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恰好是林老爷为自家的大儿子迎娶海路衙门任知事家的三小姐的大好日子。

按理说,这林老爷再怎么有钱,也不过是一卑贱的商户,这任知事可是出身于,现在更是朝廷官吏,虽说在一般人的眼中,这门婚事好像是林老爷高攀了,可由于林老爷这些年来,不但每月要对城中的乞丐施粥,还出钱修了青州府学,更别说那些建桥造路的功德了,所以,在青州百姓的心目中,林老爷的名声还是很好的。

由于林老爷连年对青州的税收做出了巨大贡献,平常,衙门的官吏们也没少从他身上得到好处,所以,就算新任知府今日才到任,却没有多少人等着去迎接,全都汇集到林家参加婚礼了。当然,李三公子事先也没通知这些人他今天进城。

结果,那些官吏们正在林家吃酒,听到衙门留的人手前来禀报,说是新任刺史大人到了,这些人忙从林府撤出来,向刺史衙门赶,却都被小四给拦截住了,说刺史大人今日没有时间见他们。

这些人又再一次回到林府的宴席上,却没想到,这晚上的宴席刚散,有的人还没离开呢,新郎官竟然在新房中死掉了,这下,亲事变成了丧事,林夫人当场就昏厥了,林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大受打击,最后还是还是在场没有走的官吏们马上派人给新任刺史报案。

这府衙的小官吏们虽然也知道这个时候打扰刺史大人,可能会让刺史大人不满,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小四虽然知道自家公子的性子,不过在公事上却是很认真的,再说,他也很愿意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家公子。嘻嘻!

小四在门外的传话,窦子涵自然也听到了,当下道:“是我们今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个新郎官吗?”她今天看到那马上的新郎官时,可是意气风发的,没料想,这才过了几个时辰呀,竟然就变成了尸体。

“据为夫所知,好像这青州城只有一个林家的茶庄很有名。”既然要来青州城上任,李三公子自然也做了一些相应的功课。

“夫君,难道不好奇新郎官是怎么死的吗?”窦子涵见李三公子还腻在自己身边,不愿意动弹,当下挪揄道。

“娘子,让含笑,奶娘看着孩子吧,你陪为夫一起去林府瞧瞧。”

窦子涵闻言,稍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道:“行呀!”别说现在是夜间,孩子已经睡了,这孩子的安全暗地里也有暗卫们守着,应该无碍的。

当下,两人起身穿衣,窦子涵自然只能和以往一样男扮女装了。

出了院子,小四早就准备好两人出行的马车了。

窦子涵晚上的方向感并不好,更别说,这青州城的街道她根本就不熟悉,所以,上了马车后,一路上,她只觉得黑漆漆的,除了马车前,有两盏宫灯照着之外,勉强能看到前面的路,其他的东西根本就看不清楚。

小四和几个护卫还有几个衙役跟在他们马车的后面。

青州府的衙门在东北方向,其实距离林府并不是特别远,不过夜间马车也走的不是很快,大概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后,终于看到前面有一处宅子,宅子前面挂着几个白灯笼,不仅如此,门前还等着黑压压的一群人,这些人,有的是来参加婚礼的,身上还穿着比较喜庆的衣服,这个时候,除非他们再赶回家换衣服,成衣铺子晚上可都关门了。但得知刺史大人要来,他们只能先到府门前迎接。

当刺史大人的马车出现后,许多人对新任刺史大人的关注已经超过了林家大公子的死。

不过,李三公子向来就是个不着调的性子,今晚他虽然出来办案,身上却没有穿官服。

等马车停了下来,小四在马车边小声道,林府到了时,窦子涵刚准备先行下马车,却被李三公子给伸手拦住了,这人唇边露出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娘子你说,为夫先下马车在马车外等候,你后面再下来,他们会不会认为你才是新上任的刺史大人?”

