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见过王爷。”她老老实实的过去行了一礼。

男人正在给自己倒酒,闻言却是连一个眼神也未给她,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过来。”

霎那间,夏桐连忙直起身走到对面坐下,不知怎么,她突然想起了那日的吻,一时间只觉得脸颊阵阵发烫,眼神都不自觉开始飘忽起来。

“后院有个温泉池,对驱寒略有成效。”顾秦抿了口酒,声音不急不缓。

闻言,夏桐顿时有着心跳加快,那个温泉池她觊觎许久了,可是,反派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好?

见对方一直不吭声,顾秦握着酒杯眼眸一眯,“还是你喜欢后竹林里的蛇窟?”

“不…不不…臣妾只是一时激动难忍,不知该如何答谢王爷而已。”夏桐脸色一变,连忙解释起来。

好吧,对方还是那个凶残的反派!

提起酒壶,他给她添上一杯清酒,凌厉的眉宇要柔和不少,却更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屋内并无伺候的丫鬟,气氛格外宁静,夏桐偷偷打量了眼对方,却总是想起那日的事,一时间只能满脸燥热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吃着东西。

那嫣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泛着莹光,男人扫了一眼,眸光微暗,抬手夹起一颗丸子递至那小嘴边,后者眼席一抬,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还是慢慢张嘴,将东西含了进去。

夏桐有些莫名其妙的,可嘴里的东西还没吃完,眼前又多出一块肥肉,她有点想哭,可又不敢违抗,只能忍着恶心将肉吃了下去,只是眼角还泛着泪渍。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在被喂到第五块肉时,夏桐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摇摇头,一脸的愁苦,“我…我吃不下了。”

她嘴角还泛着一丝油光,可才吃了那么点,顾秦有些不高兴,这样下去怎么长肉。

脸色一沉,他夹了个鸡腿过去,声音低沉,“听闻刑部近日出了个新的刑罚,对于不听话的人…”

“我吃!”夏桐含着泪,十分艰难的咬着那个鸡腿,想像着这是对方的肉。

见此,顾秦才满意的抿了口清酒,意味深长的扫了眼对面的人,再养养也就差不多了。

一边咬着鸡腿,一边扫了眼外面偷窥的西风,夏桐有些不高兴,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受罪?!

“你昨日去了地牢?”顾秦忽然一脸晦涩不明的道。

对面的男人垂着眸神情冷淡,让人心里莫名发慌,夏桐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大方脸告状了,很好,那就一起死吧!

掐了把大腿,她顿时眼泪汪汪的控诉起来,“臣妾的确是去看了沈莘,可王爷不知道,那个大方脸差点没杀了臣妾,还骂臣妾这种贱女人配不上王爷,嫁进王府是另有所图,臣妾长这么大,还从未被人如此折辱过。”

话落,外面偷听的西风莫名后背一凉,果然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王妃,那个蠢货不听,这下总要吃点教训。

闻言,顾秦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见人哭的可怜,才抬手覆上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神情意味深长,“你若不喜欢他,直说就是,不用这样骂自己。”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夏桐眨着眼直愣愣的望着对方,难道自己的演技就这么差吗?

微微凑过身,男人眸光深邃的一手握住她后脑,声音低沉,“本王何曾让你受过委屈?”

美人计

四目相对, 夏桐有些不自然的缩回脑袋, 抿了口清茶, 她不知道反派怎么说出这种话, 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经常不给饭吃,还动不动要将她丢去喂蛇,这叫不让她受委屈?

“可那…那个大方脸…”她偷偷抬眼眼底带着抹希冀。

顾秦轻轻摩挲着白玉酒杯, 一边淡淡的瞥了她眼,“你想如何?”

“也…也没有如何, 只是这人实在讨厌, 不如将他调去守城门如何?”夏桐眼前一亮, 继而又轻咳一声掩住面上的期待。

顾秦没有说话,而这时屋外忽然响起管家的声音,“王爷, 张大人有要事求见。”

没想到朝中还有人明目张胆与反派来往, 夏桐也不敢打扰别人,连忙站起身, 轻声道:“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其实她也不指望反派替她出头, 上上眼药就好了,等出了屋子,外面的西风依旧身姿挺拔的守在那,夏桐多看了他眼,跟着才一边勾着头发往自己院子里走去。

途中遇到了个身形牛高马大的胡子大汉,正跟在管家身后,想必便是管家说的那个张大人了, 这体格一看就是武将,两人相视一眼,夏桐也是加快脚步赶紧离去。

看着那个模样清丽可人的姑娘,张泉不由疑惑的看向前面的管家,“王爷府里怎会有女子?”

