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他催促着,日常带着几分高傲的神情这一刻似乎变得稍微成熟了起来。看着艾薇吃力地站起来,有些不稳地向门外走去,他突然又一次开口,“你……”

艾薇回过头来。

他顿了顿,走了过来,伸手将挂在脖子上的一个黑色的小袋子摘了下来,交到艾薇手里。

“你拿着这个。”

“这是什么?”艾薇打开袋子想要一探究竟。那萨尔却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

“这颗‘风之钥’你拿着。”那萨尔解释道,“我并不是以此来感谢你。这枚‘风之钥’是一个承诺。”

“承诺?”

“只要有这枚‘风之钥’在,我,那萨尔·萨伊尔,就会不遗余力地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乌黑的双眸里映出了艾薇有些惊讶的脸,美丽的王子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谢谢你。”

手指不由握紧了那细小的袋子。比起得到的秘宝之钥、比起那萨尔大方的承诺,得知辛纳确实安然无恙与那萨尔的释怀令她更加开心。

心里一松,嘴角便勾勒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嗯。”

那萨尔一撇头,又匆匆嘱咐说:“秘宝之钥的事情,你多加小心。全西亚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这件事情。”

艾薇点点头。

“三个月后,若我还活着,你尽管来投奔我。”他如石子般黑亮的眼睛看着艾薇,“那样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多久都可以。会比拉美西斯什么的,好得多。”

艾薇笑了下,又调皮地回复道:“若你实在走投无路,要我收留你也不是不可以。”

二人对视而笑。

彼此心知肚明,告别的时刻,终已来临。

他仰起头,轻轻说:“我会把可米托尔带回我的身边。总有一天,亚述会与埃及兵戎相见。”他看着艾薇,半俯下身,宛如平常般吻了吻她的面颊,“但那个时候,我绝对不会伤害你,或你的子孙。我们的孩子会在某个地方再会,就如同我们在代尔麦地那之前的会面一般。”

“说不定,他们也会像我们这样,不论政治,相知相信。”

那萨尔微微颔首,“嗯,说不定,就会如此。”

亚述城已经燃起了没有硝烟的战争。

战争的结局,将会使阿达德尼拉里一世的第四位王储——萨尔玛·那萨尔·萨伊尔登上统治亚述的宝座。他的统治,奠定亚述迅猛增长的基础,以至在若干年后,踩在赫梯和埃及的头上,称雄西亚。

艾薇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想到那么多。

那萨尔只是如常一般调侃着,亲自送她出了王宫。平稳和略带轻佻的笑容下,隐含着汹涌的抱负与强烈仇恨驱动的力量。失去了挚友辛纳,失去了挚爱可米托尔,失去了至亲诺尔塔兰。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实现他的布局、他的计划。

历史就是这样,隆隆前向,将人们的命运推向前方。想要站在历史的巨浪之上,左右自己人生的人,总是要学会放弃。拉美西斯是如此,那萨尔亦然。在那萨尔失去了周身所重视的一切的时候,他也抛弃了作为王子应享有的珍贵时光。

艾薇有的时候会想起,离别时,那萨尔最后与她说的一段话。

“我真的很喜欢宝石,收集秘宝之钥也仅仅是因为兴趣,你……相信吗?”

那个时候的艾薇怀疑地看着他,于是他笑笑,终是没有再开口。但是很久以后,艾薇信了。自那次一别,那萨尔的人生天翻地覆。他已选择了一条助他登至荣顶的路线,许久后在史书上读到他的名字,文字间再也找不到那轻松、欢快与愉悦的王子的影子了。

第32章 埃及的厚礼

艾薇挑了一条小路出城,策马向亚述西部飞速前行。朝阳宛若巨大的火球,缓缓地飘离了地平线,融入微凉的空气中。眼前的大地是一片令人眩晕的金棕色。艾薇的影子落在自己的面前,无论她怎样加快速度,仿佛梦魇一般静静地伫立在她前进的道路上,永远无法摆脱。

