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也是最有意思的地方,麦瓦咖啡馆所在的史蒂文东大街、玛莎小姐避雨的沃勒诊所位于的左德大街以及出事的马克水果店的列文大街,在地理位置上自东向西几乎平行的三条大路。而这三个具体位置,在地图上几乎可以连成一条直线。这种近似巧合的地点,一定隐藏着现在还没有找到的线索。

9. 如果玛莎小姐真的杀了一个陌生人,而且是用一只大号手枪。这把手枪又是怎么出现在玛莎的挎包里的?玛莎小姐说去洗手间之前曾经打开包,里面并没有出现什么。萨姆兰回头别有深意的看了麦瓦一眼,叫老板有些发毛。当然,警官不忘了补上一条,这是在玛莎完全说实话的基础上建立的假设。

10. 沃勒是何人?

萨姆兰警官看着最后一条,自己都不觉有些想笑。呵呵,那个神秘的东方人,彻底勾起了我的兴趣呢。

警官又向老板要了一张纸,写下了昨天一天之内与两起案件有关的所有线索,又不停地补补画画。完成的时候,差不多花去一个小时。他又要了一杯咖啡,静静地坐着,等待时间。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警官看看手表,晚上七点四十五分。他沿着史蒂文东大街,慢慢像北走去。看到了几条向西的岔路,都没有拐弯。如果我是玛莎小姐,我是玛莎小姐!那么,我应该走哪儿呢?为了少走一点而传路吗?不,不行,天色那么晚了,又不安全,我应该走大路……

看着警官走远了,麦瓦重新拨了那个号码:“对,是我,刚才来了以为警官。放心吧,没事儿……嗯?你看清楚了吗?确实是一个黄种人……不,不,没什么,那个,那个锁匠呢……啊,人总有看走眼的时候嘛。你是说他真的就是个锁匠,那怎么回事……啊,不不,没什么,我不是在跟你说话……嗯,没事儿了,我知道了。钱的事,明天你来我的店里……”

老板挂上电话,有一件事困扰着他,这可能吗?那样的家伙……

警官已经走上左德大街,他远远看到了沃勒心理诊所,是有一个很大的屋檐,就在招牌下面,确实是躲雨的好地方。不过,这么晚了,屋里的灯怎么还亮着,医生这个时候还不下班吗?

走到诊所门口的时候,碰巧门开了,安妮小姐从里面探出头来,“啊,是萨姆兰先生,您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啊。是找医生来的吧,快,快请进来。”

“啊,啊,不是的,其实也算是。这个钟点诊所还不休息吗?”警官低头记下了时间。

“呵呵,医生可是个大好人,他出诊去了。医生的原则是,只要还没有离开诊所,来访者的要求都是工作。”

“哦?心理医生也要出诊吗?”警官好奇的问。

“嗯,一般来说是不出诊的。因为如果来访者不是自觉自愿,心理医生无权干涉别人的自由。不过有时候就不一样啊,比如说小孩子,他们大多时候不情愿来这里,也不觉得自己有问题。往往是父母觉得必要,这个时候,医生也有可能出诊。别的人我不知道,沃勒医生出诊也是按照平时的收费标准,当然要加上车马费了。”

“那么这一次也是小孩子喽。”

“是啊,萨姆兰先生先进来啊,”安妮小姐将警官让进来,“是一个父亲打来的电话。”

“是医生接的?”

“不,先生,医生的屋子里没有电话,只有一个内线,是我有事通知他的时候用的。医生很讨厌在咨询或是工作时被人打扰,所以外面打进来的电话全是我接。在咨询结束后转告医生,这也是我的工作。”安妮小姐耐心的解释着。

警官点点头,“那么,安妮小姐,你的工作时间也是不一定的喽。既然沃勒先生不回来,你也不能走是吧?”

“不,我是自愿要等医生的。啊,我的……意思是说,我还可以收拾收拾屋子,嗯,医生是个爱干净的人。”

警官仔细地打量安妮小姐,她算不上多漂亮,但是,姣好的曲线配上可爱的脸蛋,也很迷人。此刻,她正低下头,等着脸上的红润褪去。警官笑了,年轻人真可爱呢!安妮小姐无疑是爱上了医生。

“哈哈,萨姆兰先生,你来找医生有什么事吗?”安妮小姐觉得很尴尬,岔开话题。

“喔,是有些事情的。医生什么时候出去的?”

