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强奸你。”

耳畔突兀荡起这句话,轻轻的,就像他那天疯狂抱着自己时在耳边温柔的低语…

身体忽然很热,耳根忽然很烫。

奥拉西斯…

包落在地上,她贴着橱窗在包上坐下。

好想你…

路灯亮了,周围人来人往。

包里的东西散落一地,没有立刻捡起来,她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将那些东西用脚尖踢拢到自己的脚底。路人匆匆而过,倒也没有几个将目光特别地投到她身上,她得以兴致勃勃地继续着这个无聊的游戏。

踢到最后一样东西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一排手指,她的脚和他的手同时缩回。

“你的?”

“你的?”

同时发问,然后在对方绽开的笑眼中望见自己有些失措的眼神。

那是个十八九岁的异国少年,一把乌黑长发整齐绑在脑后,漂亮的五官配着火红色式样张扬的休闲外套,一种暖洋洋的帅:“没见过连东西是不是自己的都无法确定的人。”捡起地上那支唇膏放在手心,对着她掂了掂:“这个我用不着的,小姐。”

“谢谢。”伸手去抓,他却把手掌倏地握紧,脸忽然贴近,朝她眨了眨眼睛:“琳,真的不认识了?”

“你,谁?!”头下意识后仰,却被他一把抱住,强迫她的视线望着自己的眼睛。

然后在悄然间,那双漆黑色眼眸渗出一抹暗绿色光泽:“这么快就把阿努给忘记了吗,哈!我健忘的小母亲?”

“谢谢你那么远跑来看我。”开门进屋,摁了几下开关,灯却没亮。

“应该的。”眼睛绿光闪闪已把黑暗里的客厅看了个遍,推开窗放进一室月光,纵身跳上了窗台。

换了人样,狼性不改。

“阿努饿了。”

“等会儿找东西给你吃。”走道灯也点不亮,转了一圈,展琳抱着凳子走到屋子中央。

“你在干什么?”

“检查灯泡。”

“别查,今晚它们不会亮。”

“你…”

“阿努喜欢这样聊天。”回头一笑,抬手拉开发髻上的绑绳,将一头微卷的长发轻轻抖散开来:“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

“真的?”

“对。”

“那我就放心了。”

笑笑,从冰箱里找出一块面包:“给。”

接过,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口,咽下:“我最近在照看一个姑娘。”

“女朋友?”跪在沙发上,支肘靠着窗台。

“谈不上,我喜欢她,她喜欢别人。”

“哦…”耸耸肩。

“最近要出趟远门,我放心不下她。”

“你要去哪里?”

没有回答,目光静望着窗外摇来晃去的树杈,它径自道:“她很傻,可她在人前总爱装得很坚强,这正是我担心她的地方。所以,我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跟着她。”

“这不太好吧…”

“你看,一个人经常走着走着会在路上发呆,逛商店会在别人的橱窗下面看着玻璃坐上一整夜,自己掉了东西别人帮她捡,她居然会呆呆地问别人:‘这是不是你的?’你说,这个样子的人到底傻不傻?而…我该拿她怎么办…”

“阿努。”

“什么…”

“你跟踪了我几天?”

“我…”

“出去。”

“阿努只是担心你。”

“出去!”

伸手扯住它衣服试图将它拉下窗台,却不料反被它一把拉入怀内。

“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阿努,出去!”

“你已经说第三遍了。”

沉默。

片刻,忽然在它怀里发出一阵闷闷的笑:“你说对了,阿努,我的确很笨。”

“我在开玩笑…”

“她就在我眼前,我却阻止不了她。”

“这不能怪你…”

“十步不到的距离…”

“别想了…”

“只要…先她一步开枪的话…”

“过去了!别再去想!”

“他说,只要握紧它,它永远不会背弃你,可我真的一直很努力地在握紧它啊,阿努…”

“琳!”

“我恨我自己。”

“闭嘴!琳!闭嘴!”抱着她胳膊的手蓦地收紧。她的肩膀抖得很厉害,但对着窗外一眨不眨的视线,却一成不变地安静:“听我说,你的未来会很幸福。”

“有人说,幸福是件很简单的事,只要不执迷于过去…”

“忘了好吗?”

“什么?”

