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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梅花有异曲同工之妙呢,上次你送来的梅花也很漂亮,祖母摆在房间里,暗香萦绕,心情都好了很多。”萧阮笑着道。

萧钊愣住了,几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种活那支扦插的梅花时没报什么希望,让人送花过来时更是预见到了花被丢进垃圾桶的下场,一听萧阮的话,他浑身的血液都往上涌去,想说的话更是蜂拥而至,卡在了喉咙里。

“荇宜……”萧钊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我我有件事……事情想……”

“启禀大长公主,四皇子殿下求见。”下人急匆匆地进来禀告,打断了萧钊的话。

周卫旻来了。

几个月未见,他又高了一头,脸庞已经长开了,虽然五官依然昳丽,但脸庞轮廓已经褪去了少年的柔和,变得分明了起来,有了几分属于青年男性的阳刚和硬朗。

他的手受了伤,用纱布包裹着呆在脖子上,一脸笑吟吟地看着萧阮:“大长公主、阮姐姐,我回来了,太傅和萧大哥也回来了。”

萧阮心里“咯噔”了一下:“你的手怎么了?”

“卫旻,你受伤了?”周荇宜也吃了一惊,“我怎么没听别人提起过?”

的确,周卫旻虽然和大军一起胜利回京,但朝廷上下提及他战功的不多,启元帝的嘉奖圣旨上也只是寥寥写了一句,赏赐了一些东西,没提他手臂受伤的事情。

萧阮一直觉得事有蹊跷,照理说周卫旻立了这样的大功,启元帝应该十分开心,大肆嘉奖才对,说不定还会提前封王,现在这样悄无声息的,实在是反常。

原来,周卫旻这是受了伤,看来这一次江南之行,除了公文里说的,还有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路上出了点小意外,”周卫旻勾了勾嘴角,“皇姑婆,你和萧太傅聊一会儿,我有要紧的事情,借阮姐姐一步说话。”

这正中萧阮的下怀。

周荇宜和萧钊正在要紧的关口,周卫旻这一打扰,要敞开心扉说清楚也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而且,她也的确要和周卫旻交代一下,要不然以周卫旻这阴狠的脾气,只怕什么时候发作了都不知道。

萧阮已经定亲,再单独见外男并不合适,幸好这是在公主府中,周荇宜便命两个婢女随同,去了旁边的厢房。

两个人隔着桌几坐了下来,萧阮想了起来,纳闷地问:“你今天怎么跑出来了?不是在庆功宴吗?你该是主角啊。”

“主角?”周卫旻从齿缝中挤出两个字来。

萧阮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出什么事了?太子殿下找你麻烦了?”

周卫旻轻吐出了一口浊气:“是,我手臂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他还向父皇参了我一本,说我目无军法、刚愎自用,擅自带兵去抄了倭寇的老巢,幸好天佑大乾,阴差阳错获了胜,要不然只怕十万大军都要被我葬送了。”

周卫旻行军到了江南地界,和萧涵、秦城一起反复研究了邠州的形式,定下了围魏救赵之策。原本启元帝命他务必即刻赶往邠州解围,因为时间紧急,来不及得了启元帝的允许,周卫旻便直接下令改变了行军方向,同时向启元帝禀告,然而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封奏折丢失了,没有送到启元帝的手中。

和倭寇大战告捷后,周卫旻在沿海一带整理军务、追击从邠州逃过来的残寇,启元帝来了一封旨意,让他即刻班师回京,周卫旻不想走,又多留了几日,彻底肃清了残余的倭寇,还跃跃欲试地想要追缉逃往海岛的李玉和,萧涵极力劝阻,他不得不听从了劝谏回京。

回京途中,他听说有个小镇产的砚台十分有名,便微服领了几个人慕名而去,想给萧阮带点礼物,中途遇到了伏击,侍卫二死三伤,他的手臂也受了伤,幸好萧涵不放心他,带人过来接应,这才没有出大事。

伏击的贼寇都服毒自尽了,周卫旻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尸首,无论从服饰还是武器,都显示这些人和倭寇、李玉和这一帮人有关,但他细心地从一个领头杀手的身上发现了一块锦帕,从这块帕子顺藤摸瓜,他找到了这个杀手的相好,最后确定了杀手的身份。

“真的是太子的人?”萧阮倒抽了一口凉气,“他……这也太心狠手辣了!”

