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冷不丁都有点蒙圈了,铁驴当先有动作,又发挥了他神奇的枪技。

他“左右开弓”,同时砰砰打了两枪,每一枪都命中目标,把小灯弄灭了。

这一下,我眼前又变得昏暗起来,只是冷不丁这么一亮一暗,让我有些不适应。

这还没完,在离我们五米之外的水域,嗖的一下亮了,原来这里也有小灯。而且这亮光还像有传染性一样。每隔五米就亮了一片,这么渐渐延伸到远处。

换句话说,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安了两个小灯。船底刚才触动的机关,就是把它们陆续点亮了。

我望着远处,这条路给人种光明大道的感觉,而实际上,我觉着把它称为死亡之路更恰当一些。

我明白,这是引导我们去见魔心罗汉了,本来我以为敌明我暗呢,谁知道我们这群人反倒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我有点打退堂鼓了,觉着这么过去,岂不是中了敌人圈套?

我没敢把这泄气话说出来,但滑了滑头,扭头看着赵钱孙李他们,心说只要这哥四个能嚷嚷退兵,我肯定支持他们。

谁知道他们纯逗比,竟没人挑起这话头。

我正纠结要不要给他们使眼色,引导他们呢,姜绍炎跟铁驴一起嘿嘿笑了。

姜绍炎点头说,“有趣!咱们遇到鸿门宴了么?既然如此,来之则安之,咱们走着!”

我心说完了,领导定下调调了,我们不去也得去了。

姜绍炎跟铁驴还站在船头,我想继续划船,但这时光线亮了,我们周围环境看的更清楚,姜绍炎在观察之下最先皱眉头,指着远处的洞顶说,“那是什么东西?”

我们一起顺着他目光看去。

这里有个窟窿,但不深也不是空的,里面埋着一颗黑兮兮的人头,乍一看其颜色跟周围石头差不多。在仔细辨认下,他怒瞪的眼珠子也黑的,不是人眼,而是塞了一颗丹药。

我算计着位置,心说好险,我们真要傻兮兮的划船过去,正要能正对着经过这颗人头,要是还有啥机关让它眼内丹药适时引爆的话,我们岂不被坑了?

我一时间笨了,还探个脑袋算距离呢,想一会贴着洞壁划过去,看不能避过人头。

铁驴呸了一口,把手枪放下,又拿起卡宾枪,说了句雕虫小技,之后举枪瞄准射击。

一发子弹很正的打在一颗眼珠上,这一下子,人头竟砰的一声爆了。

我隔远看的直恶心,一股红雾出现,这一定是人头里的血了,紧接着一些杂碎噼里啪啦往下落,全啪嗒啪嗒落在水面上。

但也有个奇怪现场,有一些很小的金色亮光,从这些下落的杂碎中飘出来,它们好像还在空中稍微盘旋几下,紧接着也慢慢落到水上。

我很不解,不知道这些金色亮光是啥。但没了炸弹人头,我们也敢往前划了。

姜绍炎对我摆手,我赶紧行动,等船靠到人头旁边后,大部分杂碎都沉下去了,但有几个金色亮光还漂在水面上。

我让他俩别乱动,又赶紧从胸囊里拿出镊子,使劲伸手过去,把一个金色亮光掐起来。

等拿回来一看时,这竟是一个小甲壳虫,甲壳是金色的,凑近闻一闻后,发现它身体上有股甲醛味。

我很诧异。甲醛有个学名叫蚁醛,有些蚂蚁体内就有,但我孤陋寡闻,不知道眼前金甲虫跟蚂蚁有什么关系,另外看起来,它们好像没发育成熟,还属于进化阶段呢。

我联系之前的事得出个结论,在柱子身上发现的小肉丸,就该是这种甲壳虫的幼虫,而它们寄生在尸体内,也能分泌福尔马林,让尸体不腐。

我跟姜绍炎和铁驴念叨一嘴。铁驴是连连称奇,姜绍炎却突然冷笑了,给我感觉,他似乎很高兴能见到这种金甲虫。

随后我们又往远处看,发现每隔一段距离,洞顶上都有一颗人头,我们没机会研究这人头是谁的,铁驴都提前开枪,把他们眼珠打爆了。

我们在这种状态下一路前行,最后来到一个拐角,等绕过弯一看,我们到尽头了。

这里有一处很大的平台,悬在水面之上。上面跪着一个石头人,刻画的栩栩如生,此外再没别的。

我心说不对啊,我们听到嘻嘻咯咯声之后,一路跟下来,那娃娃哪去了?总不能是这个石头人发出来的吧?而且魔心罗汉和赵四呢?也没见到他们的影子啊?

