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翼看洒落一地的饭粒,脑仁烦躁得跳起来,几乎是赌气似的连着舀了几勺,狠狠朝卫蓝嘴里灌去。

卫蓝左右摆头,差点呼吸不畅,胸前茶几和沙发上,到处都是散落的饭粒。最后实在挣扎地厉害,猛地呛了起来,咳嗽几声,眼泪都喷了出来。

如果之前还只是对段之翼觉得恐惧,这一回,她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被欺负得太厉害,满心都是害怕和委屈,鼻子一酸,干脆放声大哭起来,包着半口饭含含糊糊,边咳嗽,边像小孩一般任性道:“我不想吃……不想吃饭……我要吃馄饨……”

女孩子哭起来,声音尖利,如同指甲划过地板一般,让人异常难受。段之翼烦躁地将盘子摔在茶几上,啪嚓一声,那精致磁盘便应声碎成几半。

卫蓝被吓得颤抖了一下,顿了片刻,接着又哭得更厉害。

段之翼嫌恶地看了眼哭得毫无形象的女孩,脸上还粘着饭粒,眼泪鼻涕齐下。心里更加烦躁,他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耐心很有限很有限,这一刻真恨不得上前掐死她,来换取自己的宁静。

但最终,他也只是捏了捏拳头,蓦地起身,转身甩门离去。

卫蓝并不是爱哭的女孩,她向来乐观好强,也讨厌那些动不动就掉金豆子的娇娇女爱哭鬼。但是在段之翼面前,因为毫无反抗之力,所以除了无助的借着眼泪发泄,不知道还能作何。

哭鼻子确实是个累人的活,卫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哭着哭着,便有些缺氧地恹恹欲睡。

段之翼再次回来时,见到的便是歪倒在沙发上,俨然已经熟睡的人。

他眼波微动,轻轻折身在她面前蹲下,目光清冷地盯着她。

大致是哭了许久,卫蓝一双眼睛在睡梦中,也微微红肿。脸上还有未去掉的饭粒,整张脸似乎真的比之前小了很多。或许还不足他的巴掌大,楚楚可怜,又有些滑稽。

她是那种典型热情开朗的女孩,有时候甚至会聒噪地让人讨厌。但也是因此,她很爱笑,笑起来嘴巴翘得老高,天真无邪地像一朵盛开的花,那笑声隔着老远都能让人听到。就好像书中写的那样——银铃般的笑声。

段之翼想。

可是自从被他欺负后,他好像再也没看到她那般放肆地笑过。

段之翼心中五味杂陈,他自己也觉得这么欺负一个女孩,有些荒谬。可他就是有些不甘心。只要想到她评价他个性阴郁并为此鄙薄,想到看到他的腿时,那怜悯同情的目光,想到她叫他跛子,想到她为了一个男生来求自己……他就烦躁厌恶。

他有时候恨不得将她一点一点撕碎,彻底消失在他存在的世界。

大致是在睡梦中也隐约察觉,自己被人一直看着。卫蓝迷迷糊糊转醒,揉了揉眼睛,朦胧间看到段之翼。而后又嗅了嗅鼻子,咕哝道:“馄饨……”

段之翼反应过来,将茶几上的馄饨端起,舀起一勺送入她的嘴巴。这回不知是不是还未清醒,卫蓝没有任何抗拒,从善如流地张口,将犹冒热气的馄饨吞下。嘴唇亲启微闭,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幼兽。

