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头。

“本王骗你,怨本王么?”他挑着她的下巴,与她贴的极近,“本王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才在地牢中寻了这么个与梁千夜相似之人,也算解了你对他的思念之意了。”

莫念心中冷笑,脸面无情,“莫不是,我还该谢王爷不成?”

“你说呢?”他眸光一眯,紧捏住她的下颚,“不准用这种挑衅目光看着本王,梁莫念。”

她呵呵一笑,笑的极尽风情,双手抓住了他的臂,“什么老妖怪,什么帮我,王爷和皇上只是一丘之貉,想让莫念报答王爷,好啊,也许,我会忍不住杀了王爷。”

“好…”

他指上一动,只听见喀嚓一声。

莫念听到自己颚骨喀嚓一声响,痛的倒吸一口气,目中积上了水润光泽,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出来,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司徒凉,千夜,你还会放吗?”

他松手,啄了下她的唇,“本王不会放了他,也不会放了你。”

“为什么?”

“你梁莫念,是我的。”

这已不是交易,是强制的占有。

梁莫念这一刻敛去了心中所有哀伤,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向下扯————

剧痛在下颚泛滥,她那么强硬的掰下他钳制自己的手臂,颚骨错位,生生的疼,她却眉也没皱一下,相反的,对着司徒凉笑了。

笑容潋滟,如同云锦新月。

“王爷…”

每吐出一个字,下颚就痛上三分,痛的她将指尖掐进了肉里,“司徒凉,你…别做梦了。”

司徒凉看着自己被打落的臂,沾了墨般的眸泛起了薄光,“你是说,本王想得到你,是做梦么?”

她再笑,再次笑的妩媚。

“梁莫念”,他上前一步,垂头俯视着她,又唤,“梁莫念,你这话,惹到本王了。”

唯有恨意

“梁莫念”,他上前一步,垂头俯视着她,又唤,“梁莫念,你这话,惹到本王了。”

莫念轻轻哼笑一声,没有说话,而是将头转头了一旁。

“本王对你的忍耐,已将近用尽了”,她那副模样,那副毫不在乎蔑视他的模样,让他胸口升腾起了铮然怒火,那是一团无法抑住的火,“看着本王,听到没有?”

她转回脸,看着他,目光浅的很,就像是透过了他一般,投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从她的瞳孔中,他没有望见自己的模样,分毫都未有。

司徒凉薄唇淡抿,双指一动———

只听得啪嗒一声,他右手中的青扇断成两截,跌落在地上。

“看来,是本王对你太温柔了”,他突然抓住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扛在了肩头,挎着大步朝前走去,“不给些教训,你定分不清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全是错的,也学不会,什么是臣服,什么是乖顺…”

“你可以用尽办法,胁迫我学会这些东西,但是…”

她趴在他的肩头,双手紧抓住他的衣襟,涩笑,“但是我的心,你曾说不愿要,今日我也要告知你,梁莫念,也绝不愿意给你司徒凉!”

他的步伐骤然停住,面上一片铁青。

她的心,不愿给,还是已经给了别人!

心中想起那日在魏侯府前她焦急的模样,想起她曾对着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宣言…我心里,有人了。

这个人,是魏南萧!

猛然加狠握住她腰肢的力气,暗哑的声音从他口中淡淡叙出,“你还想着魏南萧是么?”

莫念停了停,看着他决然的神情,咬牙道:“是!”

这个字,让司徒凉心口被狠狠砸了一下!

所以,在来之前她将自己献给了魏南萧,这是她对自己的抗拒之举!

还是说,这是她对魏南萧的爱意表现!

想到这些,司徒凉眸光多出了几分阴霾,灼染上了沉色戾光,“梁莫念,本王会让你后悔说出这个字的。”

莫念一抿唇,下了决心,“就算拼上我的性命,我也会护着南萧,救出千夜。司徒凉,我说到做到,你想要的是图鉴不是么,若是你做出什么,大不了,咱们玉石俱焚!”

“你威胁本王?”他望向前方,眸光满是危险,“拼上你的命去护着他是么,可你的命在本王看来,根本不值钱。”

冷笑一声,将她狠狠摔了下来。

莫念无声的落在地上,连闷哼都没发出。

她趴在地,匍着一动不动,只是一顾冷笑,“司徒凉,好…恨你…”

给了我这么大的希翼,却又将它,摔得粉碎。

“来人,带长公主回轿。”

他命令着,不去多看她一眼跨着大步走出了门。

不能再多看她一眼,他怕,怕自己恨不能将她那细如柳的腰肢掐断在手中,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死死缠虐在身下…

若是此刻不离开,他怕自己下一秒便会动手杀了肩上这个扬言要保护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王爷!”

