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什么法子呢?我拿好解剖刀,对准凸起肚皮最顶端的部位刺了进去。这次入刀挺深,而且在刺入一瞬间,我感觉刀尖碰到什么硬东西了,它还挺有劲,反抗几下。

我把这情况又说了说。姜绍炎的意思,我别划太大的口子,一点点来。

我照做,只往下划了半寸,之后拿回解剖刀,小心翼翼的把这口子扒开。

但还没等我把脑袋凑过去呢,这口子里呼的一下,垂直窜出一道黄光来。其实哪是什么光?说白了,就是很多金甲虫。

这一定是成虫了,因为它们个头都大,身上的黄色更加艳丽。

我没法仔细数虫子的数量,估摸得有几十只吧,它们就聚在我们头顶上,盘旋着。

我看还有虫子不断从口子里往外窜,知道再不把口子堵上,等这一肚子的虫子全出来的话,我们将面临一场虫灾。而且这种虫子攻不攻击人类,还是个未知数呢。

我赶紧双手一起使劲,想把这口子挤回去。

我这种思路很对,这么做也没毛病,坏就坏在,赵钱孙李中的李民警,意志力实在太弱,而且这个缺德玩意竟忍不住开枪了。

砰的一声响,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双手之间的肚皮上多了一个枪眼。

我被吓住了,心说这他娘太悬了,要歪一点,我的手不就报废了么?在潜意识作用下,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这下好,那口子一下又开了。或许也是被这一发打进去的子弹刺激的,肚皮里炸锅了。

无数的金甲虫暴动起来,让这肚皮东鼓一下西凸一下的,甚至还有点起波浪的意思。

我脑袋都乱了,不知道咋办好了。从口子里窜出的黄烟也比之前粗了一圈。

本来在我们头上方盘旋的金甲虫,也突然认准了李民警,一窝蜂一样的扑过去。

李民警吓坏了,对着空中砰砰的乱开起枪来。

这都是虫子,他这么开枪就算运气好,能打死几只?反倒是把我们都惊到了。

我们怕他伤及无辜,一起蹲到了地上。

铁驴对着李民警大吼,让他淡定!姜绍炎却想的更周密,捧起一把把血土,对着肚皮上的口子洒过去,趁空也对我说,“小冷,虫子你来搞定。”

我一时间笨了,又开启脑筋缺根弦的模式了。我以为姜绍炎让我用药驱虫灭虫呢。

我胸囊里正好有这种药,我就一边掏药一边让大家再坚持一会。

但我的举动让姜绍炎很不满意,他又吼着说,“用什么药?上鼎啊!”

我恍然大悟,心说对,魔鼎能吸虫。我赶紧把后腰挂的魔鼎取下来。

它上面都包着锡纸呢,我一把将锡纸全撸掉,把它高高举起。

这时候李民警很惨了,他手枪子弹全打光了,这些金甲虫还是不依不挠。他丢掉枪,“张牙舞爪”的往远处跑。

我对着李民警喊,让他快回去,而我也举着魔鼎往他身边走。

很神奇,大约过了三五秒钟吧,那些金甲虫全丢下李民警,稍有犹豫的在空中盘旋后,又奔着我一股烟的冲过来。

这很有视觉冲击感,另外这也是我头次用魔鼎这么吸敌虫,不知道效果会啥样。如果这些虫子临时改变态度,死死叮咬我的话,那我岂不是逗比兮兮的“引狼”过来了?

我稍稍纠结一下,心里产生一个观点,老子赌了!

我依旧站着不动,看着这些金甲虫。它们飞到我身边后,在我沉重呼吸的伴随下,都争先向魔鼎里冲去。

我看着魔鼎,渐渐松了口气,也觉得嘴里很干。

赵钱孙三个民警都不知道魔鼎的来历与用处,他们全惊呆了,赵民警更来了句,“我滴娘亲啊,专员您是葫芦娃转世吧?”

我知道他啥意思,葫芦娃里的老七,就有一个能吸万物的宝葫芦。我是没空也没那精神头跟他们解释啥了。

这期间姜绍炎也在老妇人的大肚子上堆了一小堆土,让肚里的金甲虫没法再爬出来。

我又熬了一会儿,把现场这些能飞的金甲虫全都吸到鼎里去了,之后小心翼翼地把魔鼎放下,用锡纸紧紧捂住封口。

我的想法,这些成虫应该怕水,我去湖面洗洗鼎,把它们全淹死得了。

我正奔着湖面走去,姜绍炎看出意图了,把我叫住问,“干什么?”

