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不是死者本人打的。”

“那是日高的声音,肯定没错。”

“可是这点没办法证实,毕竟当时接听电话的只有您一人而已。”

“所谓的‘电话’本来就是如此吧?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是很想相信,倒是检察官那边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吧?”

“接电话的确实只有我而已,不过你们连旁边还有一个人的事都忘了,就教我伤脑筋了

。你不是已经从童子社的大岛那里获得证实了吗?”

“我是问了。大岛先生也说,在和您谈话之中的确有电话进来。”

“当时我们在电话里的对话,难道他没听到吗?”

“不,他听到了。他说电话中野野口先生好像和人约了待会儿碰面。不过,他是后来才

知道打电话来的是日高先生。”

“我懂了,光这样是没办法证明什么。也有可能是毫不相干的人打来的电话,我却故意

误导他是日高打的。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听我这么一说,加贺皱起眉头,咬着下唇。

“我没有理由排除这个可能。”

“请你排除这个可能……我好像也不能这样要求你喔。”我故作俏皮地说,“不过,我

还是不懂。从解剖结果推算而出的死亡时间或多或少有点误差,可是也不至于完全不准是吧

?尽管如此,我听得出来你们打一开始就认定我在说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理由?”

加贺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嗯,有的。”

“愿闻其详。”

“香烟。”他说。

“香烟?”

“老师您自己也说过,日高是个老烟枪,他工作的时候屋子里烟雾弥漫,就好像在趋虫

一样。”

“唔,我是说过……那又怎样?”说话的同时,不祥的预感就好像一阵黑烟在我胸膛扩

散开来。

加贺说:“烟灰缸里只有一个烟蒂。”

“咦?”

“只有一个,日高工作室里的烟灰缸里只有一个捻熄的烟蒂。藤尾美弥子五点就离开了

,如果之后他就接着工作的话,烟蒂肯定会更多才对。此外,那唯一的烟蒂还不是在工作时

抽的,而是在和野野口老师您聊天时留下来的。这件事我是看了老师的笔记才知道的。”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一迳保持沉默。我想起之前加贺刑警曾问过我日高抽了几根烟

的事。这么说来,打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也就是说,”他继续说道,“日高从一人独处到被杀前的这段时间,连一根香烟都没

抽。关于这点,我问过理惠夫人,她告诉我,就算只工作半个小时,日高都至少会抽上两、

三根。而且,他的倾向是越是投入工作,就越抽得凶。可是,实际上他却一根烟都没抽,这

要做何解释呢?”

我开始在心中咒骂自己。就算我自己不抽,没想得那么周全,也不该漏了这点。

“大概是烟抽完了吧?”总之我先找话搪塞,“或是发现没有存货,所以省着点抽?”

然而,加贺刑警是不可能漏掉这种细节的。

“白天出去的时候,日高又买了四包烟。书桌上的一包已经开了,里面还剩下十四根,

另外还有三包全新的在抽屉里。”

他的语调十分平静,可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却挟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忽然想起他曾是

一名剑道高手,霎时,一股寒意直透我的背脊。

“喔,是这样吗?如此说来,只有一个烟蒂确实蛮奇怪的。这其中的理由,也只有问日

高本人才知道了。搞不好,他恰好喉咙痛。”我试图蒙混过去。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在老师面前也不会抽吧?站在我们的立场,必须做出最合理的推

断才行。”

“总而言之,你是想说他被杀的时间应该更早,对吧?”

“应该非常早,恐怕是在理惠夫人一出门以后吧?”

“你好像很肯定。”

“让我们再回到香烟的问题上。日高和藤尾美弥子在一起的时候,一根烟也没抽。这其

中的理由我们已经知道了,根据理惠夫人的说法,之前藤尾美弥子看到香烟的烟雾时,曾经

露出不悦的表情,因此为了谈判能够顺利进行,日高本人曾经说过,以后最好不要在这女人

的面前抽烟。”

“喔……”老谋深算的日高确实会这么想没错。

“和藤尾美弥子的谈判,必定为他带来很大的压力。因此我要是日高本人,她一走,势

必就像饥渴了很久突然得到解放一样,马上伸手取烟。可是,现场却没有他留下的烟蒂,是

不想抽呢?还是不能抽?我个人以为是后者。”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已经被杀了?”

