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爱?皇上点了点她:“你这丫还真不害臊,这样的话也好意思往外说。”

陶陶:“又不是可耻的事,做什么害臊。”

皇上:“你对老七倒是死心塌地,要论年纪,朕倒觉着十五更合适些。”

陶陶一听眼睛都瞪了溜圆:“万岁爷您可别吓陶陶,陶陶胆儿小着呢,不瞒万岁爷,我跟十五爷估摸上辈子有仇呢,这辈子一见了不是打就是吵,谁看谁都不顺眼,更何况十五爷府里美人可多得紧,去年番邦那个能歌善舞的美人郡主都成了他的侧妃,左拥右抱一天一个美人儿的换一个月都不带重样儿的,就连十五爷府里的扫地丫头都比我漂亮啊,人十五爷能瞧上我吗。”

皇上目光闪了闪:“朕怎么听说十五对你有些心思呢?”

陶陶气的窜了起来:“谁造这样的没边儿的谣啊,也不怕烂了舌头。”

皇上拍拍她:“不是就不是,急什么啊,一个女孩子性子怎这般急躁。”

陶陶:“不是陶陶急躁,是这造谣者其心可诛,明知道我跟七爷好好的,还造谣生事,我还罢了,让七爷如何自处,便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可这脏水也没说往兄弟身上泼的。”

皇上见这丫头真恼了便岔开话题:“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儿怎么想起进宫了,既来了怎么不知过来给朕请安。”

陶陶听了嘟嘟嘴:“这可怪不着陶陶,万岁爷哪是陶陶想请安就能请安的,您若不召,陶陶自己往养心殿闯,被外头的侍卫当成刺客砍了脑袋怎么办啊,陶陶的小命还得要呢。”

皇上好气又好笑的道:“明明是你这丫头懒,却倒打一耙,冯六传话儿下去,往后朕这养心殿随这丫头进出,不许拦她,朕倒看看这丫头下次还找什么借口。”

陶陶嘿嘿笑道:“那陶陶就谢万岁爷恩典了,往后肯定没事儿就来给您请安,到时候您可别嫌烦。”

皇上哈哈笑了起来:“真要是腻烦了,朕就把你这丫头轰出去。”

正说着外头许长生来请平安脉,进来瞧见陶陶微愣了愣,陶陶不好跟他打招呼,冲他眨了眨眼,过来帮着皇上挽了挽袖子,放到小枕上让许长生请脉,自己安静的站在一边儿,等许长生请好了脉,仍亲手帮皇上整理好袖子,又从冯六手里接了茶盏递到万岁爷手边儿。

一系列动作做的顺畅自然,冯六反倒成了打下手的,许长生瞧在眼里,暗暗惊诧不已,心道,这丫头还真能混,在三爷哪儿就不说了,想不到在养心殿也能这般自在,实在的有本事。

陶陶见他半天不吭声,忍不住问道:“万岁爷今春虽没犯咳疾旧症,饮食睡眠却不如以往,可是有什么不妥?”

许长生惊愕的看着她,皇上的起居都有专门的太监记录,除了已故的太后,不许人过问,便是宫里的娘娘们也一样,这是大忌,这丫头怎么张口就来,莫非不想要命了。

心中正惊,却听皇上道:“偏你这丫头啰嗦,朕身子无妨,今春没犯咳疾,想来是你那洋参的功劳,至于饮食睡眠不如以往,是因国事繁忙。”

陶陶:“这次万岁爷比上回陶陶见的时候清减多了,可见是劳累所致,就算国事再多,您也得劳逸结合啊,保重龙体最是要紧。”

皇上摇摇头:“这么大一个国,多少事儿,旱涝灾荒的不时发生,就没个太平的时候,朕虽坐在这禁宫之中,心里何曾有一日安生,朕少睡一会儿,少吃一口的功夫,多瞧一个折子,或许就能救百姓于水火。”说着脸色沉了沉:“朕在禁宫之中夙夜忧叹,深恐百姓饥寒,可那些贪官却仍昧着良心搜刮民脂民膏,着实可恨,更有那依仗着祖宗功勋,胡作非为的,更是可杀不可留。”