我不解的看着他。姜绍炎又告诉我,“金甲虫可是宝贝,让它们在鼎力待着,好好保存住。”

我真怀疑这虫子有啥宝贝的。但姜绍炎都这么说了,我一合计,只要鼎口封严实了,也不怕它们为害。

我接受姜绍炎的建议,又弄弄锡纸,让它封的更加牢固,之后把鼎挂在腰间。

李民警的状态不怎么好,金甲虫离去后,他就腿一软跪在地上,也不抬头,就低着大喘气。

我们都以为他是吓得呢,本没太在乎,铁驴还鼓励一句,“小李子,危险过去了,爷们点,站起来。”

李民警跟没听到一样,突然间,他嚷嚷一句,“好难受、好热!”随后一扭头奔着湖面冲了过去。

他绝对把平台当成踏板了,来了一个大跳,一下子落到鬼湖里面去了。更怪的是,他不游泳不挣扎,很快沉了下去。

我们都看傻眼了。赵钱孙有动作,奔着湖面冲过去想救人。

但姜绍炎把他们叫住,下命令说,“你们仨别管小李,赶紧守住平台右侧的小门,防止有危险出现,救人的事交给我们仨了。”

赵和钱两个民警很配合,立刻改路线,凑到小门前,还把枪举起来,而孙民警一看就跟李民警的关系好,他又看了看湖面,才有点不舍得去执行命令。

我们仨也都站在平台边上了,旁边就是小船。

我挺头疼,因为我们既没渔网,也没捞人的家伙事。怎么救人成问题了。

我看着姜绍炎和铁驴,他俩交流下意见,那意思只能划船过去,跳到水里搜人。

这种救人法子很笨,也很可能徒劳无功。但我们只能硬着头皮着手准备了。

没想到的是,就当我们仨刚跳到船上时,湖面上砰的一声响,李民警竟又大头冲下的浮了上来。

第二十六章 突发枪声

正常情况下,人死后被丢到水中会立刻下沉,等尸体腐烂后,又会自动浮上来。眼前的李民警却绝不是这种情况,他才下水多久?

我们仨被这突发状况一弄,又被迫上岸了。姜绍炎的意思,我们不用划船了,用铁八爪就行。

他和铁驴即刻准备,我负责打手电筒。

他俩很有默契,一起把铁八爪抛出去。姜绍炎的铁八爪钩在了李民警的后背上,他气的骂了一句,这一下也不敢用力了。因为铁八爪的爪尖很利,一拽之下保准能把李民警的警服和后背上一块肉都扯下来。

铁驴的铁八爪位置很好,一下钩在李民警的裤带上。他也稍微试试后,喊了句,“成了。”

他跟姜绍炎一起拽绳子,把李民警拉过来。这期间我一直留意,发现李民警根本动都不动一下。

他俩又把李民警拽到平台上,让他大头冲下的趴在地上。

民警小孙一直留意这边举动,这时喊了句,“李哥!”还忍不住跑了过来。

他这么做违抗姜绍炎的命令了,但我们都理解,正所谓兄弟情深。

小孙是着急坏了,还把李民警翻个身。在他正面冲着我们的时候,我看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额头、脸颊、脖颈上全是大包,一定是金甲虫咬出来的,而他印堂更是发黑,双眼紧闭,嘴唇青紫。

我还没试探他的呼吸,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但这些征象都告诉我,李民警中毒很深。

小孙不懂医,只知道掐人中,他用力也挺狠,把李民警的上嘴唇掐的都有点上翘了。

我本来挺悲观,以为李民警醒不来呢,谁知道突然间他睁开了眼睛,表情狰狞起来。

他看着小孙,嘿的一笑,又张嘴咬过去。

小孙被吓一跳,也伸出双手使劲推住李民警,只是相比之下,他的力道太小了,李民警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又抱住他,对着他脖颈狠狠来了一口。

小孙嗷的惨叫一声。等李民警松口后,简直难以置信,他嘴里含着一大块肉,还嚼巴嚼巴把肉咽了。

刚才这个偷袭,只是一瞬间的事,等李民警现在又转过头想咬我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姜绍炎先有动作,一个箭步窜到李民警旁边,对他脖颈狠狠戳了一指。