但是她依然不遗余力地向前冲去。

四枚秘宝之钥已经集齐了三枚,接下来就是去赫梯,拿到最后的地之钥。雅里是一个消息极为灵通、动作也很快的人。如果秘宝之钥已经被找到,则一定是在他手里。然而从亚述城出来前,得知因为局势的恶化,雅里已经不得已离开了亚述。

那萨尔说,他离开前也曾经来这里要求带走艾薇。但是那时艾薇正在昏迷,那萨尔考虑到艾薇是埃及的公主,而雅里是赫梯的统治者,没有把艾薇交给他,而是把选择去哪里的权利留给了艾薇。艾薇知道与雅里接触的风险,但是她却很迫切地想知道他拥有部分另一个时空记忆的原因。

虽然她还不清楚,在知道后,又能怎样,就好像她不知道凑齐四枚秘宝之钥后又会怎样一般。但她却不愿停下。总觉得一旦停下,就会被梦魇吞噬,再也无法从轮回中醒来。

从亚述城一直向西北。

亚述的村落并不密集,出了城便一直是一望无垠的荒原。强烈的日照使得刚从昏迷中苏醒的艾薇觉得有几分吃力,又坚持前行了一会儿,终于在不远处隐隐看到了一片珍贵的绿洲。

艾薇连忙转动马头,向那个方向策马而去。四周一片静寂,马蹄的声音清脆而真实,绿洲近在咫尺,突然骏马像被什么绊到前肢,后肢骤然高高扬起,前面则摔倒了下去。精神已经有些涣散的艾薇一个没有注意,身体就失去了平衡,眼前天旋地转,澄蓝的天空、焦黄的大地与刺眼的阳光猛地拧了起来,好像螺旋一样迎面而来,然后便是重重摔在地面上的痛感。

脚腕猛地酸痛,仿佛被尖锐的利器刺穿了一般,紧接着,却是双臂被人用手扣住,头也狠狠地被向地面按了下去。还来不及叫出声,嘴里就已经满是沙土。她被呛得轻咳了几声,就又被人拉起来,拖着向前面走去。

脚很快就肿了起来,每动一下都几乎让她落下泪来。抬眼看看四周,纷乱的场景里一片压抑的绛紫深黑应着阳光,整齐地站立待命。不远处的树荫里,英俊的统治者正垂着头,看着手里的黏土版。墨色的头发垂在额前,衬托他一双冰蓝色的双眼更加冷漠。凝细的瞳仁有规律地移动着,阅读着黏土版上的文字。架住她的士兵将她又一次狠狠地摔到地上,一把冰冷的铁剑架到了她的脖子上,几乎嵌进了她的肉里。

“陛下,亚述的人。”

“拉出亚述再杀。”雅里低着头,继续看黏土版,甚至没有抬头看艾薇一眼。

卫兵们拽着艾薇就往外拖,艾薇刚想向雅里开口求救,就被人用布绑住了嘴。士兵粗野地摘开她包着头发的头巾,想要辨别她的长相,却突然停了手,有几分犹豫地看着艾薇。

“你不是亚述人?”

这么一问,雅里的视线也跟着投了过来。他只扫了艾薇金色的头发一眼,立即说道:“等一等。”

几个士兵暂时停了脚步,但他们仍牢牢地架着艾薇,让她面向雅里。二人眸子相对的那一面,雅里眼中的冰冷骤然退去。冰蓝的眸子在那一刻变得温和、清澈。他放下了黏土版,挥挥手,示意两旁的士兵放开她。虽然被士兵架着很不舒服,但是他们一松开手,艾薇却骤然失去了支点,几乎站也站不稳了。眼看自己就要狼狈地摔在地上,雅里却上前了两步,一把将她扶住,“奈菲尔塔利。”

略带着北部口音的埃及语,比起埃及其他地区更加的生硬,却十分的清晰。他不叫她艾薇公主吗?为什么?艾薇才是她在这个时空里的名字啊。

他挥手,对周围的人吩咐了几句。士兵们立刻整齐地敬礼,转身离开了绿洲。外面传来整队的号令,随即便是脚步声渐渐地远去。他将她扶起来,斑驳的影子落在他俊俏的脸上,他略带笑意,“终于等到你了。走吧,和我回哈图莎。”