说完,就先行下了马车,站在马车外边等候。

窦子涵闻言,觉得要是天上现在有月亮,她的头顶一定有一群乌鸦在飞过。她就说吗,这人今晚在房中穿衣服的时候干嘛挑三拣四的,最后还选了一套最不起眼的,敢情是在这里等着呢。

外边小四看到最先下来的是李三公子,虽然愣了一下,但不愧是和自家公子狼狈为奸多年的,他也坏心地没有称呼自家公子大人,而是同样恭敬地站在马车边等自家夫人下马车。

自家公子做出这等事情,在他看来,也是很正常的,要说自家公子是一地的父母官,那自家夫人就是父母官的那颗心肝。

由于李三这厮第一天到任,刺史衙门的这些衙役们基本还不认识刺史大人,所以,当李三公子下了马车后,他们也没什么反应,这些等待的人看到这些人都没反应,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刺史大人应该还在马车里面,所以,当窦子涵从马车中出来,刚站定后,这些人呼啦一下,就跪了一地道:“见过刺史大人。”

窦子涵见状,给了李三公子一个白眼,这个人,还真是恶趣味。

李三公子见这些人都跪下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这才出声道:“都起来吧。”

“谢大人。”这些人闻言,这才都站了起来,正打算仔细打量一番这个新任的刺史大人,却见他们认为的大人反而退后一步,跟在了先前下马车的那人身边。一时之间,这些人都萌住了,也搞不清楚,这两位长相都很不错的公子哪位到底是传说中的刺史大人。

虽然心中疑惑,但却迎着两人一起进了林府。

林府虽然红灯笼换成了白灯笼,可府中许多喜庆的布置还是可以看出痕迹来,众人迎着一行人来到先前宴客的大厅上,李三公子随意地打量了一番,这才出声道:“哪位是林老爷?”

站在众人中间的一位身穿素服的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道:“小人正是。”

李三公子和窦子涵同时将目光投向了这位林老爷,长的还真和今日在街上见到的新郎官有几分相似。此时,脸色明显有些哀戚。

“大公子现在身在何处,领本官过去。”李三公子只是简单地打量了一番林老爷的神情,窦子涵则是留意了一下站在林老爷身后的一大群人的表情。

“大人请跟小的来。”林老爷闻言,作出一个请的动作请李三公子他们一行前去新房。

林府的宅子倒也不小,从前厅到新房,大概走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途中,还经过了一个回廊,一座小桥。林府的建筑虽然在晚上看不出什么全貌来。但还是感觉到一股富贵气势来。

新房外边贴的喜字窗花还没有取下来,门前的长廊上还有红色绸布,新房的门此时打开着,门外站了两个年轻男子,极有可能是林府的护院。窦子涵虽然想顺便看看这新房周围的环境,可夜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李三公子也没有迟疑,到了新房门前,干脆大踏步走了进去,窦子涵随即跟在身后也走进了新房。

林府的确是富贵的,至少就能从这新房的布置看出些许端倪来,地板上铺的是颜色很华丽的波斯地毯,房间内的其他摆设,特别是金器不少,在新房内红烛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不过就这么一眼,窦子涵就觉得这林府的人实在也是没什么品位的,像那些世家大族,房间内的摆设都讲究低调的华丽,讲究精巧,而不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当然,这一切都比不上躺在地毯上还穿着新郎官服饰的林大公子。

这时,小四主动将窦子涵验尸的那一套行头拿了出来,穿戴后之后,这才蹲下身去,查看林大公子的尸首。

林大公子的死因从表面上来看,应该是中毒而死,嘴角发紫,脸色也发青。

门外林府的人还有其他人看到窦子涵低下身去验尸,现在他们是真的搞不清楚到底哪位才是刺史大人,从气度上真的判断不出来,如果个子矮现在验尸的是刺史大人,那么,先前,为何处处是那个个子高的发话,更别说,很少有官老爷亲自动手验尸。

可如果个子高的那一位才是刺史大人,那现在验尸得这位为何却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没有任何恭敬之意,甚至还敢在刺史大人下了马车后,才下马车?

☆、死去的新郎03

不过,就算林府的人现在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可只能在心中暗自揣测,他们最关心的还是林大公子是怎么死的?

