬到船上。

保罗疑惑的道:“行李我带了。”

陶陶:“这可不是行李,是给你回去送礼的,出来这些年,好容易回去,总不好空着手,最后那个小箱子里是我叫人换的金叶子,你可用来办货。”

保罗看了她一会儿:“陶陶你就不怕我这一走就不回来了吗?”

陶陶:“你若不回来,我就去你们哪儿找你算账。”

保罗哈哈笑了起来:“陶陶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找我算账的。”

陶陶拱拱手:“一路顺风。”

船扬起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河面上,陶陶终于发现送人是挺不好受的,离别总是叫人伤情,当日七爷送自己南下的是不是也如此?

正想着,忽听后头安铭酸溜溜的道:“你是不是喜欢这个洋和尚,我早看出来了?”

子萱白了他一眼:“你算老几啊,我喜欢谁你管得着吗?”

安铭脸都气红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我,我怎么管不着,咱们俩马上就订亲了,订了亲你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

子萱:“谁是你媳妇儿,别胡说八道。”嘴里虽这么说,气势却弱了下来。甩开安铭,拉着陶陶上了车走了。

第70章

子萱见陶陶瞪着眼睛望着自己,没好气的道:“你看我做什么?”

陶陶眨眨眼:“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子萱别扭了一会儿才道:“昨儿我刚回来爹就跟我说了这件事。”

陶陶:“你刚才跟保罗那么亲热是有意气安铭的吗?”

子萱:“我气他做什么,我是来给保罗送行的,再说我们怎么亲热了,不过就是拉拉手罢了。”

陶陶:“大小姐别说我没提醒你哦,你家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就不可能反悔的,要知道出嫁从夫,就算你再厉害,等嫁过去也是安家的媳妇儿,不把你丈夫哄好了,可甭想过舒坦日子。”

子萱:“你的意思是让我对安铭这小子言听计从,想得美?我不信要是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能高兴得了,就你的性子还不闹翻了天。”

陶陶摆摆手:“我可没你说的这么没脑子好吗,人只要活着就得学会权衡利弊之后做适当的妥协,这是我们的生存之道,我要是你,既然不能改变事实,就会试着去接受,而且,即便你现在不喜欢安铭,怎么知道以后喜不喜欢,万一你发现他的可爱之处,喜欢得要死要活也说不定,再退一步说,如果你真的怎么也不会喜欢他,更好办了,反正现在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常事儿,你多给安铭弄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弄得他五迷三道的,哪有功夫黏你,不就清净了吗。”

子萱一拍大腿:“这个法子好,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回头我就挑几个漂亮丫头,不过现在怎么办?”眼珠转了转:“对了,戏园子,戏园子里看戏的有漂亮的姑娘,就去戏园子,停车,停车。”车把式把车停下,子萱跟四儿下了车。

陶陶撩开窗帘看着子萱跟一直跟在后头的安铭说了几句什么,安铭那张娃娃脸立马就灿烂了起来,忙不迭的跟着子萱的马车走了。

小雀儿低声道:“安公子对二小姐一片真心,二小姐却这般待他,等以后明白过来不定多伤心呢,回头心冷了再热就难了。”

陶陶:“要是这么容易就心冷了,那热的时候就是假的,看清楚了这个人,也不可惜,若他从心里喜欢子萱,便子萱再捉弄他也不会放在心上,男人对于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有着无以伦比的耐心。”

小雀儿:“就像七爷对姑娘一样对不对?”

陶陶脸一红,有些不自在:“说子萱呢,提我做什么?”

小雀儿却道:“姑娘,过几日可就是万寿节了,每年的万寿节皇上都要大宴群臣。”说着顿了顿小声道:“也,也会趁机给适龄皇子指婚。”

陶陶:“指婚就指呗,皇上给自己儿子的娶媳妇儿谁还能拦的住不成。”

小雀儿:“可,可是要是咱们府里娶进一位王妃,姑娘怎么办?”

陶陶看了她一会儿:“小雀儿你当我真傻不成,有些事儿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我不是子萱,子萱是没得选所以只能接受,而我有的选,更何况我跟七爷根本也没什么干系,大不了回庙儿胡同不就好了,再不然搬去海子边儿上也成。”

小雀儿心说姑娘说的轻巧,当初为了把姑娘接到王府,七爷费了多少心思,如今好容易安稳了,姑娘若说要搬出去,爷能答应才怪了,不定又是一场大闹,可这件事儿真叫人左右为难,姑娘跟七爷虽好,身份却摆在那儿呢,绝不可能成为七爷正妃,若是侧妃还可能,可姑娘的性子怎么可能委屈当侧妃吗,七爷也不会答应,其实以姑娘的身份侧妃都不大够的上呢,更何况姑娘年纪到底小些,越想越愁。

陶陶见她愁的小脸都皱到了一起,不禁道:“你这丫头倒是个杞人忧天的,想那么多做什么,今朝有酒今朝醉呗,想想南边那些订单,能赚不少银子呢,本来我还愁这年怎么过呢,有了这些银子年就好过了。”

说话儿转眼就是万寿节,陶陶一早就起来了,坐在暖炕上一边儿吃点心,一边儿看七爷换衣裳,四个小太监围着他一层层的穿,陶陶瞧着足有七八层才穿外头正经的袍服,一个小太监跪在地上,整理袍服下摆,陶陶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上回那个丫头好些日子没见着了?”