“我不去。”艾薇的回答直接而简单。

他的笑容没有收敛,而就好像没听到艾薇的拒绝一般,一手揽起她的腿,一手抱住她的背,将她抱进怀里,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走出了绿洲。他周遭的幕僚似乎对他处理女人的方式见怪不怪,禁卫兵牵了马过来,他就把她往上一扔,自己也跟着坐到后面。伸手越过她,拉住缰绳,顺势也将她环绕在自己的怀里。

“我说了,我不去赫梯。”

“哦?你出城的这个方向,可不是回埃及的路。”

“我只是有问题想问你。”

“到了哈图莎,随便你怎么问都可以。”他轻踢马腹,黑色的骏马已经开始向前行进,他的禁卫兵们也肃整了队伍,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你的军队都在这里,你在亚述还有事情没办完吧!你就这么带着我走,不要误了大事。”艾薇开始从另一个角度说服他。赫梯国土广袤,她又语言不通,去了估计半辈子都离不开。况且赫梯、埃及二国局势紧张,她去了十之八九会当炮灰。

“我的事情已经办完了。”雅里好脾气地等她说完,然后懒洋洋地回复,“我的事情就是等你。你穿着亚述人的服装,伪装得太好,不然在城门就会把你找到。”

“等我?”艾薇心里小惊,但未失色,强作镇定地说,“就算你找我问埃及或者亚述的局势也没用。这些事,他们不告诉女眷的。”

“我问你那些做什么?”雅里用马鞭稍微敲了敲马的侧脸,“我想战胜埃及,就去战胜了,还要借助女人帮忙吗?况且——”他突然俯身过来,将头探到她的侧面,离她很近地盯着她看。

熟悉的面孔一下子被放大,艾薇本能地往另一边一躲,结果很自然就靠近了他已经准备好的放在另一边的手臂里。

“你!”

“你曾经把我从法老的秘狱里放出来。拉美西斯若是知道了,以他多疑的性格,你早死干净了。”

他说得轻松,艾薇却听得直冒冷汗。

他的记忆又多了一些,虽然并不是全部。

但若他真的想起了最后一幕,恐怕这次真的是难逃一劫。可还是判断不出来,到底,他有没有全部想起来。

紧接着还有无数的疑问。

虽然时空不同了,但是历史上重大的事件还在发生。冬曾经对她讲过,历史就好像一条细长狭窄的道路,其间有无数个分岔点,蜿蜒地通向各个不同的未来。每次分岔点方向的不同,会导致多年后巨大的变化。

在消失的时空里,艾薇影响了历史原本的走向,使它偏离了轨道。而在这个时空里,虽然没有她的影响与参与,但是重大的岔路还是一次次地出现。年长法老之子肃清朝中毒瘤、性格的转变、穆莱村之战、亚曼拉公主之死,雅里在埃及的出现与逃走……

但是,这一切都由于与她无关的动因。历史执拗地进行着自己的脚本,仿佛若想让它向前,它只能选择唯一的路径,到达唯一的未来。

若是如此,为什么雅里会有另一个已经消失的时空的记忆呢?

马匹颠簸了一下,腰间的袋子轻轻地敲打了一下她的胯骨。三块秘宝之钥碰撞在一起,发出细小却清脆的声音。

“秘宝之钥……”

她喃喃地出口,被年轻的统治者听到。他顿了一下,随即在她耳边说:“你想要秘宝之钥?”