“五点半就走了,过了两个小时了,连个电话都没打回来。我很担心啊,就开门看看,碰到您了啊。”

那么长时间?不过也是有可能的,咨询本身也要花不少时间呢。

“安妮小姐,我可以上楼上看看吗?”

“这……尽管您是医生的朋友,我想这也不太好,医生不在。”

“这个请您放心,您可以和我一道上去,我保证不碰任何东西。可以吗?安妮小姐。”

“那好吧,不过您不要呆太久。医生回来我没办法交代。”

安妮小姐带着警官踏上木质楼梯,萨姆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脚步声,这个楼梯上为什么只有安妮和我自己的脚步声?上午沃勒上楼梯的时候没有出一点声音,他是怎么做到的?

“咦?您说医生之前从事的工作吗?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您不是以前就认识医生的吗?沃勒先生是一年前开业的,我也是那个时候应聘来的。不过,我想以前,沃勒先生应该也是从医的吧。他很了不起的,十年前就获得了IPPA的高级心理咨询师认证,那时候,他才22岁呢。”提到沃勒,安妮小姐又一抹红晕。她轻轻推开门,按动墙上的吊灯开关。

这么说医生现在是32岁。警官并不了解心理学评定工作的运作,也就没想过那么年轻获得高级认证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15平米左右大的房间和上午来时并无多大差异。斜对着大门的就是医生的办公桌,浅黄色的桌面感觉并不沉重。桌上简单的摆放着几本书、两只笔还有供来访者放松心情的花饰和毛绒玩具。医生坐椅后侧的窗台上还有几盆观赏植物。警官叫不上名字来,可能是从中国运来的。房门的左侧是一个大书架,整齐的罗列着医生需要随时翻阅的资料文献,在书架的上面有一个大吊钟。房屋的东西两侧是两套沙发,也都是浅色的,显得明亮而舒适。除去摆在医生斜对面的软椅,墙边也还靠着几把折叠椅。屋子大致是方形的,窗户向南,白天阳光透射进来,该是温暖而亲切的。沃勒医生喜欢简洁,不像警官以前曾经见过的咨询室,墙上贴了很多振奋人性的话语。

警官看到里面还有一个隔间,房门半掩,能看见里面有一张软床。

“沃勒医生就住在这里?”

“不,”安妮惊讶的看着他,“医生自己租房子住。”

“那么,里面的床是……”

“哈,萨姆兰先生,您对咨询一点也不了解吗?那个是催眠需要的啊!总不能叫来访者坐在这样硬硬的椅子上进入放松状态呀。不过说起来,您是做什么的呀?”

“啊,这个嘛……哎,对面也有住家吗?”警官王顾左右而言他。

“哦,是的,在我们这里的后面,有一户人家。不过深居简出的,也不知道是做些什么的。”

“深居简出?”

“是啊,不过,那家的女主人有点不道德。听医生说有时候会打开窗户往下面这个公用的过道泼脏水。有时候弄得下面的土地尽是泥,反正不大好。”

“哦?”警官走到窗前往下看着,他发现地上有什么在发光,这是……?

“先生,萨姆兰先生,你干什么去呀?”看着警官冲下楼去,安妮小姐有些不知所措,也只好锁好房门跟着下楼。

警官已经跑进那个过道,借着月光,他看到一个小小的积水坑。警官带上手套,小心翼翼地舀出那些水,有一个清晰的前脚鞋印。我明白了,昨天下了一场大雨,因为旁边主人时常泼水,这地方本来就有泥,昨天有人在这个时候走过这里,走过这里?莫非就是在玛莎小姐避雨的时候,要是这么说来……

因为脚印踩得过深,雨水并没有打坏这个印记。凌晨左右,雨停了。这个地方慢慢干了,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半脚掌鞋印。因为白天的时候,警官并没有太在意玛莎小姐的供词,也没有经过这个过道,所以这个鞋印被忽略了。真是上天所赐,我碰巧来到诊所二楼,而且女主人一定又往下泼水,我才能依靠反光发现这个。

萨姆兰如获至宝,他迅速又摘下手套,从怀中掏出袖珍数码相机,装上了闪光灯。这是萨姆兰第三韧性,他相信物证的损失或毁坏往往是没有经验的办案人员失手造成的。因此,他总是随身携带相机,拍下那些可能遗漏的证据。科技的突飞猛进是令人欢欣鼓舞的,数码相机的简便快捷成为警方的新宠。以往洗出一张照片时间被省去了。

好像还是嫌光线不够,警官吩咐着:“安妮小姐,有没有装备电池的电灯,最好是白炽灯,来帮忙照一下。”

“有啊有啊,是为了停电的备用灯。”安妮小姐慌慌张张地取来。

两个人从各个角度拍了照片,警官如释重负地擦擦汗。

“萨姆兰先生,您,您到底是做什么的呀?”安妮小姐紧张地问。

“波特兰警局的警官,敝姓萨姆兰,当然,安妮小姐,你也可以叫我侦探。”萨姆兰收起证件,友好地笑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安妮小姐还是吓了一跳,“侦、侦探?可是您来这里做什么?”