陶陶一惊,心道,这话莫非说的是姚家,就听万岁爷的口气就知道,对姚家有多厌憎,姚家到底做了什么,想起姚世广,姚家族里何止一个姚世广,即便如此,有姚家累世功勋,还有姚贵妃,万岁爷对姚家何至于如此绝情,这里头莫非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隐秘。

陶陶忽然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不管是七爷三爷还是别人,许多事好像都有意瞒着自己,就如姚家,都到了这种程度,自己却才知道,本来还想着找机会是不是替姚家说说情,现在看来,自己亏了没说,若说了,不定姚家头上又添了一项罪名,难怪七爷五爷都不闻不问呢,是知道越掺和姚家倒霉的越快。

许长生退了下去,皇上瞥了陶陶一眼:“刚小嘴还吧吧的不听呢,怎么这会儿成哑巴了,琢磨什么呢?”

陶陶哪敢替姚家啊,忙道:“没琢磨什么 ,就是想原来皇上也是个苦差事。”

皇上都是点点头:“本来就是苦差事,如今这天下还算太平,当年朕刚登基的时候才麻烦呢,权臣,番邦,百姓,灾荒,真正是内忧外乱,没一刻消停的时候。”

陶陶:“便如此也难不倒万岁爷这样的英明之主,手一挥不就有了如今的太平盛世吗。”

皇上笑了起来:“小马屁精,百姓仍有饥馁,哪里是什么盛世。”

陶陶:“万岁爷,便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样有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盛世无饥馁不过是一种希望,一种梦想,您治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便已是太平盛世了。”

皇上点点头:“老三倒是没白教你这丫头。”

陶陶:“万岁爷您要是想夸陶陶能不能别拐弯抹角,陶陶心眼儿直,您这一拐弯陶陶就听不出来了,还当您夸三爷呢。”

皇上一口茶喷了出来,指着她:“你倒不谦虚,知道你也不稀罕朕夸你,想要什么赏赐说吧。”

陶陶刚想说不要赏赐,毕竟皇上赏的东西除了当摆设唬人没别的用处,而且赏赐太多了,放哪儿都是问题,却忽然想起子萱来,眨眨眼:“那个万岁爷,陶陶今儿想要个恩典?”

皇上挑了挑眉:“这倒新鲜,说来听听。”

陶陶:“那个,陶陶有个要好的姐姐,快嫁人了,婆家正得势,她那个婆婆又不是省事的,我这姐姐的性子又软弱,只怕过门之后要受婆家欺负。”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姐姐?莫不是秋猎的时候,被你拉到朕跟前儿要赏赐的那个,我记得好像是姚家的丫头吧。”说着瞥了眼冯六。

冯六忙道:“正是姚府二老爷的长女,五王妃的堂妹子,闺名好像叫子萱的小姐,听说许的是安将军府长子安铭为妻,过了订还没成礼呢。”

皇上:“安达礼的小子,倒也算门当户对,怎么这安达礼的夫人是个悍妇不成,这倒没听说。”

陶陶不等冯六说忙插过来道:“万岁爷平日见得是大臣,人家夫人在内宅里,万岁爷哪见得到,性子悍不悍自然是不知的,陶陶就不一样了,您也知道陶陶在海子边开了个铺子,常去各府内宅走动,哪位夫人生的美,哪位夫人性子悍 ,自然一清二楚的,安家夫人可是有名儿的悍,听说上回安将军从西北回来,瞧上了府里的丫头,当着安将军的面儿就打成了烂羊头,发落出去,安将军连声儿都不敢吭儿。”

皇上有些不信:“安达礼那个暴脾气能忍这样的悍妇。”

陶陶:“不能忍也得忍,听说安夫人是跟着安将军从贫贱里过来的,且侍奉公婆进了孝道,便有不是也不能休啊。”

皇上点点头:“安达礼倒还有情有义,便安夫人再悍,对儿媳妇儿也不会如此。”

陶陶:“万岁爷您这就不知道了,婆媳可是上辈子的仇人,您想啊这好容易养大的儿子,忽然被别的女人抢了,心里能痛快吗,不痛快自然要找茬儿,若性子温柔贤德的也还罢了,遇上安夫人这样的婆婆,估摸着小命儿都悬呢。”