“没错。”他点了下头。

“可是我在这之前就已经离开日高家了喔。”

“嗯,我知道,你是走出了大门。不过也有可能在那之后你就从庭院绕了回来,往日高

的工作室走去。”

“你好像亲眼看到一样。”

“老师您自己也曾经做过相同的推理,当时我们假设藤尾美弥子是犯人。您说了,她有

可能先假装从日高家出来,然后再绕回工作室去。那会不会就是在描述您自己的行动呢?”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败给你了。我作梦也想不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来解读我说的话,

我可是一心一意想帮你的忙。”

听我这么一说,加贺刑警把目光移到记事本上,接着说道:“老师您自己在笔记里,曾

经针对您离开日高家的那段做了描写,上面写着‘她说再见,一直看着我转入下一个街角。

’这个‘她’,指的是理惠夫人吧。”

“这又哪里不对了?”

“就字面的意思来看,您是说理惠夫人站在门外一直目送着您离开。关于这点,我们已

经跟夫人求证过了,她的回答是只送您到玄关而已。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矛盾呢?”

“你说矛盾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这肯定是某一方记错了。”

“这样吗?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您是故意把它写得和事实相反。也就是说,您

这样写是想藉此隐瞒您并未走出大门而折返庭院的事实。”

我故意噗哧一笑:“太好笑了!这根本是穿凿附会。你们心里已经认定我是凶嫌,才会

这样解读一切。”

“我个人,”他说,“可是努力想做出客观的判断。”

我一时被他的目光给震摄住,脑袋里忽然想起这个男人连平常谈话时,只要提到自己就

会说出“我个人”的术语——等这类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了解了!没关系,你要推理是你的自由。说到推理,希望你把后面的情节也交代清

楚。躲在窗下的我后来又做了什么?从窗户闯入,一口气把日高敲昏吗?”

“是这样吗?”加贺刑警观察我的神色。

“别忘了,问的人是我!”

他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关于行凶的细节还是本人亲口来说最好。”

“那你是要我自白啰?如果我是犯人的话,现在我马上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可惜我不是

,也许你会觉得很遗憾。我们还是把话题转回电话上,我接到的电话真的是日高打来的。如

果不是日高打来的,那又会是谁打给了我?我所说的证词已经被媒体大肆报导过了,如果那

天打电话给我的另有其人,那么此人现在应该已经跟警方联络了。”接着我装作好像现在才

想到似的比出食指,“原来你以为我有共犯是吧?是共犯打给我的?”

然而,他只是不发一语地环顾着屋里的摆设,接着他看到了餐桌上的无线电话机,将它

拿起后又重新坐下。

“并不需要用到共犯,只要让这支电话发出铃响就行了。”

“话虽如此,没人打过来它怎么会响?”说完后,我弹了下手指,“原来如此,我知道

了。你会说当时我身上藏着手机,趁大岛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打电话到家里来,对吧?”

“这个方法也可以让电话响。”他说。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手机,也找不到人借。所以……对了,如果我运用了这

个技巧,不是很简单就能查出来?电信局那边应该会有纪录吧。”

“要调查电话是从哪边打来的可难了。”

“啊,这样吗?因为反侦测的关系?”

“不过,”他说,“要调查打到哪儿去却是轻而易举。譬如这次,我们去查日高先生当

天打电话去哪里就好了。”

“那,你们查过了吗?”

“嗯,查过了。”加贺刑警点了点头。

“喔,结果呢?”

“通联纪录显示,六点十三分确实有电话接到您的府上。”

“嗯……本来就该这样,因为确实有电话进来。”嘴里还答应着的我却越发恐惧。加贺

刑警已经看过通联纪录,却还是没有排除我涉案的可能,可见他必定发觉是我布下的局。

加贺刑警站了起来,把无线电话放回原位,不过这次他没再坐回沙发里。

“日高先生当天一完成稿子,应该就会马上传送出去。可是在他的工作室里却看不到传

真机,为什么?这点老师你应该很清楚。”

不知道,我本想这么说,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加贺刑警说了:“因为可以藉由电脑直接传送,你是知道的。”

“是听说过。”我简短回答。

“还真方便,手边不需留下任何的纸张。原本日高打算到加拿大后,就要开始使用电子

邮件,所以事先做了准备——他是这么跟编辑说的。这样一来,好像连电话费也省了。”

“太复杂的事我可不懂,我对电脑不熟。可以不用列印,直接传送,我也只是听日高说

过而已。”

“电脑一点都不难,谁都会用,而且它还有很多方便的功能。你可以同时传信给很多人

,也可以把收件人的住址登录起来,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俯视着我继续说道,“只要

事先设定好,它就会在指定的时间把信传出去。”

“你是想说我使用了这种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