“呵呵,您放心,我并不是怀疑您亲爱的医生。我现在不得不走了,对了,这个,”警官从衣兜里掏出几张折好的纸,递给安妮,“这个,请您在沃勒医生回来时转交他,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方便的话,请他电话我。那么,小姐,快回去吧,记得一个人在的时候要锁好门。再见,亲爱的小姐,祝您赢得爱情。”

萨姆兰警官风一样的来了,又风一样的再次消失再黑暗中,留下紧张、兴奋而又羞涩的安妮小姐……

十分钟以后,沃勒回到诊所。

“您还在等吗?安妮小姐,我说过了您可以早点儿回家的,晚上这么不安全。”

“不,医生,我很担心您。医生,我……我可以叫您的名字吗?”安妮像是鼓起了全世界的勇气,双手不安地搅动着裙子,答,答应我,医生!

“当然可以,你可以叫我赛斯的。”医生颇有些纳闷的看着安妮。

“太好了!不过,医生,不,赛斯,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还顺利吗”

“不,安妮,我想你不会听错吧。我在那个地方转了很久,几乎挨家挨户地打听,也没有找到打电话的那个人。”

“不会呀,我听得很清楚的。”安妮一头雾水。

“算了,我们不管他了,安妮,我送你回家。”

“啊,医……赛斯,萨姆兰警官刚才来找你。要我把这个给你。”

“哦?萨姆兰警官,”医生迅速瞟了一眼,然后放进口袋,“呵呵,你也知道他是警官了吗?”

“嗯,他告诉我了,他还在外面的过道拍了些照片呢。”

“过道?”

“是的,他发现了一个鞋印。”

看着这个鞋印,医生陷入了沉默,“安妮,他还做什么了?”

“他要我带他去看你的房间,对不起,医生……”安妮小姐声音小的像蚊子。

“他动什么了吗?”

“不,没有。医生,你在生我的气吗?”

“哈哈,叫我赛斯就好了啊。安妮小姐,你等我上楼去一点东西。”

看看安妮并没有跟上来,医生轻轻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取出放在最里面的那一小盒火柴,放进口袋。走到门口,他想了一下,又从书架里面取出一摞文件。

“啊,安妮小姐,叫你久等了,我拿一些来访者资料回去看看。好了,我们走吧,送你回家。”

他一定是生我的气了,安妮像个犯了错的孩子,她没有说出那个就在嘴边的邀请。她希望他今晚不要走,没有什么别的,就是希望他能在她身边,她有那么一点点害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什么的害怕。我真笨!安妮自责着,先是因为自己听错,罚了医生跑那么远,后又带着警官没经同意进入医生的房间,唉。

实际上,安妮今天没有提出邀请是对的。沃勒医生必须把他弄不明白的事想清楚,更别说还有警官要他看的东西。

“啊,医生,还有一件事。”安妮小姐的性格很像孩子,她很快忘记了失意,但是,她有些担心,怕这又是一个错误。

“嗯,说啊,安妮,我在听。”医生点上一只烟,带着手套的左手把着方向盘。

“嗯,医生,”他又叫我安妮了,真好!“你不在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来找过你。说是她的妻子有心理问题,但是,他问了一大堆之后就走了,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

“是吗?”医生睁大了眼睛,“他长什么样子?”

唉……看来又是一个错误,安妮小姐难过地想……

第十章 梦境

三十五分钟,除去在诊所耽误的时间是三十五分钟!我的步速仍可能比玛莎小姐稍快,那么,玛莎小姐正常回家大约要花四十分钟。她说从咖啡馆出来到回家,中间有一小段路跑步,全程差不多四十五分钟。这里面有她说在路上遇到那个迪亚特所耽误了的十分钟。如果是真的,玛莎小姐关于时间的说法是准确的。而且我沿着玛莎小姐的路线走下来,依照一个年轻小姐走夜路的思路,这个路线也是完全正确的。另一种情况是玛莎说谎,那么,这里有十分钟是多出来的。因为房东先生当时不在家,莉莉西雅也是在九点以后才赶到,总共有约一小时的空余时间,这个时间被用来做什么了?

