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冰凉的感觉一**传来,莫念急躁的心情平静许多,感觉到身旁同样寂静,却仍然有着那样的味道,她便道:“上官公子只管去忙自己的事罢,我在此候上一炷香时间自行解去娟帕就可。”

“上官本也是闲人,怎么,现今是招长公主厌烦了?”

“莫念并不是这个意思…”她笑了笑,侧耳倾听,感觉到四周并没有多余的声音后,问道,“上官公子乃是神医谷掌门,神医谷里的人,都是像你这般长生不老一样,容颜不变的么?”

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上官善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这功法是神医谷秘传没错,但却是历年来只传掌门的功法,并非神医谷每人都可习得。”

“这么说,这世上只有上官公子一人会此功法了?”

“非也”,上官顿了顿,继续道,“当年掌门本是另有其人,那人性格怪异,癖好特殊,师父性子古板,以大逆不道之罪将他赶出了门派,这人若是还活着,定是与我相同,容颜不改。”

莫念若有所思垂下了头,“那人…是谁?”

“天清,天诀门掌门,出了神医谷后他落入魔道,自创门派天诀门,与神医谷世时间为敌,虽说师尊一直嘱咐要我为神医谷清理门户,但如今,早在多年前,天清便已消失了。”

“消失…”沉吟着,莫念心中有了个可怕的猜疑,“消失在哪一年?”

“大致,十三年前吧。”

上官善说着,莫念唰的一下立了起来,脸色苍白,“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上官善笑言,“只是些陈年旧事,长公主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无,无事。”

嘘逶着,莫念又坐了下去,静静抱着红色嫁衣不说话了,内心却是波涛翻滚,难以平静。

十三年前,就是她五岁时,也就是那年起,父皇性情大变…

主非真龙的意思,莫不就是在此?

“长公主再歇片刻便可拆帕,至时眼见会回复清明,千万莫要提早拿下了”,上官善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起身朝亭外走去,“上官还有些药物要亲手晒制,先告辞了。”

莫念点头,上官善离开了亭子。

一个人的声音,却是两道身影。

两人朝前方走去,正是走向梁莫念居住苑子的方向——

上官善低声朝旁人笑道:“王爷那一刻急匆匆抓住长公主的动作真是飞快,还有不言语隐在旁的本领也真是高超,长公主竟是没发现您。只是,王爷不出声,岂不是要上官我做了这好人,出尽了风头?”

穿着简单白色衣裳的司徒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目光充满担忧,“她的眼睛,已到这种程度了么?”

上官善收起了调笑,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嗯。许是…没几天时候了。”

不要碰我

一炷香时间已过,莫念扯去系在眸上的帕子,睁开眼,果然绯色褪去,眼前一片清明。

她起身,抱着嫁衣沉思着回了苑,苑门前,连翘守在门前,她看到梁莫念归来,脸庞全是担心道:“主子,你回了。”

抓住莫念的手,看到那有些红肿的印记,心疼道:“连翘昨夜想要赶去,王爷却下了令谁也不准出苑子帮您,是连翘没用。”

“我没事,不过是做件衣裳而已。”

下令,呵,有必要么?

整个凉王府会帮自己的,除了连翘再也没有第二人了罢。

她早已将这凉王府看做那冰冷宫阙了。

连翘扶她进了苑,她见房门微敞着,微微有诧。

“主子,昨晚王爷他留宿在咱们苑子了”,连翘犹豫着,“和王妃…涟月。”

梁莫念抓住嫁衣的指紧了紧,脸上却没有表情,一贯的冷漠淡然,她点点头,抱着嫁衣走了进去。

跨门进屋,见涟月正在伺候司徒凉用早膳,她手中持着白玉瓷碗,小心翼翼将粥食放在唇边吹凉,再递到司徒凉唇边,眉眼含笑温柔喂他用膳。

她立在门前,冷静看着好眼前,福了身子,声音清冷道:“王爷,嫁衣如您所愿,已缝制好了。”

司徒凉美目流转,扫望着她,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涟月立马起身来,声带娇宠道:“王爷,妹妹费尽心神才做好的衣裳,涟月想即刻试穿。”

他点了头。

得到许可,涟月二话不说拿起嫁衣,拉着梁莫念进了内室,悄然阖拢了垂帘,她立在梳妆镜前,除去外衣,将红色嫁衣披在身上,转过身,嘴角是骄傲的笑,“长公主,美吗?”