皇上:“愈发胡说了,便是再悍的妇人,难道还能要了儿媳妇儿的命不成。”

陶陶还要说,皇上却不听了,挥挥手:“行了,朕知道你担心你的好姐妹儿,怕她受婆家欺负,可那丫头是姚家的小姐,两家门当户对,安家若歪带了,姚家岂能干休。”

陶陶小声道:“时移世易,搁以前安家自然不敢歪带子萱,如今可说不准了,姚家如今是墙倒众人推,没踩上一脚都是好的了。”

皇上脸色沉了下去,冷哼道:“姚家倒是好本事,人情都托到你头上来了。”

陶陶:“万岁爷这可冤枉姚家了,陶陶这一冬都没怎么出门呢,外头的事儿听都听不着,便子萱去找我也是一个字都没提,姚家如何,我一个小丫头也管不了,我就是不想看着子萱受委屈,她那样恣意爽利的性子,竟变成了如今这样委曲求全,陶陶看不过去。”

这丫头的几句话说出来,皇上想恼都恼不起来了,这丫头在自己跟前儿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姚家再糊涂也不会把人情托到陶陶头上,估摸这丫头是真担心她朋友,才出此下策。

想了想,脸色和缓:“被你这丫头叽叽喳喳搅的半天没看折子,再留你,可耽搁了政务,行了,你说的事儿朕再斟酌,去吧。”

第105章

冯六亲自送了陶陶出来, 见陶陶要往荣华宫去,忙道:“小主子这是要去贵妃娘娘哪儿?”

陶陶:“今儿进宫就是为了跟娘娘说话来的, 还没说上几句就让万岁爷召了过来,这会儿自然要去瞧娘娘。”

冯六:“今儿万岁爷一听您进宫的信儿, 就叫老奴过去召您, 以小主子的聪明难道还不明白万岁爷的意思。”

怪不得自己刚到娘娘哪儿没多会儿,冯六就来了, 果真是君王, 哪怕不曾倾心相爱,至少有二十多年的荣宠, 生了两个皇子, 枕席之上鸳鸯衾中那些耳鬓厮磨的恩爱时光又算什么, 就算姚家有行错之处, 何至于如此绝情。

想到皇上的无情,不仅冷落贵妃连自己来跟娘娘说话儿解闷都要阻拦, 执拗性子上来, 哼了一声:“陶陶愚钝不能领会圣意, 却知道此次进宫就是为了跟娘娘说话儿的,这话没说上几句就回去,岂不白来了,况且即便走,也该去荣华宫辞别娘娘才是道理,冯爷爷的好意陶陶心领了,只是荣华宫陶陶是必须去的,不禁今儿去,以后还要常常来瞧娘娘。”

撂下话转身就往荣华宫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步履飞快,冯六暗叫糟糕,忙在后头紧着追,追到荣华宫门口才赶上,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哎呦,我的小主子,您这脚上按了风火轮不成,可让老奴好跑,您听老奴一句,今儿先回去,您要是惦记贵妃娘娘,明儿再来不就结了,何必非逆着圣意,您说老奴说的在不在理儿。”

正说着里头姚嬷嬷走了出来,见了礼道:“主子劳了半日神,刚说身子乏,要睡一会儿,让我出来迎着小主子,今儿只恐不得说话儿,叫小主子先回去,过几日等主子身子好些,再召小主子进来好好的说笑一日。”

陶陶还要说什么,见姚嬷嬷眼色,也不好为难她,只得道:“那陶陶今儿先回去,回头再来给娘娘请安。”

姚嬷嬷躬身:“送小主子。”

陶陶快步走了出去,到廊子上站住回头望了望,能看见荣华宫朱红气派的宫门,陶陶记得前几次来的时候,三五不时就有人来,有时是别宫嫔妃来说话的,也有皇上叫人送赏赐东西,虽称不上人来人往,却也不像如今一样冷落萧条,这宫里真是天下最势力的地方,得势的时候人人都往前凑,一旦失势连奴才都懒得搭理了。

冯六见她不动,生怕这位性子上来又跑回荣华宫去,忙道:“小主子,这儿可是过堂风,怕您禁不住。”