发现的鞋印是向西的,从大小初步分析应该是出自一个男人。它是属于那个迪亚特还是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路人?萨姆兰更倾向前者。

这个时候,快没有记程车了。萨姆兰打电话叫了一辆警车,回到警局是十点。

萨姆兰对电脑不恨熟悉,他当然不知道4兆大的纯文档意味着什么,不过,当他看到桌子上摞着的足有两英寸厚的复印之后,也大概有点儿概念了。卡洛斯正认真地检阅这些文稿,见到萨姆兰,他很是兴奋。

“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有什么吗?我们这边可不顺利啦,追查钉子的线索全断了。多数商店已经关门,我们找到的也都说不记得什么。这些文件你也看到了,根本看不过来,不过我还是把它分发给各个警员,希望能找到些什么。当然,我给你复印了一份完整的,看,它在等着你呢。”

“呵呵,你可真好心,来,跟我去技术科。”

“警官,我就知道,你一回来准有工作。看看这次又是什么,”弗莱德带着深度近视镜,从电脑前回过头,无奈地笑笑,“让我们来看看,这又是什么?啊,半个鞋印,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可以试试。”

“呵呵,弗莱德,你是个棒家伙,麻烦你了。”

“唉,什么棒不棒的,工作就是工作。”

“嗯,我还有点儿事儿,我要你帮我查点东西。我希望得到全城有强奸前科的人的记录,包括那些强奸未遂的。”

“哦,上帝!”弗莱德的下巴几乎摔到了地下,“好吧好吧,今儿晚上又泡汤了!做我老婆也真不容易,半个月难得亲热一次。记得请我喝啤酒。”

“哈哈,不会忘的。拜托了!”

“不会忘,不会忘,你至少欠我三次了”弗莱德把照片扫进电脑……

从技术科出来,萨姆兰警官听取了几位警员的追查过程。

“嗯,艾利先生的汽车取回来没有?”

“还没有,我八点时给修理厂打了电话,他们还没有开始修呢,不过我要求他们尽快,现在可能差不多了吧。”

“嗯,那好,我去一趟修理厂,嗯,叫什么名字来着?”萨姆兰重新穿上大衣。

“得了吧,警官,你先回去休息吧,昨天你也是很晚才睡的吧。我过去。你也不是闲着的,躺床上看看文稿吧。”

萨姆兰想想也就没有推辞,卡洛斯是个优秀的年轻警官,尽管有时候,呵呵,还不那么成熟……

警官的确已经身心具疲。这是怎么回事,以前连续几个晚上不合眼也没什么的呀!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老了?警官并没有注意,在过去的一周里,他的睡眠总和不超过二十小时。

老警官的家老调而简单,整栋房子里唯一像样的就是他精心设计的健身房。那些器械已有五六年的历史了,不过萨姆兰维护的很好。此刻他躺在卧推板上,举起了那重达185磅的庞然大物。军队给了他一副好身板,也给了他和太太两年无止境的快乐不眠夜。成为警察以后,这种纵欲笙歌的快乐很快消失了,但是萨姆兰却从没有忘记锻炼。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他忙起来之后唯一的休息。不能回家的时候,他也是警局上上下下出入健身房次数最多的人。老警官曾经还有一个嗜好,但是当老婆被动吸烟死于肺癌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碰过那害人的玩意儿。

第三组,警官把重量加到了200磅,拼命推起第五个。汗水湿透了他的紧身背心,凸现出一身坚实的肌肉,这在他的同龄人里可谓凤毛麟角。年轻时候的萨姆兰活像个健美先生呢。

做完了几组小肌群训练和放松练习,萨姆兰排开脑子中的一切,忘我地躺了几分钟,然后冲了个澡,觉得干劲又鼓满了全身。他走到电话前,拨了一个国际长途……

玛莎小姐在黑暗中静静地走着,没有人,没有光,她不知道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在哪里。她只是往前走,甚至不敢肯定哪儿算是前面。玛莎很害怕,她想抓住什么,但是几次伸手,还是什么也没有。她想,要是这时候艾利在身边该有多好啊。想着想着,她就看见了艾利。上帝,等等我,她向他跑去,他站在那儿不动,她努力的跑着,但是,她就是不能接近他。求求你,别这样,艾利。她的祈祷似乎起了作用,他向她走来。她扑进他怀里,她在哭,她在撒娇。她必上眼,等着他的吻。他迟迟不动,她抬起头,他不是艾利!他是谁?她在努力思索,天啊,他是那个迪亚特。放开我!她用力却不能挣脱,他的双臂也铁箍勒进她的肉里。她看见他的脸皮在慢慢外下卷,露出了鲜红色的血肉。