她的乖顺,显然取悦了段之翼,难得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她。

过了许久,一小碗馄饨竟然让卫蓝吃得一干二净。段之翼面上浮现一丝愉悦的笑容,转头将碗放下。再转过来时,却发觉卫蓝竟然又歪头沉沉睡去。

段之翼讥诮地摇了摇头,抽了几张面纸,有些嫌恶地将她脸上和嘴角擦干净。又伸手将她打横抱起,走上楼。

他的左脚不灵活,总是要先上右脚,左脚再跟上。怀里抱着个人,上楼必然很是吃力,需要用力稳住重心,才能保证两人不会失足摔倒。

短短的一层楼梯,好似万里长征。好不容易,将卫蓝抱在床上,脱了鞋子,换上睡衣,段之翼才发觉自己已经是一身汗。

他看了眼床上无知无觉的人,垂在被子外的左手手腕,红绳转运珠衬的那方寸间的肌肤分外白皙。段之翼冷着脸将她的手狠狠塞进被中,心里头再次涌起一股无名厌倦。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箱果然靠不住啊,昨天用爪机打开一看没有更新,才发觉设定的时间有误,好不容易用爪机放了一章。今天摸上了电脑,提前更新~~

不知不觉到了5万字,存稿再过几天就要见底了,估计卤煮一回家就要吭哧吭哧码字了。乃们难道不为这样在外还牵挂着更新的好卤煮收藏撒花么?

☆、考砸

卫蓝隔日醒来,昨夜片段隐约闪过,又看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脸上蓦地羞愤变红,却面对自己旁边那个始作俑者,敢怒不敢言,只气呼呼去换衣洗漱。

学期的第三次月考如期到来。这段时间,卫蓝因为段之翼的关系,心事重重,学习状态糟糕至极。考完之后,便知道应该可能遭遇了史上最惨烈的一次滑铁卢。

成绩出来时,果然惨不忍睹。之前从未落下过前五的她,这回竟然跌出了全班前十。数学更是史无前例的不及格。

卫蓝深受打击,埋头看着那成绩单,一脸愁苦。

照此下去,别说重点大学,就是普通学校,都可能变成痴人说梦。

她有时候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远在西部的父母,这种事情,大人们总是会更有办法。但是想到赵飞,再想到自己那些被拍下的照片,她又只能选择讳莫如深。

因为月考是全班公开排名,郭真真自然知道卫蓝的惨状。联想到近日她发奋图强的状态,实在有些搞不懂,趁下课的时候,戳了戳趴在桌上失落的人:“卫蓝,你怎么回事?是不是最近太用功,给自己压力太大,反倒学习效率不高了?”

郭真真觉得只有这个解释看起来稍微合理一点。

卫蓝抬头幽怨地看了眼好友的关心,气急败坏地哼唧了几声,复又埋头趴在桌上。她真想将自己倒霉遭遇与人分享,可又明白若是段之翼知道她告诉别人,还指不定会对她怎样……而且也太太太丢人了!

郭真真见卫蓝不说话,又看到赵飞朝这边走来,对他眨眨眼示意。

赵飞自然是知道这回卫蓝考得很糟,看到那跌出十名开外的名次,别说卫蓝自己,就是他也替她担忧。

见卫蓝趴在桌上,好像很难过的模样,赵飞走到她桌边蹲下,小声唤她的名字:“卫蓝……”

卫蓝心头一怔,抬头对上赵飞的脸,鼻子猛地一酸,这些天,她在段之翼那里所受委屈,差点就要汹涌而出。

赵飞见她眼含泪光,以为是因为考试不佳而难过,连忙安慰她:“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一次考差而已,怕什么?你要是数学有问题,可以问我啊。”

卫蓝眼眶酸的更厉害,瓮声瓮气点头:“我没事,就是这次考试有点感冒不舒服受了影响。”

赵飞开朗一笑:“我就知道是客观原因。”

卫蓝看到他的笑容,心情稍稍转好,摸了摸手腕的转运珠,对他笑了笑:“它会保佑我的。”

这时,段之翼正好从教室门口走进来,路过两人时,沉着脸冷冷瞟了眼卫蓝的手腕。连赵飞都觉得周遭温度好似瞬间降了几度,有些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如果说之前卫蓝还只是诚惶诚恐,心中多少还憋着一口气,想着怎么对段之翼奋起反抗。那么这次的考试滑铁卢,则让她彻底泄了气,从头到尾都萎靡不振。

晚上回到段家后,她拿着墩布拖地,身上的萎靡之气好似散播在整个大宅,明显影响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段之翼。

那微不可寻的声声叹息,好似猫爪一样挠在他耳朵和心脏,抓心挠肺,难受得厉害。他咬牙切齿地想,这个白痴果真有逼疯人的本事。

在卫蓝第N次叹气时,段之翼终于忍不住,他不耐烦地将手中的遥控器狠狠丢在茶几上,转头恶狠狠吼道:“你是家里死了人么?!”