只见那位年轻公子手上戴着手套,上下翻检,动作相当灵活,竟然让站在远处的人感到一种很灵动的美,这种感觉可和现场的气氛完全不搭。

在这检验过程中,自然会接触这些尸首身体的一些隐秘部位,李三公子倒是神色正常,起初,窦子涵是有些奇怪的,因为她感觉到李三这个不着调的,对别的事情倒也罢了,可对她的占有欲还是很强的,怎么会容忍她对其他男性的身子摸来摸去呢,即使摸的只是死尸,已经没了正常人的感受。

后来,当窦子涵将这个问题问出来时,李三公子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她,有些傲娇地道:“娘子问的这是什么笨问题,娘子你已经有了为夫这样英明睿智,潇洒不凡的夫君,难道还对那些凡夫俗子感兴趣吗?更别说这些凡夫俗子还是死人?”

窦子涵闻言后,心道,看来这个男人的恼回路是永远和别人不一样,她实在不应该用常理来推断这人的一举一动。

窦子涵看着林大公子表现出来的死亡症状,心中已经有了个谱,等她再仔细查验过尸首之后,已经可以确定死因了,从林大公子小腿上看到的印子来看,极有可能是中了银环蛇的毒。

银环蛇这种毒蛇与眼镜蛇还有灰鼠蛇算是蛇中毒性最大的三种毒蛇,特别是银环蛇,它是一种具有前沟牙的毒蛇,所以,当人体被这种毒蛇咬伤之后,会在身体上留下毒蛇的齿印。

只是人体被银环蛇咬伤之后,刚开始伤口是没有什么异状的,不红,不痛,不肿胀,更不会出血,就算出血也是极少量的,不会引人注目,当然,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被咬伤后,有轻微地麻痒感,同被蚂蚁咬过的感觉很是相似。

这种毒蛇咬伤人后,毒性不会马上发作,有一定的潜伏期,一般四个小时内就会出现毒发的各种症状,表现为头痛,眼花,看东西也会越来越不清楚,胸闷气短,咽喉部有异物感。

不仅如此,人得精神很快会产生疲倦感,没有力气,嗜睡,四肢乏力,更严重一些的会出现眼睑下垂,想要出口说话都很困难,呼吸困难,瞳孔缩小,如果还不能及时采取治疗,那最后会全市呢发抖,肌肉麻痹,最后因呼吸突然停止而引起死亡。

总之,用银环蛇毒人可比这时代的常用剧毒砒霜技术含量大多了。之所以,她经过简单的检验就发现了林大公子致死的原因,实在是因为在现代她就处理过一个相同的案件,只是这银环蛇生活的地方,一般都是气温极高的地方,在现代,大多数都在广东,海南,福建那一代出现,这青州怎么会出现这种蛇呢?而且这蛇不早不晚地竟然会在林大公子的结婚之日咬死了新郎,怎么看来,这都不是一件意外死亡事件,而是一桩蓄意谋杀了。

虽说她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这种毒蛇是否也叫这个名字,还是有另外的称呼,但林大公子毒发而死是毋庸置疑的,只是银环蛇这个蛇毒是有一定潜伏期的,从毒蛇咬伤林大公子到毒发身亡,这世间跨度还是有些大,想要确定凶手的难度也大大增强了。

因为现在还不确定凶手是否就在当场,所以,窦子涵验尸时,心中已经有数了,她并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林大公子的死因说出来,而是起身,慢条斯理地除去身上的外袍,还有手上的手套。

李三公子见状,忙屁颠地上前侍候自家娘子验尸后的清洗工作,这时,林府那些人更加搞不清楚,在场的两位到底哪位才是刺史大人。自然,窦子涵夫妻两座什么,他们也没有资格干涉。

窦子涵验完尸后,一直在想,林大公子既然死于银环蛇毒,那凶手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放毒蛇的呢?倒也没在意李三公子的动作,就算她注意了,也不会在乎的,使唤自己的老公对女人来说,可是天经地义的。

窦子涵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而是低声在李三公子的耳边说了自己的发现与推断。

李三公子过去许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过毒蛇,至于自家娘子口中的银环蛇,他是真的对不上号,可不管怎么说,反正这个倒霉的林大公子是被蛇咬死了就对了。只是,根据自家宝贝娘子所说的,这毒蛇蛇毒发作是有一定潜伏期的。却不知道这林大公子是在何时被蛇咬伤的?那毒蛇又去了何处?

