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尹爱君是怎么认识的?”韩印问。

“其实我和她也没有多熟,只是在书店见过几回,都是古都大学的学生,遇到了就随便聊几句。”

“那本诗集既然不是你送的,怎么会出现在你家里?”

“这个我说不清楚。”许三皮一脸无辜状,但眼睛里隐约闪出一丝狡黠的光芒,顿了顿,接着又说,“我这人好交朋友,当年整天都有一大帮子人在我那儿聚会,进进出出的,没准是谁落在我那儿的。”

韩印点点头,陷入短暂的沉默…许三皮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是在暗示“诗集的出现”是有人对他栽赃陷害,可他却并不直言。这种突然而来的谨慎,意味着他确实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想必在他心里已经认定了某个人选。

好吧,倒要看看他会交出一个什么样的人选,韩印干脆点破他的意图,问:

“你觉得是谁想陷害你?”

“这个、这个,不大好说,我也是瞎琢磨,说得不一定对。”许三皮装模作样推辞两句,紧接着又迫不及待地说道,“我觉得可能会是马文涛。他当年在青鸟路附近开了一间书店,业余时间也会搞些文学创作,我俩当时处得不错,经常在一起交流,彼此也时常串门,我在他的书店里碰见过尹爱君很多次。”

“这么说他和尹爱君也很熟?”韩印问。

“对,尹爱君每次去,马文涛都特别殷勤,准是想打人家女孩的主意。”

许三皮咬着牙恨恨地说,“我估摸着就是这小子送了尹爱君一本诗集,把人家祸害了,又跑到人家宿舍把诗集偷出来扔到我那儿想嫁祸给我。”

“这些话当年你为何未对专案组说过?”韩印问。

许三皮挠挠头,一副委屈的样子:“当年你们警察认准了人是我杀的,昼夜对我审讯,我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得什么都忘了。再说,那时候我也未认真想过这个问题,也就是这几年没事的时候,偶尔想到当年的案子,自己分析有可能是被那小子陷害了。”

“你和马文涛现在还有联系吗?”

“早没了,出国之后就没再见过面。”

“除他之外,当年在你周围还有谁你觉得有可疑之处?”

“这我就不能乱说了。”许三皮摊摊手,转向叶曦,殷勤地说,“要不这样吧,今天晚上在东豪大酒店我叔叔帮我搞了个新书庆祝酒会,一些当年在古都大学周边结交的好朋友也会出席,您二位若是愿意赏光,可以自己试探一下他们,省得你们东奔西走了。怎么样,能赏光吗?”

许三皮说出这番话,韩印差点笑出声,心想这孙子泡妞还真有一套,想讨好叶曦,这种理由也能想得出来。

叶曦见韩印用揶揄的眼神瞅着她,便也有心逗逗许三皮,妩媚笑着,娇声道:“你不怕我们搅了你的酒会?”

“不怕,不怕。”见叶曦冲自己撒娇,许三皮心花怒放,忙不迭地应道,“只要能见到你,比什么都重要啊!”

“你动机不纯呢,我得好好想想。”叶曦眨着眼睛说。

“放心,放心,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帮帮你们。”许三皮急赤白脸地辩解。

“嘻嘻,那帮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许三皮被叶曦一通挑逗,有点找不到北了,言语更加轻佻起来:“好吧,我承认,你很漂亮,我想泡你。”

叶曦冷笑一声,冲韩印使个眼色,两人即刻转身,未有任何交代,扔下花痴一般的许三皮,悠然离去。

许三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傻呵呵地冲两人背影喊了一嗓子:“东豪大酒店,二楼宴会厅,7点开席,最好穿正式一些啊…”

韩印和叶曦并不回应,忍着笑一直走出书店。

坐进车里。

韩印调侃叶曦道:“怎么样,人家这可是赤裸裸地要追你啊!”

