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牢,夏桐回头看了她眼,一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主子做事,轮得到你插嘴吗?”

话落,人便再也不多看她一眼,后面的红雪手心一紧,目光灼灼的盯着前面那道碧色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其实夏桐也很怂,救人什么的肯定得建立在自己有命的情况下,刚刚一时冲动放出了话,现在她只能先去探探反派口风。

书房里很安静,她一推门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那个身着墨袍的男人,不知怎么,夏桐忽然想到了昨夜,为什么自己会喝那么多酒?

虽然有些尴尬,可她还是慢慢合上门,轻手轻脚的凑了过去,一边半趴在书桌上盯着对面的男人。

她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顾秦拧着眉在看一本公文,头也不抬,“现在有事,待会陪你玩。”

撇撇嘴,夏桐一边勾着自己垂落的发气,一边低着头不满的暗骂一声,原来这人以前都是在玩自己?

“那个…您一定要杀了沈莘吗?”她还是大着胆子忽然问出了口。

书桌上堆积了许多公文和折子,要比前几日多了好几倍。

随手翻开面前的公文,男人依旧头也不抬,薄唇微启:“明日便将她扔进蛇窟。”

夏桐:“…”

眼前的男人似遇到了什么麻烦事,眉头紧锁,立体的轮廓如刀削般棱角分明,她一时看愣了会,可看起来那么完美的一个男人,手段却那么狠辣凶残,夏桐想想都觉得后背冒冷汗,其实她也想救女主,可目前看来,只能期待女主光环显灵了。

“能不能迟几日再扔?”她忍不住支支吾吾道。

说到这,男人忽然眼席一抬,对面的女子莹白的小脸上泛着抹霞红,鬓前的流珠一摆一摆在耳侧,一双水光潋滟的眸中全是他的倒影。

“你在指使本王?”他眸光一冷。

霎那间,夏桐吓得脸都白了,“不…不臣妾只是说说而已。”

说完,行了个礼,连忙就要走人,毕竟她现在已经深刻见识到了反派的凶残。

男人垂着头一边批阅着公文,一边不轻不重的道:“没点诚意,就想指使本王做事?”

脚步一顿, 夏桐回过头一脸异样的看着那边的男人, 她一穷二白的, 能拿出什么诚意?

不过为了救女主, 还是挪动脚步凑过去,眨着大眼问道:“王爷想要什么?”

她身上可只有私藏的三万两私房钱,那可是命根子呀!

“你觉得的呢?”男人语气低沉。

对上那双水灵灵的大眼, 流珠一摆一摆的,他眸光一暗, 忽然一把揽过女子的腰按在怀中, 低头顿时覆上那张柔软嫣红的小嘴。

呼吸一顿, 夏桐瞪着眼,无处安放的小手僵硬在空中,连思考都忘了。

一缕清香环绕在鼻间, 男人垂下眸遮住眼中的暗色, 大手按着那不堪一握的纤腰,粗暴的含吮那柔软的下唇, 逐渐辗转深入, 呼吸都变得炙热起来。

软软的,甜甜的,原来这便是女人的滋味。

暧昧的氛围萦绕在四周,等夏桐回过神时,下意识就伸手去推搡对方的肩,可两只小手突然被人扣在一起,挣扎不脱, 跟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唔…臭…臭流氓…”她红着脸,整个人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不敢相信自己到底在经历什么。

大手渐渐滑至那挺翘的娇臀,轻轻一拍,男人覆在她耳边深吸一口,声音暗哑,“待会就把你扔进蛇窟。”

夏桐:“…”

她含着泪,咬着下唇不敢再出声,整个人无比僵硬的被人按在怀里。

节操什么的,还是没有命重要。

两颗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滑落至下颌,瞧着她那副小可怜的模样,顾秦嘴角微勾,大手不老实的拍了拍那挺翘的娇臀,低声道:“你乖乖的,那个女的本王可以多让她活几日。”

这女人还真是软的跟团水一样,看着小小的,该有的地方倒是不含糊,不知怎么,那日浴桶里的画面顿时浮现在男人眼前,连着喉咙都不自觉一紧。

四目相对,看着对方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夏桐红着眼依旧不敢出声,粉唇紧紧抿着,整个人都是懵逼的状态。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了书房的,眼眶红红的,整个人慌里慌张,让外面的西风满心都是惊诧,主子要是生气,应该直接动手才对,不会有人还有命活着出来的。

夏桐几乎是一路急奔回的房间,后面的清儿差点都没追上,回到屋子灌了好几口浓茶压压惊,她依旧浑身都止不住的发抖,小脸红的滴血,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刚反派居然非礼了她?!不对,那是猥亵!