要遇到正常人,这一指保准能让他昏厥,可李民警没有,他稍微有点晃悠,又抬头狰狞的看着我们,想站起来。

姜绍炎咦了一声,铁驴又赶过来“补枪”。

铁驴绝对是个大老粗,还用什么点穴啊?直接抡起巴掌,对着李民警的左太阳穴狠狠来了一下子。

砰的一声响,李民警眼一翻,一头砸到地上。

能看出来,铁驴这一手不致命,但也绝对能让李民警来个脑震荡。

这一切来得这么快,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姜绍炎倒是很急,对我催促的说,“小冷,剩下看你的了。”

我明白啥意思,我这个特案法医要施展本事救人了。但看着这两个昏迷的警察,我难为起来。

我先处理下小孙的伤势,他脖颈上少块肉,正呼呼往外流血呢,我从胸囊里找出止血药,全塞到伤口上,另外胸囊里还备着一点纱布,也把它用上了。

我对他只能做这么多,等看着李民警时,我彻底不知道干啥好了。

金甲虫到底有什么类型的毒,我不知道。但解毒是一种技术,往往要以毒攻毒,我怕自己贸然乱解毒,反倒让李民警的身体雪上加霜。

我把这些情况跟姜绍炎念叨一遍。姜绍炎皱眉问我,“他们这种伤势,要是保持现在这样,能扛多长时间?”

我不乐观,摇摇头说,“越快医治,越好!”

姜绍炎叹口气,骂了句他妈的,又抬头看着平台右边那个小洞。

我们现在有点进退两难。但人命关天,姜绍炎最后下了个决定。

他招呼赵和钱过来,又指着孙、李说,“你俩现在的任务,赶紧带着他们划船离开,找最近医院救治,也不要回来了,知道么?”

赵、钱都有点犹豫,因为这么一来,我们仨继续追击魔心罗汉,有种人手不够的感觉。

姜绍炎不给他俩太多迟疑的时间,又喊了句,“走!”

他俩全行动了,一人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全上船了。

他俩使劲划桨,正渐渐离我们远去。本来我们仨也不顾他们了,全奔着小洞那边走。姜绍炎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一样,又返身跑到平台前,对着他俩说,“记住了,尽量贴着洞壁走,等出去后也不要原路返回,划水声尽量轻一些。”

赵、钱回头看看,摆摆手。

我对姜绍炎这话挺不理解的,不知道这种嘱咐有什么用。但没那时间问。

我们仨又站在小洞的入口前。这小洞要我说很操蛋,是往下延伸的,估摸有四十五度的陡峭坡度。

我用手电照着,觉得这洞深不见底的,我们要下去,都不知道到底会去哪。

姜绍炎跟铁驴想的是另一件事。铁驴先蹲下来,用手摸了摸洞壁,骂了句,“他娘的,都是松土啊!”

姜绍炎点头回复,“不好爬!”随后他想了想跟铁驴说,“这样吧,你拽绳子,我下去试试再说。”

铁驴说行,还从背包里翻出绳子。这绳子上没绑着铁八爪,一端挤在姜绍炎的腰间,另一端被他握在手里。

但他现在没紧紧拽着姜绍炎,他俩之间有很多绳子都松散的盘落在地上。

姜绍炎深呼吸两口,又把匕首拿出来,咬在嘴里。

他双脚先进洞的,这都没啥问题,等他整个身子进洞后,坏事了,他双手双脚都拄在洞壁上,却依旧吃不住劲,嗖嗖的往下滑,伴随的还有一些从洞壁上落下来的碎土屑。

铁驴喊了句不好,还急忙收绳子。

我怕出现啥意外,夹着手电筒,也上去帮铁驴一把。

或许是突然被我俩拽停的原因,又或许是姜绍炎不小心抻到腰了,在停止下滑的一刹那,他难受的仰头呃了一声。

我从上而下的看着,虽然离他的距离有些远,却发现一个奇怪事。他额头的头发里有亮光。

我纳闷了,这亮光是啥?难道跟他脑门有关?那他被挡住的脑门,到底有什么东西?

铁驴看我发呆,催促一句,“快拉呀!”

我又赶紧配合。等我们把姜绍炎拽回来后,他有点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粗气。

我盯着他脑门,铁驴问姜绍炎怎么了。这一时间,我们仨都各有想法。

但没等姜绍炎说啥呢,远处传来砰砰的枪声。一定是赵、钱他们遇到危险了。

我们都扭头看去,姜绍炎急了,跟我们说,“快去救人!”