想到这里,他向身边跟来的衙役道:“来人,先给本大人将这新房搜上一遍,任何可疑之处都不要放过。”虽然知道那毒蛇咬死了人,在这新房中的可能性很小,可不管怎样,这新房总是不能放过的。

身边的捕头听到李三公子的吩咐,马上给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然后就开始在新房内翻箱倒柜起来。

这些衙役们翻箱倒柜起来,可一点都不温柔,几下子就将原本布置的很整齐的新房翻的凌乱不堪,却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蛇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一个。

“大人,不知犬子到底是如何去的,您可要为小人做主呀。”这时,林老爷上前哭哭啼啼地道。

要说别的人分不清李三公子与窦子涵的身份,这林老爷可是知道的,李三公子上任的消息刚传到青州时,林老爷就通过其他的渠道,得到了一副新任刺史大人的画像,虽说这画像跟真人相比,是有差距的,但可仅凭那画像,他就认出了李三公子的身份。

虽说这林老爷已经知道了李三公子的身份,可对窦子涵的身份却不了解,他早听说过这位新任的刺史大人的一些丰功伟绩,尤其是这位大人的性子根本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又想起有许多传言说,这位刺史大人有一个男宠,莫非现在验尸的就是那个男宠,只是不知这男宠到底有几分本事,能否真的查验出大儿的死因?

李三公子闻言,眉毛一翘道:“本官可曾说过不为你做主了吗?没看到本官披星戴月地赶到你们家了吗?没看到本官的心肝宝贝刚检验完你那儿子的尸首吗?”

李三公子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八卦之心再也压制不住,所有的目光唰地一下都投到了窦子涵的脸上,现在他们已经不用再分辨在场的两位哪一位是刺史大人了,原来这位个头低一些,俊美如仙人的公子是刺史人的男宠,难怪刺史大人对待此人态度如此暧昧。

想到这里,在场有些清正之人看向李三公子的眼色,就多了几分鄙夷,而有的则想的更多,听说刺史大人跟刺史夫人的感情也不错,难不成这位年轻的刺史大人是个男女通吃的主?或者刺史夫人的身份只是一个幌子,哎!可怜的刺史夫人呀!还有一些心思更龌龊的,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什么两龙一风这种念头都冒了出来。

李三公子很满意自己一出声,造成了的轰动反应,他看着在场的人那变的变去的脸色,是真的很可乐!当然他很是享受在场众人仰望的目光,看吧,他们这一对夫妻在任何时刻都是很引人注目的。

窦子涵闻言,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她今日来帮着检验尸首,可没想着提高知名度,这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恐怕自己明天就会成为全青州城的第一大绯闻,这林大公子新婚之夜莫名横死恐怕就要给刺史大人和他男宠不得不说的两三事让路。

林老爷被李三公子这话给噎了一下,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又满面哀戚地道:“全凭大人做主。”

“既然要本官做主——怎这么没眼色,没看到本官的心肝宝贝刚演完尸体,累着了吗?这椅子还不挪过去!”李三公子正对林老爷说话,林家的总管这时早就准备了一把椅子让李三公子坐着问话,椅子刚放到李三公子身后,就被他看到了,心说,则林家的人眼睛是瞎的吗?还是耳朵是聋的,难道没听到自己先前说的话吗?没看到自家娘子小胳膊小腿站着很累吗?椅子不搬过去让自家娘子坐,放到自己自己身后算什么,还是这林家太穷了,只有这一把椅子了?当下,有些颐指气使地盯着林家的总管道。