姜绍炎把跟踪器拿出来,他是偷偷看了一眼。本来我也想凑过去看看,谁知道他看完这一眼,脸色一变,把跟踪器收起来,警惕的看看四周,骂了句艹他娘的。

我不知道他看到啥数据了。

铁驴更在乎的是娃娃,他喊了一嗓子,“孩子?”

没人回答他,他脸色一沉,忍不住对着平台打了一枪,激起一小股土屑来。

姜绍炎盯着那个石头人,稍微琢磨一会,又指着平台说,“上去看看。”

我们两艘船向这里靠近,其实它是悬在水面上,却不怎么高,我们使劲一抬脚,就都站上了。

赵钱孙李冷不丁脚踏实地,都忍不住活动起身子来,想想也是,坐船晃晃悠悠的,很让人不舒服。

我也想活动下身子,但精力又被地上的土吸引住了。

有个词叫白山黑土,指的就是长白山附近,说这里的土都是黑的,我来到霞光镇也是这么一种感觉,而眼前的土,黑归黑,还有点发红。

我有个想法,为了验证,赶紧蹲下身,捧着一把土闻一闻。里面有腥味。

我为了咬准结论,也从胸囊里拿出一个空的小袋来,就是那次给女镇民治脚气后,用光药品剩下的空袋子。

我又跳回船上,把袋里接满水,爬回来,拿些土屑放进去,之后又用联苯胺试验的法子,对水中加了一些药品。

我发现很快有反应了,水变成翠蓝色。

这很清楚的告诉我,这里的土之所以有点红,全是用血一遍遍染出来的。往深了说,这里就是一个屠宰场才对。

魔心罗汉那伙人一定在这里挖眼睛取大脑的。

我把这结论说了出来,赵钱孙李傻眼了,他们也不活动了,全板正的站好,那意思不想让鞋底沾上更多的血土。

而姜绍炎一直在看着石头人,他听我说完又冷笑了,目光也变得很古怪。

他跟大家说,“血土算什么?我给你们看着更加离奇的事吧!”

第二十四章 佛光初现

我对姜绍炎的话很不解,心说血土不算什么?那平台上还有什么恐怖的?跪着的石头人么?

也真被我猜对了,姜绍炎大步往石头人那里走,拿出跟踪器,贴在石头人的脑袋上,随后招呼我们过去看。

等离近了,我清楚地看到,跟踪器屏幕上的红点和绿点重叠在一起,换句话说,眼前的石头人是赵四?

我们全愣了,铁驴啧啧几声,围着石头人转了一圈,先开口说,“神话里有‘点石成金’的故事,难道咱们遇到现实版得了?赵四中了啥法术?从人变成石头?”

说完他还特意凑到石头人的脸前瞧了瞧,只是这石头人整体看着是栩栩如生的,只有脸部有点模糊,看不清容貌。

我们都没接话,其他人继续连连称奇,而我想到一件事。

我记得有种怪病叫硬皮病,指的是人皮肤纤维化、硬化、萎缩为特征的一种结缔组织病。我真没见过这种病人什么样,但有个朋友说过,严重患者的皮肤,看起来真就跟石头似的样。

我把这想法说给大家听。

除了姜绍炎以外,其他人都是头一次听说,而姜绍炎呢,对这种怪病也只知道的一知半解。

赵钱孙李四个继续乱猜测。姜绍炎想的多,问了句,“小冷,知道硬皮病发作起来有多快么?”

我无奈的摇摇头,其实这也是一个疑点,我们最后见到赵四时,他还能跑能跳的呢,这才多长时间,他竟长出一表皮的石头来?

铁驴是懒着动脑的人,也被我们说烦了。他摆摆手打断大家,“行了,我有个法子知道这是石头还是赵四。”

他把匕首拿出来,又蹲下去,对着石头人的胳膊刺了一下。

这一刀刺得挺深,要我看至少进去半个指头,另外他把位置拿捏得很准,只针对胳膊上的肉,没伤及骨头。

等把刀抽出来后,我们看到刀背上粘着血。这说明什么我们都清楚。

我也留意到,被刀刺破的地方,还往外流出一股股的黑血,速度不太快。我又联系着石头人没有呼吸的征兆,知道他彻底死了。

我们现在是在野外,没在省厅,所以不能在石头人身上抽取血液,进行dna化验,进而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赵四。

姜绍炎的意思,石头人体内有跟踪器,那我们就姑且把他当成赵四吧。他下命令,让我对赵四进行尸检,看有啥发现,其他人在周围转转,看能不能查到别的蛛丝马迹。

我能品出来,姜绍炎还是认为魔心罗汉躲在附近,只是藏起来罢了。

我们分头行事。我望着赵四,心里合计上了。他这么跪着,我没法尸检,要想办法把他放倒。

可我又怕只出双手握着他肩膀,根本抬不动他,我又不能抱着他,毕竟他得了一身怪病,谁知道这么亲密接触,会不会染上啥麻烦呢?