“啊!”玛莎一声惨叫从床上坐起来。莉莉西雅赶紧扭亮了灯。借着灯光,她看见玛莎在重重喘着气,全身都湿透了。她温柔地抚着她的背。

“玛莎,”她轻轻地叫她,“是不是做了恶梦。”

“嗯,”玛莎把脸埋在双手里,“莉莉丝,我梦见了艾利,他,他变成了……”

“玛莎,我可怜的宝贝儿,别想了,乖乖不要再想了,会过去的。听话,我的玛莎,一切都会过去的。”她把她抱在怀里,任由她的眼泪打湿她的睡衣。

喝了一杯温水,莉莉西雅捋着她揉揉的头发,她的情绪稳定一点了。

她趴在她的怀里:“莉莉,你真好。还在这里陪我,你不想你的男朋友吗?”

“傻丫头,我想他干嘛。需要我的人是你。玛莎,你觉得好一点儿了吗?”

玛莎点点头。

“玛莎,你还记得吗?一年前,我也曾经有一段特别伤心的时候,还好有你一直在陪着我。你以前比我现在做得更好,我是个不会安慰别人的人。可是,那时候,要是没有你,我可能活不下去了。玛莎,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觉得怎么样?”

“你是说……不,我不想去。”

“玛莎,你应该去。我知道你没有心理问题,你只是被吓着了。但是,一直这样下去,你可能就会出现真正的问题。相信我,你是应该去的,那是一个很好的心理医生,是个中国人呢。哈哈,要不是他身边有美人儿相伴,我早就追他了。”

“可是,心理医生不是不能和自己的病人结婚吗?”

“啊?是吗?这个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也不一定就是要结婚的嘛。呵呵,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来,我抱着你睡吧,别害怕。”莉莉西雅亲亲玛莎的额头,关了灯。

“玛莎?睡着了吗?”莉莉西雅过了几分钟问。

“还没有,你也睡不着吗?”

“嗯,我在想那个叫卡什么的警官,他长得可真帅啊。”

“你呀,怎么老是这样,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呵呵,那也比不上他啊。他配你倒是满好的……哎呀呀,你看我老是这么说话,又叫你想起来了,不哭不哭……”

又折腾了一会儿,玛莎睡着了,莉莉西雅在床上躺着,眼睛望向天花板,想起了她前一个男朋友,上帝,那个可怕的男人……

卡洛斯看着那颗从车下冒出来的蹭着机油的头,觉得十分滑稽,“伙计,艾利先生的车是你修的吗?”

“别说什么艾利先生,我可是对车不对人!我在干活呢,伙计,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哈哈,对不起,我是警局的卡洛斯警官,找你有点儿急事。”

“上帝,你怎么不早说。警官先生,我想你一定是为车子的莫名故障来的吧!请跟我来。”两个人一直向车库最下面的一层走去。

“那么说,确实是认为破坏的啦?”

“呵呵,除非车子自己不干了,自断筋脉。”

“来警官,来根儿。”撒里抖出一只“好彩”香烟。

“这儿能抽烟?”

“当然,只要不随地乱扔烟头。”

警官接过香烟,帮撒里也点燃了。

“谢谢,警官,你真体贴,省得我把自己的裤兜都弄脏了。好了,就是这辆车。”

这是一辆灰色的“欧宝”,看样子使了五六年了,车门处也有一块擦伤。

“警官,你结婚了吗?”

“没,为什么问这个?”

“没事儿,没结婚最好,以后也干脆不要结婚。我老婆是做舞女的,他妈的每天晚上脱给人看,有时候还往家里带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妈的,我他妈一生气就改上晚班了,哼,不结婚可是明智的……喂,警官,你听见什么了吗?什么东西在滴答滴答地响。”撒里眼神惊慌。