卫蓝本来自顾哀叹,被他这突兀的吼声吓了一大跳,加之他的话语实在太恶毒。反应过来的卫蓝,立即气得双颊涨红。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还是个人。

卫蓝气呼呼将手里的墩布用力扔在地上,隔着几米距离,也朝他吼回去:“我是感叹你这个坏蛋,怎么不去死?”

段之翼脸色一沉,挟裹一身怒气,疾步绕过沙发,走到她面前,一手揪住她的衣襟,怒道:“你还没长记性?”

卫蓝有些被吓住,心里扑通跳得厉害,但此时此刻却赌上了一口气,梗着脖子桀骜地瞪着面前这个恶魔,绝不示弱。

两人大眼对大眼互瞪了半分钟,段之翼忽然嘴角冷冷一扬,嫌恶地松开手,讥诮道:“不就是考试没考好么?像你脑子这么笨的学生,能考好才奇怪呢!”

“我……”卫蓝撇撇嘴,不甘地高声道,“我爸妈是科学家,我才不笨,要不是被你欺负,我的成绩才不会下降。”

段之翼睨眼看了看她绷着的小脸,冷嗤一声,折身走回沙发,随手捞过卫蓝的书包,又从里面抽出一张卷子,朝还站在原地的人扬了扬,阴阳怪气道:“数学八十分,一半都不到,还真是很厉害!”

卫蓝的脸涨得更红,考了那可怜的分数,已经很丢人,还要遭到这个坏蛋的羞辱,她喘着气,气急败坏跑过去,想要抢回自己那惨不忍睹的卷子,却被段之翼轻而易举避过。

见抢不过,卫蓝恨恨地坐下,赌气道:“你厉害,你有本事考个满分啊?”

段之翼嘲讽地看着她,忽然从自己身后拿出一张卷子,放在她面前。一张满分的数学月考卷,学生姓名段之翼。

卫蓝有些不可置信看了看那张卷子,又看了看一脸不屑的段之翼。她记得之前的考试,他从来都不参加,所以她只是听过有关他成绩好的谣传,现下看到真真切切的考卷,才知道那些谣传并非谣传,而是事实。

卫蓝不甘心地咬咬唇,沉默不言地看向段之翼。

段之翼终于将手中那张丢人的卷子还给她,语气依旧阴冷不屑:“放心,我还没有十恶不赦,你是得罪了我,但罚你扫扫房子就可以了,还不至于要毁了你的前途。你说你是因为我成绩下降,那好,从今天开始,我会辅导你,让你成绩再上来便好。”

兴许是他说的话太让人不可思议,卫蓝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片刻才不怕死的闷闷开口:“你会有这么好心?会管我有没有前途?之前得罪你的女生不是还被……”

后面的话她有点说不下去,反正段之翼也知道她在说什么。

段之翼嘲弄地睨了她一眼,冷声道:“谣言你也信!”

“那是你自己说的。”卫蓝不甘道,说完顿了下,忽然像是猛然想到什么似的,眼睛一亮,“哦,我知道了,你之前是吓我的!”

十几岁的女孩,一双清亮的眸子,黑白分明,说着话的时候,带着一丝发现重大秘密一般的欣喜笑意。段之翼眉头微蹙,莫名觉得烦躁,吼住她的猜想:“你如果想试试,我可以满足你!”

卫蓝立刻知趣的噤声,就算段之翼没有让人轮.暴过女生,但肯定也能做出类似的变态行为。看他如何对她的,便知道,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个大坏人。

段之翼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还不快去!”

