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为夫就听娘子的吩咐好了,来,顺便给为夫笑一个。”李三公子就坐在她的右侧,这时,微微转过头来,伸手用扇子的扇柄在她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

那样子活生生是一个登徒浪子的模样。

窦子涵见状,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地道:“现在天气已经冷了,你拿这东西不觉得有些滑稽吗、”窦子涵有时也想不通,这古代的男子为了追求行为艺术,不管春夏秋冬,手里都拿个扇子,麻烦不麻烦呀。

“嗯,可别想,娘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现在这天是真的凉了,以后,为夫直接动手就可以了。”说完,将手中的扇子向马车一边一扔,然后伸手将窦子涵的下颌捏着,让她的脸转向他这个地方,然后一副调笑的样子道:“乖娘子,来给为夫笑一个。”

“莫名其妙的,又不是傻子,我干嘛要笑的傻兮兮?你放开!”窦子涵伸手去打他捏着她下颌的手,男人神马地,为何最爱捏女子的下巴呢?难道这样,才会满足他们某种变态的心理?

李三公子并没有见机松开自己的手,硬生生地挨了窦子涵一记,打的这个声音好清脆、

窦子涵原本以为她伸手去打,他就会直觉地松手,却没想到,给打了个正着,她还是知道这人虽然不着调,可却不是那种能让女子随意打骂的男子,一时之间,心中也有了点懊恼,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观察他的神色。

可下一刻,窦子涵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只见自家的这位夫君,硬生生地竟然做出了一副哀戚委屈的样子,眼睛竟然还有泪珠儿流了下来。一个大男人,她凌乱了。

这李三就这样流眼泪了?窦子涵觉得这个世界是越来越玄幻了,她自己的力道她知道,根本就没用什么力气,怎么可能将对方打的泪珠儿都流出来了呢?

更何况,男人流泪?不是说流泪多半是女人的专利吗?这人故意做出这样一副委屈的样子,还装的特别像,简直可以去当奥斯卡的影帝了。

对这人的认知,她一向觉得对方嬉笑怒骂可能都是正常的,可对方这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她的神经有点凌乱了。

“娘子,为夫有什么做的不对,你教训就好了,为夫绝对不会有怨言的,只盼着你有时间就对为夫笑笑,让为夫知道你是惦念着为夫的。”李三公子的盈盈目光对上窦子涵诧异圆睁的眼,刚才那副情态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像一个受了委屈的深闺怨妇,这时再跟自家的良人诉说自己的幽怨呢。

窦子涵看着这人诡异的神态,诡异的声调,终于忍不住,扑簌一声笑出声来。其实,她现在也很想伸出手去摸了对方的脸一把道:“乖,爷会疼你的。”

“乖娘子,终于笑了吧。”窦子涵笑了之后,李三公子刚才那一副作态马上就消失的一点影子都找不着了,又恢复了先前恶少的模样。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他刚才做过什么了。

“李大人,你是几岁的孩子了,还这么幼稚,嗯?”窦子涵眨了眨眼睛,将先前的心思抛开来,既然心中有了怀疑,回头还是先找个大夫看看的好,现在在这里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她心放开了,自然,脸上的神情也有了变化。显更加动人起来。

“娘子怎能睁着眼睛说瞎话,为夫哪里幼稚了,为夫今早还疼爱过你的。”李三公子有些暧昧地对窦子涵眨了眨眼。其实,他很想现在又把自家娘子抱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让她再说他幼稚,像他李三这么英勇神武,还会彩衣娱妻的好夫君怎么能跟幼稚两个字联系起来呢?

“好了,夫君你英明神武,行了吧,娘子,为夫有什么做的不对,你教训好了。”后半句,窦子涵学着他刚才的音调将他刚说的话学说了一遍道。

窦子涵本来存了几分调笑的心思,不过,这等话语男子和女子做出来是有很大差别的,李三公子只觉得自家娘子眸光流转,另有一股别样的风流娇态,当下,竟然看的有些呆了。

在李三公子的眼中,自家娘子一向是清冷中带着端丽的,何时,有过这样媚人的姿态,果然另有一番可爱处。

窦子涵见这人又死盯着她看,还是有几分不自在,微微地偏过头去道:“对了,你这个慕云城的知府到底是怎样打算的,我可先给你说了,不想做寡妇的。”昨夜,这人不是以这个名头诳了自己去书房,结果一点正事都没提。