她本以为对方是个不近女色的人,没想到是自己看错了,哪有男人不爱女人,对方的禽兽本性果然原形毕露了!

可是…为什么她只有畏惧,而没有厌恶的感觉呢?!

肯定是因为对方有一张欺骗无知少女的好脸,一定是这样,可以后要是对方来强的怎么办?!

“主子,您可是哪里不适?”

芳瑜见她举止奇怪,忍不住上前轻声问道。

夏桐卷缩在软榻里微微摇头,忍不住轻声问道:“你觉得是清白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说完,她又有些自嘲,芳瑜是古代人,肯定把清白看的比命还重要。

“奴婢以为,全看个人心境,和毁人清白的是谁?”芳瑜低着头不急不缓的道。

夏桐接过她递上来的浓茶抿了一口,心情依旧复杂的很,算了算了,还是性命最重要,反派长的也不差,如果他真要对自己用强的,大不了当一夜·情好了,总比被蛇咬死强。

安慰了自己许久,夏桐才想起什么一样,看着芳瑜问道:“沈姑娘怎么样了?”

话落,后者扫了眼身后的庭院,一边凑过去低声道:“沈姑娘情况很不好,再不及时医治,怕是要撑不下去了。”

纵然早有预料,夏桐还是很不舒服,女主虽然特立独行一点,可人还是个好人,自己怎么说也不能见死不救。

“记得之前皇上不是赏赐了一株天山雪莲吗?你现在去熬了,待会我送过去。”她就跟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人可以贪生怕死,但绝不能永远都那么怂,不然跟一条咸鱼有什么区别。

闻言,芳瑜只是多看了她眼,跟着便转身往外走去,正巧撞上拿着一个薄子进来的清儿。

“主子,过几日便是老夫人大寿了,您打算送什么作为贺礼啊?”

清儿拿的是府里的账簿,近日府中的开支都是夏桐在管,听到她的话才顿时拍了下脑门,她差点忘了剧情马上就要上线了,如果这次保不住夏侯府,她爹娘肯定也得跟着被流放,事到如今还是抱紧反派的粗大腿再说。

“老太太喜欢值钱的,便送那串西域来的楠木金丝手串好了,你再挑些其他的送给伯母她们。”夏桐认真道。

闻言,清儿立马点点头,跟着便先下去提前把东西准备好。

等芳瑜将雪莲熬成药后,夏桐又让她多带些伤药,还有一些吃的,牢房里的伙食肯定都不怎么好。

赶在傍晚前,她立马就前往地牢那里,经过竹林时,依旧不敢靠近那个蛇窟,事实证明,除开大方脸和红雪外,府里其他人还是很尊重她这个王妃的,看到她过来,没有二话就把牢房门打开了,当然,也笃定自己这个小身板是救不走人的。

红雪被夏桐给忽悠走了,对方也真相信西风在找她,不然对方肯定不会让自己来这救人。

再次来到地牢深处,依旧让人渗得慌,昏暗潮湿的氛围让人不由屏住呼吸,等来到女主牢房里时,那个开门的侍卫还贴心嘱咐一句,“王妃可得小心些,里面不时有老鼠虫蚁出没,若是遇到危险,记得立马叫属下们。”

夏桐看了眼芳瑜,后者顿时从袖中拿出一袋银子塞过去,淡淡一笑,“劳烦几位大哥了。”

没想到王妃出手这么大方,那侍卫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又说了几句后才跟着退下。

其实夏桐是在为自己以后做打算,天知道她会不会也跟女主一样落得这种境地,先跟这里的人打好关系总是没错的。

“沈姐姐?”