陶陶看了他一会儿,从怀里掏出一沓子银票,一股脑塞给冯六,冯六唬了一跳,手忙脚乱的往外推:“这怎么话说的。”

陶陶却道:“陶陶心里明白,这宫里不同外头,便再多的银子没有个明白人,也使不出去,这些银票您老受累帮着打点打点各处管事,娘娘宫里各样使费,若能照着以往的最好,若不成也尽量差不多了,不够给我带个信儿也可,自己去我那铺子里支取也行,只别让娘娘这儿委屈了就好,您老别推辞,这是陶陶如今唯一能尽的一点儿孝心”

冯六叹了口气:“小主子您这孝心若娘娘知道…”

陶陶摇摇头:“还要劳烦您老,千万别让娘娘知道此事,娘娘本来就忧思成病,若知此事,只怕这病更难大好了,万岁爷哪儿少不得您老,冯爷爷就别送了,陶陶自觉认得路,您放心陶陶以后不会进宫了,免得万岁爷为难。”撂下话转身去了。

冯六愣了一会儿才往回走,后头的跟着的小太监低声道:“师傅,这位可真舍得啊,这不等于明摆着给宫里的管事门送了条财路上来吗,平常见这位精打细算的劲头,真没想到这么大方。”

冯六瞥了他一眼:“你以为万岁爷为什么独独对这位青眼有加,就这一件事就不是别人能做出来的。”

小太监道:“那可是,就算有这份心,也没这份财力啊,也就这位买卖做的大,都跟洋人做上买卖了,这一趟趟的船回来,可是金山银山的往里进,不然哪敢这么花钱啊,这不敢着往大街上扔呢吗。”

冯六:“银子算什么,这份孝心哪是银子能换来的,而且这事儿托到咱家头上,咱家能不回万岁爷吗,万岁爷本来就爱这丫头的真性情,如此一来,更得心疼这丫头了,这既表了孝心,又办了实事,你说还有比这丫头聪明的吗,学着点儿吧,要是能把这位的本事学得一分,也够你小子使一辈子的了。”

这奢华巍峨的禁宫,代表着至高的权力,至贵的身份,却是全天下最冷漠无情的地方,如果可能陶陶一刻都不想待在这儿,她快步往宫门走去,眉头紧皱脸上的怒意令身后的小雀儿一声都不敢吭,只能紧跟着她穿过长长的宫廊,望见宫门小雀儿才暗暗松了口气,姑娘要是发脾气,出了宫也就不妨事了,在宫里闹起来,可不是玩笑,是要掉脑袋的。

可小雀儿忘了宫门这儿还有个贼心不死的图塔,因为图塔姑娘跟七爷可是闹过一阵子别扭,如今好容易和好了,可不能再出岔子,而且小雀儿实在不明白图塔到底坚持个什么劲儿,就算曾经有过婚书,是姑娘姐姐定下的,可姑娘根本不记得有这档子事儿,又不是娶不上媳妇儿,十四爷巴巴的上赶着给他说了门亲事,怎么看都是高攀了人家,可这位非不答应,真不知脑袋里想的什么。

陶陶心情正不好,更懒得搭理图塔,给他拦住,自然没好气儿:“你拦着我做什么?莫非还要我履行婚约?”说着看了图塔一会儿忽道:“行,既然有婚约在先,好,我答应嫁你,你明天叫人来下聘吧,要是嫌下聘麻烦,让花轿直接过来也成,反正你我都不在意形式,成个亲吗,没必要太复杂,如何?”