“好娘子,为夫知道你担心为夫的安危,不过,为夫怎么舍得让你做寡妇呢?那些人想要为夫的命,也要看他们又无这个本事了。”李三公子看到窦子涵收敛了刚才那昙花一现的媚态,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不过想想,这可是自家娘子,以后有的是时间,让她做出各种姿态让自个欣赏,又听到她提到慕云城,话语中满是担忧,忙出口安慰道。

又见她还是神情专注地看着他,当下又想到,她似乎还帮慕容月破过案子。

虽然,窦子涵的事情,经过慕容月和崔老祖宗的掩饰,李三公子查到的事情并不多,可也不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过,即使不是特别清楚缘由,但他现在也不会逼问这些,该知道的他终归会知道的。

自家娘子就像一个宝藏,只有慢慢挖下去,这日子过的才有乐趣呀。至于慕云城的消息,倒不是李三公子不愿告诉窦子涵,实在是这慕云城本就距离京城很遥远,那里的消息,京城这边得到的并不多,连着死去的这三任知府,在临死前,并没有送出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情报,所以,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想要搞清楚状况,只有去了慕云城自己去了解才能知道。

窦子涵看李三公子不愿深谈,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们两人之间,虽然是夫妻,可现在还没到能够交心的地步,如果有一日,他需要他帮忙的时候,她自然会站出来的。

就在这时,外边的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三公子,三少奶奶,崔家到了。”

李三公子掀开马车上小窗的帘子向外看了一看,然后,才身子一低,下了马车,然后在马车外等候,等窦子涵将手递给他时,却没有让窦子涵踩着马凳下车,而是,将她的身子抱了下来。

窦子涵现在已经习惯这人的举动了,也知道和这人如果计较这些小事,那就没完没了了。只是,等她下了马车才发现,崔家的门外,崔家的大管家早就在门外等候。

再一次看到崔家的大门,窦子涵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多半年前,她第一次进崔府的心情,那时,她对崔府抱的期望并不大,后来,虽然在崔家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可这里,毕竟充当了她人生的跳板,还有崔老祖宗这样一位真心对她的长辈,只希望崔老祖宗这位长辈在这个大宅门里能够善终。

崔老祖宗一生到了现在,除了窦子涵之外,并无太多的牵挂,所以,对窦子涵今日回门的事情还是很在意的。

虽然,当初窦子涵出嫁时,她以崔家的权势压制的窦家不敢反抗,窦子涵是从崔家的门抬出去的,可今日回门,窦子涵只能先去窦家报道一下,才能再来崔家,这样,才不会给人留下话柄。

崔老祖宗自从窦子涵出嫁之后,表面上已经不管崔家的事情了,不过,她暗地里并没有将自己的势力完全放手,一方面这样做,也是为了自保,另一方面,自然是要为嫁到国公府的窦子涵撑腰,如果李家薄待了窦子涵,她作为外祖母,自然是要为自己的外孙女出头的。

如今,崔家的家事其实是一分为三,如意姨娘打理的多半是长房的事物,而二夫人,三夫人自然打理的是他们各自房中的事务,如今,崔老祖宗听了窦子涵的话,也将手中的好处分给了二房和三房一些,扶持这两房起势,遏制长房独大的局面。

如意姨娘虽然总领长房的事务,可毕竟底子太浅,而崔国公多少对她有提防之意,并不是那么地宠爱她,所以,她也需要崔老祖宗这个靠山。

崔家这几日也很安生,原因当然是崔四姑娘失踪的事情,当日,窦子涵出嫁时,崔家的人本就比较忙乱,等到了第二日一早,服侍崔四姑娘的丫鬟们这才发现崔四姑娘不见了。

当下,就是一番寻找,可到了现在,仍然毫无讯息,不过都过了三日了,就算找到了人,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窦子涵自然不知道崔四姑娘失踪的消息,等到了崔家,从崔二夫人口中听到后,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并没有多想,对崔四姑娘,她可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来怜悯了。

至于能不能找到失踪的她,那是崔家的事情,跟她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当然,最主要的是,她觉得这件事也跟她无关,她就更加没有关注的必要了。

