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说多错多,小舟只好闭了嘴,不再吭声。

“走吧!”他扬了扬眉,踢了一下路边的花坛。

“不去喝酒了吗?”她笑了笑。

“自然去,你请客!”

小舟撅了撅嘴,也没有拒绝

如是无奈

第二章

灯光幽暗,酒杯闪着灿灿的光,折进她清亮欲滴的双眼中。

瞿修迪觉得自己喝醉了,跌进她深深的眼睛里,如同溺水一般,意识到这个想法吸了口气,抬手摸了摸额头。

小舟低眼不动声色看了看左腕上的手表,已经是凌晨一点,又抬眼看向瞿修迪,却不防备地撞进他黑漆漆的眼底,心飞快地跳了一下,挪开视线落在他支着下颌的手上。

尾指上一枚鸳鸯扣的尾戒,风格简约,上面的花纹却极为精细。

“赶时间吗?”他笑了笑,酒杯抵在脸颊上,直视她的眼。

“该问你困不困才对!”她扬了扬眉,他到底能喝多少,眼睛里仿佛能流出酒水了,居然还在喝。

他将杯中的就一口气喝干,然后舔了舔唇,“你如今不工作吧!”

“嗯。”她慢慢地晃着自己的牛奶,瞿修迪也奇怪,找她喝酒却让人给她买酸奶。

“我雇你,怎么样!”他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转着自己的尾戒。

小舟笑道,“不是假结婚的事情吧!”

“不行吗?”他瞥着她。

她叹了口气,“你知道我的答案。”

“好,我不会再提!”说完他就专心喝酒,一杯接一杯,不再说话。

小舟觉得有点为难,瞿修迪这个人让她觉得不好应付,不能答应又无法拒绝。她又不知道怎么劝慰他,所以只能看着他不断地将酒由一个容器倒入另外一个容器一样灌酒。

虽然醉得站都站不住,却还记得去付账。

她急忙跑过去,他身子一歪压在她肩头,沉得几乎把她压趴下。

“结账!”用力地把他靠在吧台上,低头从包里掏钱包。

“啪”的一声,瞿修迪将自己的黑钱夹扔在吧台上,迷迷糊糊地去掏钱。

小舟只好从他钱夹里找了钱付账,突然一张小小的照片掉了出来,她捡起来看了看,惊了一下,竟然是她初中时候的大头照。

齐耳的短发,微微地笑着,看起来像个小学生。

难道他认识自己?狐疑着,将他的皮夹揣回他裤兜里,想扶他出去拦车,走了两步脚底下一绊猛得倒下去。

旁边经过的一人急忙伸手扶了扶结果她还是被瞿修迪“砰”地一下子扑倒在地,似乎下意识地,他的双手环着她的头。

周围的人立刻笑呵呵地将他们扶起来,又帮忙将瞿修迪扶出去靠在车门。

“谢谢你们,谢谢!”小舟感激地道谢,等酒吧服务生离开便从他风衣兜里掏出车钥匙。

刚想扶他坐进去,瞿修迪突然抬手抱住她,紧紧地箍住。

小舟吓了一跳,用力地推他,无奈怎么都推不开,只得任由他抱着然后往一边挪了两步打开车门想将他塞进去。

“为什么…要拒绝我!”他嘟囔了一句,“为什么。”手臂紧紧地环住她,下巴蹭在她的脖子上。

“你哪里弄来我的照片?”她试探地问了句,勾着他的脖子使劲往车里按,他虽然喝得大醉却不顺从。小舟好不容易将他一点点挪进去他又勾着她想站出来。

“傻丫头,有什么好的…”他哈哈大笑起来,“真可笑…”

小舟咬了咬牙,考虑要不要弄晕他,试探着捏上他的鼻子。

他立刻摇头甩开,然后猛地用力将她一勾,猝不及防小舟跌在他胸前,两人倒在车座上。

他被中间放着的一个小箱子咯得不舒服,搂着她就要翻身,小舟用力地撑着见他死死搂着她不放手,一时间急了抓着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一口。