卡洛斯也听见了,这个声音就在眼前的欧宝车上,他让撒里躲到一边,拉开了车门。滴答的声音更清晰了,从副驾坐位底下传出来。警官搬开了座位……

第十一章 本能

托起这个小猫闹钟形状的东西,警官后背被汗渗湿了,卡洛斯是没有拆弹知识的。他意识到这东西被改造过了,上面的显示是:00:31.并且以秒计还在不断减少。

撒里早已战战兢兢躲在一辆汽车后面,露着半个脑袋惊恐地看着这边。

从这东西的大小看来,即使安装了爆炸装置,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威力。卡洛斯仍不敢掉以轻心,在他的记忆中,曾有一种对炸弹的深深烙印。卡洛斯的父亲是一个拆弹专家,在著名的水库炸弹事件中殉职,年仅四十岁。那时候,卡洛斯还在上中学,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整日以泪洗面的妈妈,直到……直到,他被送进疯人院。是炸弹无情摧毁了卡洛斯的青年时代,也使他义无返顾地报考了警官学校。

造化总是弄人的,卡洛斯没能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灵活的手指,那份惊人的注意力和冷静也与他无缘。他被转系去学习侦破科学,这时候,他优秀的头脑、敏捷的身手、出色的对枪械的理解使他成为同年生中最优异的,也让他在毕业后顺利当上了警官。

卡洛斯将这东西小心地放在地上,他不能跑开,他知道任何剧烈的震动都有可能引发炸弹的爆炸。这里可是车库,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连锁爆炸,到时候,不但他们无法逃生,局面也将变得不可控制。显示时间是00:26.

卡洛斯慢慢地走远,示意撒里也躲得再远一些。他可是重要的证人,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即使牺牲自己也好。

两个人都躲在车后面,00:10,开始了倒计时,一秒一秒的仿佛经过了数个世纪。00:00!“小猫”发出噗的一声,喷出一阵烟雾,在地上滚了两下就倒下不动了。警官觉得莫名其妙,烟散去后,他看见“小猫”的背后弹出什么。卡洛斯镇静地走过去,捡起那东西。撒里紧张的不得了。

“小猫”的背后裂开了,弹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卡洛斯有一种被人愚弄的感觉。他展开纸条,上面用有打印出来的一行字:齿轮即将开启……

卡洛斯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不管他的目的何在,但是,改造这只“小猫”的人,很可能拥有制造炸弹的能力。他在提示什么,难道有一颗真正的炸弹即将爆炸?那么,会在哪里……难道,是肯德尔慈善医院!

警官没有打电话给萨姆兰,他拨到了警局……

萨姆兰没有躺在床上卡文件的习惯,他坐在桌子前,从卡洛斯给他开出的目录里找寻觉得有问题的文件。他已经看了一个小时,发现检查过的大多都是关于纸牌的发展史、纸牌的技法这一类的研究性文稿。在艾利的推理小说中,他跳着看了挑出的一本叫做《血脸》的书,但是,和案件好像也没有太大关系,因为里面的凶手是自己带上恐怖的面具行凶的,恐怖的意义也远远大于推理的内容。

萨姆兰的手机想起来,对面传来沃勒医生的问候:“警官先生,还没有睡吧。我很好奇一件事,为什么你会找我这样一个外行人帮你分析案件线索呢?”医生爽朗地笑着。

“哈哈,医生,”萨姆兰也笑了,“我可不觉得你是外行人。你和保罗。佩顿仅见过一次,他就把他的原著给你看,这可是信任的表示啊!对,还有我们的合影。”

“嗯,一面之缘!那么,警官,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关于通过你给我列出的线索,我有一些想法。当然,我事先说明,我可不是侦破专家,也不是什么犯罪心理学家,我所有的推论都是基于我对人性或是说心理的分析得出的。有什么错的,我可不负责任呀。”

“嗯,了解,请吧。”

“好的,我打算从案件的发生开始。根据事情发生的可能,我做了很多推论,但是,其中有一些,后来想起觉得并不合理。首先,警官,我想我和你的猜想是一样的。我也认为玛莎小姐有可能是杀害艾利先生的凶手,这当然是我说的第一种推论。从你的角度而言,怀疑一切,尤其是怀疑被害人最亲近的人,是案件侦破过程的第一环节,甚至包括怀疑父母和子女。(作者按:1855年发生的”婴儿干尸“案,其凶手是婴儿的年轻父母;1990年的瓦胡岛弃婴案,一名男子循着小猫小狗的叫声寻找到的是一个已遭受蛆虫侵害的女性弃婴,这些蛆虫以尿布疹导致的受损活体组织和生殖器及肛门位置的活体组织为食,几个月后,弃婴的母亲被定为企图谋杀罪;1992年发生的虐待案中,一名曾患中风的老妇和亲人生活在一起却得不到照顾,死后尸体身上都是尘土和粪便,检查人员在验尸房除去尿布后,上面满是蛆虫,死者下背部有一个坏死、腐败的区域,甚至扩展到整个盆腔部,里面有数不清的蛆虫。作者在此无意挑战人性,但是,这些案件都是活生生存在的。这里有太多的需要我们反思的,也提请给予警方调查所需的工作以必要的理解。)”