“得了吧!这种以无耻作率真的浮夸子弟我才不稀罕!还作家呢,我看就一臭流氓,见到个女人就跟花痴似的。”叶曦一脸的不屑,“不说这个了,你觉得许三皮有疑点吗?”

韩印正色道:“他既然敢说元旦假期住在医院,又说出几个能为他证明的朋友,估计应该和‘1·4碎尸案’没牵连,当然还需去医院核实一下。不过,当我提到尹爱君时,许三皮明显紧张了,虽然身子还是正对着咱们,但‘右脚不经意地转向外侧’,这是一个下意识对话题回避、想要逃离的表现。”

“这么说他确实与尹爱君碎尸案有关?”

“还不好说,不过这小子的确有些古怪,时隔这么多年突然抛出一个嫌疑人来,不知是什么用意?”

“也许他被你问急了,随便说出一个人选,或者心虚想借此分散咱们对他的注意力,又或者那个马文涛确有可疑。”叶曦随口说出几种可能性,顿了一下,兴奋地说,“如果他所言属实,那马文涛就有可能是‘1·18碎尸案’的凶手是不是?”

韩印不置可否,也未如叶曦一般兴奋。这许三皮都四十五六岁的人了,说话还是一副嬉皮笑脸不靠谱的模样。他的话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不得不让人存疑。还有,为什么当年在将陷牢狱之灾时,他没有向专案组交代马文涛的嫌疑,而自己与叶曦短短的几句问话,就让他说出了那个名字?韩印才不会相信他的那番托词,“挠头”的举动明显是在说谎。

沉吟一阵,韩印说:“马文涛经营的书店在青鸟路附近,想必当年一定接受过警方的排查,估计卷宗里会有他的记录,待会儿你送我到积案组,我找下卷宗研究研究。另外,你找人调查一下马文涛现在的信息。”

“行。马文涛的事,我亲自去办,若是能先解决了‘1·18碎尸案’,那也算有个交代。”叶曦说。

回到分局,韩印下车之前,叶曦突然想起许三皮的邀请,询问韩印去是不去。

“酒会那种场合乱哄哄的怎么查案?”韩印知道许三皮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是为找个亲近叶曦的机会,随口编了个理由,便笑说,“人家的邀请可是冲着你的,我去不去可有可无。”

叶曦使劲吸了吸鼻子,笑说:“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有人吃醋了吗?”

叶曦如此说,韩印反倒不好意思了,过了一阵子说:“那就去吧,也许人家是诚心要帮咱们一把,如若不然,也可以借机深入了解一下他。”

决定好要赴宴,叶曦和韩印约定了晚上碰面的时间,便各自忙去。

韩印来到积案组,果然找到马文涛的调查记录。

马文涛,当年28岁,本省Z市人,案发时于古楼区青鸟路144号经营“文涛书屋”。由于其书店与尹爱君最后出现地点相近,故被专案组详细调查。马文涛承认尹爱君曾去过书店租书,但否认她失踪当日光顾过。“文涛书屋”是一个街边门头房,共有两层,一层用于经营,二层为居住区域,是马文涛在两年前租下的。警方随后对整个书店进行了仔细勘察,未发现命案痕迹,遂排除马文涛的嫌疑。

虽然韩印未正式提过“1·18碎尸案凶手的画像报告”,但其实在他心里早已生成一份。手上的这份卷宗中对马文涛的记录非常简短,可已有多处符合他心中的那份报告。其一,年龄符合;其二,籍贯位于古江以北城市;其三,是与尹爱君相识之人;其四,有独立的空间;其五,初始接触地即是凶手的工作地点,其六,上班时间可自由掌控…信息交叉对比,马文涛确有嫌疑,且嫌疑重大,韩印不禁开始认可许三皮证词的真实性,心下也大为振奋…好吧,开足马力,在攻克“1·18碎尸案”的同时,不放松对“1·4碎尸案”的调查,争取一并解决掉!

