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了,不敢了,小的不敢了…”

愁绪万千

梁莫念回屋,坐在镜前照着自己的脸面,静盯着这个左面有疤的女人,心尖抽搐似的阵阵的疼。

捂住胸口,她连连深呼吸,还是不止,这样奇怪的痛楚,好像只有在听到凉王爷的一切时才会出现。

这么多红颜知己…凉王爷的传闻哪得虚假!

果真是,处处留情,次次沾香。

梁莫念,算得了什么!

那日清晨醒来时,她望着他那一张沉睡的容颜时,望的出了神,世界静止了,心跳消失了。

一室的寂静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望着他蹙紧的眉,她不自觉伸出手想去抚那褶皱。

却被他抓住了臂,冷眸以对,眸间讥讽,薄唇下是冰言陌语,“谁给你允许碰本王了。”

莫念怔然,缩回手,用被褥裹住单薄的身子,嘴角亦是冷笑,“王爷还怕我刺杀你不成?”

“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倨傲一笑,起身穿衣,坐在镜前命令,“下榻,服侍本王梳洗。”

莫念披上里衣,冷眼瞧着他的背影道:“王爷有手又有脚。”

“梁千夜的透骨毒气侵心,要除毒需耗费些时日,毒刚散三分,余下的能解否,看本王心情”,他眼角邪魅,几缕青丝随着窗缝溜进的风絮絮而起,双眉一挑,扬成了很好看的形状,“想见他,就记得你向本王允的承诺!”

她定了定神,下了榻,走到他身后为他梳发整衣,“王爷威胁人的本领是上乘,希望人品也能如此,至时不要赖账才好。”

“就算本王赖账,你又能如何?”

他拽住她的衣,使得她的身子倾俯到了他的面前,耽然一笑,“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的,拿到图鉴时,本王早就厌了你,那时要你和梁千夜还有何用。”

说完,松开她,起身,离屋去了。

那日起,再也没回过。

“是没用,梁莫念,你怎的这么无用!”

她望着镜子默然叹息,心中在悔在懊恼,自己走这步棋究竟是对是错!

她不指望能全全相信司徒凉,但现在她是将筹码全都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若是,他真的绝情又绝义,她需要拿什么来抗衡?

愁云将她笼罩,思绪万千。

不知坐了多久,窗外已是夜幕沉重。

哐的一声巨响打乱了她的思绪,她懵然回头看去————

只看到门被人撞开,门前,立着的是一身素色衣裳的司徒凉,他凤眸疏淡,姿态慵懒,怀里揽着的,是身着鹅黄色衣裳的绝美女子,姿态亲昵。

“王爷,梨芸将您安全送到客栈了,你可有奖励给我?”

“有奖,你今晚留下”,司徒凉温柔一笑,抬眼,换了一副冷颜,朝着坐在镜前的梁莫念吩咐,“没你的事了,出去。”

我知错了

梁莫念弹袖起身,低垂着漠然着脸面出了屋,在经过司徒凉与那梨芸身旁时,甚至没有掀起眼角去望上一眼。

她前脚刚踏出门,就听得身后哐一声巨响,门阖上了。

门棂震动,空空荡荡,偌大的走廊里,只剩了她一人孜身而立。

门内有喧闹的笑声,那梨芸笑的娇媚,语气娇喃可人,“王爷,你许久未来,梨芸好生想你。”

司徒凉笑,淡淡的,“本王也想你。”

“王爷,再多留几日好不好,梨芸一年半载才见得你几回。”

司徒凉又笑了,说:“好。”

“王爷…”

有娇喘声响起,有女子轻呼声响起…

莫念立在门前听着,一动不动,脚步不移,身子像被钉了桩,难以动弹。

女子娇喘,男子低笑,浅叹怜惜,

他的笑声,一声比一声温柔。

他的言语,言语一句比一句暖人,是梁莫念从未听过的语气。

“你身子又是瘦了,这些时日是不是又没好好用膳?”

他责怪,心疼的是别的女子,“都说了许多回,本王不喜太过瘦弱的女子,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梨芸生就这幅身子骨,体弱多病的也是没办法,前两日还得了风寒呢…不过,梨芸能得王爷心疼,这辈子就是死也甘愿了。”

“没本王允许,你死的了吗?”

又是一阵娇笑传来————

“向前走,左转,下楼,梁莫念…”

她朝着自己低语,望着自己的脚尖命令,“梁莫念,离开。”

动不了,怎样都动不了。

那屋中人的一举一动似是有魔力般让她驻足去倾听他的一切,即使是痛楚的,难过的,心酸的…她却没有半分出息的立在这里听莺声燕语。

“梁莫念,你是有多卑微?”