“于是,你开始很自然地怀疑玛莎小姐,但是,我想真正导致你怀疑的是玛莎小姐的报案。警官,你很可能这样想,这小妮子到底打的什么鬼主意?起先,你可能觉得玛莎小姐的供述完全出自编造,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构成了对正常案件调查的恶意阻挠。你的猜想是,玛莎在这个时候企图把工作引向消失的尸体和手枪。那么她的嫌疑自然也加重了。可是,警官,你又注意到了两件事,其一是麦瓦老板、安东尼先生、莉莉西雅小姐的佐证减小了玛莎小姐可能的犯罪动机。另外一点,我猜测,你在为写血字的血液莫名由来而深深困扰,这一点也同样令我头疼。我开始重新分析,如果玛莎小姐杀死艾利先生,我想这里面有两个问题,我先说后一个,也就是玛莎小姐的自首。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疑惑,依照你和我的分析,我们觉得她可能有意造成混乱局面,但是,我想说得是,玛莎究竟有没有这个必要?如果玛莎小姐纯心设计陷阱,那么,她当然属于智慧性犯罪者。可是,她的这一行为,有如画蛇添足。如果是玛莎在遥控凶手杀人,那么,她在时间上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证据,她还要干什么?我想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安安静静地假装出一副悲痛的样子,在警察面前赢得应有的同情更为安全。周围人群对她的良好评价,使得她会自然而然地被排除在嫌犯之列,她难道还不满意吗?作为智慧杀手的玛莎不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举动所带来的反作用。我另外的疑惑是,根据房东先生的话,啊,还有邻居的说法,玛莎小姐似乎不具备杀害自己未婚夫的动机。我们可以回头仔细看看这些供言。尝试分析一下男女主角。据我的观察,从事文学或是艺术创造工作的人们,我指的是那些有卓越成就和地位的人。他们往往具有神经质的气质或是在性方面与他人不同的隐秘爱好,那些可能就是他们的灵感源泉。但是,在艾利先生,并不该有这些表现。他公司的同事们也表示他是个很友好的人,稍有一些沉默。安东尼先生和一对年轻人住在一起,也没有报告争吵的迹象。因为并不独居,即使艾利先生打算在性生活上玩儿一些不寻常的把戏,也很容易被房东先生悉穿,这可不是一件好玩儿的事。相反的是,我们得到的结果是两个年轻人相敬如宾,与周围人们和睦相处。我推断艾利确实可靠的年轻人,甚至在自己的作品屡次不被人重视时仍保持了相当好的教养。我们放宽一步说,就算艾利先生有什么不正常的性爱好,提出和他分手也就是了,何必杀人?那么,玛莎小姐呢?假设她有动机,我开始的分析是经济问题。但是,我马上否定了这一假设。根据是如果玛莎真的出于经济问题,艾利先生应该是在一年前被杀,而不是现在!艾利先生前三年没有经济来源,只靠爬格子,我想那应该不是什么大钱,且极不稳定。即使玛莎对此不满,那么,也可以依靠分手解决问题。我想艾利不是死缠烂打那种人,日后侵扰玛莎生活也是不可能的。那么,玛莎干嘛非杀他不可?就算要杀,也不该在他已有了固定工作且工资不菲的这一年里下手啊!能理解的动机还剩下最后一条,即玛莎有一个秘密情人,可是,警官,你比我更早的注意到了这是更不可能的一件事。综合这两点问题来看,玛莎小姐谋害艾利先生的可能很小,除非她是一个心理变态的人。在这一点上,我不敢肯定。你的意思呢,警官?”

“嗯,医生,顺着这个思路,你的下一个推论是有关玛莎的自首吧。”

“完全正确,警官,和你交流很有意思。我的第二个推论就是,玛莎小姐所言属实。我们刚才的出的结论是,玛莎小姐不大可能是凶手,除非她变态或是有警方一下子无法查到的秘密隐情。既然,玛莎没有杀艾利,她又为什么要编造一个杀掉陌生人的谎言呢?所以,我想,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说玛莎小姐相信自己杀了人。”

“你说的是相信自己?”