崔家成年的男子们今日都不在府中,在前院陪伴李三公子的只有崔家的总管。女眷们倒是都在窦子涵面前露了一个面。

崔老祖宗自然关注的是她嫁到李家的每个细节,得知她和李三公子的夫妻感情还不错时,才放了一半的心,结果,还是说到了李三公子外任的事情,崔老祖宗虽然也有些担忧,但是,也没有力劝窦子涵留在京城。只是让她一定要早日生个孩子,现在李家站稳脚跟。

窦子涵闻言,心中也有些无奈,这个时代,女子的价值和她的肚皮是紧密相连的,可是她又不想让崔老祖宗再操心,就略过窦家的事情并没有多提什么。

下午的饭自然是在崔家用的,用饭的时候,崔家的男人们都不在,自然也不能让李三公子一个人用餐吧,最后,崔老祖宗就说,今日就不避讳那些礼节了,一起到大厅中用饭好了,让人请李三公子过来。

可是,还没等派人过去去请,李三公子自己就先找过来了,他一向本就是个无法无天的,自然更加不会将那些规矩放在眼里。

可等真的开始用饭时,窦子涵就有些后悔了,窦子涵坐在那里,李三公子自然是坐在她的身边的。

从开始吃饭起,窦子涵对上这人面上肉麻的笑容,脑子里就有不好的想法,果然,吃饭的时候,就没安生过,这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伸手将她手中的筷子碰地掉落在地了,临了,还一本正经地对崔老祖宗说,她昨晚从书房扶自己回房时扭伤了右边的手臂,不能夹菜,所以,她碗里的菜自然有他来照应。

崔家的女眷们手中拿着筷子刚好伸出了一半,听到李三公子的话语,手中的筷子都僵在了半空之中,刚才她们可是很清楚地看到窦子涵的胳膊好好的,先前,还搀扶着崔老祖宗上桌的,这会,怎么一吃饭,胳膊就出问题了,更何况,窦子涵刚才可是自个夹过菜的,看不出任何不适来。

但接下来,众人就看到李三公子的筷子在桌上的碗碟中跳动,每次,他不是将菜夹到窦子涵的碗中,而是直接送到她的嘴边道:“娘子,乖,吃菜。”

窦子涵尴尬的要死,但是又不好当着崔家人的面发脾气,要是她现在生气了,这人没准还会做出其他事来呢?她只能哀叹,和这人一起,当着崔家的人面前吃饭就是一个错误。只能小声道:“别闹了,你是要让外祖母笑话我不成?”

“乖娘子,你怎么能随便冤枉她老人家呢,你没看,她老人家都没说什么吗?她老人家恐怕还巴不得我们要好呢?还是,你想为夫吃到口中喂你才好?”

收到这人的威胁,窦子涵只好不情愿地妥协,好在,崔老祖宗吃的并不多,崔家其他女眷被李三公子肆无忌惮的行为影响了食欲,也没吃多少,这顿饭就算散了。

崔家的女眷们虽然对李三公子这样肆无忌惮的行为有些诧异,有些甚至有些不屑,可每一个女人心中都有一个公主梦,谁都想被自家的夫君温柔以待,这样想来,对窦子涵就不免对了几分羡慕之意。

倒是崔老祖宗有些担心,她害怕窦子涵镇不住李三公子的性子,在李家只能受委屈,所以,在用完饭后,又单独留下窦子涵问了几句。

窦子涵只好道,李三就是这样的性子,他这人一向就是这样,不在乎别人的眼光的。还说,平日与李老祖宗一起吃饭时,李三公子这是这幅德行,让崔老祖宗不要担心,可她也看出崔老祖宗并没有真正的放心。只是也知道李三公子的名声,只能无奈地叹息。

随后,窦子涵还是关心崔老祖宗身体的,问这几日,太医再过来过没有,崔老祖宗身体里的余毒清除了没有,最近有没有发现身边的人,特别是那个丫鬟惠儿有什么异常不,临了,想到这次一别,最快两三年都不能再相见,窦子涵也有些悲怆的感觉。

窦子涵回门的礼物都是李三公子准备的,从给崔老祖宗的礼物来看,倒是价值不菲,给其他女眷的同样都不是普通东西,崔家女眷收到东西,不管出于什么心理,又对她亲热了几分。

这顿饭过后,两人就打道回府了,上了马车之后,窦子涵还想着,她今日出门前,给慕容月送了一封信,不知道慕容月将她要的东西送到李家来了没?