我们一起往小船那儿跑,我是稀里糊涂的,隐隐觉得,他们又遇到水鬼了吧?但那水鬼也就吓唬下人,来时除了心惊胆战,我们也没遇到啥攻击啊?

我们仨很卖力,尤其姜绍炎和铁驴,上船后,都把枪放在眼前的船板上,又倒腾双手,飞快的划水。

我本负责照亮,为了能让船更快一下,我又腾出一只手划桨。

我自认这么做没毛病,姜绍炎却来气了,跟我说,“别干这些小活,快点配药,越毒越好!”

我不懂姜绍炎的意思,却服从命令。我也真狠,把能想到的毒药都拿出一些,这么弄了一注射器的黑色药剂。

就这药剂,要是用来毒人的话,估计弄死三五十个壮汉不成问题。

之后姜绍炎也把手电筒抢过去了,咬在嘴里。让我能腾出双手划桨。

可我这时又纠结着怎么安置这带剧毒的注射器了。我想把它放在船板上,却觉得不妥,万一不小心碰到人了,稍微沾点毒就会致命。

我又想过,自己要不要学姜绍炎,把注射器咬在嘴里呢?但这么逗比的想法很快pass了。

我最后决定,把它放到兜里,小心一些应该没啥事。

这样过了半支烟的时间,我们看到远处正中心的湖面上出现一个空船,这是赵钱孙李的船。

我心都悬了起来,心说他们人呢?

姜绍炎跟铁驴都不划船了,站在船头,这么一来,船速降下来,我们慢慢向空船靠去。

等离近了,我看到这船的船舷上有红色液体。

我冷不丁想到血了,可觉得不像,因为这液体特别的鲜红。我又想到水鬼了,心说难道这是鬼血?赵钱跟水鬼搏斗,用枪把鬼打伤了?但也不靠谱啊,鬼能流血么?

我乱想的同时,姜绍炎问了铁驴一句话,“记得那个食人魔么?”

铁驴身子一震,像回忆起什么一样,还立刻问姜绍炎,“卧槽,三年前它不是死了么?难道这里还有?”

我被铁驴的话刺激到了,心说什么食人魔什么三年前,难道我们遇到的水鬼,曾在三年前那个战场上出现过?

没等我们继续说啥呢,怪异来了。

在我们船的周围,嗤嗤声响起,一股股小水柱喷了出来。

这景色乍一看挺迷人,我心里却扑通扑通乱跳,心说我的娘啊,这就是食人魔出现前的征兆吧?

第二十七章 食人魔

姜绍炎和铁驴都举枪准备着,我又负责打手电了,与此同时也紧张得盯着这些小水柱,想着食人魔出水时会是什么样?

但这就是一个幌子,突然间,在离我们船舷很近的水里,伸出两个触角。

这触角乌黑色,上面看着略微有点粗糙,坑坑洼洼的,有小孩胳膊一般粗细。

它们直奔姜绍炎和铁驴的脚,速度不快不慢,却让人难以躲避,分别缠在每个人的脚踝之上。

姜绍炎跟铁驴是好样的,临危不乱,都拿出一副很淡定的态度,举枪对触角打起来。

砰砰砰的,一发发子弹都射在触角之上,也把它们射穿,溢出一股股的红水。我一下明白了,赵钱孙李船上的“血”,其实就是从触角里流出来的。

触角并没因此毙命,反倒上来一股凶劲儿。它们力气真大,一拽一下,让姜绍炎和铁驴都扛不住的单膝跪在船上。

姜绍炎骂了句他娘的,又对铁驴提醒,“用刀!”

这哥俩很默契,一同弃枪摸刀,还同时挥舞出去。匕首太锋利了,都能削铁如泥,何况对付这种触角。

一下子,缠在每人脚踝上的触角都断了,落在船板上,剩下那两个断肢触角,一边喷着红水一边嗖嗖的落回水中。

姜绍炎跟铁驴一时间松快下来,全喘着粗气。我是没亲身经历被触角缠的感觉,也没参与刚才的搏斗,不过我的大喘气不比他俩差。

铁驴还用脚对着触角使劲搓了搓,皱着眉说,“这个食人魔比三年前那个还要大还要厉害!现在就咱仨,也没重武器,绝对斗不过它!”

这话听着掉士气,但我知道,也是实情。

姜绍炎唾了口,接话说,“打不过就逃,别光想着救人了,咱们保命要紧。”

我跟铁驴应声附和。铁驴又举枪半蹲着站在船上,我跟姜绍炎一起划船,想这么样的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