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这话往下问,“不是你还有谁?”

看出来了,赵四想接话,可话到嘴边时,他又硬生生止住了。

我上来脾气了,也跳上床,蹲在赵四另一边,指着童尸说,“这脑袋瓜子的创口一看就是被斧子劈出来的,再看它的胸骨和肋骨,上面一点被刀划过的痕迹都没有,这说明什么?凶手剥离胸肌、摘除内脏的手法很熟练,一看要么精通解剖,要么就是杀惯人的老手。你说,不是你会是谁?而且到底杀了多少孩子?”

我说完也忍不住对他脑袋使劲推了一下。

赵四没想到我能这么专业,他有点慌神,说秃噜口了,回答道,“我们没杀几个。”

姜绍炎呀哈一声,说看不出来,你他妈还是个惯犯,随后又提高声调,“赵四,你说我们打110,等警察来了发现尸体后,你脑袋上到底会在挨多少个枪子。

赵四慌了,连连摆手,说只要不报警,他明天保准还钱。

姜绍炎呵呵笑了说,“现在就只有还钱这么简单?我们哥仨发现这个惊天秘密,你就不给点封口费么?“

赵四说给,低着头想了半天,又拿出一副大放血的样子,对我们仨说,“一人一千行不?”

这次连铁驴也忍不住跳到床上了,只是他身子沉,跳上来之后,整个床板忽闪一下子。

我们轮番推赵四的脑袋,铁驴接话说,“你个抠逼,一人一千?真当我们是化缘的和尚?告诉你,一人五万的封口费,少一分钱就报官。”

姜绍炎配合铁驴的话,立马把童尸塞到赵四怀里。铁驴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权当证据了。

赵四是拿童尸泡酒,但不代表他不怕尸体,这么抱着,赵四脸色变得极差,甚至喉咙都一动一动的了,看样随时会吐出来。

我觉得今晚给赵四的压力够大了,我们见好就收吧。

我用胳膊肘悄悄轻撞姜绍炎一下。姜绍炎也明白,但他还有一个事没做,一摸兜拿出一个跟葡萄粒大小差不多的东西,乍一看挺像丹药的。

他手劲大,将赵四的嘴巴捏开,把这“丹药”塞进去了。

我看赵四不想把丹药咽进去,而且这玩意有点卡嗓子眼。

我又下地找暖壶,用暖壶盖接满水,拿回来给赵四灌下去了。

赵四吓得一边抠嗓子眼,一边问我们这丹药是啥?

铁驴在一旁插话说,“别以为就你能炼丹,我们李爷也会,这叫裂魂丹,明天你筹不到钱,我们就不给解药,到时等烂肚子死掉吧。”

赵四怕了,主动跟我们约定时间,明晚这时候,让我们仨还来。

我看他说话的时候,眼珠子来回转,估计耍心眼了,但这就是我们要看到的。

我们仨又连损带打的折磨他一小会儿,之后说了句明天见,我们离开了。

第十八章 祭湖

我们没走正门,还是选择翻赵四家的院墙。我吃过一次亏,这次吸取经验,当先爬起来。

我怕被姜绍炎和铁驴领先了,又把墙头踩的不结实,自己秃噜下去。

等离开后,我问姜绍炎,咱们是不是派个当地线人来蹲点?监视赵四一举一动?

姜绍炎摇头那意思不用,又问我,“知道刚才给赵四吃的是啥么?”

我想说那不是有毒丹药么?但一合计觉得不对。我也搞不清它具体是啥了。

铁驴在旁边插了一嘴,说那是gps。

我明白了,同时也有个疑问,我们就不怕赵四把它吐出来了?

铁驴嘿嘿笑了,回答说,“赵四真能把它吐出来,算他牛掰,再往深了说,过几天他想把gps拉出来,弄不好还要用手抠抠呢。”

我不能太深琢磨铁驴的话,有点恶心了。我不在这问题绕了,问接下来去哪?还回旅店么?