周卫旻的眼中一片漠然,仿佛变回了从前那个被关在西宸宫里孤僻阴狠的四皇子:“是我太天真,我早就该想到的,他不会让我平安活到封王,更不可能会让我在父王面前立功得宠。”

“那你和陛下说了没有?”萧阮又惊又怒,“这样骨肉相残,陛下总不能视若无睹吧?”

周卫旻冷笑了一声:“我和他说干什么?你以为他会信吗?指望他的话,只怕我死得更快。放心吧,等我和我的好大哥好好斗一斗,鹿死谁手还未得知。”

萧阮呆了半晌,她想起了前世周卫旻和云珛的结局,一个失踪一个惨死,这一世周卫旻的处境比前世好了很多,但能不能逃脱这个劫难却还是未知数。她忧心忡忡地道:“四殿下,你千万要小心。依我看,陛下心里并不是没有你,此时他对你不加封赏,未必就是不喜与你,你如果把自己站在陛下的对立面,反倒正中了太子的意。”

周卫旻沉默了片刻,点头道:“我明白,阮姐姐,你是真心为我好的。”

“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你万事要多听听云公公的意见,他也是真心对你的,”萧阮叮嘱道,“还有,云公公和你的身旁只怕有太子的奸细,你们仔细排查一下。”

她把小年夜时周卫熹和她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当时南书房中只有我和陛下、云公公,太子能知道这件事情,此中必有蹊跷。”

周卫旻恍若未闻,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萧阮心里“咯噔”了一下。

“阮姐姐,”周卫旻喃喃地道,“你马上就要嫁给蔺大哥了,我……我……心里好恨!”

萧阮大惊失色:“你恨蔺大哥吗?四殿下,就算没有蔺大哥,我也不会嫁给你的!”

周卫旻摇了摇:“我不恨蔺大哥,我恨的是我自己。我和这么多人倾慕你的人,有这两年最好的时机,却都没能和你定下亲事,蔺大哥行事果决、一击即中,一回来就把你抢走了,说实话,我的心里很佩服他。”

他的声音顿了顿,苦笑了一声,“阮姐姐,我现在才明白,我根本没有能力娶你,我连我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还妄想带你去我的封地逍遥自在。到时候我大哥发难,只怕连你和萧家都要被我牵连,你嫁给蔺大哥才是最好的选择。要是我比你早生两年……那就好了……”

萧阮的鼻尖一阵发酸。

周卫旻真的长大了,不仅已经能在战场上独当一面,而且能设身处地地为别人着想,知道隐忍和退让,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选择。

“四殿下,”她凝视着周卫旻,声音恳挚,“以你之能,我一定能见到你一飞冲天,到时候一定会有一个真心喜欢你也被你真心喜欢的女子陪在你身边,看日出日落,听鸟鸣花开。”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四殿下别难过,亲妈粉来抱抱你~~

第 71 章

送走了周卫旻,萧阮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大半。

周卫旻并没有被她定亲的事情打击, 反而有了不一样的斗志, 这让她放心了不少。京城的局势瞬息变幻,以后的路还是要靠周卫旻自己走, 她只能在西南为他默默祝福。

回到了前厅, 周荇宜坐在椅子上出神,萧钊却已经不在了。

萧阮偷偷打量了周荇宜两眼,见她眼底有些红丝,好像哭过了。萧阮不由得心头一紧,快步走了上去:“祖母, 你怎么了?”