成婚这几日,她一直受制于李三公子,如果再不想个法子,那以后,他恐怕越发不会理会她的想法了。这怎么成?

两人上了回去的马车后,他歪着头,将她的身子拥住,将她的头靠在他胸前问道:“娘子,为夫对你好吗?”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了?”窦子涵有些诧异,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却见他此时的眼神很是认真。

“你说好是不好?”

“还好吧。”她敢说不好吗?

“那为夫和外祖母一起掉入河中,你先救谁?”

------题外话------

这几日比较忙,码字的时间太少,今天更得少点,另外,柳絮也要整理下思路,想想下面怎么写,亲们请继续支持柳絮。么么!

正文 143,李家疑虑,与骨同眠

“什么?”窦子涵直觉地反问一句,她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竟然会听到这样一个天雷问题,谁都知道这个白痴问题很可笑,但它同样也很现实。要真的想回答好的话,并不好回答。

“为夫和外祖母同时掉入河中,你先救谁?”李三公子仍不屈不饶地问了继续问道。样子看起来还分外的认真。

窦子涵念头急转,笑道:“看夫君说的,你难道不知道我水性不成吗?要是你们同时掉入水中,夫君的水性那么好,就可以将外祖母救上来,那地还需要我多此一举。”

李三公子闻言,笑着摸了摸下巴道:“乖娘子,越来越狡猾了,为夫还以为你会反问——”他说到此时时故意停顿了一下。

“反问什么?”窦子涵随即恍然大悟,“夫君莫非是说我,我会发问——我和祖母如果同时掉入河中,夫君又打算先救谁?可是如此?”她口中的祖母自然指的是李老祖宗。

“这样不是也可以难住为夫一次吗?”李三公子唇角弯起建议道。

“那如果我真的如此反问,夫君该如何回答?”窦子涵不知这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故意问出这么个问题找虐?不过,她倒是想知道这个千古难题,在这人这里能得到什么答案。

“其实呢,为夫只是觉得,等到了慕云城,为夫应该亲自教你学会游泳才是,为夫刚才问你的那个问题,就是寓教于学的道理,懂了没?”李三公子得意满满地道。

其实呢,刚才在崔家时,李三公子突然想到,自家亲亲娘子当初被崔家的人陷害,差点掉入荷花会的湖水中淹死,虽然事情已经过了那么久,可现在想起来,要是当初他不四处乱逛,没有趁机救了宝贝娘子的话,想到这里,李三公子心中就再也平静不了了。

如今自家宝贝娘子可是他的人了,他更不允许她发生什么大的意外,那么,这学习游水的事情还是早点学习学习的好。

慕云城在南边,那里的河流湖泊是再多不过,要是自己不在身边,万一自家亲亲娘子又掉入水中咋办?不管怎样,他需要将这种可能性早点给排除掉。

当然了,他绝不会承认,可以和自家亲亲娘子光溜溜的在水中向鱼儿一样游来游去,其实也是他另外一个很想达到的目的。

“懂了!”窦子涵有些失笑,她也不是完全不懂游泳,只是当初在荷花会上,事先猝不及防,下了水之后,腿有些抽筋,结果差点弄的没命,不过,她觉得这人的亲自教学好像有点怪怪的。还寓教于乐呢?真是!

在这些事情上她并不想计较,以后,有的是时间折腾,这日子还长着呢?不过,当他刚才问出这个问题时,她的心中倒是真的愣了一下。要是这人有一天真的出了意外?她心中顿时产生了一抹无法掩饰的不舒服感。

她不由地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算她和他现在只是搭档关系,可多少也培养了一些同志情,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她岂会无动于衷。

李三公子看到窦子涵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当下又要动手动脚了,没办法,这坐在马车里面实在太无聊,不抱抱亲亲自己的宝贝娘子,他还能干点什么?