梁莫念看到镜中的她,穿着这样华服的涟月,当真是美,红色烟罗纱用五色金丝线绣着朝阳拜月飞腾的五彩凤凰,下束同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头上一枝凤簪束发,后别一朵露水的玫瑰,风姿绰绰,袅娜多姿。

再望镜中反射的自己,衣着简朴,发髻只是用一只丝带捆绑起来,鹅掌大的脸蛋苍白疲惫,双目隐隐透着血色,脸面上的黑色疤痕更是破坏风景,只觉吓人。

镜中人,一个貌美如花,一个丑若鬼魅,

梁莫念刚想要点头,称赞她几句,却见她收起了笑脸,手指向床榻道:“妹妹你这床铺潮湿的很,又有异味,我与王爷昨夜躺着好生不习惯,现在,我腰肢都有些隐隐作痛了,劝妹妹还是换上好些的被褥,常年这般,说不定会得什么病疾的!”

不愿承认的事实,从涟月口中说出,还是让她心中隐隐作痛。

司徒凉,和涟月昨晚在她的屋里,她的床榻上…

“多谢妹妹亲自缝制嫁衣了”,涟月利落换下嫁衣,眸中闪过凌厉,拿起嫁衣出了屋。

即使能够同榻而眠,却仍然不被王爷亲近一分,只是抱着那冰冷的身子,夜里听见的呓语,竟是这女人的名字,她京城第一花魁怎能咽下这口气!

“王爷还等着我伺候呢!”

说毕,笑着掀帘走了出去。

梁莫念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听到涟月娇声软语与司徒凉说着呢喃情话,情意浓浓的用着早膳…

伴随着这声响,她默默走到床榻前,收拾了裘褥,枕头、被褥…每一处都不曾留下,全数抱起,扔在了地上!

帘子哗然而响,踏进一双雪白的靴子。

司徒凉掀帘而进,望见的就是这幅情景。

梁莫念站在床榻前,极为嫌弃的扔下被褥,并在同时转过头来冷凝着他,那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极为憎恨的陌生人,毫不留情。

“你这是做什么?”他皱起眉头,踏步上前。

莫念朝后大退一步,隐忍着不让自己说出赌气话语,低头冷语接道:“没什么,丢到些脏东西罢了。”

脏东西?

司徒凉靠近她,一把扯住了她的手,眸光隐忍,“你这是在嫌本王脏?”

梁莫念没有挣扎,而是将头颅扭到了一旁,“莫念怎敢。”

她总是这样,说着谦卑的语言,却用最不屑的语气,最鄙夷的眼神。

他猛然扯过她,一把将她拉到了怀中,望着她那张苍白到没有血色脸蛋,眸中怒气散了些,“抬头看着本王说话。”

听到他命令自己,梁莫念望着地面,无声冷哼,片刻,才幽幽抬起头来,一双平静的眸子仿若死水,静的看不出半分感情。

“嫁衣已缝制完毕,凉王妃已试过妥当,王爷还留在我这里做什么?”

他的手掌擒住她的脸面,语气颇带责怪轻令,“你就不能对本王好一些?”

好一些?

她倒是想的,可他是怎样待她的?

凭什么要对她这样的要求,司徒凉,你凭什么?

望见她眸中悲恸,司徒凉想起她早上独自一人立在院中失落无措的模样,忽的心就疼了,叹一声,怜惜的去吻她的额。

莫念身子一僵,猛觉胃里有东西在翻腾,一股酸涩恶心直涌喉中,她连忙别过脸面,发出了干呕的声音。

这几日总是晨呕,是她的孩儿。

司徒凉脸色刷的一变,像是嗜血的罗刹,他撤臂推开她,声音从他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艰难至极,“你越来越大胆了!”