“是的,相信自己,我的意思是,有可能,玛莎没有杀人,但是她以为自己杀了人。我们先做一种假设,玛莎小姐被什么思想所左右,造成她以为杀了人的错觉。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被什么人暗示,二是当时的情境造成了一种压力,使得她出现了心理上的错觉甚至是心理问题。警官先生,你可以想想,一个漂亮女孩子在杀手频繁出现的城市夜晚等不来自己未婚夫的感觉。她担心自己也担心男朋友。女孩子的受暗示性一般较男人要强,她们很敏感什么样的环境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并且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我的老师曾经写过一篇关于强奸妄想的论文,他讲述一些女性是如何在陌生的黑暗环境中产生这种联想的。很不幸的是,这些联想很可能变得不仅仅是一个联想。暗夜里一个形象怪异的影子,后面有人走路的声音,甚至是朋友一句不大好的玩笑都会给相当一部分女性造成这种想象的空间,给她们以巨大的压力。但是,这种压力所造成的后果并不确定,比较好的是从此以后再也不敢走夜路了,而中等的是恶梦、神经衰弱的影响,至于严重的,就是产生幻觉,也有可能是精神疾病。玛莎小姐在这样的情境下产生了将企图强奸自己男人杀死的幻觉也是可能的,这应该是她无意识中潜藏的本能和死的欲望作用的结果。刚才我还说过她可能被什么暗示,这类暗示,心理学界称为催眠。不过我认为,这一可能微乎其微。”

“嗯,我有点理解了,那么,剩下的玛莎小姐真的杀了人有多少可能?”

“这个嘛,我很难将它量化,不过,我想,应该会有一半的几率啊,警官。”

“那么高?”警官带着怀疑的口气。

“是的,很高,我的第二推论是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玛莎小姐坚信自己杀了人。其中的变种推论就是我们刚刚已经说了的,玛莎自我的或是被人给予的暗示。其中被人暗示的可能太小,几乎为零;而按照人群分类统计。我估计容易对情境进行自我暗示的女性约占女性总数的百分之二十之三十五。根据玛莎的年龄,我简单推算一下。她被暗示的可能概率约合百分之三十,是我们说百分之七十里面的百分之三十。那么,她被暗示的总概率应是百分之二十,所以,我觉得她杀人的可能是百分之五十左右。不过,警官你要注意,真正的统计学是不允许我进行刚才那样的跨北京计算的。所以,我说的也顶多是个估计。”

光是估计,这个概率已经高得惊人了。

“我继续说,警官。我刚才似乎提到了死的本能,它分为两种,一种朝向自身,我们所说的自杀,包括颓废等自我毁灭、自暴自弃的行为都是死的本能的具体表现;另一种是朝向他人,大到战争、谋杀,小到仇恨敌视、与人争斗都是这一机制的对外表现。除了死的本能,人当然还有生的本能,我们活着需要空气、食物和水,对这种维持生命物质——还包括御寒的衣服,提供安全与保护的住房等等的追求是我们人类恒古不变的主题。这里面还有使人类得以继续繁衍的性,它是同时作为保证传宗接待和满足快乐原则这双重任务的形式,同样属于人类生的本能。但是,有一个问题,被现代研究所忽略,那就是生的本能和死的本能本来就是密不可分的。在原始世界里,杀死你的敌人本身就大大增加了自身包括整个种族活下来的机会,那时候食物太少自然界的敌人又太多,杀戮是生存的象征。当我们的社会进入资本主义的稳定时期,这一现象似乎只有在一些犯罪案件中才会偶然出现。实际上,它被巧妙地隐藏了。警官你可以想想,激烈的社会竞争,导致一些人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而另一些却站在其他人的头顶,享受这权力和物质的快乐;每个人在这个社会里,都要努力和他人进行文明之争,胜者抢占败者的工作、地位甚至是配偶,也正是这一现象的本质表现。呵呵,我好像跑题了,警官,我想说的是,玛莎小姐在老公消失,有人要侵犯自己的时候,她的生与死的本能就会爆发,这时候,眼前有一把手枪会怎么样呢,警官?而且,我发现这里面有一件事恰恰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你是说那个电话……”

“是的,在房东不在家的时候却有一个出自他的电话,这意味着什么,我想决不可能是小偷向主人的报警吧。正是这个电话,使玛莎小姐眼前的绝境更加险恶,可以说是摧毁了她的希望,增加了玛莎小姐开枪的可能性。对了,警官,我才你还没有去电话局查找这个拨出的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