瞿修迪疼得叫了一声,立刻放开她,小舟飞快从他怀里爬出去,他又伸手要抓她,没办法下只得解下自己脖子上的丝巾抓着他的手绑了起来。

他太高大,小舟费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把他塞进去,累得满头大汗。

“哎,你们做什么呢!”外面有个男人好奇地问。

小舟窘得立刻下了车,见是一个穿校服的男学生,笑道,“这位同学帮个忙,他喝醉了。”

男学生夸张地笑了笑,爽快地答应“好吧!”然后上前摆弄瞿修迪,这时候瞿修迪老老实实地没有乱抱乱抓。

“啊,好了,谢谢你!”小舟抬手擦了擦汗,从包里掏出瞿修迪在路上帮她买的巧克力塞进他手里,“这个给你吃!”

“学姐!哈哈,我其实刚才就看到你了!”男学生大大方方地把巧克力收下,“谢谢学姐!”

小舟愣了一下,借着灯光发现他有点面熟,细高的个子,浓眉大眼,竟然是那天在元航他们小区门口溜滑板的那个男孩子。

刚想解释自己不是他学姐,是随便瞎编的,那男学生抬手挠了挠头,“学姐,你叫什么名字,给个电话号码呗!”

小舟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没拒绝,报了自己的名字号码,男孩子笑着飞快地拨过来。

“学姐,我叫李小山!”

“这么晚了你一个学生还在外面游荡,你爸妈不着急呀!”小舟将车门关上。

“学姐这么晚了不是还和男朋友在外面?”李小山不答反问。

小舟脸上一热白了他一眼,“他不是我男朋友。算了,我先走了。今天谢谢你!”

她虽然有驾照却很少开车,元航说她游戏里赛车厉害,现实中一上路就手脚发抖,开车会吓死他。所以她不能做顺水人情送李小山了。

坐在车上思考了一下,去他家太远,便决定带他回家。凌晨时分路上很空,但是每一辆车都开得飞快,她谨守交通规则一边仔细看路,一上车手脚紧张,平日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的路怎么看都陌生。

不时地扭头看瞿修迪,似乎因为被绑着不舒服,皱着眉,脑袋歪来歪去。突然他身子一歪就朝她倚过来,吓得小舟立刻踩刹车在路边停下,他的头倒在她手心里。

路灯的光透过挡风玻璃照进来,寂寥而冷漠。他紧闭着眼,微微嘟了嘴,浓密的睫毛在眼底弯下一片暗影,高挺的鼻梁光洁干净,唇线优美,一张脸好像按着心意一点点捏出来一般。

她叹了口气,手伸进他的裤兜掏出他的钱夹,将自己那张稚嫩面孔的照片拿了回来,塞进自己包里。

坐了大半个小时,她用力地将睡熟的他扶起来坐在副驾驶座上,然后开车一口气到了自己公寓楼下。

扶着他费尽力气爬上四楼,掏出钥匙的时候门突然开了,一抬眼她一下子僵住。

元航双目通红,满脸胡茬,仿佛几天几夜未眠一般,颓废的没有人样。

“哥!”她想伸手拉他,瞿修迪倒向一边,她只好收回手扶住他。

元航用力地皱着眉,握紧了拳头,身体颤个不停,死死地盯着她。

“他喝醉了,我只能…哥!”

没等她说完,元航用力地撞了她一下,飞快地下楼。

“哥!”小舟痛苦地唤他。

元航顿住脚步,没回头看她,片刻他回头冷冷地瞪着她,又没有话说,一脸的隐忍烦闷。

“哥!”她双眼含泪,祈求地看着他。

此刻瞿修迪手上的纱巾已经脱落,他歪在小舟身上,双手搂着她,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若是说没有什么,打死他都不信。

元航咬了咬牙,看着他们,大步下了楼。

小舟眼泪落下,失声痛哭。

同床共枕

把瞿修迪扶到床上,帮他脱掉鞋子和风衣,然后盖上被子,自己抱着毛毯去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窝到天亮。