门前候着的上官善看到司徒凉超前疾走的情景,连忙唤住他,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上官善察觉到他脉搏异变,脸色哗然大变,“王爷,你为何不听我的劝告!”

司徒凉动了动,抽回臂,眸中怒气渐散,“方才,是本王怒气过重了,心脉…”

“本王没事。”

“王爷若是能找到那图鉴便还好,若是找不到再如此下去…”

“上官,本王要找的东西,何时有失手的?”

他语气恢复了平日不羁,脸色却还是铁青的,“已吩咐下去今夜赶回夜辉镇。”

上官善面色凝重,点了点头,“王爷…还是放下长公主吧。”

司徒凉身子一震,望向从院中由侍卫扶着一瘸一拐走出的梁莫念,脸面上的灰沉色渐渐清朗,到了唇边,只化作了淡淡三字。

“不可能。”

*****************

连夜赶回夜光镇,梁莫念被安排到了客房的侧房中,不算奢华的屋子,离司徒凉的主屋也是极远的。

上官善替她诊了伤,治好了下颚后,她就不愿再多说一句话,躺在榻上说要歇了。

“长公主,此番若劳累,夜晚我吩咐人吨些补品来吧…”

“不用”,莫念送上官善到门前,温婉笑着,“上官公子此番定是比我疲惫难过的,还是早些歇着吧,不必照料我了。”

“此次之事”,上官善看着她那平静毫无波澜的脸面,说道:“上官希望你不要怪罪王爷才是,王爷他…”

“我不怪罪。”

莫念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莫念怎么会怪罪王爷,凉王爷,就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人,你怪罪他也没什么意义。”

只是,恨罢了。

但无能为力的恨,常挂在唇边又有何意义!

“麻烦上官公子帮我向王爷传个话,说莫念累了,不用晚膳就此歇下了,今晚,谁都不想见。”

莫念说着,随即就阖上了门。

上官善看着那紧闭的房门,叹息着摇头。

这世间,总有些事,你看得到的是表面,却永远无法得知真相。

这世界,总有些人,你以为你已足够去了解的恨,却不知这恨意中蕴含的是谁也不曾预想的是更深更浓的黑暗。

“长公主好生歇着,上官告辞了。”

说完,转身走了。

突遭袭劫

梁莫念一夜辗转,反复无眠,清晨精神仄仄,简易梳妆后出屋去,穿过繁琐的院子,见马车已备好在门外了。

门前侍卫已列好队,马车也已整队,上官善和司徒凉立在门前,似在等着她。

上官善对司徒凉低低说着什么,司徒凉漠然着表情听着,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当司徒凉抬眼看到她时,神情显然怔了怔,片刻,又恢复了冷漠。

她的脸色极差,面色带着苍白,行走间只觉让人有些担心。

莫念看到他望自己,将脸撇了过去,没有说话。

司徒凉刚把眸光落到她身上,就见她一脸嫌恶的扭过了头去,抿了抿唇,目光滑过一道薄怒。

他隐着微怒,朝向上官善,语气仍是平常的,“将袭击官船的季玲珑解决,查处私盐的琐事就交给那知府了,这次,多亏了上官你。”

上官善看着司徒凉,一脸不自在,“王爷这么客气真少见,还向我道谢,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平日里来我这儿白吃白喝的一文钱不付。”

司徒凉眸一眯,“想要银子,拿牌子到司徒商号取去。”

上官善闻言呵呵一笑,转向站在远处不愿靠近的梁莫念,道:“长公主,上官特此送行,回梁京路上好走。”

这是明摆着在下逐客令了。

莫念想了想,还是面带不情愿走到了马车前,福身道谢后,正要上马车,忽听得司徒凉冷言吩咐了一句,“你和侍卫骑马随行。”

她停了停,看也没看他一眼,勾头说,“是。”

说罢,骑上了侍卫牵来的马,动作不算顺畅,却看起来洒脱极了,她架起缰绳,松弛有度的令马缓缓前行,驾驭的恰到好处。

司徒凉看着她理都没理,这么的先行驰马而去,脸色黑的难看。

本还有些担心她骑马可否会摔着,现在看来,他根本是多虑了。

“回京!”

跨身上马,他吩咐喝令,声音火气极大。

浅色身影隐入帘中,大批人马渐渐流动,开始朝前行走,渐渐,苑子前只剩了上官善和两个小童——

“师父,这次的凉王跟以往好似有些不同了。”

“哦?哪里不同?”