第十八章宿舍血字

傍晚6点半,按照和叶曦约定的时间,韩印准时候在招待所门口。

从作家名气上说,许三皮恐怕只能用默默无闻来形容了。当然,一个作家的号召力,一本书的畅销与否,并不完全取决于写作能力,你开个新闻发布会,高调炒作一把,无可厚非。可书还没怎么卖,就像煞有介事地搞什么庆功宴,多半属于虚荣心作祟。还要求西装礼服出席,暴发户习性尽显,很是让韩印反感。话虽如此,还是不能失了礼数,韩印从行李中取出西装,让招待所服务员帮着熨烫平整。此时,他一身深色修身西装,内衬浅色蓝格衬衫,斯文儒雅的气质中便又多了份清爽帅气。

等了大概两分钟,叶曦的车子停到韩印身前。

坐进车里,韩印只觉眼前光彩照人。叶曦妆容比平日稍艳,一身银色触膝小礼服,乳沟若隐若现,肉色丝袜搭配与礼服同色系高跟鞋。雍容俏丽,完美好身材一览无余。

韩印不觉有些痴了。

叶曦伸手在韩印眼前晃晃,妩媚含羞,笑道:“怎么,不认识了?”

韩印这才觉察自己失态,窘迫地收回在叶曦身上的视线,脸上一阵温热。

他试着想来点幽默掩饰窘境,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只好尴尬傻笑两声。

笑罢,心里一阵懊悔,生怕自己花痴的表现,让叶曦误会他也是一个俗气猥琐的男人。

见自己的一句问话,让韩印如此尴尬,叶曦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说:

“马文涛的卷宗研究得怎么样?”

“的确有些嫌疑,值得深入调查一下…你那边情况怎样?”提到案子韩印显得自然多了,将卷宗中马文涛的记录以及自己的分析对叶曦交代了一遍,之后又问起叶曦那边的进展。

“没什么收获,他当年开书店的位置是找到了,但那片区域早已拆迁盖起了新楼,原来在那块儿做书店生意的也都转向别处,马文涛的去向就更不得而知。我派了几个人,让他们争取找到一些老业者,看能不能得到一些消息。”

“嗯,实在找不到,便只能到他老家走一趟了。”韩印说。

交流过马文涛的信息,时间也差不多了,叶曦发动车子,驶向东豪大酒店。

东豪大酒店,为J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装修大气,富丽堂皇。韩印和叶曦穿过宽大气派的大堂,乘上电梯来到二楼宴会厅。

电梯门打开,许三皮正于宴会厅门口迎客,眼见叶曦款款出现,两眼放光,圆圆的大脸盘子即刻笑开了花,像个大包子蒸开了褶。他快步迎向叶曦,死死握住叶曦的纤手来回揉搓着,带有邪气的双眼,贪婪地将叶曦由上到下欣赏个够。待发觉叶曦身后的韩印,脸上现出一丝妒意…不管是仪容还是装束,韩印和叶曦看上去简直天生一对。

在许三皮殷勤的引领下,韩印和叶曦走进宴会厅。

酒会是自助形式,此时已是宾朋满座,叶曦稍微打量一下,多为本市富绅名流和一些出名的浮夸子弟,如此多人前来恭贺许三皮这个三流作家,看来他是深得叔叔宠幸。

许三皮作为宴会主人,自然要照顾全场,把叶曦和韩印引到餐台边便暂别忙去。

叶曦的关注率自不必形容,时不时地,总会有男人炽热的目光侵袭过来,搞得身旁的韩印浑身不自在。叶曦倒是一直保持着居宠不惊、落落大方的模样。

许三皮满场飞奔,春风得意,神采飞扬,先前的承诺看来早已抛诸脑后。

韩印和叶曦本就厌弃此种场合,待了一段时间便觉索然无味,想要暗自离场。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女声喊着叶曦的名字。

叶曦转过身,见一身着艳色礼服,浑身珠光宝气的女人正在喊她。相互照面,那女人哇地大叫一声,惊喜道:“你是叶曦吧?老同学,好多年没见了。”

叶曦走近,也认出老同学,欣喜地说道:“是姗姗吧,这么巧在这里碰见你,你还是那么漂亮啊!”