他记得王爷可从不近女色的。

闻言,管家只是淡笑一笑,回头解释道:“张大人刚回京有所不知,这乃是夏侯府夏中书嫡女,也是王爷新娶的王妃。”

说到这,管家还压低声音多言了一句,“王妃可是极受王爷宠爱,日后大人便知道了。”

话落,张泉不禁粗眉一皱,扭头看了眼离去的女子,王爷怎么娶了夏侯府的人…

——

回到房间,还好此时芳瑜已经回来了,外面的红雪依旧虎视眈眈的守在那,夏桐有太多想问的话,只能假意要午憩让人把门关上。

进到寝殿,芳瑜左顾右盼一眼,忽然从床底下拿出一个被黑布包裹着的东西,神色极其严肃。

“你怎去那么久?”夏桐连忙接过东西,一边好奇的问道。

后者瞧了眼四处窗台,跟着才悄声回道:“回城时遇到了太子妃,太子妃问及了主子的近况,便耽搁了些时间。”

包裹很大,夏桐坐在软榻上一边翻着里面的东西,闻言倒是有些唏嘘,这个塑料姐妹花倒是还记得她,不过就对方这个智商,怎么可能斗的赢女配?

包裹里有几本账簿还有一张地图,夏桐看不懂这是哪里的地图,再看那几本账簿都是记录着这些年反派以权谋私的关键证据,包括圈地谋利,排除异己,这些大家都知道,也不算什么秘密。

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一封信,也不知是谁写的,笔迹格外潦草,许是情况比较紧急,里面大概意思就是反派秘密养兵屯兵,意图谋反。

夏桐看了眼那张地图,大概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不过女主就是女主,这一下就拿到了关键证据,难怪反派要杀她。

“主子,您打算如何做?”芳瑜压低声音道。

夏桐就跟拿着烫手山芋一样,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现在反派还没有杀她的打算,所以她也没必要和女主冒这个险,只是留着这些东西就等于留着一个定时炸弹,迟早得把她炸的尸骨无存。

“人是一定要救的,不过东西肯定不能交出去,到时王爷有事,我这个王妃必定也落不得什么好,除非王爷要对夏侯府动手,不然这东西我们只能当从未看到过。”

屋里普通的地方必定不能藏,夏桐找了半天,决定还是把东西塞进她放肚兜的暗格里,一般丫鬟都不会动她的柜子,特别是这个暗格也只有她自己平时会动,应该没人会变态到找她的肚兜。

“那主子打算如何救沈姑娘?”芳瑜警惕的瞧着屋外,声音轻细。

夏桐也很烦恼,只能将萧鸣传来的意思告诉她。

后者闻言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凑过身轻声道:“明日是一年一度的游灯会,主子不如与王爷出去走走,这样就避开了府里的动静,王爷就算赶回去也都来不及了。”

话落,夏桐靠在软榻上沉思了片刻,问题是反派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她去逛街,除非天上下红雨。

不过凡事都得试了才知道,为了救女主,夏桐觉得自己拼了,看来只能试试用美人计!

次日依旧冷风习习,天边时刻弥漫着一抹乌云,书房前依旧肃穆严谨,西风正在跟底下人说着什么,其他人皆是神情严肃的点点头,远远望去,守卫森严到连一只苍蝇都要飞不进去似的。

可直到一道靓丽的身影逐渐走近,众人才渐渐被吸引了视线。

女子柳眉弯弯,红唇微点,灵巧的发髻清秀动人,鬓上流珠微摆更显轻巧,一袭樱红素雪绢云形千水裙清丽动人,清风划过,那澹澹色的织锦披风随风微摆,秋色中,形成了一道让人难以移目的风景。

王妃的确生的标致,难怪王爷如此宠爱,一时间众人都难掩心中暗叹。

西风一脸异样的扫了眼来人,难道王妃终于学会讨好王爷了?