刚要给元航打电话听到房间里瞿修迪不舒服的声音,怕他吐在床上,飞快地跑去浴室拿了毛巾和脸盆,刚将盆放下他趴到床边吐了一通,没有一点食物,全是酒。

想起自己那次喝醉的难受,不禁有点同情他。

等收拾好给他擦干净扶他重新睡下,已经过了很久,再给元航打电话他已经关机。

她无力地倚在门上,用力地擦着眼泪,看着床上的瞿修迪因为不舒服扭来扭去将她的被子扭成麻花,突然气不打一处来。

她猛地跳上床趴在他身上就去扯自己的被子,“瞿修迪,你给我起来!”他只是皱着眉头,躲了躲,伸手扒拉她。

小舟俯身用力地捏住他的鼻子按住他的嘴巴,想将他憋醒,沉睡的瞿修迪突然急了身子用力一翻将她压进怀里,一时间她动弹不得。

喝醉的人跟死了一样,什么都不知,力气却大得没谱,小舟几次都挣不脱还被他扭得生疼,好不容易够到电话,却一直关机中,又怕他回来会看到什么,急得手脚发抖。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有人“砰砰”地敲门,瞿修迪已经放开她。她慌忙爬起来去开门,一时想到是元航一定要好好跟他解释。

从猫眼里看了看竟然是个打扮时髦的妇女,便不想开门,等那女人气冲冲地继续敲门她吓了一跳,竟然是罗伊的妈妈谭丽。

“周小舟,你给我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她越敲声音越大,小舟怕邻居出来骂立刻打开门。

“阿姨,您怎么来了?”她见过谭丽几次,第一次见面就旁敲侧击,说的话都意有所指,当着元航的面却份外热情。

“我是来告诉你,你不要再无耻地缠着元航。他们就要结婚了,元航很在乎这个孩子。你不要再那么不要脸。这些年你吃元航的,花元航的,我们罗伊也没跟你计较。现他们孩子都有了,你闹死闹活,让元航昨晚来看你是什么意思?”谭丽脸色铁青,目光阴沉地盯着她。

小舟气急,一时间说不出话,现在越发憎恨自己这张笨拙的嘴巴,心里的话都说不出,只觉得心跳得要碎裂一样,脑子一阵阵地发蒙,一片空白。

谭丽见她脸色由红转白,更加得意,“周小舟,你也算个不错的女孩子,模样有模样,学位有学位,别做那些没脑子的事情,年纪轻轻不学好,一门心思当二奶。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是公平的,你不想劳动就不能收获,你想一辈子靠着我们罗伊和元航,那是没门的!”

小舟身子晃了晃,“阿姨,您误会了,我--”

“你不要狡辩!”谭丽立刻打断她,冷笑着,“你们这些女孩子,我见多了。小地方出来的,好不容易读个大学,然后嫉妒我们这些有钱的人家,想办法搞破坏,第一次见面你去我们家,眼珠子瞪得大大的,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您继续!”小舟突然不想分辨了,自己的嘴皮子跟这个女人比起来,只能是打着哆嗦被她羞辱。

“哟,你还真是脸皮厚到不要脸了!”谭丽跺着脚进了屋子,撞得小舟一个趔趄,她东看看西看看。

“这套沙发是元航给你买的吧,如今他们要结婚,元航给你的钱,你是不是也该拿出来了!”谭丽说着又去卧室看。

小舟忙跑上去拉住门,“您还是坐一下喝杯茶吧!”

谭丽狐疑地看着她,长长的指甲掐住小舟的手,疼得小舟立刻放了手。

“啊!”她跟见了鬼一眼,立刻转身捂着眼睛。

小舟咬着唇,用力地扶着墙,“阿姨,我一个朋友喝醉--”

“闭嘴,真是不要脸,无耻,世风日下呀,一边勾搭我们元航,一边跟别的男人--”

“够啦,有完没完!”小舟终于生气了,用力地大叫了一声,身子颤抖着脸色煞白。

谭丽被吓到了,一直以为小舟柔柔弱弱的,说话也怕吓着对方一样,突然这样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把两人都镇住了。

她撇撇嘴,鄙夷地哼哼着,“罗伊现在需要养胎,你就别再打扰我们元航了,还有你也该检点一下,不三不四的--”

小舟飞快地冲到门口,将大门拉开,“说完了就走吧!”

谭丽阴冷地剜着她,“别跟人家说你认识我们罗伊和元航,真是丢人,看着人模人样干干净净的,没想到是这么个内里,我们元航真是瞎了眼,对你那么好!”