陶陶这一答应,图塔倒呆住了,愣愣看着陶陶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陶陶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吭声,撇撇嘴:“怎么,我答应了,你倒犹豫上了,图塔我跟你虽有婚书,之前却连一面都没见过,你是瞄着我姐的姿色,认为她亲妹妹应该也不会太差,才勉强答应了婚事,跟我既不认识,更谈不上什么喜欢了,后来见了我之所以死咬着婚书不松口,不过是咽不下一口气,觉得本该是你名正言顺的媳妇儿,却归了别人,心里气不忿,人不都有这样的劣根性吗,我不要的东西丢了不可惜,一旦别人捡起来当成宝贝,立马就想夺回来,真夺回来了也不过弃之如敝履罢了。”

陶陶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图塔一张黑脸有些胀红,也不知是不是被陶陶说中心事,觉得面儿上下不来,哼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没想过嫁我,你以为那些人就是真心对你的吗。”

陶陶给他气乐了:“图塔你扪心自问一下,是真的想娶我吗,如果真像你说的这样不能丢开,当初我姐出事之后,我在庙儿胡同住了好些日子,那时你已然回京了吧,若真想履行婚约,为什么连面儿都不露。”

图塔:“那时回来正赶上有些别的事儿,想来你年纪还小,婚事也不必急在一时。”

陶陶冷笑了一声:“这话是糊弄我呢还是糊弄你自己呢,从时间上推算,那时候你正好得了提拔,当上了皇上皇宫的御前侍卫,我姐的事儿即便皇上下了封口令,你多少也知道一些吧,那个档口若被人知道你跟陶秋岚的妹子有婚约,你这好容易谋来的升职机会 ,恐怕就泡汤了吧。”

陶陶本来不想这么尖酸刻薄,人吗趋利避害是本能,自己也是如此,何必苛求别人非要讲仁义,更何况图塔跟自己的婚约不过是偶然定下的,估摸过后这位也有些后悔了,只是因是自己答应的也不好悔婚罢了,却并没把自己这个未婚妻当回事儿。

直到后来发现自己并不像他想象中过得那么不好,反而比他的日子还要好,心里便开始不平衡了,这人本来也不是非要娶自己不可,而且既然钻营到了御前,自然也不是淡泊名利之人,所以这时候跟自己较真儿,完全脑子秀逗,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这种人就是欠骂,非得让自己毫不留情的骂他一顿才能醒过神来。

见他瞪着自己一句话说不出来,陶陶也不打算再跟他耗,丢下话,快步出了宫门上车走了。

小雀儿道:“姑娘跟那个莽汉子较什么真儿啊,您就不怕他当了真,回头真跑咱们府上来下聘,到时候怎么办?”

陶陶摇摇头:“他若真有这样抛弃一切的勇气,又何必往御前钻营,更何况当初他答应我姐提的婚事,除了看见我姐生的美,预想我这个妹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最重要的只怕还是我姐当时在晋王府当差,又颇得势,他想娶了我,就有一个得势的大姨子了,怎么算都不是赔本买卖,所以才会答应,却没想到出了那样的事儿,得势的大姨子没了,丢下我这么个弄不好还是祸的妹子,娶回家做什么,这莽汉有莽汉的心机,如今不过一时糊涂罢了,等他想明白了,断不会为了我弃了他的好前程,放心吧。”

第106章

陶陶回来的时候七爷不在, 问了洪承说是去了魏王府,陶陶倒是松了口气, 自己并不擅长掩藏心事,若他在家, 自己的心事只一眼便会被他看出来, 陶陶不像他担心,即使再不愿意, 姚家也必然会衰败, 就算姚家一点儿错处没有也一样,这是圣意, 圣意不可违。

对于皇上为什么要打压姚家也不难理解, 即便皇上的身体看上去还算康健, 但从今天许长生的神情, 陶陶觉得或许并不乐观,皇上的咳疾是经年的旧疾, 每逢换季必要犯上些日子, 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 今年却没犯,皇上说是吃了自己送进宫的洋参,这怎么可能。

自己那些洋参不过是个送进宫讨好应景的,就算有用,也不过保健,又不是神仙药,哪能治病啊,更何况皇上这样的旧疾,就算太医院里废物多,可许长生的医术还是相当高的,这么多年都没治好,十有**是胎里带的毛病,没准是小时候得过类似气管炎一类毛病留下的后遗症。

这种病最是顽固难医,怎会忽然就好了,这件事儿肯定有问题,陶陶虽然想不明白,但皇上如此不辞辛苦日以继夜的处理政事必然是觉得时间不够了,所以才会如此,而且从去年皇上派给三爷的差事一个比一个重,一个比一个要紧,圣意已昭然若揭,这或许也是皇上执意打压姚家的原因,毕竟新君继位,万象更新,那些有可能成为阻碍的,以老爷子的性格都会逐一清除,姚家首当其冲。