“哪有你漂亮?当年你可是出了名的校花!”女人带着一丝羡慕赞叹一句,又试探着问,“怎么样,老公在何处高就啊?”

“我还没结婚呢!”

“还是你想得开,不像我,早早的嫁人生孩子,现在就是黄脸婆一个,好在还算嫁了个好老公…”女人说出老公的名字,有意无意挥挥手,无名指上一颗巨大的钻戒,闪闪发光。

“你好厉害,嫁了这么个钻石王老五…”

“我是没办法,姿色不足,不趁着年轻早点儿找个好人家嫁了,怕是嫁不出去啊!你不一样,你多漂亮啊,越成熟越有女人味,再多等几年,追求者也少不了!”

老同学的老公在当地算是有些名气,叶曦随口夸奖两句,她便越发的得意,言语中虽是夸奖叶曦,实则揶揄气味更甚,想必读书时一定时常嫉妒叶曦的美貌,此刻总算扬眉吐气了。

叶曦不与她计较,仍是一副笑模样,可老同学好像还没揶揄够,故作自怜的,啧啧两声说:“唉,我记得你还比我大一岁,今年应该34了吧?看着可比我年轻多了,还是不嫁人好啊!”

叶曦脸色微变,笑容有些勉强,韩印实在看不下去,适时走过来,挽住叶曦,望着叶曦的眼睛,亲昵地说:“亲爱的,见到老同学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叶曦抿嘴笑笑,回望韩印,露出甜蜜神情:“这是我高中同学李姗姗,这是我男朋友韩印。”

“你男朋友好年轻,好帅啊,你们是姐弟恋吧,叶曦你可真行,真能赶潮流。”老同学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不少。

叶曦笑笑,继续深情凝望韩印,一副爱意浓浓的样子。老同学眼见自己变成了电灯泡,顿觉无趣,撇撇嘴,随便找了个理由怏怏地走开了。

韩印赶忙放开叶曦,不想叶曦反倒揽住他胳膊不放:“嘻嘻,想反悔啊?”韩印还未反应过来,叶曦又主动抽出手臂,恶作剧般笑道,“哟,小男生,脸红了,呵呵!”

韩印也是30岁的人了,怎么就成了叶曦眼中的小男生,他不服气正要辩解两句,许三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

“来的人太多,我都得照应两句,怠慢了叶警官,实在抱歉啊!怎么样,酒会还不错吧?”许三皮一身酒气,说话时直勾勾盯着叶曦,好像韩印不存在。

“酒会好不好和我没关系,我是冲着‘人’来的。”叶曦抿嘴,笑容有些暧昧。

许三皮以为叶曦口中那个“人”是他,抑制不住一脸的兴奋,说:“冲叶警官这句话,其他人就无所谓了,由此刻开始,在我眼里这宴会厅就只有您一位来宾。”

叶曦翘翘嘴角,讥笑道:“您太抬爱了,不过您好像有点误会,我说的人是先前您承诺过要引见的人。”

叶曦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到许三皮头上,激动的神情瞬间凝滞了,勉强地说:“噢,这、这,我没忘,是来了两位,走,我帮你介绍一下吧。”说罢眼珠一转,狡黠笑道,“不过,介绍之后,您可要陪我跳支舞。”

“见到人再说。”

叶曦不置可否,许三皮便识趣地前头引路,二人紧随其后。

由宴会厅东侧走到西侧,眼见两男两女举着酒杯聚在一起亲切交谈,许三皮带着二人过去,为彼此介绍。

这是两对夫妇。其中个子不高稍微有些秃顶、下巴留有一撮山羊胡子的男人叫孙剑,是一家图书出版公司的总裁,身边是他爱人,在税务部门工作;另一个男人叫牟凡,是知名作家,身边的爱人,曾是非常出名的图书策划人,目前处于半隐退状态,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新加坡,照顾在那儿读书的女儿,这次是专程赶回祝贺许三皮新书上市。

