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有男孩的名?”她忍不住回过头,一脸不满的看着他,“你怎么能重女轻男呢!”

古代人不都是重男轻女吗?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那么与众不同。

没有理会她的不满,男人依旧自顾自的在纸上落下一个字,神情不变,“本王不喜欢男孩。”

他就喜欢养女儿,一定比她娘听话。

夏桐皱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个男人,他怎么能有性别歧视,难道他老顾家的香火不想传下去了吗?

撇撇嘴,她也拿起一支狼毫沾了点墨水,在宣纸上写了个男孩的名字,可下一刻手就忽然被人握住,被迫在那个名字上画了个叉。

“你们女子向来迂腐。”他语调清冷。

夏桐都快被气笑了,到底是谁迂腐,不要以为她不知道,自从之前听她娘说过一句孩子吃母乳最好,这男人神色就不对了,连自己儿子的醋都吃,什么人呀。

“罢了,男孩便男孩。”

他被她瞪的还是妥协了下来,握着她手在纸上缓缓写下一个名字,他向来大度,到时请奶娘也是一样的。

他手法极慢,片刻间,纸上便出现了一个名字,夏桐不由喃喃念叨了起来,“顾侨?”

书房里寂静无声,弥漫着一缕淡淡的墨香,一手环着那软软的腰身,他低头埋在她脖间深吸一口,大手轻轻覆上那隆起的腹部,片刻无言。

夏桐拿着笔在纸上写了自己和她的名字,面上顾忽然带上一抹浅笑,声音柔和,“你若喜欢女孩,到时我再替你生一个可好?”

儿女双全,那也不错。

“不好。”他想也不想便直接否决,语气不容置喙,“一个便够了。”

夏桐不由回头看了他眼,这昭然若揭的心思不要以为她不明白,能不能以大局为重。

不知想到什么,她神色忽然正经起来,拉着他胳膊晃了晃,“你到底把西风怎么样了?”

收尸

换作别人也就罢了, 可这人是顾秦, 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人情关系可以讲, 不听话的属下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她真怕这人把西风给怎么了。

顾秦不咸不淡的瞥了她眼, “你就这么关心别的男人?”

也未曾关心过他的起居饮食, 眼里心里永远只有别的男人, 如今他连一个下属都比不过了。

“你能不能讲点道理?”夏桐无可奈何皱起眉, “这样来说我是不是也该与你算算长阳公主的事?”

男人神色清淡, 依旧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语调平静, “他死了。”

夏桐:“…”

觉得她们之间已经无法沟通了,转过身, 她一脸不开心的出了书房, 曾经有人统计过, 每对夫妻一生中总是会有很多次掐死对方的冲动, 夏桐现在就有这种想法。

她不相信西风已经死了,怎么也该让她看到尸体,如果顾秦真的把西风给杀了,她还怎么跟芳瑜交代,虽然芳瑜不说,可这些日子眉宇间的忧愁越发浓郁。

——

入夜, 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整片皇宫都笼罩在一片阴雨朦胧中,御林军们高举着火把整齐划一的四处巡逻着, 今日的宫中却看不到出来行走的宫人,高楼殿宇只亮着幽幽烛火。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一股浓重的药味弥漫其中,就在明黄的床榻上正半靠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男子,胸口还包裹着一抹厚重的纱布,正往外渗着血渍,此时他只定定的看着床前这个与他有几分相像的男子。

“皇兄当真以为这么多年我一点部署也没有?”

男子一袭玄袍面容阴沉冷厉,此时就这么双手负后居高临下望着床榻上的人,“怪只怪皇兄太过自信,不过臣弟还是十分佩服皇兄,中了醉春风居然还击杀了我数十名死士,不过臣弟也不是绝情之人,兄弟一场,臣弟一定会让皇兄尽享荣华富贵安度晚年。”

床榻上的萧璟一手捂着受伤的地方,神色不变的望着眼前的男子,并未惊慌失措。

许是就见不得他这副永远了然于胸的模样,萧鸣突然冷笑一声,“皇兄还是不要再指望他人为好,如今这宫中悉数都换成了臣弟的人,你怕是不知,在你昏迷这几日你那好母后可是帮了我不少忙,至于那顾秦如今怕还沉浸在温柔乡中无法自拔,更别提来救你。”

“只要你写下退位诏书,臣弟还是可以既往不咎,如若不然…”萧鸣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外面十分寂静,并无宫人进来伺候,萧璟面无血色的半靠在床头,看的出他伤的很重,昏迷至今才醒,而一醒来看到的却是自己这个正欲逼宫的皇弟。

“就算朕写下退位诏书,你以为满朝文武百官会服你?”