窦子涵心中有另外的打算,现在,就让这人先得意一会吧。

两人回到英国公府门前时,碰到了今天同样去回门的茗元郡主和李四公子夫妻两。窦子涵一直觉得,有时不想碰到这茗元郡主呀,偏偏和对方还不得不碰面。

他们两对虽然同时入府的,可是相互之间却没有打招呼,茗元郡主不屑于和窦子涵打招呼,在李三公子的眼中,同样就好像没有看到李四公子夫妇两人一样。牵着窦子涵的手就直接去了李老祖宗房中。

李老祖宗房中自然只有英国公夫人陪着,无论到了何时,英国公夫人在李老祖宗面前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看到他们两对进来,理所当然地李老祖宗和英国公夫人又问了他们几句,然后,才让他们纷纷回房去了。

窦子涵不知是不是她有些敏感的缘故,总觉得晚上李老祖宗的笑容和前两日的笑容有些不同。前两日看她的目光中多少带点慈爱,可现在虽然仍是面带笑意,可她总觉得那笑意中少了很多热度。

至于英国公夫人,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对方对她的态度有多好。对方脸上的笑容可以完全忽略不计,今日,在他们不在李家时,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三公子给李老祖宗道了晚安,今日也折腾了一天了,想着早点回房梳洗,然后抱着亲亲娘子睡觉。根本就没留意李老祖宗神情的变化。

窦子涵和李三公子从崔老祖宗房中出来之后,李四公子夫妻也跟着英国公夫人回去了。当房中只剩下李老祖宗,韩嬷嬷以及琴儿等几个李老祖宗的心腹之后,李老祖宗才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韩嬷嬷道:“阳哥儿这孩子,天生就是来向我讨债的,原本以为他现在得了一个媳妇,就算这媳妇出身不怎么样,她娘当年还曾作出那种美名声的事情来,这些,重要阳哥儿喜欢,我这个当祖母的也就认了,可这要是子嗣上真的有问题,可怎么办呢?如今看来,阳哥儿对这媳妇正在兴头上,恐怕我做什么,他都不会乐意,哎!”

韩嬷嬷看了一眼李老祖宗的眼色道:“老祖宗,三少奶奶的身子是否对子嗣不利,虽然这流言多半是从崔家和那个窦家人的口中传出来的,可未必能做的准,这两家与三少奶奶的事情,老祖宗您也不是完全一点都不知。让奴婢看来,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自乱了阵脚,这不是也影响你和三少爷,三少奶奶的感情吗?”

“是呀,也许真是我想多了,可这无风不起浪,这二丫头平日里也不是那等爱搬弄是非的人,只是性子有些愚钝,她这巴巴地来告诉我,也是为了阳哥儿好。”李老祖宗又道。她口中的二丫头不是别人,正是李三公子的一个堂姐,早已出嫁,只是这个堂姐性子一项是以女戒,女四书为准则有些不知变通。今日,窦子涵他们回门之后,这李二姑娘就回娘家来了,回娘家之后,自然要来拜见李老祖宗这个祖母,在闲谈中,就提到了李三公子夫妻两。

要说这哥李二姑娘呢?她嫁的夫君恰好是与崔家和王家都是有亲的,只是,她本就是李家的偏支嫁的自然是崔家偏支的一个子弟,平日里也不怎么出门,所以,窦子涵在崔家时,与她并没有打过几分交道。

这个李二姑娘呢,是那种典型地信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那种封建妇德楷模,她虽不是个爱拉是非的性子,可她的夫家与王家也就是王四公子他们家还有亲戚,而且这亲戚还是很紧密的,这样一来,李二姑娘和王四夫人这个姑姑自然是关系比较好。

李二姑娘不是那种包打听的性子,可是王四夫人对窦子涵那可是从心底里厌恶,她可是更加关注窦子涵的一举一动,在她的心中,窦子涵既然做不了自家儿子的正妻,又怎么能做自家侄子的正妻呢?而且,还因为窦子涵,让自家娘亲对她都有了几分意见。

王四夫人这一留心,就留心出了崔家和窦家传出的这个留言,说窦子涵的身体对子嗣不利,王四夫人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可就得意了,可她不会笨到亲自去告诉李老祖宗和李家这个消息,恰好,得知李二姑娘这几日要回娘家一趟,就派了身边的人去给李二姑娘提了一个醒。

这李二姑娘回到娘家后,自然忍不住,就将这个流言的事情给李老祖宗提了。现在呢,这事情虽然还是个流言,可子嗣的事情毕竟是大事,李老祖宗关心则乱,她也派人去崔家的下人那里打听了一下,的确府中曾经传出过这个说法。