孙剑和牟凡都是许三皮在古都大学求学时期认识的,二人当时也租住在青鸟路的平房区,靠在街头摆书摊谋生,二人也都是文学爱好者…牟凡这个名字,韩印早有耳闻,近两年他创作的一系列丛书卖得很火,算得上是一名畅销书作家,没料到今天竟见到真人,韩印不禁仔细打量。

牟凡身高超过一米八零,身材瘦削但很结实,面庞清癯,棱角分明,一头长发,后及肩部,前及眉梢,配合下巴的胡楂儿,粗犷中带着优雅,整个人散发着强烈的成熟男人气息。

此种场合和氛围实在不便打扰人家,韩印和叶曦与几个人打过招呼认识了一下,又简单聊了几句,然后记下孙剑和牟凡的电话以及居住地址便礼貌地走开了。

与孙剑和牟凡会面之后没过多久,宴会厅灯光暗淡下来,浪漫优雅的华尔兹音乐随之响起,许三皮正想邀请叶曦,却发现叶曦和韩印已经在舞池中翩翩起舞,而且二人表情甚是亲昵,气得他直跺脚。

一曲终了,韩印和叶曦松开彼此,突然感觉到手机的振动。他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又传出那个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

“帮我!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要我怎么帮你?你到底是谁?不知道你是谁,我怎么帮你?”

“我是谁?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是谁。”

“那好吧,既然这样,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我在哪儿?我好像在宿舍的床上…”

见韩印怔怔地擎着电话,叶曦觉察到了异样,紧张地问:“又是那个骚扰电话?”

韩印点头,皱着双眉:“她说她在宿舍的床上。”

“宿舍的床上?”叶曦想了想,心思一动,“她口中的宿舍会不会是尹爱君的宿舍?”

“古都大学,四号宿舍楼,304房间。”韩印一个激灵,“走,去看看便知!”

叶曦和韩印迅速离开酒店,发动车子,一阵疾驶。

半个多小时之后,两人赶到古都大学宿舍区,与值班保卫简单交涉几句,在两位保安引领下来到四号宿舍楼前。

大楼漆黑一片,毫无声响,透着慑人的阴森。

韩印伸手握住宿舍大门把手欲要拉开,两个保安顿生一脸恐惧,怯生生强调大概10分钟之前,他们在宿舍楼附近巡视过,没发现任何异样。韩印明白保安是不想进楼,便借了二人的手电,将他们打发掉。

进楼之前,韩印体贴地脱下西装外套罩在叶曦身上,叶曦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背,眼神很温暖。

打开门,踏上楼梯,二人来到304室的门口。门是开着的,里面空无一人。

用手电在室内搜寻一番,看不出异样。二人分析许是几分钟前保安的巡视,惊着了“目标人物”,“目标人物”躲藏起来了,于是二人便又在整个楼内仔细搜寻。

搜寻同样是无果,二人返回304室。

叶曦不经意将手电照向窗户,随之发出一声惊叹:“韩老师,你看,这窗户上是什么?”

顺着叶曦手中手电的光束,韩印眼见玻璃窗上印着三个鲜红鲜红的大字…“尹爱君”!

倒吸了一口凉气,韩印走到窗前,凑近红字。字迹还未干涸,应是新鲜落下,闻了闻,腥腥的,好像是血。

“好像是血!”韩印冲身旁的叶曦说。

叶曦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说:“让法医过来取证化验一下就清楚了。”

20分钟后,出现在宿舍门口的是特邀法医顾菲菲。

叶曦有些意外,说:“你怎么亲自来了?大半夜的让值班法医来一趟就行啊!”