他声音不急不缓,闻言,萧鸣却是拂袖冷哼一声,“这个就不劳皇兄操心,那群墙头草不过是见势而动,不过臣弟定会秉承父皇宗旨,以削弱世家势力为己任,绝不会让世家凌驾在皇权之上。”

看着眼前这个意气风发壮志满怀的男子,萧璟却是勾了后苍白的唇角,“你借助太师之力,以为他当真是真心助你?”

“他自然不会真心助我,可那又如何,如今太师府并无青年才干,只要这老家伙的一死,日后又有谁能制裁于我!”

说完,不知想到什么,萧鸣面上突然闪过一丝讽刺,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家皇兄,“这几日臣弟的行动那顾秦如何能不察觉到,可他又怎会进宫来解救皇兄,怪只怪皇兄觊觎了他家王妃,那顾秦如此小气的人,怕是恨不得借刀杀人让我把你杀了,他还能落得一身清名,不然这几日怎么缩在王府充耳不闻窗外事?”

萧璟神色微变,拧着眉不知在想什么,从始至终他都未曾露出什么慌乱的神色,不过他是赞同萧鸣的说法,这的确是顾秦的行事作风,他怕是恨自己入骨了吧。

“怎么样,这诏书皇兄是写还是不写?”萧鸣眯着眼,一脸阴沉。

夜晚的皇宫听不到丝毫声音,萧璟也没有愚蠢到大声喊人,而是捂着伤口,一步一步往书桌那边走去。

没想到他这么配合,萧鸣怀疑中又有些不屑,如此贪生怕死,这便是父皇看中的好储君。

“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何我们之间如此不同,我们兄弟几个到底是有何才干不如你?”萧鸣手心一紧,就这么紧紧盯着书桌前这个正在写诏书的人,“为了给你铺路,父皇到死都要把我们贬去封地,只为怕你落下个打压兄弟的名声,这可真是我们好父皇,无论我们做的再好,怕都比不过皇兄一根手指头!”

他语气越发暴戾森冷,莫名给人一种寒意,说到这却忽然阴阳怪气的笑了一声,“不过臣弟还是很佩服皇兄的,论隐忍臣弟本以为已经是佼佼者,没想到皇兄却更胜一筹,当时为了不得罪顾秦,居然将自己看中女子拱手相让,眼睁睁看着她给别人生儿育女,自己却只能寻找一个又一个与她相像的妃嫔,皇兄心里是否憋屈的很。”

萧璟眸光一变,笔尖顿了顿,继续不咸不淡的写着诏书,好似没有没有听到他的讥讽。

眼神一厉,萧鸣语气逐渐阴沉一片,“不过我可与皇兄不同,你懦弱,不敢对顾秦下手,我可不会!灭族之仇不共戴天,我定要那奸贼付出代价!”

整个殿内都弥漫着那抹阴冷的声音,让人不寒而栗。

——

细雨绵绵打湿了窗头,夏桐正坐在软榻上与顾秦下棋,这次她还是不死心想套出西风的消息,哪怕以卵击石,她也得试一试。

“等一下,我走错了。”

女子一手托着下巴,连忙把落下的棋子拿了起来,蹙眉想了片刻,又连忙放在了另一个位置上,丝毫没有悔棋的愧疚感。

对面的男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依旧不以为意的慢悠悠放下一子,倒是让女子脸色一变,苦大仇深的研究棋盘。

烛火妖娆的摇曳着身姿,照的墙上两道斜影格外细长,夏桐心累的看着棋盘,半响,忽然对自身产生了怀疑,声音难掩落寞,“我是不是太苯了?”

顾秦让了她这么多子她都赢不了,她怎么能这么没用。

“你如今才发觉?”他嘴角含笑。

夏桐顿时恶狠狠瞪了他眼,这人就知道欺负她,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等她得了产前抑郁症,看他怎么办!