林家总管也不算太笨,一听刺史大人的话,忙将椅子挪到了窦子涵身后,又从下人的手中搬过一张椅子,放在了李三公子身后。

“放这么远做什么,难不成这两张椅子放的近了,会怀孕生孩子?”李三公子看到两张椅子中间还有一段距离,又不满了。

在场众人闻言,都想晕倒,心中都暗自腹诽,就算这两张椅子结合能有孩子,此时大人您和您的男宠绝对生不出孩子来。

☆、04,可疑的新娘子

“新娘子呢,都这时候了,还是请出来见一见吧。”李三公子坐定之后,环视一周后发现,并没有发现新娘子的踪影,当下环视全场道。

这场婚事新郎死了,新娘怎么能置之于事外!

“回大人的话,我家儿媳刚才受了惊吓,现在有些神志不清,小人惟恐她触犯了大人。暂时让人将她心看置起来了。”林老爷见李三公子发问,当下硬着头皮回道。

“将人带过来吧。”李三公子一看这林老爷的样子,心中就起了疑,不管怎么说,这新郎官死在了新房之内,新娘子都是犯罪 第 236 章 ,这日子可不是怎么好过的,如果打算改嫁,还知道林家的人会不会答应,更别说,这新娘子刚抬进门,新郎官就死了,在这个时代,那可是会被冠上克夫的恶名的。

林大公子被银环蛇毒毒死,这毫无疑问是一件谋杀案了,那么凶手的目的到底是针对谁?针对林老爷?林老爷这么多年经商,商场如战场,不可能一点仇恨都不拉,报复到他儿子身上,让喜事变白事,也不是不可能,

针对林大公子?这林大公子在青州城的名声到底怎么样,他们夫妻两初来乍到,还真是不清楚。

针对林家其他人?在没有查明真相前,这种可能性也是存在的。当然,这新娘子作为当事人之一,也许,也有可能是针对她的。

“大人,林大少奶奶带到了。”虽说这任知事家的大小姐和林大公子还没来得及洞房,这新郎官就死了,但毕竟在前面已经拜过堂了,所以,衙役们还是称呼这位任小姐为林大少奶奶。

这衙役一回话,在场的许多人都目光转移到了被带来的那位新娘子身上。

虽然成亲时,只有新郎官才有资格掀开新娘子头顶的盖头,但现在林大公子出了意外,已经永远不可能执行他这个任务了,而新娘子虽然是新娘子,但要面见刺史大人时,总不能头顶着盖头来拜见吧。

所以,此时此刻,大家只看到一个身穿五彩大红新娘服饰的女子,头顶着珠冠微微低着头,向他们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因为这新娘子此时低着头,远远望去,即使许多人都新娘子的容貌都有几分好奇心,但也看不清楚。

窦子涵却觉得这新娘子头上戴着那么重的帽子,要是能抬得起头才怪呢?正因为这女子低着头,才更加看不清她此时面上的表情。

片刻后,新娘子在他们面前停下了,开始给他们两人见礼。

“民女见过刺史大人。”

只一眼,窦子涵就觉得这个新娘子经历了这等变故,并没有像一般没有见识的女子失去方寸,从她见礼的姿势来看,很是完美,就算宫里教礼仪的嬷嬷,未必能挑出她的错处来。

要是再正常情况下,这种毫无瑕疵的礼仪往往会引来众人的赞赏,可现在却恰恰相反,古往今来,婚姻大事都是女子第二次投胎的机会,尤其是古代女子,她们要选择的机会和权利更少,现在自己的新婚丈夫去世了,作为新娘子,一辈子的幸福就毁了一半了,她竟然如此淡定,怎么觉得这都不太正常。

还有她的自称,按照这时代的礼仪,花轿进了大门,虽然没有洞房,但拜堂成亲这一步骤也算是走过了,这林大少奶奶应该自称民妇才更合情合理一些,可她现在自称民女,是不是意味着在她心中,本就不在乎这门婚事。