因此皇上才会抬举安家打压姚家,只怕打压还不够,姚家如今已经成了皇上的眼中钉,肉中刺,必须拔之而后快,这是帝王策,权谋之术,自己不懂更无能为力,自己只是阴差阳错落入这里的孤魂,能平安苟活已是运气,她不可能改变这个世界的既定规则。

陶陶忽然顿悟,即便自己走入了这个故事里,也只是个过客,这里每个人的命运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包括她自己的命运。

正愣愣出神,忽被揽在一个熟悉的怀里,淡淡的松木香充斥鼻端,这是七爷的味道,要是自己最喜欢的味道,闻着这样熟悉的味道,靠在这样的怀里,她有些茫然的心忽的安定了下来。

七爷低头看了她一会儿:“刚想什么呢,我进来都不知道。”

陶陶抬头,这个男人无论什么角度都是这么好看,她忽然有些心虚,自己何德何能会有这样一个温柔帅气的极品男票,这一切就像梦一样不真实。

七爷见她眼睛发直的盯着自己,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么瞧着我做甚,莫不是病了?”

陶陶抓着他的手摇摇头:“我也不是纸糊的,哪会动不动就生病,我是觉得现在这样像梦,就怕梦醒了你就不没了。”

七爷目光温软:“傻丫头,瞧这是什么?”说着从自己怀里拿出一个扁长的盒子来放到她手里。

陶陶好奇的打开,眼睛一亮:“这些日子你夜里睡得晚,总说怕吵了我去西厢看书,其实是再做这个对不对?”

七爷挑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还当你睡了呢。”

陶陶哼了一声:“我也不是猪,哪会一沾枕头就睡。”

七爷看了她一会儿:“是了,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着看了。”

陶陶:“说的这么难听做什么,反正也是送我的啊,我提前看看我的东西怎么了。”

七爷嗤了乐了:“你怎知是送你的,万一不是呢?”

陶陶:“首先你刻的是这对簪子的簪头是一对鸳鸯,不送我还能送谁,再有这簪子上刻了名字,若是送别人做什么刻我的名字啊。”说着拿了递给他:“给我戴上。”

七爷轻笑了一声,接过来抬手插在她头上,端详了端详满意的点点头。

陶陶站起来去里屋妆台前左照右照的臭美了半天,簪子是羊脂白玉,毫无瑕疵,陶陶如今有些见识了,东西好坏一眼就能瞧出来个,这样细腻温润的质地的羊脂玉,极难得的,更何况这簪子还是七爷自己雕刻而成,这份心意便一屋子羊脂白玉也换不来。

臭美了一会儿还觉不够,又从头上拔下来仔细端详,发现这支簪子上刻的却不是自己先头见得陶陶而是锦灏,这是七爷的名字,且除了这两个字之外,还有四个更小的字,陶陶从自己妆奁里拿出放大镜来才瞧清楚是白首不离,陶陶心里顿时灌了蜜糖一般,甜丝丝的,抬头瞧他,却发现他摘了金冠之后,头上的簪子跟自己手里的一模一样,踩在梅花凳上就要去够,却给七爷抓住手,把她抱了下来:“怎还这么淘气。”倒是把自己头上的簪子拔下来递在她手里让她瞧。

陶陶把两支簪子放到一起,方知是一个刻的是自己的名字,一个刻的是他的,其余的四字也不一样,放在一起是陶陶,锦灏,惟愿相守,白首不离。

这男人表达爱的方式有些过于含蓄,但陶陶很喜欢,靠在他怀里一遍一遍的念着:“惟愿相守,白首不离,惟愿相守,白首不离…”一边念自己一边笑,心里期望着这一刻的时间能停驻就好了,那么他们就能永永远远这样在一起,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陶陶以前总觉得电视上那些动不动就山盟海誓,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恋人像傻子,可这一刻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这样的傻子。

可惜时间永远停驻,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人的命运就如水中行舟,风平浪静的时候可以安稳,一旦风起,便会随波逐流,东西南北,南北东西,飘往何处却也由不得自己了。