姜绍炎说不,又带着我俩奔向霞光镇的派出所。

我头次来这里,这就是一个二层小楼,外表看着破破烂烂的,走进去后,我发现好几个房间都开着灯,有人在加班。

我们仨去了其中一个房间,有个技术员正对着一个纯平显示器看着呢。

纯平显示器用乌州话来说,也叫“大脑袋”,说白了比较笨拙,我心说这都啥时代了,这里咋还用这种设备呢。

我们仨也凑近了看大脑袋。上面有一张地图,里面有一个亮点。我留意到,这地图上还有地名,有三里街的字样。

这下很明显了,亮点就是赵四了。

技术员先跟我们仨客气的打招呼,喊了句专员,又指着亮点说正事,“赵四还没动,依旧在家中。”

姜绍炎点点头,让技术员继续观察,我们其他人待命,也稍微休息会。

派出所里只有一个会议室,我趴在门口玻璃一看,里面睡了四个民警。估计都是待命的。

我们仨不想进去打扰他们,索性找个桌子,趴在上面这么简简单单的睡起来。

我是做梦了,梦到自己又回到乌州解剖了,只是遇到个很邪门的“尸体”,我正划他肚子呢,他疼的嗷一嗓子,还紧紧抓住我的手腕。

合着这是一个活人。梦里的我吓得手足无措了。

这时候有人喊了一嗓子,“有情况。”我太敏感了,竟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满头都是汗。

我稍微缓一下,仔细一看发现是技术员。一定是赵四行动了。

我一抹脑门又往身边看,发现姜绍炎和铁驴也醒了,但他俩都在看着我。

铁驴先问,“徒弟,你真强,这次反应能这么快!”

我总不能实话实话,说自己被恶梦吓得吧?我耍了滑,跟铁驴强调,“身为一个特案组成员,反应快是基本功!”

铁驴只是呆呆的挠挠头,没回答我。

我们仨没时间胡扯,又去了那个房间,盯着大脑袋看。亮点的移动速度稍快,我猜赵四要么在跑,要么在骑自行车。

我心里有点小兴奋,也跟姜绍炎建议,“赵四熬不住找魔心罗汉去了,咱们现在行动吧。”

姜绍炎回复我的只是哈欠,随意摆摆手说,“时间尚早,等赵四彻底停下来了,我们出击也不迟。”

随后他跟铁驴说,“这期间咱们别闲着,把大家叫起来,发装备。”

铁驴应了一声,先转身出门,扯嗓子喊了句,“准备出警!”

一下子会议室里有动静了。我和姜绍炎也去了会议室。

等这四个民警起来后,我们围着桌子坐着,没一会儿铁驴拎两个大旅行包回来了。

乍一看铁驴拎的包不怎么沉,可等把它们放在桌子上时,我听到声音挺响挺闷,估计它俩合起来得有个一二百斤,我又暗中佩服下铁驴的力气。

姜绍炎跟铁驴忙活着,把旅行包打开了。我看到这里面的东西很杂。

有绳索和铁八爪,有匕首和手电筒,还有像手机我却认不出是啥的设备,以及枪械。

枪械有一把步枪,其他全是五四手枪,这步枪我倒认识,是老掉牙的m1944卡宾枪。

派出所的民警都懂规矩,拿的全是五四手枪。这把卡宾枪最后被铁驴拿起来,他熟练地咔咔摆弄一番。

我有啥说啥,指着卡宾枪问,“驴哥,这枪用着未必比手枪方便吧?”

我自认这话没毛病,铁驴却嘘了我一声,回复说,“这可是好枪,徒弟,趁现在有空,给你上一课。世界十大狙击手,听过么?像白色死神西蒙海耶,前苏联的萨连科,狙击克星瓦西里等等,用的都是卡宾枪,而排名第八的抗美援朝狙王张桃芳,更是用这把n1944卡宾枪,在无镜狙击的情况下,毙敌二百多人,你说这枪传不传奇、厉不厉害?”

铁驴说的这些人,我不认识几个,不过他这话让我觉得,这枪确实有点说道。

我也不争啥了。姜绍炎趁空递给我一把手枪,那意思我也带枪,之后他跟铁驴把绳索和铁八爪之类的东西,又装到两个小背包里,各自背着。

我们又继续等着,姜绍炎把他兜里的好烟拿出来,分给大家抽。

赶得巧,这支烟刚抽完,技术员又喊我们,说赵四停下来了。

姜绍炎叫了声好,又一边问具体啥地方,一边要带我们出警。

技术员脸色很差,说了俩字,“鬼湖。”

我留意到,他一说完,其他民警脸都沉下来了,甚至还不动弹了。

姜绍炎走出去几步,看他们这状态,咦了一声问,“都怎么了?”

没人回答。

我猜鬼湖一定有啥说道,或许闹鬼吧。魔心罗汉是个变态,能去这种地方躲着倒不稀奇,但这些民警不该一听闹鬼就这么低迷吧?