林大少奶奶这一出现,将在场许多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了。

“抬起头来,告诉本官,凶手是不是你。”李三公子心中早就不爽了,这大晚上的,本是他抱着自家亲亲娘子亲亲喔喔的时候,偏偏还要浪费时间处理这种事,别人觉得这新娘子走动起来,莲步轻移是美感,又好奇这新娘子的长相,但在李三公子心中,就觉得这新娘子磨磨蹭蹭的,是浪费时间,出口的话,自然也就那么不客气了。

围观的众人闻言,都想晕倒,这刺史大人怎问出这等话来,就算这新娘子是凶手,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认呀。

这林大少奶奶闻言,倒是真的抬起了头,面上很冷地道:“大人,民女成婚之日,夫君突然身死,大人您此话到底是何用意?”言下之意是大人你无能,找不到凶手,莫非要孵冤枉她这个新娘子不成?

这林大少奶奶一抬头,倒是没有让人失望,还真是个美人胚子,就算不是绝色倾城,也算是国色天香,只是新娘妆毕竟有些夸张,面上的份太白,胭脂太红,现在又是晚间,光线并不明亮,这新娘子的美给人一种惊悚的感觉。

当然,在窦子涵看来,这新娘子的回答也是很值得玩味的,按照一般人的正常思路,应该坚决回答自己不是凶手,请青天大老爷为她冤死的夫君伸冤云云,而不是质问对方为何要推断自己是凶手。

当然,这也是一般的常理,也许在这位林大少奶奶,还真不是一般人,不能以一般人的思绪来考虑,至少她这一出口,就先将了李三公子一军,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来,要是这位林大少奶奶真的是凶手的话,李三他们至少要拿出绝对的证据来证明才能不引起非议。

“回答本官的问题,不要说无关的废话。”李三公子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想将他的军,他根本不屑接招,他出身世家,从小到大,见识过多少女子玩弄心机,林大少奶奶这点在他看来,算得了什么。

“回大人的话,民女有那么愚蠢吗?今日可是民女的成亲之日,林择之可是民女将来要相伴一生的良人,民女杀了他,对民女有何好处?”

围观的众人闻言,也相互交头接耳道:“是呀,是呀,这任家小姐杀了林大少爷,还真没什么好处。”

林大少奶奶见状,又再次开口道:“就算如大人所言,是民女杀了人,可民女不过是一闺阁女子,哪里有本事毒杀一个青壮男子,还请大人明察。”

“是呀,大人,小人的儿媳从小就贤良淑德,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林老爷闻言,也上前道。

“好了,今个时辰也不早了,从明日起,本官还会传唤相关人等到衙门问话,特别是林任两府,都听清楚了没?”

“是,大人。”其余人等都齐齐应是。虽说新郎官是死在自己家里的,可这事难保和任家没有关系。就目前看来,此案还没有明确的线索,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查清楚的,等理顺一些相关的线索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查。

特别是,这新娘子,很是可疑呀!

看到刺史大人和他的男宠终于要打道回府了,在场的众人今晚也看了一场好戏,这时也该回家了,虽然心中也觉得这个案子没有什么头绪,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八卦之情,这等杀人案可不是一天两天能破的,接下来几天,他们又有能够谈论的话题了,并顺便可以凭借此事试探一下新到刺史大人的深浅。

在回去的路上,窦子涵自然是和自家夫君同乘一辆马车,只是两个人都有些累了,特别是窦子涵,她毕竟不是练过武功的,最近几日,也累得够呛了,身边又坐的是自己老公,就放心地开睡了,直到刺史府到了,她还睡的沉沉的。

“大人,到了。”外边随行的人道。

“声音小点,吵什么吵。”李三公子看到自家娘子将头埋在自己胸前,睡的香甜,怎么能忍心吵醒她,当下慢慢地起身,好不容易才从这马车挪腾下来,又稳稳地抱着怀中的人儿向府中走去。

这随行的知根知底的早就看的麻木了,至于这刺史府原本的人员,心中再多的想法,也没有人敢随意乱看。

李三公子抱着自家娘子到了内院,却看到内院他们的寝室中烛火通明,也没多想,就大踏步走进门去,等进了房门才发现,自家的宝贝女儿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睡觉,穿的整整齐齐的,一脸严肃地坐在外间的桌子一边,奶娘还有两个丫鬟站在另一边。

“宝宝,怎么还没睡,小孩子不好好睡觉,是长不大的喔!”虽然很想上前捏捏宝贝女儿的小脸,但手中抱着大宝贝娘子,只好作罢!