陶陶有时候觉得好像前几日还是春天呢,怎么一转眼就入冬了,寒风凛冽,大雪纷飞,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冷,陶陶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出门,一个是怕冷,再有外头也乱糟糟的,夏天的时候,端王获罪被囚,罪名是谋逆,在端王府内抄出了龙袍,坐实了谋逆的罪名,端王一倒,跟着就是姚家,好像是姚家两位老爷怂恿端王弑父□□,具体的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姚家跟着抄了家,好在子萱嫁了,皇上主婚,想来就算姚家倒了,安家也不敢太慢待子萱。

小雀端了茶进来:“这会儿外头的雪又大了,今年也不知怎么了,自打入冬一场雪接着一场雪的下,虽说瑞雪兆丰年,可这么大雪,外头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富贵人家倒不怕,穷老百姓的日子可难过了,这一冬过来,不定冻死多少人呢,奴婢还记得跟我爹娘哥哥逃难的时候,赶上雪天,没地儿落脚,肚子又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不灵,白等找了个破庙,我大哥把庙里的一张破香案拆了生活,二哥去附近的村子里要了些两块干饼子,兑付着活了命。”

陶陶还是头一次听她说这些,不禁道:“后来呢 ,两块饼子就活了你们一家子。”

小雀儿:“后来遇上了好人,接济着我们一路到了京,那可真是我们一家子的救命恩人,要不然我们一家子早冻死在那个破庙里了,奴婢哪还能服侍姑娘。”

陶陶:“倒真是遇上了好人,如今可还找的着,若能找见该好好报答人家。”

小雀儿摇摇头:“到了京城人家就走了,瞧衣着是富贵人家,哪会指望着我们这样的穷人报答。”

陶陶:“行善不留名,这是真善人。”说着往窗外瞧了瞧:“七爷今儿一早就进宫了,怎么这时候也不见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小雀儿:“贵妃娘娘病了这些日子,好容易今儿皇上准了主子进宫探看,娘俩这些日子不见,见了面说起话来,哪还有个完,耽搁些时候也在情理之中,姑娘别瞎猜疑了,能出什么事儿啊。”

陶陶:“我也不知怎么了,我这心里慌慌的,总觉的要出什么大事儿。”

陶陶话音刚落,就见洪承三步两步跑了进来:“姑娘,冯爷爷来了。”

陶陶蹭的站起来就往外走,小雀儿忙追过去把斗篷披在她身上,陶陶一边往外走一边儿问洪承:“可是七爷在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洪承:“听冯爷爷的话头不像有什么事儿。”

陶陶却没放心,冯六在御前这么多年,早成精了,要是什么事都从脸上瞧出来,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哪还能安稳的混到现在。

陶陶一进花厅 ,冯六忙过来行礼:“老奴给小主子请安。”

陶陶:“陶陶可当不得您老的礼,这大雪天儿,您老怎么出宫来了。”

冯六笑道:“还不是小主子您这一程子不进宫,万岁爷念叨了几日,赶上今儿御膳房做了几样点心呈上来,万岁爷瞧见里头有小主子爱吃的几样,便遣了老奴来接小主子进宫去用些点心。”

第107章

陶陶自是不信冯六的话, 这样的大雪天外头路滑难行,皇上怎会遣冯六来晋王府就是为了让自己进宫吃点心, 真要是赏自己点心,何必这么麻烦, 直接让冯六带过来, 或者让别的太监跑一趟已是天大的恩典了,冯六可是御前总官, 哪用劳动他跑腿, 既来了必然不是吃点心这样的小事,难道是七爷?

想到此脸色微变:“冯爷爷是不是七爷哪儿有什么事儿?”

冯六:“万岁爷准了五爷七爷今儿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 估摸这会儿正说话儿呢, 能有什么事儿, 老奴瞧着是万岁爷惦记您了, 见您总不进宫,才寻了这么个由头, 您就别瞎猜了, 快着跟老奴进宫要紧, 万岁爷哪儿可还等着小主子呢。”

陶陶道:“那冯爷爷稍候片刻,陶陶去换一身衣裳。”

冯六点点头:“小主子快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