莫念只觉得眼睛越来越模糊,模糊到被水雾挡住,好似又快要看不见了。

她扶住床榻旁帷帐许久,胸口不适感才得以缓和,却没有解释,凄凄笑了,用从未那么清晰的言语说:“司徒凉,别碰我,我恶心。”

心中出现他与涟月翻云覆雨的画面,她闭上了眸,快要不能呼吸了。

我会恶心

心中出现他与涟月翻云覆雨的画面,她闭上了眸,快要不能呼吸了。

司徒凉青黑着脸面瞪视着她,大手哗然一挥,她的身子便轻而易举的跌落在了纱帐里…

莫念惊呼一声,小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她用手环抱着胸前,颤抖着身躯恐惧望着他,“你要做什么?”

“你不要碰,本王便不碰么?”

他直接上榻,将她娇弱的身子压至了身下,大手袭至腰间,扯开了她腰间丝带,面如撒旦,“本王是否太过宠你了,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的抗拒呢?”

大手滑入她的亵——裤,分毫不温柔的探寻着她的芳香。

衣裳被他除落的干净,莫念浑身冰冷的厉害,也发抖的厉害————

她双腿紧夹在一起,却被他用膝强硬分开了,整个人被他抱在怀中,密的透不过气来。

“不要碰我——!”她忆起了自己腹中的孩子,用手紧抱住腹部,低声呐喊,“司徒凉,别碰我!别碰我——!”

“你求本王?”

他扯去她的肚兜,一口咬在了她的胸前粉色。

莫念浑身一颤,身子拱起,额头沁出一层密汗,“我不会…求你…”

手指所到之处恰到好处点燃她的火焰,熟悉她身体每一处敏——感,司徒凉一处处细腻吻着她的肌肤,美丽的眸子满是邪恶,“你这贱妾,嘴中言着拒绝,身子却处处向本王张开,果然是淫-荡阿。”

像是冷水从头袭顶,梁莫念手脚冰冷,心中瞬间如坠冰窟。

她看着那双杳然美丽的眸子,闭上了眸,淌下一行清泪,“求你…别碰我…”

那副受伤的容颜,让司徒凉渐渐缓了动作,最后停滞住,死死的盯着她。

她的眸子,为了不愿望见他而选择闭上。

她的身体,为了抗拒甚至不惜开口求他。

这是一个恨着她的梁莫念,这是一个心里有他位置的梁莫念!

虽然是恨,但他…该满足了,不是么?

所以,此刻,他选择了离开她。

理了衣襟,扭头漠然看了她许久,才起身而去。

行至门前,他转头,脸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好似他们初见一般,纯净,昭然,“纵使你有千百不愿,明日,你还是要嫁给本王的,梁莫念。”

莫念拉起被褥覆上了自己光果的身子,咬着牙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温度仍然残存,腹部更是灼热的厉害。

哭的不是自己卑微的求他,亦然不是为了司徒凉对她如此冷情的对待。

哭的,是她脑中,从始至终竟是想要保护这个孩子。

她想拥有他——这个司徒凉的孩子。

情意两难

深秋的夜沁凉如水,寒气似雾,霜般的月光碎了般染遍了窗。

梁莫念坐在窗前已近一个时辰,手持的书卷却一页未翻动,连落叶漂浮覆到了书面上也毫不知觉。

连翘见状,拿起披风覆上了她的肩头,“主子,夜晚天凉,关了窗到屋中看书吧。”

这才回过神来,莫念理了理披风,如连翘所愿关了窗,走回软榻旁倚了上去,将书册搁在腿上,垂着睫毛望着地面,一言不发。

连翘心中叹息,又是焦躁,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走到软榻前轻跪下,问道:“主子,连翘知道你心中不痛快,是为了要再嫁给凉王爷之事。”

莫念摇头,“连翘,嫁给司徒凉并非让我过多烦心,早已是定局,我也只有在此才能救出我的亲人。可现在,我竟连见都无法见千夜一眼。”

“主子…”连翘欲言又止,“挨近王府牢房中的阁楼,夜里,连翘曾悄悄去探过…”

莫念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连翘,你说你去过那阁楼,那…囚禁千夜的阁楼?”