我扭头瞧了瞧,赵民警在旁边。他弓着腰撅个屁股,正对着血土做搜查呢。

我招呼他过来,说明了情况。赵民警看着赵四直皱眉,不过也忍住了,跟我配合起来。

我俩一人握住赵四一个肩膀,我喊了一二三,要一起把他推到。

但出乎意料的,我们没推动,我俩都咦了一声,赵民警还说,“这小子得病变石头后咋这么重了?咱们再使使劲。”

我说行,我们再动手。赵民警真实惠,卯足了力气。这次赵四的身子动了,有点像前倾的意思了。

赵民警喜出望外,我却觉得不对劲。能感觉出来,赵四跪的双腿之下,有股力道拽着他。

我跟赵民警说,“缓一缓。”谁知道他误会我了,以为我怕他累到呢,回了句,“放心吧,接着整。”

他又发飙了,轻吼一嗓子,一下把赵四彻底推开了。

在赵四双腿离地时,我清楚的看到,这里有一个小洞,上面有两个断了的钢丝。

我心里一紧,心说妈蛋的,又中机关了。

我急忙跟大家喊,让他们小心。可话音刚落,洞壁上所有亮的小灯全灭了,四周一下陷入到黑暗之中。

随后地表抖了起来,有种地震的征兆。

我是被赵民警的鲁莽气的够呛,但都这时候了,想办法保命是真的。

我们有两条退路,要么立刻跳到船上,去那里躲避,要么就紧贴在平台最里面的洞壁站好。

姜绍炎先下决定,他对在平台躲避的法子更有兴趣,也招呼我们一起往后退。

我们七个行动很迅速,没出啥危险,最后都乖乖贴着洞壁站好。

因为这里很黑,我看不到具体啥情况,一时间只能用耳朵听,用身体去感觉。

我发现之前的想法错了,这不是地震,因为背后的墙壁抖得更厉害,好像有股力道,是从平台右侧传来的。

我猜那边会有古怪,就把枪拿好,静静等着。

这么过了十多秒钟吧,抖动感消失了,但竟出现了两个怪异。第一是平台右边,本来看似一处洞壁的地方,突然裂开一个门,还有微微的光线从里面传出来。

这一定是暗门,也很可能是魔心罗汉的藏身之地。

另外的怪异在我们面前这片水域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小彩虹,看着很绚丽多彩。

霞光镇是有月虹现象没错,但山洞里没月亮,按我分析,这条彩虹是人造的,刚才启动机关,或许吧某些特殊的灯又打开了,光线更被什么物体一折射,形成了这道“迷人”的风景。

我暗暗佩服魔心罗汉,心说他真有情趣,合着平时都是一边欣赏这条彩虹,一边在平台上杀人解剖呗?

姜绍炎这时拧开了一个手电筒,还一摆手,带着我们一起往前走。

我们又离近一些,望起这道彩虹。我们七个人的观念也分成两派。

赵钱孙李四人都觉得,这道彩虹没什么,右侧那个小门是关键,我们应该趁早进去,看能不能找到魔心罗汉。

而我们仨持有的是另一个观点,通过这几次跟魔心罗汉打的交道,我们越发觉得他是一个顶级聪明的人。这条彩虹或许隐藏什么秘密,其实它才是重中之重呢。

赵钱孙李看在我们仨是特案专员的份上,很快妥协了。我们这就要下平台,往彩虹那边赶去。

没想到,一瞬间彩虹消失,抖动感又来了,而且这次的抖动还特别猛特别强,全来自于我们脚下。

这里的土有点松散,就连姜绍炎跟铁驴这两个身手敏捷的人,都逃不过去的一下滑到了,更别说我和赵钱孙李了。

我们很狼狈的坐在地上,姜绍炎的电筒也出点小毛病,一时间照明不上。

我打定一个主意,在这种形势下,抖得这么猛,自己还是老实的别乱走了。

我就这么坐着,没一会儿,抖动感越来越小了,我心里松口气,心说先不管又出现啥怪异,至少“地震”没了。

突然间,我觉得有人趴在我的背上。我挺纳闷,因为印象中自己身后没人才对,我心说难不成有人刚才乱走,来到我身后了。

他还舒服的把脑袋搭在我肩膀上,我有点烦,觉得这谁呀?咋没好拉歹的靠我呢?

我扭了扭肩膀,那意思让他快起来。但一点效果都没有,他依旧赖在我身上。

我忍不住了,一扭身子,把他扶住了。这时候我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觉得这人身板挺大,不是铁驴就该是赵民警。

我试探的问他,“驴哥?小赵?”

