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刺耳:“我靠什么了?你说明白点儿。”

图塔:“撒娇耍赖,你姐可不会你这样的手段,也难怪不如你混的好了。”

我姐?陶陶愣了愣:“你说的是陶大妮?你认识我姐?”

陶陶想起七爷听见教自己骑马的师傅是图塔时那个脸色,顿时有些酸溜溜的,心说不是说跟她姐没关系吗,这怎么就崩出来个情敌了。

陶陶觉得自己的第六感是绝不会出错的,这个黑脸汉子跟七爷肯定有恩怨,先头自己还想不明白,现在他一提大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说实话以前对于陶大妮陶陶是能不提就不提,觉得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因占了陶二妮的身子,有些莫名心虚,但她现在才发现,有些事避是避不开的,就如陶大妮,自己以为陶大妮已入土为安,这事儿就算了了,却想不到又出来个图塔,这汉子跟大妮什么干系,瞧着不像是生死相许的恋人,这个冷冰冰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一个表情的男人,难道真是大妮的相好?

图塔牵了牵嘴角:“你是真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还是怕我阻了你当晋王妃的美梦,跟我这儿装傻呢。”

这话越发不中听,陶陶:“什么装傻,你跟我说清楚。”

图塔:“说什么,说你跟我的婚约吗?”

陶陶一惊:“你,你胡说,我跟你怎会有婚约?”

图塔:“你既不信又问什么?”陶陶却忽然瞥见他腰间垂下的荷包,极为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的,下意识伸手去拿,想仔细瞧瞧,却给图塔一下子甩开,站的远了些。

陶陶看着他:“你这荷包从哪儿来的?”

图塔忽的冷笑了一声:“不说不记得以前的事儿了吗,问这个荷包做什么?”

陶陶扶了扶额头:“我说大哥,咱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有话好好说不成吗?我跟你说实话,以前的事儿我是真不记得了,之所以想看你腰上的荷包,是觉着眼熟,具体在哪儿见过,这会儿想不起来,却有一点是很清楚的,无论你跟我姐或是跟陶家有什么干系,我是真不知道,我大病了一场,病好了之后前头的事儿就不大记得了,连老家在哪儿,我自己是谁都是邻居大娘跟我说的,你要不信去庙儿胡同扫听扫听就知道了,我没必要骗你。”

说着叹了口气:“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如果想告诉我你跟我姐或者陶家有什么干系,我洗耳恭听,你要是不想说,也随你,至于你说的婚约,就算是真的,也对不住,不是我喜欢的人,有婚约也没用。”

图塔:“说到底不还是想攀晋王府这个高枝儿吗。”

陶陶:“你倒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么愤世嫉俗的,见不得别人好,况且就算我攀高枝儿不也是人之常情吗,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懂不懂,你自己不争气还能挡着女人去过好日子不成,我就攀高枝儿了,你算哪根儿葱,管得着吗你?”

图塔给陶陶这几句话气的黑脸都胀的都发紫了,指着陶陶:“你,你这样不知检点的女人,我图塔才不要呢。”撂下话上马走了,把陶陶丢在地上不管了。

等图塔跑没影儿了,陶陶才想起来自己怎么回去啊,刚才自己刚一爬上吗,图塔这混蛋抬手就在马屁上抽了一鞭子,马一吃痛撒开四蹄儿就冲了出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抱住马脖子,比上回还惨,上回知道三爷跟十四十五安铭子萱都在,多少有些底,知道这些人不会眼看着自己摔下来被马踩死,可这图塔跟自己无亲无故的,更何况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来图塔对自己极不友善,先头陶陶还猜是因为七爷跟陶大妮而迁怒自己,这会儿方明白,自己才是罪魁祸首。

刚那马一阵乱跑,早不知跑了多远出来,这马场大的很,自己要是走回去还不累死了,更何况自己现在胳膊疼手也疼,腿疼屁股更疼,哪有力气走回去啊。

陶陶勉强站起来,只觉浑身都疼,忍不住骂:“死图塔,名字怪人更怪,这么个混账脾气活该一辈子讨不到老婆。”忽瞧见那边一骑过来,陶陶以为图塔回来了,还有些高兴呢,近了才发现是十四,心里暗道,今儿出门没看黄历,实在不宜出行啊,倒霉透了,刚走了个混账不讲理的图塔,又跑来个讨嫌的十四。