牢房里的人依旧奄奄一息的躺在那,身形消瘦,肉眼可见的只有血迹斑斑的伤痕,让人对下手之人不寒而栗。

对方还是没有醒,夏桐连忙让芳瑜将药给人喂下,纵然期间有些艰辛,好在半碗药喂下后,沈莘终于悠悠转醒。

入眼的女子清丽可人,面露关切,沈莘轻咳一声,似乎想说什么,可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力气。

夏桐红着眼,轻轻握住对方的胳膊,“沈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芳瑜正在给对方用带来的热毛巾擦拭着伤口,一边撒着伤药,可女子依旧眼也不眨,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痛意。

许是那天山雪莲总算管点用,沈莘的气色要好上不少,夏桐又将带来的干净衣裳给她换上,等人喝了些热鸡汤后,才终于看着她哑声道:“夏姑娘不必为我如此冒险,生死有命,你只要保重自身安全即可,那奸贼无恶不作,你留在他身边迟早都会有危险。”

牢房里很安静,连呼吸声都那么清晰可见,眼前的女子脸色苍白,可那双坚毅的眸子依旧熠熠生辉,夏桐低着头有些愧疚,其实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救女主,正如对方所言,反派的心思谁也猜不到。

“沈姐姐就不用管我了,我身后还有夏侯府,我的安好关系着太多人的安全,可你不一样,你还有获得自由的机会,我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救你,但每日会让人给你来送药的,王爷说了,这几日不会再要你的命,相信五皇子肯定会想到救你的办法。”她压低声音一脸严肃的道。

看着眼前这个眼神清澈的女子,沈莘忽然有些恍惚,来到这个世界,她遇到了太多笑里藏刀之人,本以为这个夏桐也是有所图而已,却不想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眸光一闪,沈莘苍白的嘴角忽然微微勾起,“夏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我的命,只有自己能结束。”

最后一句莫名带着抹凌厉,夏桐眨眨眼一边点着头,而下一刻,沈莘却忽然凑了上来,有气无力的说道:“城外的土地庙佛像底下,有这些年众多冤死的大臣搜集的摄政王以权谋私的证据,还有他意图谋反的铁证,我如今不能出去,希望夏姑娘能够好好保管,实在不行…便找人送去太师府,绝不能让这奸贼好过。”

夏桐:“…”

难怪反派要杀女主…

见她有些迟疑,沈莘不自觉轻咳一声,“我知道此事十分凶险,夏姑娘不想插手也很正常,你也可以将此事告诉五皇子,他会知道该如何做的。”

“这个…”夏桐咽了下喉咙,不自觉往后看了一眼,一时间心情也非常复杂,她要怎么劝说女主放弃这个想法呢?

牢房里顿时寂静一片,沈莘靠在墙头,忽然费力的拉住她手,气若游丝的道:“罢了,只要夏姑娘替我保守秘密即可,只是若有一日我能出去,定不会让那奸贼逍遥法外。”

报复

眼前这个目光如炬的女子, 纵然身上遍体鳞伤, 可身姿依旧坚毅不屈, 夏桐低着头从未如此心情复杂过, 为什么反派和女主非要不死不休呢?

“其实沈姐姐有没有想过,你若能出去,何不找个远离这些纷争的地方安然度日, 你只是一个女子,这些纷争本于你无丝毫关系, 你何苦要将自己陷入危险境地呢?”夏桐认真道。

闻言, 沈莘只是淡笑一笑, 她知道这个朝代的女子思想已经固化,可人活着,不仅仅只是为了眼前的安逸, 还有那一口气, 若有人让她不能安好,她为何要让对方好过?

“也许你说的对, 不过那不是我, 我要的生活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而不是躲躲藏藏过着如过街老鼠一般的日子,就如同夏姑娘,你明知那奸贼的为人,为何还要留在这危险的境地?”沈莘似有不解的道。

纵然那奸贼面上对这夏桐不错,可实际肯定有更大的阴谋。

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夏桐直接坐在地上, 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沈姐姐怎知我没有为自己打算过?只不过都是无济于事罢了,我不是你,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我有我的家族,我的父母,我若走了,她们又该如何自处?”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留下,那奸贼当真会放过你吗?”沈莘唇角一抿,终还是正声道:“那奸贼之所以如此野心勃勃,只因他父亲是被人冤死,当年五皇子的母家便是其中一员,可到头来却因他一句话被全部灭族,这些年他不知报复了多少人,难道你以为夏侯府能够独善其身?”

闻言,夏桐顿时愣在了原地,这段过往她从未听人提起过。

“当年抄家的公文,正是经夏老侯爷之手出来的,以那奸贼眦睚必报的性子,你以为他会放过夏侯府?”说到这,沈莘不由喘了两口,似牵连到了伤口,却依旧目光灼灼的看着夏桐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你留在他身边,只会越来越危险。”

气氛忽然变得肃穆起来,夏桐靠坐在墙边沉默了许久,眼中带着抹复杂,这段过往她是不知道的,正如女主所言,以反派的性格,真的会放过夏侯府吗?