周荇宜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阮儿,祖母是不是矫情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 还为了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掉了眼泪。”

萧阮摇了摇, 在周荇宜的身旁半跪了下来, 神情恳切地看向周荇宜:“祖母, 我这一走,你就是孤单一个人了, 我实在是放心不下。自从你和祖父和离之后,祖父悔不当初,一直盼着能和你破镜重圆,但在我的心里,最重要的却是祖母你自己的想法。如果你心里还有祖父一丝半点的位置,那不如尝试着给祖父一次机会,不要让自己以后后悔;如果你已经对祖父释怀, 那不如看看四周有没有更加合适的人选,总而言之,不管陪在你身旁的人是谁,只要你愿意,我也愿意,我只求你不要孤零零的,余生能有人作伴,幸福安康。”

周荇宜微微动容,好一会儿才轻抚了一下萧阮的发梢:“我的阮儿真是个好孩子,知道为我操心了。刚才你祖父把从前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和我说了一遍,一开始他纳妾时,他知道那个女人有心上人,只等着这灭门之祸过去后把她送走,绝无欺骗我的意思。”

如此相安无事过了几年,正要把萧秦氏送走时,萧秦氏怀孕了。萧钊震怒不已,查出了孩子的生父,居然就是遗漏的洪百会余孽。反复斟酌后,他亲手把人送进了大牢判了死罪,幸好,这位余孽还算义气,并没有供出自己的情人,萧钊也遮掩了一二,总算又保住了萧秦氏的命。

萧秦氏没了情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父亲,绝望自尽,被婢女发现救了回来。

萧秦氏哭诉自己日后将要面临的凄惨生活和鄙夷目光,恳求萧钊把她留下并保守这个秘密,要不然她只有一死了之。

法理上萧钊秉公无私站得住脚,但在情理上却一直觉得对不起萧秦氏,便在事后答应了萧秦氏所有的请求,两人约好等萧炳成年后,萧秦氏自行求去,但萧钊决不可向周荇宜吐露半分关于孩子身世的一言半语。

一步错步步错,萧秦氏心思恶毒,看着太傅府的荣华富贵生了永远留下甚至取而代之的念头,而萧钊却一直被蒙蔽,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最后一步步地和周荇宜沦为陌路之人。

萧钊一直觉得,他只想给萧秦氏在萧府一席之地,实际上并没有背叛周荇宜,也无数次暗示他只有周荇宜一个,可周荇宜一直没能明白他的心意,反倒如此绝情,一走就是十年,心里即想念又委屈。

万万没想到,最后他以为的娇弱胆小的表妹,居然是个黑心肠的恶妇,暗害了他未出生的女儿、逼走周荇宜,最后甚至想要了周荇宜的命。

周荇宜轻叹了一声,怅然道:“我别的都可以原谅,但唯一无法释怀的,还是那个胎死腹中的孩子,所以,我现在还是无法和你祖父回去。”

萧阮轻“嗯”了一声。

周荇宜的声音顿了顿,随后抬起眼来看向了窗外泛着绿意的树梢,她的目光从树叶的缝隙中透过,落在了不知名的远处:“年少时的倾慕最为刻骨,我和你祖父,从年少开始纠缠了三十多年,若是说能忘得一干二净,也是自欺欺人。我想过了,既然老天爷不让我们一刀两断,那就给彼此一个机会,若是有朝一日,我能真正对那个孩子释怀,再来提其他的也不迟。”

萧阮松了一口气。

这个结果已经比原来的好了很多。祖母在慢慢放下心结,不再与祖父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在京城现在云诡波谲的形势中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她也能放心一些。

就算再不舍,离别的日子也一天一天地临近了。

算起来,蔺北行已经呆在京城快半年了,靖安王府来了好几拨人催他回去,他却置若罔闻,一直拖到了现在。周荇宜也曾经提出来,让他先回西南,留下些人手护送萧阮即可,公主府也会派侍卫队随行的,可蔺北行却没有同意,坚持要亲自把萧阮接回靖安王府。