留着芳瑜在外面,夏桐伸手悄悄将门推开,首先探进脑袋瞧了瞧,只看到书桌前的男人正在写着什么,模样认真严谨,她深呼吸一口,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合上门,屋内发出一道“咯吱”的响声,书桌前的男人依旧不为所动。

夏桐咽了下喉咙,一边不自然的靠近男人,走至桌旁熟捻的磨着墨,一边轻声道:“王爷累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在耳侧,伴随着一道淡淡的清香靠近,习惯了女人无事献殷勤的性子,顾秦头都没抬,今日没空陪她玩闹。

见对方理都不理自己,夏桐一时间有些挫败,只能来至他身后,伸手轻按着他双肩,继续柔声道:“这事情是处理不完的,怎么说还是身体最重要,您每日一点休闲时间都没有,迟早会累坏身子的。”

那小手不安分的很,让人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男人忽然抬起头,却骤然对上一张粉面桃花的小脸,当即眼神微变。

四目相对,夏桐也被吓了一跳,本来想好的美人计突然忘了怎么继续下去,

“你是想勾引本王?”男人眸光一暗,视线在那精致的小脸上扫量一圈。

没见过这么直白的人,夏桐有些不知所措,可又连忙解释道:“臣妾只是心疼王爷而已,您若这样说,让臣妾日后还怎么敢与您说话?”

顾秦神色不变,薄唇微启,“说正事。”

轻咳一声,夏桐只能开门见山的道:“听闻今日有个游灯会,我想和您一起去逛逛。”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鬓上的粉色流珠一摆一摆的晃人眼,顾秦眉梢微动,忽然一把揽住她腰将人按在怀里,大手轻轻揉着那软软的纤腰,不轻不重的道:“对于不说实话的人…”

“其实——”夏桐神色微变,纵然非常不习惯这个姿势,可还是红着脸支支吾吾的道:“他们…都…都说臣妾不受宠,如此一来…便无人再会这样说了。”

淡淡的男性气息将她环绕,腰上的手让人难以忽视,夏桐整张小脸都是通红一片,紧张到双手根本无处安放。

她觉得自己为了救女主牺牲也太大了,连节操都被踩的稀碎。

寂静的书房中弥漫着一抹暧昧的气息,男人不轻不重揉着女子软软的纤腰,眼神幽深一片,一边低头对上那双四处闪躲的眸子,目光灼灼,“你觉得本王为何要跟你走?”

抓包

夜凉如水, 今夜的京城放眼望去星辉点点, 十里长街华灯璀璨, 人声鼎沸, 街道两头花灯齐放美轮美奂,让人美不自胜,行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语笑喧阗, 繁华热闹。

人流涌动中一道娇小的身影不断闪过其中,女子绝色的姿容瞩目不已, 可看着她身旁那个气势摄人的冷面男子, 众人也是不敢再靠近。

拿着两块小糖人, 夏桐吃的满嘴都是糖,一边回头看了眼后面的男人,无辜的眨眨眼, “王爷不是不肯出来吗?”

灯火阑珊, 男人双手负后脚步稳重,剑眉微动, 不咸不淡的瞥了她眼, “多吃点,怕也是最后一次吃了。”

夏桐:“…”

她吓的连忙加快脚步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去看后面的男人,心里满是怨气,这个人除开会威胁自己就不会其他的了。

芳瑜跟在身后淡淡一笑,其实王爷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何曾对主子做过什么。

“你上次说貂星草能治头疾?”西风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看了眼旁边的人, 芳瑜神色不变的点点头,声音清淡,“磨成粉,取三两,混合黄芪,每日一服,有奇效。”

“可貂星草不是有毒?”西风似有不解。

闻言,芳瑜只是眉梢微动,不以为意的道:“适量服用不会有大事,而且黄芪正好能压制其中毒性。”

周围杂声沸顶,西风定定的看了她眼,意味深长的问道:“你对医术倒是精通的很。”

他调查过,这个芳瑜像是凭空出现,也根本不是清儿的远房亲戚。

感受到那一道灼灼视线,芳瑜没有回头,只是不轻不重的睨了他眼,“家中以前是开医馆的而已,你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主子。”

前面忽然传来主子要买东西的声音,芳瑜也不再说话,连忙跟了上前。

夏桐看到了一个捏面人摊,摊主是个花甲老人,而且摊位也是在一个昏暗的角落,可见是捡的别人不要的位置,但捏的面人却是惟妙惟肖的很,所以生意还算尚可。

“老人家,捏一个这样的面人大概要多久?”她稀奇的问道。

看着面前这一群非富即贵的人家,老人略显拘谨的笑了下,“不消半刻钟就好。”

闻言,夏桐立马退后一步,指着旁边的男人笑道:“那您就捏一个和他一样的面人吧。”

后面的西风脸色微变,只觉得这王妃的胆子真是贼大。

看着这个眉眼带笑的女子,顾秦眯眯眼,一手拉住她胳膊,微微俯身,“你是不是以为本王只会吓人?”