但他不回答我,另外还有截头发碰到我手背上了。我握着的是肩膀,他头发能碰到这里,说明很长。

我觉得不对劲了,铁驴和赵民警都是寸头。

我脑海中第一印象,魔心罗汉跑出来了吧?他爱戴面具,或许也有带假发的怪癖呢。

没等我有进一步的反应呢,姜绍炎把手电摆弄亮了,他一边问着大家没事吧,一边用手电四下划拉一圈。

这一来,一时间有一股光照过来,我看清眼前这个人了。

他不是魔心罗汉,较真的说,是个老妇人的尸体。我咬不准她死多长时间了,整个脸都肿肿胀胀,还都坑坑洼洼的。

有坑的地方,都少块肉,显然是被强酸烧出来的,另外她两个眼珠尚在,只是瞳孔混浊不堪,用那两个大白眼球子,狠丢丢的瞪着我。

她有一头长发,上面却分布着零散的土屑,而她嘴唇向上翘着,露出两排大牙来,牙上也不知道咋弄的,全挂满了青苔。

这尸体就用这种样子跟我如此近距离的打照面,我能不害怕才怪,尤其在手电光转移到别处之后,我更忍不住的哇了一声,边退后边站起来。

我的感觉,自己心脏都快从嘴里跳出去了,我更控制不住自己的使劲拍身子。

姜绍炎留意到我的举动,用手电筒专门对准我照过来,问了句,“咋回事?”

我没回答他,等其他人向我看过来的时候,铁驴也插话问,“徒弟,刚才‘地震’而已,你咋变得这么亢奋了呢?”

我心说自己能不亢奋才怪,我也不客气,指着不远处那个妇人尸体,跟他们说,“都看看!”

第二十五章 老妇人的秘密

老妇人尸体的狰狞与恐怖,同样吓住了其他人。赵钱孙李呼吸加重,铁驴忍不住骂了句卧槽。

这期间我也有些回过劲了,压着性子,观察起尸体来。

这尸体已经侧歪在地上了,她身后有个半米宽的洞,这一定是她的藏身之所,最后一次抖动,说白了就是有机关把她推出来了,这也解释了为啥她脑袋上那么多碎土屑。

我暗自庆幸,心说自己真就是运气好,不然刚刚正好站在那个机关之上,它一启动,我岂不是掉下去抱老妇人去了?

另外在说说老妇人的尸体,她除了脸部恶心人之外,身上也有个奇怪的特征。她肚子特别圆,跟怀胎十月的感觉差不多。

这平台上到目前为此,一共出现两个人,一个是石头人赵四,另一个就是这老妇人,而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老妇人对魔心罗汉有什么用?怎么还藏到地底下了呢?

姜绍炎和铁驴都迈步向老妇人靠过去,我一边琢磨也一边凑到她跟前。

铁驴指着老妇人的大肚子,先说了句,“真可惜,一尸两命!”

我跟姜绍炎同时开口把他否了,我说了自己的观点,魔心罗汉对小孩情有独钟,如果这老妇人真怀了婴儿,就算她跟婴儿都死了,魔心罗汉也会开膛破肚把死婴揪出来。

姜绍炎点头赞同,也指着那个大肚子说,“小冷,解剖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古怪。”

我赶紧行动,把解剖刀拿出来。

老妇人身上的衣服没烂。我直接把她上衣往上一撩,让大肚子裸露在我们面前。

我们看着大肚子都有点愣,肚皮上全是一块块的血斑。这冷不丁让我想起张队死时的情景了。

张队小腹也出现过类型情况,但那是被白头翁用手指戳出来的,我相信老妇人肚皮上的怪异,跟点穴没关。

我怀疑她肚里有带毒的东西。在毒的刺激下,让肚皮出现这种怪反应。

我用手轻轻捏了捏她肚皮,其实就是想知道,这血斑点会不会在指压之下变色。但没想到的是,我这么一捏,有一块肚皮动了动。

我被吓得一激灵,跟姜绍炎他们说,“不好,这肚子里面的东西还是活的!”

这种情况,我相信连见多识广的姜绍炎都没见过。他们也都紧张上了,姜绍炎跟铁驴先举起枪,赵钱孙李他们慢了半拍。

一时间很多枪口都对准老妇人的肚子,再较真的说,这些枪口也看似对准了我。

我相信姜绍炎和铁驴,但不相信赵钱孙李,我对他们四个嘱咐一句,“哥几个,千万别手滑。”

他们没人应声,李民警一脑门都是汗,但他对我愣愣的点点头。

我觉得这是自己当法医以后,头次面临这么大的压力。被枪指着下进行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