“其实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生活而已。”她忽然低头苦笑一声。

沈莘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拍拍她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其实比起自己,她知道夏桐所承受的要比她多得多,可不管怎么说,她绝对不会丢下对方不管的。

“谁让她进来的!”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脚步声传来,只见那个大方脸带着一队侍卫突然走了过来,待看到夏桐在这时,眼神瞬间一变。

“这个…王妃只是过来看看犯人而已,属下们一定会仔细看牢的。”那个给夏桐开门的侍卫一脸严肃的说道。

话落,那个大方脸猛地一脚踹了过去,神色严厉,“这里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吗?出了什么意外你们谁负责!”

指桑骂槐也就算了,居然还打人!

夏桐忍不了,直接站起身,幽幽的走过去瞥了对方一眼,“本王妃来了又如何?别说来看看犯人,就算我把犯人放走又怎么样?你去告诉王爷呀!”

“你——”西劲手心一紧,长剑开始阵阵发抖。

夏桐怕怕的退后几步,见对方似乎想动手,一时间更气了,“你还想对本王妃动手是不是?你等着,我马上让王爷把你调到山角落里去!”

放完了狠话,夏桐立马带着芳瑜匆匆离去,留下后面的一干侍卫面面相觑的望着彼此。

扫了眼里面的沈莘,西劲眸光一冷,厉声道:“日后加强守卫,不准王妃再进来!”

话落,底下的人皆是三三两两的出声道:“可王爷…”

“你想把犯人放跑吗!”西劲不悦的瞪了眼后面的人,霎那间,众人也是不敢再出声。

出了地牢,外面天也黑了,夏桐特别怕那个蛇窟,几乎是跑着回去的,可一回去,就对上了红雪那张扑克脸,对方知道自己今天骗了她肯定不开心,夏桐也就没有再去惹她。

不过那个大方脸的确是挺讨厌的,有机会肯定得将人弄走才行。

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女主说的事情,反派的罪证可不是一般棘手的东西,如果她不去理会,但万一对方真的要对夏侯府动手怎么办?

用了晚膳,夏桐想了许久,最终还是看着芳瑜道:“今日沈姐姐的话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后者一边替她铺着床榻,闻言只是慢慢回头,正声道:“奴婢觉得,无论何时,人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全靠主子如何抉择。”

看着屋外的黑夜,夏桐还是叹口气,压低声音,“那你明日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芳瑜说的对,她不该在一棵树上吊死,如果反派要对夏侯府下手,她也可以把东西交出去来个两败俱伤,总比任人宰割强。

这是一件非常凶险的事情,次日,一大早芳瑜便悄悄出门了,理由是替她买聚德斋的烤鸡,夏桐在屋子里忐忑不安的度过了好几个时辰,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不过的确也算是发生了事。

红雪依旧跟尊门神一样守在屋外,清儿端着几旁糕点进来都要被检查一番,夏桐本就习惯了对方的神经兮兮,谁料清儿进来后却悄悄塞给她一封信。

看了眼屋外,她立马进了内殿,让清儿在外面把风,自己则拆开信,里面居然还附带一张二十万的银票。

这是男二的消息,对方一直没有放弃救女主,里面只阐述了一件事,那便是在明日戊时时分,让她留住反派,不能让他去地牢那边,连定金都给了,如此看来,男二这是要劫狱呀!

“主子,管家来了。”

一旁忽然传来清儿的声音,夏桐被吓了一大跳,连忙用火折将信烧了,跟着才一副睡眼惺忪的走了出去。

管家正躬着身站在小厅里,见她出来,立马恭声道:“奴才见过王妃,王爷让您过去一同用膳。”

夏桐:“…”

她神色微变,一时间整个人都愣在了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怎么,夏桐现在一听到对方找自己,就总觉得清白要不保,而且反派从来没有主动找过自己,如今怎么突然想起找她吃饭了?

忐忑了会,她还是轻咳一声,淡淡道:“我换身衣裳就去。”

说完,人便立马进了内屋,如今芳瑜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此行顺不顺利,反派突然找她吃饭。里面一定没那么简单,说不定是鸿门宴。

越想越可怕,可夏桐也不敢不去,换了身衣服就风萧萧兮易水寒的跟着管家走了。

院子里依旧守着许多侍卫,可能坏人都怕死吧,毕竟亏心事做多了,心里虚。

门是敞开的,小厅里并无伺候的丫鬟,满桌皆是山珍海味,男人今天换了身白色的长袍,看起来身上少了许多锐利感,可依旧让人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