四月十八这一日,靖安王府的迎亲队伍终于启程。

十里红妆、风光无限,除了萧府和公主府的嫁妆,天子的赏赐也排了长长的一队,显示着萧阮荣宠无双的贵女身份。

萧阮在公主府门前含泪拜别了周荇宜和萧钊,又在城门口拜别了执意要送出来的双亲和弟妹,最后到了十里长亭,送到最后的萧亦珩也要告别了。

萧亦珩回京后,兄妹俩才见了两面,此后便要长别,萧亦珩万分不舍,千叮万嘱。

“二妹妹,若是在那边过得不舒心,你就回来,”他有些难过,“只要我在萧家一天,便为你撑一天的腰。”

“多谢大哥,”萧阮揉了揉哭得干涩的眼,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大哥终于可以心想事成了,未来的嫂嫂如此侠肝义胆,你一定要好好地对她。”

萧亦珩和柳柳的感情,在经历了多年的磨难之后,终于即将开花结果。柳柳以自己的胆识和聪慧为自己脱了罪籍,恢复了何姓,又被封为县主,萧家已经向何家提了亲,两人再过几个月就要结为夫妻了。

一提及未婚妻,萧亦珩的眉梢眼角都是幸福之色:“我好不容易才娶到她的,当然会好好珍惜,可惜,你远嫁西南,要不然的话,你和柳柳一定会成为好姐妹的。”

萧阮心里的确很佩服这位千里追情郎的姑娘,这份果决,和当时她得知柳柳为萧亦珩殉情时一样让她震撼。幸好,这一世,两个人都有了不同的结局。

一阵轻咳传来,萧阮转头一看,蔺北行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萧亦珩很是不快。

他虽然敬佩蔺北行的手段,但对这门亲事颇有微词。在他看来,萧阮嫁给谁都比蔺北行强,既不用远离京城,也不用担心萧阮受了夫家的委屈。

“让这小子占了便宜了,”他有些忿然,“也就是呈青在江南平叛赶不回来,要不然的话……”

“大哥!”萧阮低低地叫了一声。

萧亦珩叹了一口气:“唉,这都是命啊。呈青这两天一直买醉,他放不下你,原本还说想来送你,后来又怕给你带来麻烦,硬生生忍了,这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萧阮沉默了片刻道:“大哥,再见只是徒增伤感罢了。你若当他是好友,就不能再让他沉沦下去了。多办些诗酒聚会,多替他揽些公务,让他分散些注意力,渐渐把我忘了;若是他提及我,你就说我是如何如何地无情,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萧亦珩看了她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蔺北行终于忍不住了,大步走了过来,隐晦地提醒:“大哥,天不早了,再耽误下去,只怕晚上赶不到住宿的地方了。”

萧亦珩板着一张脸:“既然你马上就是我的妹夫了,有些话我就不客气直说了。”

蔺北行面不改色:“大哥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我这个妹妹蕙质兰心,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萧亦珩正色道,“女孩子家心思细腻,我妹妹又是在家人的娇宠下长大,你要收敛着点你横扫西北的狠劲,多哄她疼她,千万不能娶到手就不珍惜,给我妹妹脸色看。”

蔺北行迎视着萧亦珩的目光问:“大哥这是不相信我吗?”

萧亦珩的确不太相信。

他在江南的时候一听说萧阮许给了蔺北行,气得两天都没睡好觉,一想到自己娇滴滴的妹妹要嫁给这个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煞星,他就觉得心里发慌。

只是这是启元帝定下的婚事,又有祖母的许可,他再有意见也阻止不了。

“是,我不太信你,”萧亦珩坦然地道,“你若是有本事就疼我妹妹一辈子,来打我的脸。”

“有些人擅长甜言蜜语、赌咒发誓,有些人喜欢身体力行、足履实地,”蔺北行的神色诚恳,“我行事坦荡,素来就是后者,只爱做,不爱夸夸其谈地许诺。大哥请放心,我会不会对阮妹妹好一辈子,你且拭目以待。”