李老祖宗这心要是平静了才怪呢,可是碍于李三公子的性子,她一时之间还没想好,到底该怎样处置这个事情。可是这心中有事,看待窦子涵,自然心中就少了原本的喜欢。

“老祖宗,这种事还真不好说,要不,后天不是府上每个月来请平安脉的日子吗,您何不让太医帮三少奶奶也看看,到时,这流言到底是不是真的,您老人家心中也有了个准数不是。”琴儿这时也开口道。

“是呀,老祖宗,琴儿说的不错,我们现在还是先让太医确认一下三少奶奶的身体状况才是,等确认清楚了,到底下一步该怎么办,您老人家才能做打算。”韩嬷嬷接着道。

“也只能如此了,哎!这阳哥儿,怎么就不能让我省心一些呢?”李老祖宗想了想,也觉得琴儿的建议不错,如果太医诊断这阳哥儿媳妇身子没有问题,那自然一切都好,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可如果这身子万一有问题,看现在这个样子,成亲才几日,休掉这个孙媳妇是不可能的,而她除了子嗣这一点,也不是说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孙媳妇,那么,只能张罗着给阳哥儿早点弄一房平妻了。

李老祖宗为啥想的是平妻,而不是为李三公子纳妾,那是因为在东唐朝,律法是允许纳平妻的,三妻四妾是真有人这么干的,另外呢,就是,这时代的人对嫡庶看的很重,平妻的儿女们虽然不如正妻的尊贵,可那也是嫡出,将来不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婚嫁都要比庶出的享受更多的福利与选择权。

李老祖宗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孙子将来的子嗣都是妾生子,至于有了平妻之后,到底要不要纳妾,李老祖宗现在还没想过这个问题。

窦子涵与李三公子回院子的时候,在半路上,碰到英国公的人将李三公子请去了英国公的书房。窦子涵一人自然先带着两个丫鬟回房了。

回房之后,她身边带来的陪嫁妈妈,就是当初在崔家的任妈妈就主动迎了上来,小声道:“三少奶奶,您要的东西,慕容夫人给您送来了。”

窦子涵的脚步一顿道:“东西现在在哪里?”

“在西边的厢房。”

“哦,找两个人将东西给我抬到卧房来。”窦子涵落座,等着丫鬟们准备自己梳洗的物品。

“好的,三少奶奶。”任妈妈今日在府中得了窦子涵的吩咐,说要是慕容夫人送来的东西让她先收好,可慕容夫人送来那么一个大箱子,外边上的锁,任妈妈其实也有些好奇,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可她还是很懂规矩的,窦子涵不说,她也不会多问。

当下也只是找了两个粗壮的婆子,吩咐她们将那大箱子抬到窦子涵和李三公子的卧房来。

等窦子涵将身上累赘的外出衣袍换掉,换上清爽舒适的睡袍之后,任妈妈也找人将那哥大箱子抬入了窦子涵的房中。

含笑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大箱子,还是忍不住问道:“三少奶奶,这箱子里是什么?”

窦子涵挑了挑眉道:“你真的想知道?”

“这——奴婢只是有些好奇。”含笑笑着道。在窦子涵身边相处久了,含笑也知道这位三少奶奶性子,只要身边的人不作出出格的事情,这个主子其实是挺随和的,所以,有时也敢和窦子涵开开玩笑。

窦子涵的目光掠过身边价格丫鬟道:“按理说,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有些事情将来还是需要你们帮我的,现在呢,我就给你们一个考验的机会,还有谁,想知道这箱子里是什么东西的留下,其他不想知道的,可以先回房休息了,那些胆子小的就算了。”

这样一说,倒是让身边另外两个丫鬟也留了下来,还有任妈妈,至于其他人,有些丫鬟是觉得有时知道的事情少一点比知道的多一些更好,有的是确实胆子小,不敢看。

等房间内只留下几个窦子涵比较心腹的丫鬟之后,窦子涵也不用她们动手,亲自将这箱子打开,然后笑眯眯地道:“你们几个帮忙,将这东西搬到我和三公子的床上去,今晚,它陪着我们一起睡。”

含笑,任妈妈和两个丫鬟,头往箱子一看,顿时吓得退后几步,各个脸色都变了,这箱子哪里装的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一具死人骨头。

------题外话------

不好意思,住处有四家线路出问题了,电线装修时在墙里面呢,折腾了几天,今天下午才修好,让亲们久等了!