艾薇的眼睛在这一刻微微睁大,这一细微的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低低地笑着,“我可以给你。”

艾薇终于回头看向他。他直起身子,仰起头。墨黑的头发垂在他洁白的额头之上,他冰蓝的眸子微微弯起,却没有丝毫笑意,“我想追求你,所以什么都可以给你。”

他的用语十分有礼貌,说的话却非常直白。

虽然很想要最后一块秘宝之钥,心里却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犹豫间,他又继续说了下去:“我劝你还是接受我的好意。就算你和我客气,我也会一样把你带回哈图莎的。”

雅里一贯地调侃着,如同第一次与他相逢时一样,礼貌、优雅,却武断。

虽然百般不愿,艾薇也知道,自己在短时间内无计可施。她只好在雅里的钳制下,随着赫梯军队一路向北。而刚刚踏入叙利亚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意料不到的事情。

雅里的军队停留在红海畔离埃及边境极近的一个叫索图的村落外。近日来,叙利亚在赫梯的授意下,一直不断地骚扰着埃及的边境。若不是因为这是最近回到赫梯的路线,雅里根本不想在此做任何停留。晚上和雅里一起在帐篷里吃饭的时候,传令兵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一下子跪倒在雅里面前,有些慌张地说:“大、大人,埃埃埃及、埃及那边的……”

听到埃及两个字,艾薇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木制的小凳子摔在地面上,清脆的声音让整个帐篷骤然静默。

“你去。”雅里点了下身侧的幕僚,头也没抬,继续吃饭。

那个传令兵干脆猛地磕头下去,将手里的莎草纸书简高高地举起来。幕僚走了过去,接了过来,看了一眼,脸上也全是不解的神情,“埃及的孟图斯将军说要求见。”

雅里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食物。

自他掌握了赫梯大权以来,与拉美西斯过招少说也有十数次,但这一次他所采取的举动却是最为奇怪的。首先,他怎么会知道他们在叙利亚借路,就算有间谍知道了,孟图斯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而最重要的是,拉美西斯他自己也……他正想着,又有一个传令兵六神无主地跑进来,“大、大人——”

雅里这次索性挑起眉,冷冷地看着他,不接话。

那个士兵用力吞咽了下口水,“埃及的孟图斯将军已经到了索图村的另一侧。”

帐内幕僚们的反应都很激烈,孟图斯是整个埃及最难对付的猛将。雅里的来访没有告诉叙利亚方面,双方的军队完全没有对接上,又是在埃及边境,如果孟图斯带了大部队,只怕不那么容易对付。

艾薇上前一步,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发问。而这时,雅里拉住了她。

“来了多少人?”

士兵想了想,“就带了不到一百个人,但可能后面还有别的埋伏。”

“哼,有意思。”雅里站起身来,对待命的卫兵吩咐道,“把三分之一的士兵拉到前面去,其余的在后面拉开阵势严防埃及偷袭。我出去看看。”

不顾艾薇的反对,雅里将她留在了军帐里,又派了几个士兵在边上看着她。而他自己则换上了素黑的铠甲,走出了营地。

不远处,看到了三排埃及士兵的影子。

第一排是持金盾着鲜红盔甲的塞特军团刀斧兵,第二排是持长枪头上插有红色羽毛的枪兵,第三排是披挂红金交织配件的战车。虽然只是不到一百人的队伍,但却代表了埃及战斗力最强的兵种。只是站在那里,就令人心有戚戚。但是通常会站有两个人的战车,今日却只有一位驾车手,这样一看似乎此番这些强大兵种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战争。

士兵们燃着明亮的火把,黑夜宛若白昼。孟图斯骑着黑色的战马,停在队列的最前方,火红色的头发与他身后的披风遥相呼应,仿佛一片即将燃烧的火焰。

见雅里缓缓地从密密麻麻的赫梯士兵阵中走出来,他一跃跳下马来,手里拿着卷着金色封带的莎草纸文书,向前走去,停在了距离他大约十五米处的地方。

孟图斯对着雅里微微颔首,算是行了最基本的礼节,随即他开口,话语缓慢却铿锵有力,“我们前来并无敌意。”

雅里带着一贯轻佻的笑容,无所谓地说:“是吗?那在此时出现在我的营地,有何贵干呢?”

“奉法老之命,前来向赫梯购买一样东西。”

“哦?”雅里轻轻挑眉,“法老已经危在旦夕,还有时间来向赫梯谈判?”