“好!”萧亦珩轻喝了一声,“蔺北行,我且信你这一回。你若违背你在祖母面前许下的诺言,就算在千里之外,我也会用尽一切手段将我妹妹带走。”

蔺北行抬手捶了他一拳:“放心,你没有这机会。”

男人之间,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让人生出信任之感。萧亦珩也刚从战场上下来,贵公子身上原本只有两三分的血性,此时已经有了七八分,和蔺北行的洒脱霸气有了些许神奇的相似,他盯着蔺北行看了半晌,释然地笑了,伸出拳头两人双拳相抵:“好,北行,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妹妹就交托给你了!”

马车的辚辚声响了起来。

萧阮挑起帘子往外看去,四月的艳阳高照,湛蓝的天空下,京城巍峨的城墙连绵成一片,仿佛一道屏障,护卫着她曾经的家园。

萧亦珩的身影笔挺,站在高高的长亭外,目送着她离开。

她不舍得挪开视线,一直定定地瞧着,看着那身影渐渐变小,看着那城墙一点一点地变成了一条细线,消失在了天际线外。

再往前一看,天高云淡、前路茫茫,也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怎么样的未来。

就这样离开了被家人庇护着的生活,说心里不忐忑,那都是假的。

她相信蔺北行的承诺,但离愁还是悄然而生,眼底微微有些酸涩。

“姑娘,你先歇歇吧,”禾蕙察言观色,替她放下了帘子,“这一路上赶路辛苦,要不,我替你念个话本听听?”

“不用了,”萧阮闷闷不乐地靠在了车榻上,“马车晃得厉害,你看多了也要头晕的。”

“要不姑娘吃点东西吧?”木琉赶紧搬出了食盒,“这是大长公主特意命人备着的樱桃,早上送来的时候还沾着露水呢,一定很甜。”

的确,一个个樱桃又大又圆,嫣红的薄皮透着诱人的光泽,让人食指大动。

萧阮怔怔地看了片刻,取了一个放进口中。

樱桃很甜,萧阮的眼里却隐隐泛起了泪光。那个慈爱温柔的祖母,可能很难再看到了。

她匆匆吃了一个,倒头躺在了软榻上,闷声道:“我……我有点困,先睡一会儿。”

昨晚很晚才睡,早上又早起整理了行李、和家人道别,萧阮真的困了,马车晃啊晃啊,晃得她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很不安稳,她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一会儿火光冲天,一会儿刀光剑影,一会儿水漫金山……她仿佛置身于火炉冰山,半边烈焰灼身,半边冰寒彻骨,等她努力摆脱梦魇醒过来的时候,浑身汗涔涔的,居然出了一身冷汗。

“禾蕙……什么时候了?”她喃喃地叫了一声。

手被握住了,娇嫩的肌肤仿佛被粗粝的沙石磨过。

萧阮转头一看,蔺北行坐在了软榻前的小杌子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蔺北行:我容易吗我?

蔺北行:终于没人可以拦着我了!

**欢庆蔺世子终于把轻轻抢回西南啦~~

第 72 章

萧阮的脸一红。

两人还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正式的迎亲大礼, 要到了西南之后才办。临行前,萧陈氏再三叮嘱, 让她在路上还是要和蔺北行保持距离,不能太亲密,省得让蔺北行的家人看轻了。

“蔺大哥你怎么来了?”

她想要坐起来,然而肩膀被蔺北行按住了。

“别动, ”蔺北行取过了她放在榻上的锦帕,替她拭去额角渗出来的薄汗, “做噩梦了?”

“嗯。”萧阮乖乖地不动了。

“梦见什么东西欺负你了?等我也入梦把它们杀得落花流水。”蔺北行一本正经地道。

萧阮的嘴角微微上扬:“可真能吹牛。你本领再大还能到我的梦里来吗?”