“呃?”卫蓝不明所以。

段之翼嫌恶地指了指茶几上的卷子:“如果不想成绩继续下降,就快去把错题做完。”

“哦。”卫蓝不自在地拿出书包中的文具,又缩下身子,蹲在茶几面前,开始咬着笔头做题。

卫蓝的基础不错,高三又是总复习阶段。这次考砸,多是因为心不在焉。现下在段之翼的淫威之下,虽然也集中不了精神,但想到段之翼那张满分卷子,又有些咬牙切齿的不甘,只得逼迫自己认真做题。

一个小时下来,卷子上的错题,卫蓝攻下了大半,只剩几道费解的大题。她偷偷摸摸看了眼一旁不知是在睡觉,还是在闭目养神的段之翼,本来想请教他,但总还是有些畏惧加不甘。便复又继续和那几题死磕。

此时临近十一点,卫蓝看着卷子上天书般的难题,不免开始犯困,不知不觉,便由蹲着改为坐在地上,小鸡啄米般打起了瞌睡。

就在她差点要进入黑甜乡时,卫蓝只觉脚下一阵钝痛,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才知道是段之翼用力踢了自己一脚。

她愤怒地转头看过去,只见肇事者不以为然收回脚,阴测测开口:“还没做完就想睡?看来……我得事先提醒你一句,既然我说了会对你的成绩负责,那么你最好听我的。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卫蓝气哼哼地摸了摸被踢痛的脚背,苦着脸道:“谁要你负责?”

段之翼瞪了她一眼:“是你说成绩下降是因为我,我当然要负责。”

卫蓝理解不了他的逻辑,但两人距离太近,浑身都是他的压迫气息。他干脆抱着卷子挪到茶几对面,不停在心中对他腹诽。

在对面茶几坐好,卫蓝看着那几道题,可还是怎么都不会,又见段之翼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肯定是不会放她走,干脆偷偷摸摸撑着头继续悄悄打瞌睡。

哪知,这回段之翼,直接一脚踢在玻璃茶几上,那重重的声响,吓得卫蓝一个大激灵,差点朝后面滚出半米远。

见着段之翼脸上的不耐,她又不甘心地滚回来,气急败坏道:“剩下的都不会做了!”

段之翼瞪了她一眼,将卷子拿过来一些,看了看上面几道剩下未解决的题,冷嗤一声:“蠢也就算了,还懒!亏你好意思说自己成绩好。”

卫蓝刚要反驳,被他一个刀眼逼回去:“还不快坐下,听我给你讲。”

卫蓝撇撇嘴坐好,虽然被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思想不太能集中。但不可否认的是,段之翼不仅是个好学生,也是个好老师,几道题被他深入浅出地讲出来,竟然让半神游的卫蓝,也都听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bug多多,明天暂停一天,后天回家修改后再继续更~~~~因为收藏太少,文文只能上犄角旮旯的榜单,口怜的段BT挥着小手绢求收藏~~

☆、段父

更让卫蓝吃惊的是,隔日上学,身后座位上的人,竟然从胖子班长变成了段之翼。

相对于卫蓝的惊诧,段之翼则只是淡淡在她吃惊的脸上扫了一眼,露出一个“蠢货”的表情,便继续一如既往地趴在桌上睡觉。

虽然在教室不是睡觉就是看杂书,但如今段之翼几乎每天都会来上学。

卫蓝和所有人一样,不明白他每日这样待在教室浪费时间是为了什么。但转念一想,大概是为了打发等待上大学之前的光阴罢。

何况段之翼这种少言寡语阴沉沉的家伙,从来就不能以常人来思考。

不过,卫蓝很快知道段之翼为何会调位在自己身后,他说过会对她的成绩负责,他坐在她身后自然是为了监督她。

每次上课或自习,卫蓝神游或打瞌睡时,脚下凳子便会猛地一震,让卫蓝从怔神中惊醒过来。

段之翼踢凳子时,很有技巧,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响,但力度足够让卫蓝身子猛然一晃。每每让卫蓝吓得差点尖叫。