十四到了近前勒住马,低头看了她一眼:“爷远远瞧着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姐摔了马,就过来瞧瞧,原来是你这丫头。”语气极失望。

陶陶没好气的道:“听说十四爷府里妻妾成群,一天一个一个月都不够排的,还惦记别家的小姐,是不是有点儿不厚道啊。”

十四听了嗤一声乐了:“谁说爷府里妻妾成群的,再说有几个女人算什么大事儿,就算七哥,之前晋王府琳琅阁里的美人可不少,怎么着,这还哪儿都没到哪儿呢,就容不下人了。”

陶陶懒得搭理他:“你管呢,反正跟你没干系。”

十四摆摆手:“我还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既没干系,那我可走了。”

陶陶气的不行,别开头不理他,知道听见马蹄声,忙回过头来,哪还有十四的影儿,气的直跺脚:“什么人啊,作为男人最基本的骑士精神都没有,简直一帮混账,渣男?”

正骂着忽听十四声音传来“小丫头什么是渣男?”

陶陶愣了愣,左右找了找,才发现十四躺在那边儿的草地上,因这边儿远些,平常无人打理,草长得极盛,十四躺在草里,他今儿穿的衣裳又穿了件儿淡秋香色的袍子,躺在秋草之中,不仔细瞧很难发现,陶陶走过来发现他闭着眼躺在一片柔软的秋草中,不禁道:“你,你怎么没走,你的马呢?”

十四眼睛只是随手一指:“放回去了。”又闭上眼,好不惬意。

陶陶不禁有些羡慕,索性也躺在草上,果然身下的秋草就像绵软的毡毯一样软绵绵的,仰头是秋日碧蓝碧蓝的天,一行大雁呼啦啦的飞了过去,去南边寻找属于它们的乐土,置身这样一片蓝天下,不知不觉就叫人忘了所有烦忧。

忽听旁边十四低声念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十四的声音有些低沉,诵起诗来抑扬顿挫豪气干云,异常有气势。

陶陶却指了指远去的飞雁:“可不是一鹤。”忽然想起一个可笑的对子,便道:“我记得有个对联极有意思,上联是一行征雁向南飞,你猜下联是什么?”

十四想了想道:“两排归鸿由北来。”

陶陶没想到他这么随口就对了出来,不禁侧头看着他:“你真厉害,这样就对出来了。”

十四真不习惯这丫头用如此崇拜热烈的目光看着自己,颇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声:“这算什么厉害,勉强罢了,连工整都称不上,你的下联是什么?”

陶陶嘿嘿笑了起来:“我的下联跟你的差不多,不过比你对的妙,是两只烤鸭往北走。”

十四愕然一瞬笑了起来,指着她:“你这丫头,亏你怎么想出来的,烤鸭,哈哈哈,的确妙的紧。”

陶陶也笑了起来,忽然觉得讨嫌的十四其实也没那么讨厌,这样的秋日下,有个这样的人在身边说话聊天,也不错,至少因图塔那些话而生出的莫名烦恼抛在了脑后。

忽听十四道:“我知道有个地方的烤鸭极好 ,我请客,去不去?”

陶陶笑了:“有人请客这么好的事儿为什么不去。”

十四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打了响亮的口哨,陶陶惊讶的看见刚十四骑着那匹大黑马,不知从哪儿跑了过来,到了近前儿嘶鸣一声停下,在十四身上蹭了蹭,那样子亲热之极。

陶陶羡慕的眼睛都绿了,想伸手摸摸大黑马,油光水滑的鬃毛,还没靠近呢,就被大黑马一个响鼻,吓得缩了回来,不满的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见了你主子就撒娇,我摸一下都不成。”

十四笑了起来,安抚了一下自己的马,跟陶陶道:“你摸吧。”

陶陶试着伸手过去,大黑马虽然还是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却没像刚才那样不友善了,任陶陶摸了摸它的鬃毛,又摸了会儿马脖子。

陶陶道:“你这马比我那匹好多了。”

十四道:“你那匹也是难得的好马,可惜遇上你这丫头,白糟蹋了。”