对上那双幽怨的眸子,顾秦轻笑一声,随手又替她落下一子,语调清冷,“可本王看上一个这样的人,岂不是更愚笨?”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莫名让夏桐小脸一红,低着头不再说话,算他知道哄人。

看着那张泛着微红的小脸,顾秦眼神逐渐带着柔和,养了这个小奸细,大概是他此生做过最意外的事。

窗外的细雨淅淅沥沥打在窗前,不多时,男人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忽然道:“今日自己睡,本王要进宫一趟。”

“嗯?”夏桐一惊,眼看着自己这盘棋被对方放水都快下赢了,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这大半夜的你进宫做什么,我一个人会睡不着的。”

太后都把她们“软禁”了,那还出去做什么,如今萧璟昏迷,宫里也不知道被太后搞成了什么样,不过也不关她的事,如今天还有些冷,她才不要一个人睡。

放下最后一子,男人抬眸看了她眼,意味深长的勾起了嘴角,“本王得去给人收尸。”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还有一周左右就要完结了,该领盒饭的都快领盒饭了~

宫变

夏桐一愣, 而后又明白了他一丝意思, 能让顾秦这么盼着死的人, 除开男主还有谁。

“你…”她话到嘴边, 还是悄悄拉住她手, “那你自己小心。”

纵然知道他不会出事, 可凡事都会有意外, 身手再好的人也敌不过人多势众, 宫里那些没一个是善茬, 不过夏桐并没有说太多,知道如今自己只要安全那便是对他最好的事情。

摸了摸她脑袋, 顾秦淡淡一笑,“你放心, 本王自然不会给你改嫁的机会。”

夏桐瞪着眼, 眉头皱到了天际, 感觉自己在对方心里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难道一定让她把心挖出来给他看吗?

顾秦走了,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怎么,夏桐的的眼皮一直在跳,这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事,虽然不想迷信, 可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主子可要歇息?”

这时芳瑜忽然走了进来,夏桐点了点头,孕妇嗜睡, 这时她也有些困了。

趁芳瑜给她铺床期间,夏桐又拿了颗蜜饯放在嘴里,可正当她准备解衣裳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紧接着便是一阵兵荒马乱,夏桐立马合上衣裳并未出去,只让芳瑜隔着窗看了一眼。

当就在这时,房顶突然“轰隆”一道巨响,无数碎片纷纷跌落,夏桐还未来得及躲避,就被从天而降的一道人影给架住了脖子,冰冷的刀锋带着抹摄人的寒气。

“王妃!”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外面一群侍卫看到里面的场景时都是大惊失色,连忙将包围四周,警惕的看着那个挟持王妃的男子。

“西劲!”

听到声音,夏桐立马扭头看了一眼,一张熟悉的大方脸顿时映入眼席,对方眼里满是杀意,她记得顾秦把大方脸调去守城门了,他为什么要挟持自己!

看着眼前这个魅惑主子的女人,西劲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听闻红雪也因其而死,西风因为这女人下落不明,不过肯定被主子给责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不然当初五皇子进攻京城之际主子便可坐收渔利将萧璟等人一网打尽,可都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让主子多年的计划付之东流!

“西劲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外面的侍卫一脸愤怒的看着里头的人,从未想过曾经的兄弟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害死了西风,再留着她下去,最终只会害了主子,哪怕我死了,也绝不可让主子继续错下去!”

见对方手中刀锋微动,其中一个侍卫立马喊道:“你快住手,莫要再执迷不悟,西风根本没有死!”

夏桐感受着那冰冷的刀锋紧紧贴在自己脖颈上,并未出声,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出声,只会更加激怒对方。

闻言,西劲却只是眸光一厉,“就算如此,这妖女今日也非死不可!”

话落,他手心突然用力,夏桐连忙闭上眼,一道温热的液体瞬间溅在了她脸上,可身上却没有什么痛感传来。

“主子!”