“总觉着——火气大了些,也常常笑了。”其中一个小童答着。

“是啊,以前的凉王爷虽然每次也笑眯眯的,但却让人寒凛的紧,不敢直视一眼。现在总觉着…”另一个小童歪头思考着,“总觉得凉王爷比以前更有人情味了。”

上官善眼中笑意消了,相反却覆上了一层担忧,“人情味阿…”

*****

离梁京还有一天路程,司徒凉吩咐在一家客栈里落了脚,莫念下马时只觉双腿软的没力气,浑身如同散架一般难以支撑,仅靠着扯住缰绳才得以站立。

客栈里的客房被全部包满住下,司徒凉依旧是要了间上房,他回头吩咐了将膳食送到屋中后,就再也没有任何话语,上了楼。

梁莫念被完全忽略了,她本就是女儿家,不可能与那些侍卫们挤住同屋,这家客栈已满,她身上分文未有,不能去寻其他客栈留宿,更没有去求司徒凉的可能性。

他对自己这些举动的意义,她怎会不明白?

莫念和侍卫们在厅堂用了晚膳后,找到小二轻声问:“这位小二哥,咱们客栈房间不够,我能不能到咱们柴房借宿一晚?”

那小二表情很是为难,摇头道:“柴房里堆满了杂物,前几日掌柜们严令进去借宿的…”

“这…”莫念想了想,在身上摸了摸,最后摘下耳上玉坠,再三请求,“只一晚而已,我家主人在此已住了这么多房间,想是掌柜知道了也不会多加怪罪,若实在责怪于你,尽管去找我家主人说就是了。”

小二接过玉坠,眼中放出了光,这玉坠成色一望就知是上好成色,“好吧,姑娘随我来。”

小二领她进了柴房,就寻来了一床被褥,告知莫念晚上封好房门后离了。

快要散了架的莫念躺在被褥上,想也没想便阖上眼睡了。

夜正浓,翳云掩月。

沉睡中的梁莫念忽觉闷的喘不过气来——

她脑中警钟大响,猛然睁开眼来。

一片黑暗和晃动感让她有些晕眩,漆黑,狭窄,她这是在哪儿?

“是这位长公主吗,抓错了人主子要责罚的。”

“随着凉王爷回京的队伍,唯一的女人,又这么丑,定是没错!”

两人谈话声传来,莫念心中大惊,自己原来被绑在了起来,扔在了一圆形缸里,此事应是正在拉车上颠簸墩行!

“这凉王爷每到一处地方就下严令,夜晚出城都麻烦!”

“还不是怕人劫走这女人才下的令!”

司徒凉下严令,为了她?

她惊讶了这么一瞬间,便又恢复了冷漠,失了她就等于没了图鉴,司徒凉当然在乎。

“梁千夜那小子的动静呢?”

莫念闻言,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还未寻到,司徒凉从离梁京时他就消失于地牢了,搜遍了梁京也没有踪迹,这厮做事实在太谨慎,找不到一丁点儿蛛丝马迹,可恶!”

“嘘,先别说这些,迷药分量不够,不要把这女人吵醒的好,总之先设法将这女人带回到主子面前复命!”

“听到又如何,害怕她跑了不成…”

被困的莫念蹙紧眉头,眸中出现了疑光,双手紧握着阖交在了一起。

司徒凉说,千夜还在地牢里。

可这两人又说寻遍整个梁京都寻不到千夜的行踪!

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

如隔三秋

梁莫念还没来得及思考,只听得哐当一声巨响袭来——

发生了什么事?

“谁——!”驾车之人一声惊吼,声音带着恐惧,“是谁?”

“是谁!为何在车前挡我等去路?”

“把人还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清朗冷漠。

“还?别做梦了,看来对这图鉴有兴趣的人大有人在啊,有本事,你就来抢!”

“你拿的,是我家爷的东西”,那女子的声音没有退让,喊道,“人还来,放你们生路。不还,你们今天丧命于此。”

那女子声一落,只听得砰一声巨响,剑鸣交锋,梁莫念听到了打斗声和武器碰撞声——

她已完全恢复了意识,用牙齿解着手上绳索,突然,只闻得缸前嗡的一声巨响,哐当一声,巨大冲击力袭来,整个大缸碎成零落——

莫念震的头脑嗡鸣,险些昏倒失去意识。

她咬住指尖,用疼痛感缓解了晕眩,定睛向前望去,只见前方一黑衣女子正与两个大汉缠斗!

那女子脸面生的平凡,身姿灵活,莫念看来,只觉那张脸面很是熟悉。

只一会儿功夫,那两名生龙活虎的大汉竟然被她打到在地,女子飞身上前,一把扯住梁莫念,低语道:“跟我走。”

莫念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这人的身份,惊呼道:“你是——!”

“主子在不远处竹林里候着,长公主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