陶陶不乐意了:“什么话,怎么遇上我就糟蹋了,你怎么知道我就不是伯乐。”

十四笑的不行:“你要是伯乐,这天下可就没千里马了。”说着翻身上马,一弯腰把她捞上马:“抓好了,摔下去爷可不管。”吆喝一声,大黑马四蹄儿撒开,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出了马场…

第93章

陶陶嫌自己学骑马的时候姿势丑,让小雀几个在马场外头候着她,可马场好几个门呢,十四带着她走的是侧面的门,小雀儿根本不知道姑娘已经不在马场了,陶陶一高兴也忘了知会小雀就跟十四吃烤鸭去了,小雀儿这儿左等也不见,右等也不来,眼瞅晌午都过去了,怎么也得吃饭吧,刚要进去忽见图塔骑着马出来。

小雀儿忙往后找不见人,忙拦住图塔的马头:“那个,我们家姑娘呢?”小雀儿对图塔可没什么好印象,从一见面就黑着脸,连点儿笑模样都没有,跟谁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图塔看了她一眼:“你拦着我没用,想找她问十四爷去。”撂下话一带缰绳,从小雀儿旁边跃了过去,把小雀儿吓得尖叫了一声,脸都白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十四爷?干十四爷什么事儿啊?

正想着就见那边儿像是十四爷跟前儿的随从跑了过来:“小雀儿姐,小雀姐儿,我们家爷让奴才跟您说一声,陶姑娘跟我家爷吃烤鸭去了,一会儿我们爷送姑娘回去。”

小雀儿再不乐意,人都跑了还能拉回来不成,只得点头说知道了,心道,姑娘不是最讨厌十四爷吗,怎么今儿想来跟十四爷吃烤鸭去了,真不知怎么想的。

却说陶陶跟着十四走街串巷,钻到个挺窄的胡同口下马,十四见她满脸期待不禁道:“你看这儿小胡同又偏又远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陶陶:“堂堂的十四爷想来不会干买卖人口的下作营生,况且我深信美食在民间,越是偏远的地方,越值得期待,本来刚才我还有些后悔跟你跑出来,这会儿却开始期待了。”

十四:“还是个怪丫头,不过放心吧,保证你不会后悔。”说着进了胡同,陶陶忙跟了过去。‘

胡同窄而深,却四通八达的,陶陶跟着十四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院子前,刚一靠近就闻见了烤鸭的香味,陶陶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点点头:“光这味儿就不虚此行,地道。”

十四道:“倒是个识货的,走吧,今儿爷请客,撒开了吃。”

陶陶:“放心,本姑娘绝对满足你请客的愿望。”先一步走了进去。

是个独门独院,里头就住了老两口,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儿,靠墙盘了烤鸭的吊炉,已经有一桌客了,瞧着也是熟客,见了十四纷纷打招呼,称呼澜公子。

老妇人招呼他们在旁边的桌子上坐了:“澜公子跟这位姑娘宽座,老身去给你们倒茶去。”说着往吊炉旁的灶房去了,年纪大了想来腿脚不利落,走起路来晃晃悠悠的,陶陶站起来:“婆婆您忙吧,我们自己倒茶就成了。”说着过去找了两个茶碗,捏了些茶叶在碗里放在桌上,风炉上提了铜壶,冲了两大碗茶,自己端起来吹了上头的茶叶沫子,喝了两口,蛮香,有怀念的味道。

抬头见十四盯着自己不禁道:“你不喝茶,看我做什么?”

十四:“听说三哥的好茶都便宜你这丫头了,三哥说你口高,非好茶不吃,怎么这样的粗茶也能入得口。”

陶陶:“那是三爷自己以为的好吗,我可没说自己非好茶不吃,当然有好茶吃更好,没有这样的大碗茶也别具风味,之前在庙儿胡同住的时候,往哪儿找茶去,有口水喝就不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没那么娇气。”

十四挑挑眉:“三哥跟七哥眼里,你可比谁家的千金小姐都金贵。”

陶陶:“三爷是我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疼自己的学生也没什么吧。”

十四:“那七哥呢。”

陶陶放下茶碗指着他:“没看出来你还挺八卦的,这是我的**,我拒绝回答。”