连翘点头,脸色有些难看,“主子,那阁楼旁早已没了守卫禁囚,现在已为空阁,一人未有了。”

“什么!”

莫念心里震惊,开始慌乱,她起身,双手不安交握在一起,“司徒凉又将千夜弄到了哪里去?”

莫不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反抗,这是他对她的惩罚?

握紧拳,她紧抿着唇便出了屋,直奔向司徒凉院子方向——

脚程飞快奔向司徒凉的屋子,不顾侍卫阻挡,双手猛力推开门,灯火明亮,她立在门前怒声喝道:“司徒凉——!”

屋中烛火通亮,却有着浓浓的药香气。

帘内光影晃动,似是有人走动,片刻间,上官善掀帘而出,望着莫念笑道:“长公主何事如此急躁,这么大火气。”

“司徒凉呢?”她跨步进屋,目光开始搜寻司徒凉的踪影,“我要见他。”

“不巧,王爷今日与涟月姑娘到梁湖泛舟,现在未归可能是在画艇上住下了,恐怕…”上官善面露难色,“若是长公主有要事,上官会托人带去口信。”

莫念思量着,转身关上了房门,看着上官善笃定着:“上官公子不是一直有师尊心愿未还么?”

他不解蹙眉,“长公主的意思是…”

“消失的天诀门掌门天清,师尊清理门户的意愿,上官公子难道不想完成么?”

“天清早已消失了。”

“不”,莫念凛着眼神,一副豁出去的表情,“也许明日,公子你能见到他。”

上官善眉头蹙的更深,目光微凉望着梁莫念,“长公主的意思是…”

“当今皇上因行事狠毒容颜不改被称为妖皇,难道,上官公子就不曾怀疑过…天清就是皇上,皇上就是天清?”

“长公主此言…”

“叩见王爷!”

门外传来了叩拜声打断了两人谈话。

司徒凉与梁樊的关系至今仍是不明,此时不可泄露过多,梁莫念急忙收了声,脸色谨慎面向了门前——

只见门被打开,走进身穿月色衣裳的司徒凉,他望见梁莫念与上官善在自己屋中相对而立,显然不悦,眉头一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梁莫念没来的说话,上官善笑言接语,“为王爷新配置好的熏香已放在熏炉中,长公主是来寻王爷的,恰巧碰到了。”

司徒凉扫了梁莫念一眼,见她不做否认,便点了点头,“上官,你先出去吧。”

上官善出屋关了房门,司徒凉即刻上前,两臂一伸抱住了梁莫念——

他将鼻搁在她的面上,亲昵的嗅闻着她的气息,低哑喃问:“找本王何事?”

梁莫念想抗拒,想推开他,却被心中一道声音制止了。

她需要得到的,是千夜的消息。

垂下脸,她声音弱的堪比蚊虫,“没事,不能来寻王爷么?”

司徒凉脸面停下,一双亮眸紧盯着他,唇边呵气如兰,“念儿…”

淡淡酒香滑入鼻中,莫念的脸面覆上一层微粉,“王爷,醉了?”

“没有,本王从未醉过。”

他横抱起她,将她摆在自己腿上,手臂收在了她的腰上,“凉王府中的膳食还是不错的,最近好似没以前那么瘦弱了。”

不光是腹上多了些丰腴,脸颊也稍有圆润了。

司徒凉看着她,绽开了欣慰笑意,“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来找本王,所谓何事?”

梁莫念咬着薄唇,咬出了清晰一排齿印,她半抬眼睑,似娇似羞,“我能求王爷你的,还能有何事!”

语气带着亲昵的嗔怪,司徒凉只觉那一刻心中被一种甜腻的东西充满了,以至于他只能怔怔看着她,瞳眸中散着自己不能察觉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