芳瑜连忙上前将她扶住,夏桐微微睁眼,只见那个大方脸已经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心口正插着一把利刃,涓涓鲜血流了一地,格外骇人。

这时屋外忽然走近一道熟悉的身影,看到他夏桐瞬间松了口气,吊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了下去。

“让王妃受惊了。”

西风身着一袭青衣微微拱手,随即又瞧了眼后面的人,“还不快把尸体搬下去。”

如此糊涂的兄弟,继续留着也只会让主子动怒,不如他亲自动手,免得他再受一番折磨。

“你这些日子去了哪?”夏桐一边任由芳瑜擦拭着脸上的血渍,眉眼间满是好奇。

不过西风只是低着头恭声道:“此事日后再启禀王妃,眼下属下得立马进宫,王妃切记保重自身。”

说着,又目光锐利的扫了眼后面的人,“再让一些人混进来,你们干脆自刎谢罪。”

——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一地宫砖,络绎不绝的御林军来来往往巡视在宫内四处,气氛压抑的让宫人们都不敢出来行走。

烛火幽幽,当最后一笔落下,一旁的萧鸣立马拿过那封诏书,扫视一圈,忽然勾着嘴角自己亲手动手拿起桌前那么枚玉玺,重重盖在诏书下方。

“哈哈哈…”

宫殿中顿时充斥着一道得意的笑声,成了今夜皇宫唯一的声响,坐在书桌前的萧璟依旧捂着受伤的胸口,苍白的面容依旧不带任何神色。

这时殿门忽然被人推开,外面依稀能看见一圈又一圈的御林军,老人胡子花白,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了进来,待看到萧鸣手中的诏书时,也跟着咳嗽几声,“恭喜殿下喜得大业,此人诡计多端,殿下还是早些处置为好。”

萧璟坐在那幽幽扫了眼来人,声音淡漠,“老太师还真朕的左膀右臂。”

拐杖落在地上发出“笃笃”声,老人一步步走近后,拂了拂胡须,神情未变,“贤臣择明君罢了,皇上一次又一次放过那顾秦,丝毫未把江山社稷放在眼中,老臣自然得寻找新的君主。”

“说的可真好,朕如今已是阶下囚,自然无话可说。”萧璟并未惊慌,好似感觉不到自己危险的处境。

老人眼眸一眯,立马看向一旁的萧鸣,“殿下,斩草不除根,恐留大患。”

这个萧璟城府极深,决不能留!

闻言,萧鸣只是不悦的瞥了他眼,一手握着诏书冷声道:“怎么处置我自有分寸,老太师就不用操心了。”

见此,老人握着拐杖的手心一紧,看他的眼神顿时多了抹异样,就跟在看不听话的小狗一般,已有不耐之意。

可就在这时,一众御林军纷纷涌了进来,神情警惕的执剑看着进来的人,等屋里的几人望去,只见一名身长玉立的男子踱步而进,时间掐的刚刚好。

“看来本王来早了一步,当然,你们大可当本王未曾来过。”顾秦扫了眼屋里的几人,眼中的确闪过一丝可惜,说着还准备转身离去。

“摄政王以为借刀杀人,下一个又会轮到谁?”萧璟忽然出声道。

屋里气氛格外凝重,淅淅沥沥的雨声成为这夜唯一的声响,那老太师眯眯眼,拄着拐杖不动声色的往屋外退去。

萧鸣掏出一把匕首抵在萧璟脖间,又阴侧侧的瞧了眼那边的顾秦,“皇兄何必着急,你放心,臣弟一定会让这奸贼走在你前面!”

危险将至

西风走了, 夏桐能想象的到皇宫里必定是出了乱子, 不过看西风这模样不像是受了罚的模样, 看来顾秦还是很有人情味的并未责罚于他。

“主子,这里如此凌乱,怕是还得好一会收拾, 您今夜不如先去别的屋子歇息一晚?”芳瑜看了眼满地的碎片正声道。

屋里的确很凌乱, 夏桐想了想才拿了件披风准备去顾秦的房间里睡一晚,倒是后面那个白白净净的侍卫一直跟着她,似乎深怕她出事。

“你叫什么?”

走在细雨绵绵的长廊中,清儿在前头拿着灯笼照路, 夏桐不由回头看了眼后面这个侍卫,别说, 长的还挺小鲜肉的。

后者立马退后一步,神色惊慌,“回王妃,属下名叫郑沐。”

在王府待了这么久,他深刻的认识了一个道理, 珍爱生命,远离王妃。

见对方似乎有些怕自己,夏桐显得有些不解,她可从来没有罚过府里的人,逢年过节可是自掏腰包给府里人都包了大红包,她哪里有顾秦可怕?

“你可知西风这几日去了哪?”她好奇问道。

闻言,后者愣了愣, 似在犹豫要不要说,可最终还是恭声道:“这个属下也并不是太清楚,只知是王爷派其去做了件重要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