十四:“什么**,直接说喜欢我七哥又能如何,说实话凭我七哥的人品配你可是绰绰有余。”

陶陶白了他一眼:“我怎么了,我觉得自己好的很,亏了你还念过书,难道不知道红颜再娇,也不过一具皮囊罢了,珍贵的是内在懂不懂。”

十四嗤一声笑了:“就现在而言,爷还没看见你所谓的内在。”

陶陶:“夏虫不可以语冰,还是吃烤鸭吧。”

自己的内在美七爷知道就好了,讨嫌的十四看见有什么用,陶陶可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因为毫无意义。

老人烤鸭手艺的确不同凡响,鸭皮香脆,鸭肉嫩滑,香脆的鸭皮沾着用冰糖蒸好的甜酱,卷着几根切得细细的葱丝,瓜条,包在刚烙熟的春饼里,咬上一口,能回味半天,最后再喝一碗熬得浓白的鸭架汤,简直是人间美味。

陶陶吃了半打春饼才停下,摸了摸饱涨的肚子,虽说还有些意犹未尽,可也知道再吃下去,恐怕要撑坏了,只得遗憾作罢。

十四见她那样儿忍不住道:“你可真够有出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城西刚逃难来的灾民呢,你是多少年没见荤腥了,一个小丫头吃这么多。”

陶陶撇撇嘴:“你要是舍不得请客那点儿银子就直说,这顿本姑娘请,有什么啊。”

十四哼了一声:“这点儿银子,爷还掏的起。”

陶陶呵呵笑道:“知道十四爷不差钱儿,老板给我带两只外卖。”十四倒也痛快的结了账。

吃饱喝足从胡同里出来已经是下半晌了,瞧见小雀儿跟车把式,陶陶对十四挥挥手:“今儿谢十四爷的烤鸭了,回头我找个好馆子做东请十四爷,回见了您呢。”钻上车走了。

上了车,小雀不满的道:“姑娘怎么招呼都不打就跟十四爷跑这儿来了,不是我缠着十四爷的随从跟了来,回去怎么交差。”

陶陶也知自己理亏,把手里油纸包的烤鸭塞到她怀里:“好了,好了,下次一定跟你打招呼,这个你叫人给陈韶送一只过去,剩下的一只给你娘尝尝,比海子边儿上鸭子楼的烤鸭好吃多了。”说这打了哈气:“你现在别吵我,一会儿到了再叫我,今儿可把我累得够呛。”咕哝两句靠在车壁上就要睡。

刚吃了油腻的烤鸭就睡,回头积了食可了不得,小雀儿忙推她,缠着陶陶东拉西扯,想把盹打过去,哪想没用,没辙的道:“姑娘还睡呢,那图塔走的时候脸黑的跟锅底似的,他是万岁爷点名给姑娘找的骑马师傅,您把他得罪了,他要是使坏,可有得罪受了。”

不提图塔还好,这一提陶陶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图塔可是个大麻烦,先头自己还觉是因为大妮图塔跟七爷才互看不顺眼,可今儿听图塔话里的意思,好像跟他有婚约的不是大妮而是自己,怎么想怎么想不通,就算订婚约,论年纪也该是大妮啊,怎么落到自己头上了?图塔身上挂的那个荷包难道是信物?想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回了府就问小雀:“从庙儿胡同搬过来时有个旧包袱搁哪儿了?”

小雀儿愣了愣:“那个包袱里都是没用的旧衣裳,我收起来了。”

陶陶:“快找出来。”

小雀儿虽觉纳闷,也不敢说什么忙叫婆子搬了梯子过来,从顶箱柜里拿了出来,疑惑的递给陶陶,不明白好端端把这个旧包袱翻出来做什么。

陶陶打开包袱找了半天才从一件旧衣服里翻出那个荷包来,拿到窗前仔细瞧了瞧跟图塔腰上挂的那个一模一样,连花纹都不带差的,可见图塔那些话不是骗自己的,不过既有荷包,婚书呢,既是两家订的婚书,也该各执一份才对吧,没道理就图塔哪儿有,陶家没有。