谁知这这小家伙闻言脸上还是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很淡定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很是淡定地看了他们两人一下道:“既然回来了,就早点睡吧!”

说完之后,也不再看他们夫妻二人,更不等他回应一声,很是淡定地带着奶娘和丫鬟从他们面前路过。

☆、05,死在青楼的新郎之弟

说完之后,也不再看他们夫妻二人,更不等他回应一声,很是淡定地带着奶娘和丫鬟从他们面前路过。

奶奶个熊的,到底这小家伙是老子娘,还是他和自家娘子是老子娘,这孩子说话的口气怎么一点都不可爱了,一点都不像他这个当老子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地自言自语道:“难不成当年刚生下来时抱错了?”

“夫君在嘀咕什么?”窦子涵睡觉一向还是比较警醒的,刚才在马车里之所以能够安心地睡去,是因为她开始习惯信任依赖李三这厮了。

当马车停下,这厮抱起她时,她已经醒了,只不过这是自家夫君的怀抱,她怕什么,青州这地,最大的就是身边这人,谁想说什么酒说去吧,说不定李三这厮还很自豪他造成的惊人效果呢。

不过自家宝宝的性子可是一点都不像李三这个当爹的,也不像她这个当娘的,如果这小宝宝是个男孩,这种性子怎么也能算的上酷,可这是个女宝宝呀,虽然李三撒了个弥天大谎,隐瞒了李家的其他人,可他们当爹娘的不能自欺欺人呀。

难道真的是基因突变,就在这当娘的也再为自家宝宝的性子纠结非常时,就听到了那个不着调的爹说了一句很是不着调的话,当下没好气地出声道。

“没什么,没什么,宝宝自然是娘子是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地生下来的,怎么可能会抱错呢?谁有那个胆子敢抱走咱们的宝宝。”李三低头,就看到自家娘子已经睁开了眼,这眼中还有毫不掩饰的杀气,当下马上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道。

要是小四这会目睹此等情形,一定会对着屋梁翻无数个白眼,以示深深地鄙视。

“哼,知道就好。”虽说这宝宝的性子太淡定,太酷了,可一个女孩子要是跟她老爹一样不着调,那她可真要哭了。

现在宝宝已经这么大了,得早点生第二个出来,这年头,可不讲究生儿生女都一样,早点生出个儿子来,就可以让自家宝贝女儿早点恢复女儿家身份,要不然时间一长,恐怕其他麻烦也会接踵而来。

就算李三这厮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但如果要想在这个时代实行计划生育,只生一个,显然是极其不现实的,这种矫情也一点不适合她窦子涵。

算算她的小日子,这几日恰好是适合有孕的日子,心动不如行动,今晚就开始继续新的造人计划吧。

“娘子,我们去洗澡。”这一路上,他们的住宿条件算是最好的,可终归还有许多不方便,而且做法医的人多少都是有些洁癖的,尤其是这古代的消毒措施一向很不到位,让她在沿途的客栈跟李三这厮颠鸾倒凤,她实在心中膈应。再加上,一路上坐马车,颠簸的她腰酸背痛,累的要死,哪里还有心思折腾。

李三这厮虽然是个不着调的,但也是个疼媳妇的,虽然习惯性地胡乱折腾,但也仅限于亲亲摸摸,更深一次的倒是很少。

这忍了一路上了,原本打算今晚好好享受一会,偏偏,这林家的凶杀案打断了他的美梦,让他不懊恼才怪。

好不容易从林家回来了,这下终于可以和亲亲娘子洗个鸳鸯澡了。

“嗯。”窦子涵媚眼如丝,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自然是夫妻两人的千般风情,万般旖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