她双手紧紧交握,指关节泛出了青筋,微微颤抖,“离开,离开…”

喃喃自语,不仅没有让她增加离开的信心,反而让她腿下一软,跌了下去。

她抱着膝,坐在了门前,埋下脸,捂住了耳,“司徒凉,你好有本事,真的好有本事…”

地面砸出了水滴,泪水滴溅,颗颗灼热,烧的莫念心口灼痛。

“我不离开,只是为了千夜而已,仅此而已…”

这么提醒着自己,她咬住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攸的站起了身,擦干了泪。

转身,不由分说的推开了门,神情坚定。

梁莫念立在门前,看到梨芸的衣裳已滑落在肩,她坐在司徒凉的腿上,双腿勾住了他的腰,娇喘着扭动着身子。

嘴边的苦涩收去,莫念走到司徒凉面前,唤,“王爷。”

司徒凉没有抬眼,只是扶住了梨芸的腰,冷冷问道:“谁准你进来的?”

“梨芸姑娘身子弱,又患有风寒,夜里天寒,王爷何必还要折腾她的身子”,莫念看着他们相交而握的双手,别过了脸面去,“不如遣人将梨芸姑娘送回去罢。”

他下巴微侧,移目到她身上,唇边似笑非笑,“将她送回去,漫漫长夜,本王该如何渡过?”

莫念双手握紧了,“来时我所说的话,会全部做到。”

梨芸猛瞪梁莫念一眼,扑在了司徒凉怀里,细声撒娇,“王爷,这人是谁!长的好生吓人!都快要把梨芸的半个魂给吓走了!”

“她?”他推开靠在自己身上的梨芸,斜斜一靠,躺在了榻上,“大梁国最美的女人,梁莫念。”

“她是——”梨芸惊恐看了一眼梁莫念,“就是那个对王爷勾引未遂连脸面都毁了的丑女人?”

莫念没有看她,而是又上前一步,朝着司徒凉清清楚楚说出四个字,“我知错了。”

他满意一笑,朝梨芸吩咐,“回吧,改日本王再去探你。”

“可王爷…”

司徒凉再望赖着不肯走的梨芸,她吓得浑身一抖,抿着红唇斜瞪莫念一眼,整理了衣襟快步走了出去。

屋中只剩了两人,司徒凉如美玉般的面颊绽开了绝美笑容,“真的知错了?”

莫念坐了下来,目光哀伤,“是,从今后,我会尽心尽力伺候王爷。”

那日清晨的拒绝与反抗——换来的是他的不闻不问。

他明知她救千夜心切,却用这种方法来磨平她的棱角,教她学会臣服。

“既然知错了,为何傻子般立在那儿不动?”

他出声提醒。

她站着,望着斜身慵懒卧榻的司徒凉,脸面泛上了淡淡粉色。

只这么躺着的他,这样的眉眼和脸面,当真是实实在在的好看极了。

就连那平稳的呼吸声,都让她的每一次心跳声都慢上半拍,迟钝而温热。

“梁莫念!”

他突然起身,气急败坏的拉住她,翻转身子,将她压在了身下,舌尖探入她的口中,开始深吻。

她躺在他身下,一声急喘,闭上了眼。

“你当真知道什么是伺候吗,不解风情的女人!慢吞吞的难道要爷等到明年去?”

莫念不懂他为何这么大的怒气,也不懂他为何一脸的懊恼神情,只好微闭着眸,含住他的唇瓣,青涩的回吻他,双手环住他的腰。

感受到她的回应,他的动作变得温柔了,搂住她柔若无骨的身子一处处吻着她,试图点燃她的每一处热情!

莫念轻喘,双手紧抓着他的肩,不敢睁开眼。

“睁眼,看着本王”,他命令。

她睁开眼,凝视他。

司徒凉脸上绽开了笑意,吻了吻她的面颊,声音沙哑诱人,“乖。”

无耻之徒

司徒凉脸上绽开了笑意,吻了吻她的面颊,声音沙哑诱人,“乖。”

这样乖巧顺从的她,让他心头喜悦大片绽放,竟然让他一时开心的忘记了这女人靠近自己只是为了救她弟弟而已!

去梨芸那儿无趣的呆了三日,带着梨芸回房,只是为了见到这个女人会有什么反应——相传风流成性的凉王爷不正常了!他凉王爷如今真的是疯了!

“嗯…”

她一声低喘,他契入她的身子,旖旎纠缠。

司徒凉沉迷在她的怀中,看着她娇媚的模样,不能自拔。

梁莫念的味道,简直让他上了瘾。

“你爱上本王了么?”他停留在她身上,低问。

她看着他,淡声吐出两个字,“没有。”

“很好。”

他猛然晃动腰肢,一个撞击,直撞的莫念心口晃的生疼。

纱帐轻颤,云烟飘渺。

枝头隐住了半扇明月,也隐去了梁莫念眼角的那道泪迹楚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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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莫念起身就见司徒凉穿着简单的白色嫌衣,发丝未束,身形懒散闲坐在桌前,细长的指上执着纯白色茶杯。

品茶赏茗间,只见他将玉杯缓缓凑近他桃花色的艳唇,纯白的衣袖半掩住了他的面,袖缝中氲氲游动,室内茶香气息漂浮。

她坐起身,司徒凉扫了她一眼,搁下了茶杯,并未言语。

莫念发丝未束,系好肚兜,穿上里衣后便踩着绣花鞋下了床,走到他身后,眉眼低垂,柔顺,“王爷需要莫念伺候盥洗么?”