“阿姨,元航是他父母的,不是你们的,我也没缠着他,是你们罗伊寻死觅活地拖累他--”

“啪”的一声,小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痛。

谭丽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好你个臭丫头,你还有理了,真是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她气哼哼地往外走。

小舟猛然间如同被雷劈了一样,想也不想跑上去拉住她,“你也是个有身份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不觉得更没教养?!”

她用力地握着拳头,生怕忍不住打回几个嘴巴子,但是知道打完之后,一切的帐要算在元航身上,她只能死死地忍着。

“怎么,你还想打我?你要是敢碰我一下试试?我们立刻法院见!”谭丽气势凌人,瞪大了眼珠子。

“好吵啊!”瞿修迪低着头一手揉着眼角,倚在门框上不耐烦地喊。

谭丽看了他一眼,身上衣服皱巴巴的,看着是名牌只怕也是假货。“不要脸!”她撇撇嘴。

“一大早谁这么臭!”瞿修迪抬头看过来。

谭丽顿觉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看着瞿修迪那张英俊的脸,黑漆漆的眼睛阴森森的像狼。

小舟朝瞿修迪瞪了一眼让他赶紧进屋去,瞿修迪却耸耸肩走了过来,一伸手将小舟揽进怀里,视线扫过她的脸颊,双眼骤然一沉,冷寒地剜向谭丽。

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寒战,哼哼着就要夺门而出。

“站住!”瞿修迪一侧身,拳头按在门上,一用力门重新锁上。

“你们想干嘛?”她后退了一步,依然倨傲。

瞿修迪抬手挑着小舟的下颌看了一眼,勾了勾唇角,冷冷地说,“打一巴掌多少钱?”

“嗯?”小舟抬眼看他。

“我说打一巴掌他妈的多少钱你竟然不还手!”他揽着小舟,用力过大手臂微微发抖。

“疯--疯子!”谭丽喊着就要走。

瞿修迪上前一步挡住她,凉凉地开口,“不管什么理由,打了人总要有个道歉吧!”

谭丽见他拉着脸一副阴沉沉的样子有点胆怯却又不甘示弱,伸手扒拉瞿修迪,“你是什么人,让开!”

瞿修迪眉梢一挑,不耐地曲手肘挡了一下,虽然没用力谭丽“啊”的一声,朝一边跌倒,摔在墙上。

小舟忙拉开瞿修迪,对谭丽冷冷地说,“你走吧!”

谭丽慌忙站起来,理了理头发,飞快地站到门外,然后回头叫嚣了句,“没教养的东西!”然后匆匆下了楼,下了两层又回头骂了两句方言。

谭丽一走,两人就这样沉默着,气氛压抑。

很久,小舟抬手揉了揉头,瞥了他一眼,“她要是认出你来,回头就会跟人说你打了她!”

瞿修迪见她如此,也不想提方才的事情,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怕什么,想讹我的人多的是,只不过还没人能成功。”

“现在你也清醒了,可以离开我家了!”她说得冷淡,心里想着怎么跟元航解释。

“你让我这么就走?”他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衬衣,又摸了摸下巴。

小舟皱眉,“我这里没男人衣服。”

“我饿!”他说着便走去洗手间。

小舟先去打电话,元航依然关机,站在卧室了发了一会呆,叹了口气去厨房帮他煮面。本来想随便煮碗挂面,又想他吃惯了山珍海味一碗清汤面只怕一口都咽不下去。

做饭的时候她很专心,似乎能忘记所有烦恼的事情,葱花炝锅,切了几朵香菇,等面差不多的时候又扔了几颗菠菜,看了看冰箱索性将吃剩的几片羊肉冻也扔进去。

瞿修迪站在厨房门口,见她倚在整理台上双眼直直地盯着锅,只是锅里的面汤水已经漾出来溅在炉火上嗤啦地响,她却好似没听见一般。

“不舍的给我吃吗?”他走过去将她推开,自己拿开锅盖,又找了碗筷捞面。

小舟尴尬了一下忙拿起漏勺麻溜的将面捞出来,又给他淋了几滴麻油,扔了一小撮小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