孟图斯一顿,随即说:“陛下身体极佳,还是请您听听我们的条件再做结论。”

他解开金色的封带,文书在他手中利落地打开。翠绿的眸子微微垂下,他开始阅读手中的文书,“埃及愿意出牛一千头、羊三千只、金二十万德本、绿松石五百块和铁车轴战车二十五架。”

孟图斯一边读,赫梯军队里一边此起彼伏地响起倒抽气的声音。这些东西,足以轻易买下一两个小型的城镇。一个普通人若是得到了任意一样,基本上可以供全家一辈子荣华富贵。在埃及与赫梯的多场小规模战役中,双方互有交易或者人质互换。但是这样丰厚的条件,就算是显贵,却也是从未发生过的。

雅里抬手,指节轻轻顶住鼻尖,笑道:“埃及的诚意,我们看到了,但赫梯没有东西想要给到埃及。”

孟图斯将文书合上,又从胸口拿出另一个稍小但是黑底衬红金色的文书,向雅里的方向呈献上去,“陛下也说要我务必不使将军失望。”

雅里轻蔑地一笑,动动手指,身边就有一名侍卫冲上前去,接过了那精巧的文书。他展开后未及读出口,脸色已是一变,那文书正是历览、诺亚二城的投降协议。孟图斯突然开口:“我们的军队已经控制了历览、诺亚二城。将军若能考虑,埃及可以将这两座城作为礼物一并送还。”

这句话一出口,雅里一直以来沉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

历览、诺亚两城距离索图非常近,骑马的话只需要两刻水位线的时间就可以到达,但却是打开叙利亚最为重要的两个关卡。通常情况下,叙利亚会派重兵把守这二地,但是因为前些日子与埃及在边境的纠纷,原本守城的将领被拉美西斯的声东击西之计迷惑,让埃及的士兵占了先机,夺了二城。

一旦叙利亚的大门被打开,攻占不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若是如此,赫梯就必须插手这场战争,否则埃及将会对赫梯造成巨大的威胁。然而雅里还在忙着处理被自己搞倒的赫梯名义上的君主——穆瓦塔里斯的余党,同时还要处理与亚述的关系,如果再和埃及发生正面冲突,就会有些分身乏术。

因此,仅是报上这两座城的名字,雅里便立刻清楚自己已经在转瞬间占了下风。他看着孟图斯,冰蓝的眼里终于退去了所有的温度。

“说说看,拉美西斯的条件。”

孟图斯又打开了一份文书,他慢慢地读:“如果今天释放人质,在刚才所说物品的基础上,埃及还愿意出牛两千头、羊六千只、金四十万德本、绿松石一千块和铁车轴战车五十架。”这次,埃及将上次的条件翻倍了。赫梯的军士已经不住地发出了深深的感叹。孟图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并且交还历览、诺亚。今日兑现。”

雅里四周的幕僚全部噤声,全军一片静默,他们都等待着这位年轻的统治者发话。

若是在平常时期,雅里根本不会在意历览、诺亚二城的暂时丢失。有叙利亚作为缓冲,他对重新掌握局势很有信心。只是这段时间,国内的情况却是复杂。埃及的这份厚礼,不仅仅是还给他这两座城池,也暗示着愿意给边境一些喘息余地的信息。

雅里只是奇怪拉美西斯的反应,就算艾薇公主是埃及大功之人,他也不相信对拉美西斯而言,这世上会有一个人如此令他在所不惜。他很喜欢奈菲尔塔利,但若现在要他想办法赎回她,他可能也没有办法提出这样丰厚的条件。

若是如此……不如与那个法老博弈一回。

仅仅数秒,心里已不知思考了多少个来回。孟图斯还站在数十米外的地方等着,而身后静默的军士中似乎已经开始流转着若隐若现的私语。

他一抬头,冰蓝的眼里又染上了笑意,“我手里的宝贝就值这么两个城吗?”

凝深的黑夜里,孟图斯的身影仿佛一个火红色的、即将燃烧起来的小点。

“你想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