他狭长的眉眼轻轻一动,眸中带着审视一动不动盯望着她,仍然不言语。

她被他盯的脸颊发热,不自觉扭过脸去,绕到了他的身后,随手拿起身后的木梳,帮他束发。

司徒凉的发丝冰凉似蚕,柔顺非常,触感极好。

她拿起缎带简单束在了一起,复又踱步到床头拿起叠置好的衣物,臻首垂眉伺候他穿衣。

月色缎袍套在他挺拔的身躯上,一把青扇执于掌,举手投足间自是一幅潇洒天人之姿。

一直不说话的司徒凉,突然转过脸来,将梁莫念抵在了桌前,暗声问:“你几番不敢正视本王,说话都是这般垂眉顺目的模样,莫不是,害羞了?”

下巴被他凉凉的指捏住,莫念的脸颊却时有些泛红,只因想起了昨晚司徒凉三番四次的索要和不休不止。

“没有,王爷多虑了。”她轻轻侧头,逃过他的掌控,又是退了几步,“只是想提醒王爷该动身了,否则抵达梁南的日子拖延下来,怕是皇上会怪罪。”

“你担忧的不过是梁千夜的安危罢了”,他毫无遮掩的揭穿她的话语,“从开始到现在的顺从,也是为了梁千夜,是么?”

梁莫念顿了顿,收起了方才的卑微,昂起脸来,笑道:“王爷英明。这般乖顺当然是因为要为我那弟弟解毒事宜,难道还会因我对王爷是眷还是恋不成?王爷昨晚应承的话,还望不要食言才是。”

司徒凉没有被她激怒,眸光亦是一如平常般的平淡。

他笑意泛滥,铅华不染,挑起眉声音满是轻松道:“解毒,什么毒?”

“司徒凉,你这是要食言,还是要耍赖?”她脸色一变,眸光攒了火光,“昨晚你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答应要为千夜解身上残毒的!”

若不是他答应魏千夜解毒的事,她怎会那么乖巧而顺从的承欢于他的身下!

他突然旋开脚步,迈起流星步伐,开门走了出去。

临行前,向她扔下这样一句话,“解毒?爷不但不给梁千夜解毒,还变着法儿折磨他呢!梁莫念,即使听了这样的话,你能奈爷如何!”

说罢,扬着一个宝光璀璨的笑脸,跨步而去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之人!

梁莫念着实被气着了,并且被气的不轻。

在用早膳时,她看见司徒凉那双盯着自己发红的脸面不断讪笑的司徒凉,几番想拿桌上的碗筷扔过去,却还是忍住了。

正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司徒凉与梁莫念一行人坐上了马车,不算浩荡的队列继续前行,在上马车时,梁莫念是被司徒凉抱上马车的,引起了不少侍卫的侧目与窃窃私语。

马车里,却是另一番姿态,她冷眼看着司徒凉,与他保持着距离,不愿靠近。

司徒凉坐在马车中,微微转目,看到梁莫念那副对自己如防大敌的模样,莞尔淡笑,声音平和吩咐道:“你莫要离这么远,过来,坐到本王身边来。”

“我此番甚好”,她语气不善,冷睨了他一眼,“无需移动。”

“过来”,他继续说着,语气仍是温和的,“除非你想让本王过去,但本王不会保证那时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她深呼吸,一双杏眸攒着无尽的怒与恨直视他,半晌,才抿着唇坐了过去。

刚一靠近,莫念就感觉到一股清香气息袭来。

司徒凉将他高大的身子软软的靠了过来,并将手边的靠枕扔到了一旁,闭眸自言自语道:“这枕,果然比不上女儿家温软玉香,还是女人靠着更舒服些。”

敢情是唤她来当做靠枕的。

“司徒凉”,她看到自己垂下的发丝与他的缎丝微微纠缠,像是附攀在一起分不开的枝节,轻唤他。

“嗯”,他慵懒答着,长睫垂下,在无暇的脸庞上投上了散影,话语仍是骄傲的,“梁莫念,谁准你直唤本王的名讳了。”

只是交易

“嗯”,他慵懒答着,长睫垂下,在无暇的脸庞上投上了散影,话语仍是骄傲的,“谁准你直唤本王的名字了。”

“你这人生来惹人讨厌,从大婚之日第一次相见以来,你对我说的话,十有九句我都不信,但昨晚…”她顿了顿,目光哀伤,“昨晚你那句允诺的假话我偏偏信了,你…果真要食言么?”

马车疾行,马蹄噔噔作响,车厢内一片寂静,偶尔有风从刮起窗帘的声音。

没有回答声。

司徒凉闭眸,倚在她身上睡着了。

梁莫念的目光淡之又淡,最后变成浓郁的苦涩,挥之不去。

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倦意袭来,她靠在了司徒凉身上,睡去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