要不是顾忌前面的老师和周遭同学,她真的会跳起来大骂出声。可只要想到两人讳莫如深的关系,她就只得默默忍受下来。

当然,这样的监督也是有一点效果的,至少卫蓝多少能强迫自己学习认真点再认真点,不然迟早会被后面那混蛋吓出神经病。

段之翼的到来,让卫蓝旁边的郭真真好似变了个人,平日下课也不拉着卫蓝胡乱哈拉,文文静静恍若是个异常乖巧的女生。

卫蓝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尤其是好几次看见她偷偷斜瞟向她的后方。这个白痴,竟然还在对段之翼动心思。她真想告诉她,段之翼是如何欺负自己的,是如何混蛋?

但这种事情又怎能告诉她?说出来丢人都会丢到太平洋。

晚上的卫蓝更惨,每次象征性地拖一遍地后。就得坐在茶几前,在段之翼的眼皮底下做题。段之翼向来沉默寡言,唯一说的多的时候,就是给她讲不懂的习题,顺带骂她一句“蠢货”。

她明明就是继承了科学家父母的良好基因,从小成绩优秀。就算读的是理科,也没有多吃力。可到了这个坏蛋面前,自己怎么就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智商低下”。

卫蓝每每想奋起反驳,但看到他信手拈来地解题能力,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将那句“蠢货”受下。

反正她总有一天会脱离这个坏蛋的魔爪。

年少天真的好处就是,在意识到段之翼虽然嫌恶她,但并不会对她造成实质性伤害后,卫蓝渐渐习惯了这种每日相处的生活,甚至习惯了两个人的同床共枕。而且在段之翼眼严厉的督促下,成绩又渐渐恢复。

这无疑让卫蓝松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段之翼辅导卫蓝功课,一句“蠢货”落音。这间奢华宽敞的别墅大宅,忽然来了一个陌生男人。

此前卫蓝没有探究过段之翼的身世,这半座山头,只有一户人家,而这一户人家中,居住的主人似乎只有段之翼一人。如果不是这别墅太过奢华,段之翼周遭又有着司机和佣人,他必然是出自豪门大家。卫蓝一定以为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坏?

那男人走过来,看了凑在沙发前的两人,淡淡瞥了眼卫蓝,又看向一脸不愉的段之翼,开口道:“小翼,你跟我来书房。”

卫蓝迷茫地抬头望向这个陌生男人,大约四十多岁的年龄,依旧风华正茂,气质卓绝,且稳重威严。

卫蓝一时不知该不该和人打招呼。不过这人显然没有给她过多纠结的机会,说完便转身上楼。

待段之翼跟上去,卫蓝才恍然大悟。段之翼根本就是和这个男人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中年男子的不苟言笑是成熟稳重,段之翼就是阴沉冰冷。

原来是段之翼的爸爸。段之翼也是有爸爸的啊!卫蓝咂舌暗想。

段鸿已经快半年没见过儿子。父子两人近年关系越行越远。他的这个儿子从小沉默寡言,对他不满也很少明言说出,只是露出鄙夷嘲讽的表情,让他找个做父亲的,很是无力。

段鸿在书房书桌后坐下,大致是行程匆匆,他虽不年轻但仍然英俊的脸上挂着一丝风尘。

“小翼,那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段鸿有些疲惫地开口。

段之翼站在紧闭的门后,没有再继续往内,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仿佛是听了一句笑话:“你既然开口问我,想必怎么回事你早就知道了。爸爸。”

段鸿揉了揉额头:“你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这样对一个女孩,是不是太过了点?她还未成年。”

“我知道。”段之翼顿了顿,冷笑道,“放心,我没有对她怎样?”