我劝了句,“咱们要相信科学,闹鬼啥的,都是假的。”

技术员代表这些当地警察,肯摇头解释了,“鬼湖是很奇特的地方,大雾天过后,会出现佛光,这么一来霞光镇也有一个传统,人死后要么土葬要么水葬,而水葬的地点就是鬼湖。”

我懂了,心说这鬼湖就是个祭湖,甚至就是个“坟场”。我们去这里抓人,倒不是怕鬼,而是犯了当地的忌讳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咋办的好了,姜绍炎倒挺直接,只压着语调说了四个字,“出警,破案!”

他这人,有时一严肃了,身上无形露出一种很强的气场。这四个民警被震慑住了,也陆续挪动脚步。

派出所里只有一辆车,是猎豹吉普,我们这些人就都坐在这车上。

姜绍炎当司机,有个民警比铁驴还胖,他坐在副驾驶上,其他算我在内的五个人,竟都挤在后座了。

我们是穿插着坐的,但空间还是太小,我觉得自己被挤得好难受,尤其霞光镇路不好,这么颠簸来颠簸去的,我最后不得已,直接坐在铁驴腿上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我们出了镇郊,来到一个林子前。

这林子让我感到很不自在,大半夜的,里面飘着一股股淡淡的雾气,有种阴森感。

姜绍炎把车停下来,招呼我们下车,我猜要去鬼湖,我们就得徒步穿过林子了。

坐车期间,我也跟四个民警随便扯两句,发现他们哥四个挺逗,分别姓赵钱孙李。我打心里也这么称呼他们了。

姜绍炎先对林子观察一番,我看他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想啥呢,随后他叫我们出发钻林子,也下了一道命令,不许打手电筒。

这么一来,我们纯属摸黑走。赵钱孙李都有点紧张,还有人把手枪拿出来。这举动被铁驴看到了,他立马说,“没我命令,你们不许掏枪。”

乍看起来,铁驴有点欺负人,我却很理解,赵钱孙李的状态不行,遇到突发事件,尤其遇到魔心罗汉撇炸弹啥的,他们乱开枪,反倒伤了自己人。

他们很听话,拿枪那位也把枪收好。

只是我们刚进入林子没多久,这哥四个很默契的突然奔着一处走过去。

姜绍炎又咦了一声,扭头看着他们。铁驴离我最近,我听他轻声念叨一句,“妈蛋的,这帮警察有没有组织性、纪律性?”

姜绍炎挺聪明,先琢磨过劲了,对我俩摆手,说跟上去。

这一下我们的队伍反过来了,成了我们仨跟随他们四个了,这样几乎横向走了百八十米吧,他们停下来。

我看到这里还有一个石碑,上面写着两个字,“祭湖。”

赵钱孙李拿出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对着石碑拜起来。我们仨也懂规矩,跟着一起拜了拜。

但突然间,大胖子赵民警指着石碑后面喊了句,“那是啥?”

我们注意力全被引过去了,等绕到后面一看,我愣了。

这里有一堆老鼠脑袋,被垒成两层,摆的整整齐齐,下面六个,上面三个。

下面六个老鼠脑袋都带着小帽子,我们拧开手电照着,发现这帽子做工很粗糙,却也能让人辨认出来,模仿的是警帽。

而上面三个老鼠脑袋,什么都没带。

赵钱孙李都不说话,我们仨不管那个,蹲下去,各自拿起一个老鼠脑袋观察着。

姜绍炎突然嘿嘿笑了,只是笑声有点冷,又把三个不带帽子的老鼠脑袋握在手里,分别指了指我和铁驴。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诧异有点恶心。

我当然明白姜绍炎啥意思,也引用铁驴的口头禅,心说卧槽的,这又是魔心罗汉给我们的见面礼呗?

第十九章 夜林诡秘

这一堆老鼠头让我有了几个观点。第一,魔心罗汉嘲笑我们这些警察,都是胆小没种儿之辈;第二,他不知道我们这些人的行踪,不然戴帽子的老鼠头应该是四个,代表赵钱孙李,而不是六个这么多;第三,他知道我们要来,提早做了防范。

这都反映出来,我们这次抓人,很可能是一场硬仗。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很沉闷。

我们仨是没什么,赵钱孙李的士气有些低落,姜绍炎看着四个民警,突然嘿嘿笑了,站起身一脚把这些老鼠头全踢开,又摆手说,“顽童胡闹而已,不用在乎,继续深入。”

我们又出发了,不过他们四个明显有种应付的感觉,在后面跟着。

我想说点啥,却找不到话题。这样走了二十来分钟,或许是大家适应了这种夜林里的“诡异”,也没遇到啥危险,都放松下来。赵钱孙李还时不时低声交谈一番,这是好现象。

可这种气氛并没持续多久,姜绍炎突然站着不动了,警惕的四下看着。

我发现自打深入夜林以后,姜绍炎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不再是都市里那个懒洋洋的他了,反倒有种豹子的感觉,目光也很尖锐。

他是带头人,这么一停,我们也没法走了。铁驴很配合姜绍炎,把卡宾枪拿了下来。

我看姜绍炎就这么四下看也不说话,索性先问句咋了?