“我跟他们交代过,凡是有关‘1·4碎尸案’的法医证据,都要我亲自经手。”顾菲菲并不领情,冷着脸走进室内,冲韩印和叶曦身上打量几眼,翘翘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但还是被叶曦察觉到了,看了看她和韩印彼此的装束,不禁万分尴尬,张张嘴,想要解释,可顾菲菲好像并不感兴趣,径直走向窗边。

顾菲菲从工具箱中取出一支棉签,在红字上沾了沾,随后又从工具箱中取出一个标着“酚酞试剂”字样的塑料瓶,拧开盖子冲棉签上滴了一滴,白色棉签瞬间变成粉红色。

“是血。”顾菲菲肯定了韩印先前的猜测。

“是人的吗?”叶曦追问。

顾菲菲没理会叶曦,兀自继续手中的动作。她重新取出一支棉签,又在红字上沾了沾,从工具箱中拿出一瓶血清试剂,打开盖子,将沾着血迹的棉签伸进瓶中搅了搅,关上盖子,使劲摇晃几下。在工具箱中翻找一番,顾菲菲手中又出现一个外观类似验孕棒的测试工具,她将溶入血迹样本的试剂,滴入测试工具头部的一个小孔中,中间的试纸上便显出两道红色横线。

“血清检验呈阳性,是人血。”

顾菲菲说着话,再次提取一份血迹样本,装进专用存放管中,以备DNA检测使用。

是人的血?应该是给韩印打电话的那个女孩的,可那个女孩究竟是谁呢?

难道真会是…韩印与叶曦无声对视,双眉皱得紧紧的,神色中也都有几分犹疑不定,似乎他们不约而同意识到了什么。

“这血会不会是尹爱君的?难道当年遇害的另有其人?”叶曦忍不住脱口说出。

“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我始终不理解,为何当年不对尹爱君的父亲取样?就算没有条件进行DNA检测,起码要配一下血型啊!”接下话的是顾菲菲。

叶曦望着韩印,想让他拿个主意。

韩印思索一阵子,谨慎地说:“看来终究还是要去一趟尹爱君老家,取她父母的DNA样本证实一下。”

“我现在立即回法医室吩咐下去,让他们处理一下手中的这份样本,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尹爱君老家。”顾菲菲主动要求同韩印前往。

顾菲菲既然主动要求,叶曦便道:“那好,正好我这边还有一大摊子事要忙,你们俩去应该是万无一失。”

“余美芬和马文涛都要抓紧查,有线索第一时间通知我。”韩印叮嘱叶曦。

叶曦点点头说:“知道了,你放心吧。”

第十九章无头女尸

这是唯一让她们属于我的办法,她们躯壳已死,但精神已长留我身!

工作了一整夜,顾菲菲未见倦容,与韩印在分局停车场会合时,穿了条米色休闲裤,搭配蓝色牛仔衬衫,外罩白色小风衣,一身休闲打扮,反倒要比平时显得阳光许多。

上车之后,韩印本想就她这身小清新装束玩笑两句,但转念一想,还是别自找麻烦了,这顾菲菲一贯喜怒无常,说不定哪句话惹毛了她,再弄得自己难堪。不想,车子开出去不久,顾菲菲竟先开起他的玩笑。

“韩老师,你和叶队昨夜那身打扮是要准备私奔吗?”

“呵呵,私奔?我倒是想啊!可惜是为了办案…”韩印哈哈两声,将昨夜调查许三皮之事大致介绍一番。

“就没发生点别的?”顾菲菲粉唇微张,露出雪白的牙齿。

顾菲菲一向以冷感示人,冷不丁这么一笑,虽有些讥诮的味道,但足以让韩印有阳光灿烂之感。

“没发生什么啊!你觉得还会发生什么别的?”韩印一脸坏笑,故意要逗一逗顾菲菲。

顾菲菲斜了韩印一眼,又板起面孔,但语气还是玩笑的语气,嗔怪道:

“不说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