眼前的女子眉梢眼角透着一股初醒后的慵懒,笑靥轻浅, 仿佛一朵初初绽放的白梅,含苞待放、清丽诱人。蔺北行的胸口一热,握着萧阮的手不自觉地一紧。

萧阮不由得逸出了一声轻呼:“疼……”

蔺北行慌忙松开了手,低头一看, 雪白的柔荑上居然有了一个浅浅的红印。

女子的肌肤,居然会如此娇弱。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抓起了萧阮的手, 小心翼翼地在上面揉了几下, 懊恼地道:“是我不小心, 你打我两下出气吧。”

萧阮抿着唇笑了:“你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没事, 只是有点红罢了, 我的肌肤特别容易起印子,一会儿就退了。”

蔺北行呆了呆,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之色:“你是不是很后悔答应了这门亲事?”

萧阮愕然:“你胡说什么呢?”

“我……不提了, ”蔺北行低声道,“你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别想家了,我会对你好的。”

他俯下身来,盯着萧阮的手看了片刻,那红痕果然和萧阮说的那样,很快就褪了,手背重新恢复了白瓷一般的肤色,握在手中的那几根手指纤长,宛如葱根,末尾的指甲修剪得十分圆润,呈浅浅的粉色,透着一层好看的光泽。

鬼使神差的,他猝然低头在那最长的中指尖上亲了一下。

两个人都愣住了。

片刻之后,蔺北行的耳根有可疑的暗红色泛起。

他佯做镇定地站了起来:“我……我要下去了,要不然……杨泽冲又要冲进来了找我打架了……”

“好……”萧阮呐呐地应了一声。

话音未落,蔺北行出了车厢不见了踪影。

经蔺北行这么一打岔,萧阮的离愁好像冲淡了不少,精神也好了很多。

中途的时候她又打了一次瞌睡,也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但这一次噩梦却都不吓人。

发洪水了,蔺北行踏舟而来,把她从水中救起,情意绵绵地和她对视着;着大火了,蔺北行变身成了虬髯大汉,瞬息之间就冲到了她的面前,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密林中有老虎追着她撕咬,只听得“嗖”的一声,蔺北行骑着他的那匹大黑马,一箭封喉,老虎倒地身亡了……

从梦中醒来,萧阮回味了片刻,忍不住就笑了。

看起来,蔺北行并没有吹牛,他还真的能入梦把噩梦揍趴下了。

马车上的时间虽然无聊,但幸好两个婢女甚是贴心,照顾十分周到,车帘被挑开着,能看到外面的景色,杨泽冲也时不时地策马到车窗外,把看到的一些风土人情和她说一说。最让萧阮高兴的是,这一次蔺北行把黄毛小儿也带来了,陈碑之把黄毛小儿送到了萧阮的马车里,让它陪着萧阮玩了好一会儿。

这一天的行程很快就过去了,当晚,车队歇息在京畿边上的一座小镇上,驿馆里的条件不太好,禾蕙她们烧了热水,忙忙碌碌地替萧阮沐浴,清除旅途的劳累。

晚膳比较简便,驿馆里没什么新鲜的食材,随行的嬷嬷去隔壁的农户家杀了只鸡、买了几把青菜,费尽心机凑足了三菜一汤端到了萧阮面前。

可能是赶路累了,萧阮吃得很香,比平常在家多吃了半碗,菜也少了大半,吃完以后她的肚子有点撑,便让杨泽冲和禾蕙她们陪着,在驿馆里散步消食。

蔺北行的手下们住在驿馆的外围,见了萧阮纷纷见礼,不过,却没看到蔺北行的人影。

木琉有些纳闷:“王爷他怎么今天没来和姑娘一起用膳啊?以前变着法子要见姑娘,现在可以见了,怎么反倒没影了?”

禾蕙笑着道:“想必王爷是在忙吧,听说跟着王爷来的也有五百来号人,也要安顿好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