姜绍炎嗅了嗅鼻子,回了句,“有妖气!”

我听完第一感觉是跪了,心说妖气?亏他好意思这么回答,我们也不是演西游记呢,妖气怎么解释?另外这里是有点怪气氛,但犯不上有妖怪吧?

铁驴明白姜绍炎的话,他扭头多说一嘴,“事物反常即为妖。”

我回过味了,心说姜绍炎又用他的直觉告诉我们,周围可能有危险。我知道他的直觉很准,但他这么说也很容易让赵钱孙李再变得紧张。

我扭头看看四个人,他们倒没我想的那么糟,这倒让我稍微松口气。

我们干站了一会,姜绍炎摆手解除警报,说妖气过去了,带着我们上路。

我也搞不明白,姜绍炎到底发现啥了。

等我们费劲巴力的爬上一个山坡,我看着远处,那里有好大一个湖,只是被黑夜衬托着,乍一看湖水像是黑的。

我猜这就是鬼湖了。姜绍炎让我们停下来,他从背包里拿出那个像手机一样的设备。

他把设备打开,我看屏幕上出现一个坐标,东南西北都有,另外还有一个绿点一个红点。

姜绍炎解释,绿点是赵四的位置,红点是我们所在地。还有一个数据指出我们距他有多远。

我综合看了一下,他在我们西北角,离着有四公里远。

我又大体一估算他的位置,心说我的乖乖,他岂不是在鬼湖之中么?难道他跟魔心罗汉会什么水上漂的功夫?还是说他俩正在湖中游泳玩呢?

赵钱孙李是本地的警察,对鬼湖了解,有人解释一句,说鬼湖之中有个小山,还有个山洞,水葬的人都被安放在这里。赵四他们也该躲在此间。

我们仨应声表示明白。姜绍炎一手握着这种先进的跟踪器,一边招呼我们继续上路。

但我们没走几步呢,铁驴说了句,“嘘!都蹲下。”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啊?听语气挺紧急的,我就急忙这么做了。赵钱孙李他们更有意思,有两个民警不仅蹲下,还直接趴到了地上,也不嫌丢人,抬个头紧张兮兮的看着。

一时间焦点在铁驴身上,他是半蹲着,把手枪拿出来。这枪上还带着消声器呢。

铁驴指着不远处的灌木丛跟我们说,“刚才那里有动静。”

随后他举起枪扯嗓子喊一句,“谁躲在那里,出来!”

没人回答他。我觉得或许铁驴看岔了,那里压根没人,又觉得宁可信其有,不然真有敌人,我们大意之下可就逗比了。

过了三五秒钟吧,铁驴忍不住有下一步动作了,他用枪对着灌木丛前面,嗤嗤嗤的打了三枪。

每一枪都落在地表上,激起一股烟来。

我以为这三发子弹纯属浪费了呢,但在打完一刹那,灌木丛真动了,也不知道是啥东西,嗖嗖的往深处跑。

我们没时间纠结这是不是动物,既然有东西逃了,我们最好是追上看看。

没人发号施令,姜绍炎和铁驴带头,我们都站起来默不作声的往灌木丛那里冲。

姜绍炎跟铁驴跑的快,我居中,赵钱孙李落后,尤其赵民警,因为长得胖跑的慢,处在最后面。

我对这个胖子也是醉了,真不知道在霞光镇这种落后的地方,是什么东西把他养这么胖的,而且突然间,他还摔到了,惨叫一句,“妈呀,有鬼抓我脚,救命、救命啊!”

我跟其他三个民警都扭头看了看,我相信自己没看错,赵民警确实往后退了一段。

他本来极力想站起来,也想往前爬,实际却这么一直退后,只有一种解释,真有东西在拽他。

我们几个全惊到了,因为赵民警身后没有人。我们也是人多,不怕什么邪门歪道,全都掏出枪,向赵民警赶回去。

只是他就退后这么一下子,等我们过去时,他自己都能挣扎站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