七爷看了她一眼:“一个丫头你倒记的清楚,犯了错发落了出去。”

陶陶愣了愣:“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七爷:“上个月的事儿,你正在南边儿呢,那能知道?”说着岔开话题:“今儿只怕要晚些回来,你自己在家做什么?”

陶陶摆摆手:“你放心吃你的席去吧,我今儿得算账,这一晃出去两个多月,小安子把铺子里的账都拿了过来,我得瞧瞧。”

七爷点点头:“这屋里亮,就在这屋看吧,别一个劲儿的瞧,累了就歇会儿,去院子里转转。”

陶陶:“我也不是小孩子,对了,这个套在膝盖上,一会儿到了西苑跪下磕头也不怕冷了。”说着把手边儿的东西递给他,七爷看了看:“这是什么?”

陶陶:“护膝,狐狸皮的,后头这两个带子里头裹的牛皮筋儿,套在膝盖上,不妨碍走路,还能保暖岂不两全其美。”

七爷笑了起来:“亏你怎么想出来的。”心里虽觉这东旭有些多余,却不想拂逆她的好意,弯腰套在膝盖上。”把帽子戴上:“我走了。”迈脚出去了,陶陶趴在窗子上看着他的影子的消失在院门,方才叫小雀儿把账本子都挪这边儿来,再两个月就过年了,得把账目算清楚了,陶陶现在才发现自己的买卖做的有些杂,明显是穷怕了,什么赚钱的营生都恨不能抓一把,弄得账面上也乱糟糟的。

之前是因没底不知道什么买卖能赚到钱,手里的本钱也太匮乏,所以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没什么,如今不一样了,她既有门路也有本钱,该好好想想把手里的营生归拢归拢,形成系统也方便管理,自己得好好计划计划。

不说陶陶怎么计划,且说七爷刚到西苑在宫门口瞧见五爷的马车,下来兄弟俩打招呼:“五哥怎么不进去。”

魏王看了他一眼:“我是特意在这儿等你呢,老七你是个明白人,也不用五哥多说,可五哥还是不放心,得嘱咐你一句,想必你心里明白,以那丫头的身份当不得你的正妃,你稀罕她放不下她也无妨,等过两年禀了额娘,给她个侧妃的名分也足对得住这丫头了。”

七爷脸色变了变:“五哥可是听见了什么消息?”

五爷摇摇头:“哪有什么消息,我不过嘱咐你一句罢了,今儿是万寿节…"

五爷话说到一半见那边儿三爷的车过来,住了口:“总之你自己掂量轻重,别犯傻就成了。”

说话的当口三爷已经下了车,兄弟三人彼此见了礼,三爷笑道:“大冷的天,五弟七弟不进去,在风口里站着做甚?”

五爷:“这不瞧见三哥来了,特意在此迎候三哥。”

三爷:“如此有劳了。”说着看了七爷一眼:“陶丫头最爱热闹,今儿倒没闹着跟你过来?”

七爷脸色缓了缓:“她说快年底了,得算她铺子里的账,而且这丫头最怕冷,天一冷连屋子都不想出了。”

兄弟仨说着进了宫门,等吉时皇上到了众臣三拜九叩之后各自落座,君臣同欢,皇上显然极高兴,夸了秦王南下巡河的差事办的好,把自己的一把佩剑赐给了三爷,又趁着酒兴道:“朕记得老七媳妇儿前些年没了,这男人没个媳妇儿终归不成事儿,朕…”

皇上话未说完,七爷已从席上起身扑通跪在地上:“父皇,儿臣不能娶妻?”

他这一句话五爷脸都吓白了,忙拉他:“老七你胡说什么?”

皇上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地上跪着的老七:“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便是老百姓家都知道的道理,怎么你就不能娶妻了?”

七爷冷汗突突的冒,他知道抗旨很蠢,他不可能扭的过父皇,可他也不想娶什么王妃,而且这件事儿决不能牵连陶陶,不然陶陶就是第二个秋岚,想到此咬了咬牙:“回父皇,儿臣患有隐疾。”

隐疾?陶陶一口茶刚喝进去就喷了出来:“你,你说什么,谁有隐疾?”