父子两人沉默半响,段鸿又才开口:“小翼,如果你喜欢那个女孩,应该用正常的方式拥有,而不是威胁欺负人家。”

段之翼英俊的脸上浮现一丝烦躁和厌倦:“谁喜欢她,我最讨厌就是她,从来没见过那么烦的人。”

段鸿怔了怔,竟然露出一抹欣慰的浅笑,或许是难得看到自己这唯一的儿子,近似他年龄的一面,别扭又幼稚。但转瞬,他又收回了笑,严肃道:“我查过了,那女孩的父母虽然远在外地,但是是科学家,高级知识分子。如果这种事情闹到他父母那里,可能很麻烦。”

段之翼不以为然地轻嗤:“那不是应该是你的责任么?有你这个父亲在,我需要担心什么?”

段鸿对他的话不置可否,轻叹一声:“不管怎样,你要有分寸。”说罢,顿了顿又道,“听说你准备去T大?你真的决定好了?你知道的,爸爸一直希望你能出国,或者去首都念大学也好。T大虽然不错,但总只是差强人意。”

段之翼脸色冷了冷:“我已经决定好了,这是我和妈妈生长的地方,我不会离开这里。”

“你妈妈她……”

“妈妈现在很好,你就别去打扰她了。”不等段鸿说完,段之翼已经打断他。

段鸿愣了愣,脸上浮现一丝挫败,片刻正了正表情道:“我这次回来就是看看你,明天一早就离开。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段之翼沉着脸哼了一声,折身打开门。

只是刚刚走出门口,便撞上鬼鬼祟祟的卫蓝。不过因为这门绝对隔音,段之翼只是嫌恶地瞥了她一眼,便朝卧室走去,并没有理会她。

卫蓝忐忑地看了眼他的背影,吸了口气,悄悄推开了书房的门。

段鸿正靠在椅背闭目养神,觉察门口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门口诚惶诚恐的小姑娘,本来冷硬的脸难得露出一丝温和。

“叔叔……”卫蓝礼貌地开口,语气稍稍有些不自在。

“你叫卫蓝?”段鸿点点头,问。

“嗯。”感觉到段父释放的温和与善意,卫蓝胆子大了些,走上前毕恭毕敬道,“叔叔,我可以求您一件事么?”

段鸿对着这么一个俏丽的女孩,自然板不起脸来,便和善地笑了笑:“你说吧,小姑娘。”

“你可不可以让段之翼放了我。之前我惹了他,但是我道歉了,而且也扫了这么多天屋子。”那句还陪他睡了这么多天,卫蓝实在说不出口。

段鸿眉心微蹙,露出为难的表情,语气虽然有着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温和,但说出的话,无疑让卫蓝很失望:“不好意思,叔叔可能帮不了你。小翼那个性子你大概也知道,我说的话他哪里肯听。”顿了顿,又道,“小姑娘,你放心,小翼不会对你怎样的,我想他就是想找个人陪陪他。你也看到了,我常年在外,就他一个人在家,肯定很孤单。叔叔也求你帮个忙,诚心陪陪他。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

卫蓝知道自己的愿望落汤,段之翼之所以这般肆意妄为,显然是有着纵容的长辈。她耷拉着肩膀,不满地撇撇嘴,和段鸿敷衍告别,转身走出了书房。

回到卧室,段之翼已经躺在床上。看到垂头丧气的卫蓝,冷笑了笑:“怎么?想去找我爸求救?”

卫蓝瞪了他一眼,不理他,径自钻入被中。

段之翼也重重哼了一声,背对着她躺下。一尺多的距离,一张被子。心里均存着一口气的两人,都暗自用力把被子往自己这边拉。

当然,结局以段之翼的胜利告终,卫蓝半边身子都差点露在外面。

好在冬日暖气足够,卫蓝也不觉得冷。才懒得和身后的坏蛋一般见识。

作者有话要说:撸主shi回来鸟,马上吭哧吭哧更新。觉得剧情太慢的童鞋,多给人家点耐心嘛~~人物的性格和感情还是得慢慢交代~~

少年时代的故事不会太长,还有几章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