想到此,把那包袱一抖里头的东西都抖在了炕上,翻了几遍也没找着,难道图塔糊弄自己的,没有这种必要吧,手又翻了翻,忽发现有件红花儿的破棉袄里好像个硬邦邦的东西,陶陶让小雀儿拿剪子过来,剪开棉袄的襟口,从里头咕噜噜掉出个老旧的银锁来,用根红绳子拴着。

陶陶敲了敲,又对着窗外的亮看了看,是中空的,里头好像有东西,鼓捣了一会儿没弄开有些着急:“小雀儿给我拿锤子过来。”

小雀儿忙道:“这锁片想来是姑娘自小带的,弄坏了反倒不好,这儿有锁眼,肯定就有能开的钥匙,姑娘再找找。”

陶陶耐着性子翻了几遍,毛儿都没有啊,哪还管什么钥匙,侧头瞧见炕柜上摆的鎏金香炉,拿过来,哐当就砸了下去。

小雀儿想拦都没拦住,眼看着砸了个稀巴烂。果然砸开了,里面真有东西,一张纸叠的小而方正,拿出来,有些年头了,纸都毛了,陶陶一点点儿打开,字迹仍然能看的相当清楚,写着: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首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下书图塔陶二妮之名。

小雀儿见陶陶脸色难看,不禁道:“这上头写得什么啊,姑娘怎么这个脸色?”

陶陶三两下把婚书收起来,放到自己的八宝攒盒里,这个盒子是自己过生日的时候三爷叫顺子送过来的,四层的攒盒,做工精美,上头绘制着烫金的佛八宝,一层用一个小金锁锁着,钥匙就在自己腰上的荷包里,陶陶极喜欢,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放在了里头。

刚收起来,七爷就迈了进来,打量她一遭:“今儿瞧着还好,看来是有些本事。”

陶陶:“什么本事,就刚学会了上马,而且还摔了两次,这会儿腿还疼呢。”

七爷弯腰把她的裤腿卷起来,见有些淤青,叫小雀儿拿了上回的玉荟膏来给她擦了一些揉开了,问她:“还有哪儿伤了?”

陶陶眨眨眼,虽说美男当前,有些受不住诱惑,到底是女的,有些最起码的矜持,屁股那样的地方,是绝不肯让他擦药的,摇摇头:“没,没了。”

七爷见小丫头难得有些害臊,抿着小嘴,一张脸有些粉红,像染了一层桃花色,格外漂亮,忍不住心里一荡,伸手把她揽在臂弯里低头逗她:“真没了,若是伤了不及时擦药,明儿可就更疼了。”

陶陶脑袋有些晕乎乎的,勉强找到一丝理智,略推开他一些:“那个,真没了,真的。”

七爷忍不住笑了,也不再逗弄她,在她对面坐了,喝了口茶:“那个图塔可跟你说了什么?”

陶陶最不想提这档子事儿,摇摇头:“他不过是奉皇上旨意教我骑马罢了,还能跟我唠嗑不成,更何况我跟他又不认识有什么可说的。”

七爷也就不再提起此事 ,嘱咐陶陶:“骑马不是一两日就能学会的,别着急慢慢来,反正父皇也没指望你骑术多精湛,能骑在马上摔不下来就好了。”

陶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对了,秋猎的时候娘娘也去吧,有些日子没见娘娘了呢,前儿叫人送去宫里的洋参不知可吃了。”

七爷心里一暖:“放心吧,母妃知道你的孝心,天天儿吃着呢,说这些日子精神都好多了。”

陶陶:“其实娘娘就是在宫里闷的,多出来走动走动,什么病都没了。”

七爷忙道:“又胡说,母妃怎么可能出宫,便是将来,也得看恩典了。”

陶陶知道他说的是等老皇帝晏驾之后,新皇登基,像贵妃这样的有儿子的后宫嫔妃,若新皇放了恩典,是可以出宫到儿子府上养老的,若没有恩典,也只能老死在宫里,到最后埋在妃子灵里,生死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想想都觉不人道。

陶陶拉着他的手:“你放心,会有尽孝的机会,到时候你多陪陪娘娘就好了。”

七爷看着她,目光温软,低声道:“咱们一起陪着母妃。”