话落,夏桐只觉得肋骨处猛地一疼,也不知被男人按到了哪,一直隐隐作痛难以忍受,一时间只能可怜兮兮的拉住对方衣袖,咬着牙就是不吭声。

忽暗忽明的华灯打在那张面若桃花的小脸上,四目相对,顾秦凝视了她许久,最后还是不奈的在她胳膊上按了一下,冷着脸不再说话。

肋骨处突然不疼了,夏桐也笑着让老人快点捏,她现在发现了一件事,难怪男人都喜欢楚楚可怜的白莲花,原来装可怜是真的有用。

老人捏的很快,不消片刻一个极像顾秦的小面人便出炉了,不过却没有捏出那种扑克脸的感觉,夏桐觉得也算不错了,让西风丢下银子后,便拿着面人往街道另一头走去。

面人闻起来香香的,也不知是什么糖做出来的,夏桐一口就咬下面人的一个头,然后含在嘴里偷偷瞄了眼后面的男人。

“好吃吗?”他嘴角含笑,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夏桐被对方盯的发麻,可还是凑近摇了摇对方的胳膊,口齿不清的道:“臣妾这是想把王爷含在心里,绝对没有不敬的意思。”

话落,后面的红雪眼中却是闪过一丝不屑,口舌如簧不知廉耻,也不知王爷怎么会看上这种女子。

顾秦看了她眼,没有说话,不急不缓走在前面,似不愿与她计较。

看着前面那道背影孤傲的男人,夏桐一边跟在身侧,男人立体的侧颜冷峻淡漠,也让人永远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偷偷瞄了眼对方,忽然轻声道:“王爷…不生气吗?”

虽然反派对其他人都很凶残,特别是女主,可这么久以来,他也只是吓吓自己而已,有时还会替她出头,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她什么,只是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街道上人流涌动,各色花灯璀璨夺目,还有一些人在猜着灯谜,一群人围堵在一块好不热闹。

顾秦走在前面,闻言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她眼,语气悠悠,“你可想过,本王为何只对你如此好脾气?”

四目相对,男人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夏桐愣了许久,继而又连忙慌乱的走在前面,只是耳廓泛着抹微红。

猜了些灯谜,拿了一些彩头,夏桐最后停留在一个赏诗连会的擂台前,因为她看到了好几个世家公子,这些人最喜欢附庸风雅彰显自己的文采。

“主子。”

人群中,一道高大的黑色身影忽然找了过来,夏桐回头看了眼,见对方在跟顾秦说话,似乎还在顾忌怕人听到,她也心虚的往前走了走。

这么急,可见是男二是真的在劫狱,不过没关系,就算反派现在赶回去,那也要半刻钟,男二应该够时间把人救走了。

可是自己拿走了证据,如果女主问她要起来怎么办?

回过头,不知不觉人群中那几道人影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府了,夏桐悠悠的走在闹市中,决定再逛逛就回去,反正是反派自愿跟她出来的,这事可不能怪在她头上。

可是反派这么聪明,不用想也会猜到她头上,一时间夏桐忽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不知道这次装可怜有没有用。

揣揣不安间,停在一个玉佩首饰摊前,她拿过一对圆形和方形的玉佩比划了下,只觉得形状倒是稀奇。

“姑娘真是好眼色,这可是上好的翡翠,近年的翡翠是一日不如一日,这么好的成色可是不多见了。”

摊主是个一脸谄媚的中年男人,夏桐闻言有些不以为意,府里什么翡翠没有?只不过她觉得这一对玉佩样式还算新颖。

正准备拿钱,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身形消瘦的身影从她身边匆匆走过,夏桐多看了眼那个男子,心中忽然有些不妙,果然,一模腰间,那里哪还有钱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