“过去。”

笑:“历史做不到的事情,你让我用什么去做到…”

“琳,你回不去…”

“我知道,能够活着回来,已经是个奇迹。”

“琳,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就像是我最可爱的弟弟…”

“弟弟?”低头望向她,而她的目光静静地望着自己的指甲。

于是抬手在她发上轻轻地揉了揉:“喂,许个愿好吗?琳,许个愿,今天是你生日呢。”

“生日…”想笑,结果只是牵了牵嘴角:“我要成为亿万富翁…”

“呵呵…真实际。”挺身扯了扯领口:“把门打开好吗?我觉得有点闷。”

展琳抬头看了它一眼。不语,从沙发上跳下走向大门。

“琳。”

手抓在门把上的瞬间,阿努忽然抬高声音叫了她一声。

她回头朝它看看。

“生日快乐…”

目光闪了闪,她淡淡一笑:“谢谢。”话音刚落,门被拉开。

眼前一团刺目的光。

“阿…”意识到不对正想倒退,来不及转身,突然而来一股汹涌的热浪,伴着门口强烈的光芒将她迅速吞没。

“你给她和俄塞利斯同时修改命运。”

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令阿努身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震。半晌,它看着自己的手指,点点头:“你知道,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同时交替而不影响命运的轨迹。”

“知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重走十二道地府之门。”

沉默,似乎没料到它会回答得那么干脆。片刻,轻轻一声叹息:“你是我最傻的儿子。”

“你也曾经傻过。”

“阿努比斯…”

“如果从开始就以人形遇见她,你说她会不会先爱上我,父亲?”

“也许…”

“所以在重走十二道地府之门前,我想试试。”

“你…”

“没什么,无非再等待几千个年头而已。”

“傻瓜…”

“阿努不傻,至少,阿努会对最喜欢的人索讨喜欢她的代价。”

尾声

热浪翻滚,异于往常的炎热,仿佛这一季的夏已提前来临。连街道都显得有些冷清,那些商贩躲在帐篷阴影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瓜果菜蔬上的苍蝇,躲避着正午这一天里日头最毒辣的时候。

一骑快马迎面奔腾而来。

未等靠近,马背上的人已经飞身而下:“王,朵拉公主的船已经快到港口。”

奥拉西斯点了点头,目光却被远处一团喧闹所吸引。

“索那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看了一眼,随即道:“是您派去先行迎接朵拉公主的队伍…”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他们还在这里?”

“被一个异国女子惊了马,这会儿,似乎在满街追着她跑。”

怔。

策马继续朝前走,远远一道身影朝自己的方向急奔而来,身后追着滚滚一团尘埃。

“抓住她!!”

“站住!!”

“你给我站住!!!”

“抓住她!!!”

纤细的身影从奥拉西斯马前一闪而过,一头艳红色短发瞬间烫着了他的目光。手轻轻一抖,迅速勒转马头,他朝着那身影消失的地方直追了过去!

“王!”

抬手阻止了身后人的跟随,匆忙间,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话:“制止他们。”

“是!”

展琳在街上发足飞奔。

天很热,晒得她的头很晕。很真实的感觉,但她不确定眼前这一切究竟是真实还是像以往一样又是一种真实的幻觉。就在几分钟前她还和阿努在自己家聊着天,只是帮它把门打开,然后一恍神间,她就站在了这个充满了香油、嚣杂、炎热,和一声声熟悉的异国语言所包围的空间…

然后被一群官兵怒骂着追赶。

然后四处逃窜。

奇特的感觉…

这一切从未经历,却又似曾相识。仿佛是在不久之前的某个梦里也曾经历过一遍。

然后会怎样,在那个梦中?

然后…

突然一声低低的嘶鸣。

抬头,奔跑得有些发昏的视线前一人一骑纵身而过,随即一个旋身,停留在离她不远的巷口。

端坐在雪白的骏马上,金色头环压着一头泻瀑般柔长的发,阳光下璀璨得让人有些晃眼。他就那样静望着她,带着微微的喘息。蔚蓝色眸子沉淀着大海的深邃,手里一条金灿灿长鞭,在脚下轻转缠绵。

“琳…”许久,风送来那人一声轻轻的叹息。

于是,视线一道淡淡的模糊。

他说:“握紧它,它永远不会背弃你。”

命运。

所谓时间,不过是你先找到我,或是我先找到你,这样相遇的方式,我们究竟是谁先找到谁。已经无所谓…

公元前3×××年,统治时期为15年的奥拉西斯王朝因法老王的暴毙而宣告终结。同年9月,新王朝成立,年仅26岁的新王接手奥拉西斯王朝被瘟疫和战乱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帝国,开始了埃及新的历史篇章。

那就是著名的AMEN王朝。

公元20世纪20年代,考古学家在埃及帝王谷发掘出了十八王朝法老王奥拉西斯的墓穴。坟墓因地点的隐蔽而被保护得相当完整,三千多年以来没有遭受过一次盗墓贼的光顾。

但墓穴中的棺材是空的,那口近两米的长块金打造的华丽棺材中空空如也,除了一套青铜铠甲以平躺的姿势安放在里面。这个庞大的地下宝藏,是那个极富传奇性的年轻法老短暂一生结束后的衣冠冢。 他为什么要花这样一种大手笔做这么个衣冠冢,真正埋葬他的坟墓究竟在哪里?谁都不得而知,正如人们无法确切考证当年年轻而骁勇的他突然死亡的真正原因。 历史,总爱留给人们一些不解之谜。而谜底,只在历史中沉淀到那些当事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