子萱翻了白眼:“还能是谁,七爷呗,这事儿今儿一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昨儿在西苑,当着文武百官,七爷自己亲口承认的说因身患隐疾,故此不能娶妻,皇上这才没指婚,不然晋王府可就多一位王妃了。”

陶陶:“皇上信了?”

子萱:“只要是男人,谁拿这种事儿开玩笑啊,自然是真的了,再说皇上跟前儿,打谎可是欺君,七爷不会如此糊涂,先头我还纳闷,七爷怎么能如此洁身自好不近女色呢,原来有病啊。”

第71章

“你才有病,怎么说话呢?”陶陶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子萱:“我说的可是实话,先头我还说七爷这么疼你,是个好归宿,如今看来可不成,不过七爷这隐疾若是能治好你倒是可以考虑。”

陶陶:“你怎么知道七爷是什么隐疾?”

子萱:“这还用说嘛,明摆着的事儿,不是哪方面的隐疾,能碍得着娶媳妇儿啊。”

陶陶:“你懂得倒是挺多的,急火火的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这点儿小事儿啊,你无不无聊?还没嫁给安铭呢就成三姑六婆了,没事儿就嚼舌头根子”

子萱指着她:“你这丫头可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担心你,我才不管这档子闲事儿呢,我知道你你不信,可七爷真真在皇上跟前儿自己说的,还能是假的不成。”

陶陶:“真假跟我有什么干系,你还是操心你们家安铭吧。”撂下话站起来走了。

四儿道:“二姑娘这是怎么了?”

子萱也站了起来:“谁知道这丫头抽什么风,我好心告诉她,倒跟我甩脸子,走啦,看我以后还搭理她。”

四儿心说这话小姐也不是说过一次两次了,哪次也没见当真啊,两人就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时打起来,谁也不搭理谁,过不几天又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了。

陶陶觉得子萱的话有些道理,只要是男人,谁拿这个开玩笑啊,就是那些老百姓家的汉子,若这方面有问题也得藏着掖着,没说大肆宣扬的,更何况七爷还是皇子堂堂晋王殿下,跟自己亲爹说这种事儿倒没什么,却还当着满朝文武大臣呢,一个男人,尤其像七爷这样孤傲的男人,竟然爆出这样的短,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莫非真有什么病。

陶陶忽然想到,晋王府后的琳琅阁里虽有不少美人,可真没见七爷招寝过哪个,就一个伺候穿衣裳的清雨,瞧着有那么点儿暧昧,也只露了一下头就不见影儿了,照正常的生理机能,一个二十多的男子,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有这方面的需求是完全正常的,就算乡屯里娶不上媳妇儿的穷小子还知道偷看一下邻居寡妇洗澡换衣裳什么的呢,七爷府里那么多美人都成了摆设,着实有些不合常理。

而且陶陶记得自己问过陶大妮的事儿,七爷说的很清楚,他跟陶大妮并无男女之情,只要他说没有陶陶就信,因为她很清楚像七爷这样的男人是不屑于说谎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更何况在三妻四妾合法的古代,七爷的身份,也没有必要说谎。

陶陶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是真的,一想到以后不定多少人在后背议论这件事儿,他那些兄弟们,表面上不说什么,背过去不定怎么乐呢,一个没有继承人,也永远不会有的皇子,意味着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就算他没有野心,但没有野心跟没有资格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陶陶回府的时候,洪承告诉她七爷回来了,陶陶匆匆往里走,到了廊下不免停下了脚,她本来也不会安慰人,更何况是这种事儿,更不知该如何入手,可这么进去了又该说什么,正踌躇不定,不知该不该进去的时候,七爷已经迈脚走了出来:“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你这丫头回来了,怎么不进来,外头怪冷的。”说着拉了她的手进了屋。

陶陶见书案上写的大字,知道是帮自己写的,刻意模仿自己的字,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口,七爷倒是笑了:“陶陶你可知你是藏不住话的,肚子里的话都写在这张小脸上了。”

陶陶:“不说许长生的医术很厉害吗,让他来瞧瞧。”

七爷深深看了她一眼:“许长生刚从府里走了。”

陶陶心里本来还存着一丝希望,这会儿一听许长生都来过了,便知千真万确了,想必是皇上让许长生过来的,一个是想探探到底是不是真的,再一个若有隐疾,也需及早治疗,毕竟皇上还是七爷的亲爹。

七爷见她一张小脸愁云惨雾的不禁道:“陶陶担心我吗?”

陶陶:“当然担心了。”说完又觉不对,他这种病自己担心什么,脸腾一下红了:“不管是什么症候,都该及早治疗的才是,拖的日子长了不妥。”

七爷轻笑了一声:“许长生说并不是什么大症候,调养个两三年便差不多了。”

陶陶大喜:“这么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大症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