正文 144,夫妻心思,我喜欢它

一具已经干枯看了的尸骨,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尸骨,这尸骨保存的还算完整,整个人体的骨架一览无余。

就算含笑和任妈妈也是胆大之人,见状也不免冷吸一口气,都齐齐地退后一步,脸色都有些煞白,就算含笑曾经跟着窦子涵帮慕容月验过尸首,可是这东西至少不应该出现在两人的卧房之中吧。

至于其他几个丫鬟,看着那干枯的尸骨头皮都有些发麻,三少奶奶这是要干什么?看到这东西,晚上睡觉可是要做噩梦的,这时,明菲倒是有些后悔,刚才为何不与其他人一起退下去,结果,却见得是这种晦气的东西。

任妈妈到底年龄大一些,胆子也大一些,总觉得窦子涵做这事很不恰当,这东西怎么能然让人搬到床上去呢,自家主子不会是中邪了吧。

当下,房中这几人心中各有想法,但都站着没动,谁也没有那个胆子,去将木箱中尸骨搬到三公子和三少奶奶的床上去。就算有那个胆子,也不想去做这件事。

窦子涵却蹲下身去仔细观察这箱子里的尸骨,只一眼,她就看出这尸骨是一具女子的尸骨。

自从成亲之后,窦子涵就发现自己和李三公子的相处明显陷入到一个怪局之中,那就是她的所作所思自动都被李三给挟制住了,让她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要是跟李三讲道理,根本就讲不通,更何况,这人也不会与她正儿八经地讲道理。

这怎么行,在她看来,李三哪里要的是妻子呀,她就觉得他根本就是将她看做一件自己比较喜好的物件罢了,这物件不能有自己的意识,就算有自己的意识,到他大爷的心目中,也可以自动忽略,视而不见,总之,这人自我意识过于强烈,有些问题上她可以容忍,可有些时候,她觉得他从来就没有将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看待过。

窦子涵知道,拥有现代意识的她永远无法都不能成为一个这时代的以夫为天的典型,她性子中也有执拗的一面,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让他正视她并非就完全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她有自己的坚持和作为,他必须学会正视,尊重她这个妻子的意愿,而不是时时刻刻压制她的某些想法。

这种想法也许是一种矫情,可是,窦子涵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某些想法,她要让李三知道,她也有属于自己的反击方式,她之所以让慕容月帮她准备一具尸骨来,并且打算今晚让这尸骨陪伴在床榻上,只是一种另类的抗拒方式。他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发情吗?那她倒要看看,有一具尸骨躺在床上,他还有没有性趣。

即使不是恩爱夫妻,窦子涵也不是禁欲主义者,她并不排除夫妻之间这种亲密行为,但她希望,在她没有心情时,他能够尊重一下她的意愿。不仅如此,在日常生活的其他方面也能留意到她这个妻子的意愿,而不是将她当做他的附属物,高兴了,哄哄疼疼爱爱,不高兴了,就甩着脸子走人。如果现在不治治这人的毛病,那以后不是毛病惯得更厉害了。

现在这些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上,她可以选择让步,可是如果以后遇到的是涉及到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呢?

当然,她还有另外一个想法,那就是,她要看看李三对她验尸这件事,有多大的接受程度。毕竟,在现代社会,法医这个职业,恋爱和婚姻要比其他职业者要艰难的多。更别说,这个时代呢,女子与尸体打交道,恐怕会被视为异类吧,既然,她来到这个时代后,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抛弃她这个职业,后来,又鼓励李三参加秋闱,也是为了给自己以后的生活铺路,现在这路已经走了大半,她必须先要试探一下李三对这事的接受程度。

片刻后,窦子涵收回心思,虽然刚才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这具尸骨,却不知慕容月从哪里弄出这样一具尸骨来给自己,虽然没有经过什么详细的检查,根据经验和直觉,她觉得这尸骨似乎并不是死于自然死亡的,原本,她只是想找一具尸骨来治治李三,不过现在,她倒真的对这具尸骨起了些许兴趣。

“三少奶奶,时辰不早了,三少爷马上就要回房了,这东西放在你们卧房实在不合适,还是让奴婢找两个人将它抬到西边的厢房去吧。”任妈妈在她身边愣神了片刻,期期艾艾地道。

早就知道李三公子是个胆大妄为不着调的,这表姑娘才成亲几日,怎么也跟着胡闹起来了?还是这东西是三少爷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