第94章

陶陶想了一晚上,第二天仍一早就去了跑马场,图塔看见她颇有些意外,以为这丫头今儿不会过来了,还想着怎么交代,不想这丫头比昨儿来的还早。

进了马场,不等图塔说话,陶陶先开口道:“昨天之前,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更不知你我之间怎么订下的婚书,可是事实就是事实,既然发生了总的解决。”

图塔冷笑了一声:“你想怎么解决。”

陶陶:“我不能问为什么你会答应订这样的婚书,婚书的日子是两年前,那时我不过十三,你为什么会答应跟个十三的小丫头订婚书。”

图塔颇有些不想回答,半天才道:“我有个亲戚在庙儿胡同住过。”

陶陶愣了愣:“什么意思,你见过我?”

图塔别开头:“我见过你姐。”

陶陶忽然就明白了,不禁苦笑,闹半天陶二妮是打着她姐的幌子订的婚事,对于大妮长得多美,陶陶耳朵都快听出糨子来了,举凡知道自己是大妮妹子的一开始都不信,总说大妮多美,言下之意自己丑的没法看,十四就当面说过自己难看,跟大妮一点儿都不像。

这些人都说大妮长得美,那肯定是个大美人儿,一般人都会觉得姐妹长得差不多,大妮这个姐姐长得倾国倾城,自己这个妹妹也不会差,所以图塔再见过自己姐姐之后,就痛快的答应了这门亲事,哪怕自己才十三,得等着也觉得值。

不对,有些说不通,陶陶看着图塔:“我醒过来的时候,邻居柳大娘可说我们家没人了,怎么不知道此事。”

图塔:“庙儿胡同的人来来去去的,你那邻居才来了多少日子,哪知道之前的事儿。”

陶陶琢磨这话的确有些道理,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柳大娘跟自己絮叨了那么多,却没说柳大娘家是什么时候来京的,想来日子不长,若是日子长了,也不会赁那么个小屋子一家四口挤着,而且陶家的事儿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就知道陶家四口是南边逃难过来的,大妮先头嫁个丈夫死了,进晋王府当奶娘去了,而这些事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只要在庙儿胡同住着的,没有不知道的。

算了,自己想这个做什么,无论如何自己跟他连认识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成婚,简直荒唐,他瞧不上自己岂不正好,想到此便道:“现在你也知道我长得跟我姐一点儿都不像,肯定特别失望,没关系,好在只是订了婚书,解除就好了。”

不想图塔却道:“图某不是背信弃义之人。”

陶陶翻了白眼:“是我背信弃义成了吧,再说到了这时候咱就别死撑着言不由衷了成不,当年你还是个大头兵的时候都心心念念想娶个漂亮媳妇儿,如今可都成侍卫头儿了,又是皇上跟前儿当差的,娶个官宦千金,人家都得上赶着你,这婚约解了对你只有好处,你想想你要是娶个官宦千金,有丈人家帮衬,以后仕途发展只会更一帆风顺,将来出将入相的当了大官,可给你老图家的祖宗争大脸了,总之娶谁都比娶我强明白不。”

图塔却哼了一声:“你的确跟你姐不像,你姐可没你这么能说,心眼子也没你多,说的这么多是为了你自己吧,图某不过一个奴才罢了,从没想过当什么大官,倒是你把自己说的这么不堪,不就是怕我挡了你跟晋王殿下的好事儿吗,而且娶妻娶贤,娶的是性情不是容貌。”

陶陶脸色变了变:“你这是睁眼说瞎话呢,娶妻娶贤,更不该是我了,你哪只眼看到本姑娘贤惠来着。”

图塔:“听说你开的铺子很是红火,日进斗金,可见理财有道会过日子。”

陶陶差点儿喷血,瞪着他:“真没看出来,你瞅着老实巴交的,心机藏得还挺深,拐了这么大弯子,闹半天是为了银子,行,本姑娘认了,就当破财免灾了,甭废话了直接说,多少银子退婚。”

又怕他狮子大开口忙又加了一句:“我可跟你说我那铺子都是跟人合伙的,另外两个都是你惹不起的,劝你见好就收,真惹急了本姑娘,拼个鸡飞蛋打,没你什么好儿。”

图塔看了她一会儿:“你不用威胁我,图某再不济,也不会贪女人的钱财,只是退婚,我还需想想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