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间想起了好几种严刑逼供的法子,我正合计用哪个呢,寅寅走了进来。

她对我摆摆手,示意有话跟我说。

我临时撇下朱晨,跟寅寅一起去了电脑室。

朱晨的主机密码被破解了,技术警员正翻看着硬盘资料。有一个盘里放的全是那种小电影,我心说朱晨挺有这方面情趣的嘛,而且看标题,有几个电影就是关于怎么虐人的。

技术警员又换了别的硬盘看着,里面是各种小游戏和程序。

技术警员懂程度,查看一会儿后,指着一个程序说,“这就该是无人机的杀人程序。”

我觉得凭现在掌握的证据,朱晨是赖不掉了。

我让技术警员截几个图并打印出来。我拿着资料跟寅寅一起,再次回到审讯室。

我把截图平铺在朱晨眼前的桌子上,问他,“看到这些,你还不说么?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

我还捏了捏拳头,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

朱晨没我想象的那么慌乱,他盯着这些截图反倒有理了,说他找不到对象,看看小电影败败火又怎么了?有规定说看小电影违法么?另外那个程序是别人花钱让他设计的,他难道不能凭本事挣钱么?

寅寅是旁观者清,先一步敏感起来。

看我这就要对朱晨拳打脚踢的,她拦住我,又把我拽出审讯室了。

寅寅问我,“抛开这些证据,你觉得朱晨像凶手么?”

我好好想了想,觉得朱晨这性子和体格,当凶手有点费劲,估计真跟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打起来,很可能反被女孩子削一顿。

就这样他还怎么作案?

正当我和寅寅商量下一步咋办呢,我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我诧异了,竟是那个死去女线人的电话……

第十四章 诡小丑

我当然知道,这电话现在被谁用着。我和寅寅对视一下,我按了接听键。

电话里一直没对方的声音,就凭这个,我越发的肯定了。我还主动问了句,“王老吉?”

对方呵呵笑了,嗓音还是那么沙哑。他说,“警官,对我今天送去的礼物,满意吗?”

这礼物指的就是无人机了。不说它还好,一想到今晚的遭遇,我肚子里的火就往上拱,也就是没抓到他,不然这时候我都有给他扒皮抽筋的冲动。

我压了压火气,问他还想怎么样?

随后我听到电话里传来滴滴的声音,我不知道发生啥了,就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

这是智能机,而且现在的手机竟多了视频聊天的功能。凶手正给我发来视频邀请呢。

寅寅让我等等,还凑到我耳边说,“你拖住凶手,我找设备捕捉他的地址。”

我点点头。寅寅踮着脚,无声的迅速往技术组那边跑。

我知道,要想拖住凶手就得跟他视频聊天,不然用不了多久,他就得把电话挂了。

我赶紧点了接受,而且还特意往一个墙角走去。我背对着墙,这样视频通话时,他只能看到我,看不到警局里的布局与设备。

但毕竟是用手机视频,连接需要一个过程。我盯着画面,一时间有点小兴奋。

我特想知道凶手到底长什么样子。

大约过了五秒钟,视频画面才彻底打开了,只是对面环境很昏暗,也空荡荡的,只有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人。

我看着这人稍微愣住了,也产生一股很强的不适感。

这人没带面具,却化了妆,打扮成小丑的摸样。他盯着我一直狞笑着。

我后脊梁骨有点凉。这时寅寅回来了,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子”和一根数据线。

她静静的来到我旁边,又隔远把数据线递了过来。我手机下方就有接口,直接把线插了上去。

我看寅寅盒子上闪出一个光点,寅寅还示意我可以了。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跟凶手胡扯了。我有个问题特想知道答案,也不避讳的问他,“为何要把自己打扮成小丑的摸样?”

凶手表情一扭曲,似乎是思考时,不经意露出的一种微表情。

他过了一小会儿才说,“警官,你不觉得小丑是对人性的最好的阐述么?别他妈跟我说人是善良的!”他特意啧啧几声又说,“现在社会进步了,各种衣服和化妆品可以把大家打扮的漂漂亮亮,但又能怎样,还不是就皮囊漂亮么?他们的心依旧是黑的。”

我之前就分析过,凶手思想极端,现在听完这话,觉得自己真没猜错。

凶手也在很仔细的留意我的表情,他竟懂一些心理学。

他对我嗤了一声,摆手说,“警官你还别不服,随便拎出一个人来,他敢说自己没做过坏事?没有过私心么?那不可能!”

我倒是没法否认这句话。而且我不想跟他聊这个了,一转话题又问,“为什么杀人?就因为你觉得人都自私,都坏?就要杀他们?”

小丑变得一脸惆怅,还使劲扯自己头发。他头发挺长的,而且发质不好,每扯一下,就能拽下好大一把头发。

我默默看了半分钟,他扯了半分钟,最后脑袋上有一块地方都快秃了。

他停下这个举动,一扭身,从椅子后面拿出一个布娃娃来。

这布娃娃跟一般市面卖的不一样,很逼真,但眼睛鼻子嘴巴都没了,被挖了个洞,而且身上被绑了好几条线。

小丑操控着线,让布娃娃像个木偶一样悬空动起来。

我看得有点反胃,潜意识总觉得,这是一个真人。

小丑玩的兴起,最后一叹气,说起来,“你知道么?我刚上学那会儿,还什么都没有呢。没有手机没有液晶电视,谁家能有个彩电就不错了!当时班主任交我们数学,说一加一等于二,还举例子,一个苹果加一个苹果不就等于两个苹果么?但……哼!我就觉得她扯王八犊子,我家的一头公猪加一头母猪,还能生出一堆猪羔子来呢。”

他再次叹了口气,颇有怨气的继续说,“我当时站起来把疑问说了,小同学们都认为我说的有理,班主任气的浑身哆嗦,还把我拉到办公室一顿暴打,最后罚我站了好几天,骂我冒傻气。但到底谁冒傻气?我上初中后,计算机出现了,采用的就是一加一等于零的二进制算法。警官你评评理,计算机的算法变了,现在社会是不是进步一大截?”

我听完后第一感觉,凶手貌似有点邪财,竟在小学就问了大家都没想到的东西,而且我猜测,他之所以是个电子领域的高手,或许就跟这件事有关吧,他觉得计算机的算法更符合他的胃口。

没等我说啥,凶手又往下讲,“这还不算什么,等长大了工作后,我发现所有人都不采纳我的建议,说我的建议没有预见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那些‘没预见’的建议都出现了,而且让别的企业飞速进步。等最后一份工作时,我他妈的还成了一个饲养员,专门养起猴子来,那个老总也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我不会养。老子一赌气……”

小丑拿出一副烦躁的样子使劲挥挥手,“我就去他妈了个蛋的,老子不要工钱,直接罢工了,但在罢工前,我偷偷把那只猴子送给老总的小三了。那妞爱收养宠物。顺带着,我还把老总收藏的一个宝贝鼎也偷了,同样送给她,哼哼!”他不往下说了,一直狞笑着。

我听得稀里糊涂,也觉得凶手就是在胡乱的吐槽。我不漏痕迹的瞥了寅寅一下,想知道她查地址的事怎么样了?

但此时的寅寅一脸差异,还大睁着眼睛,似乎从凶手话里听出了啥来。

凶手喂了几声,让我又把精力放在他身上。凶手说,“我知道你们抓了朱晨。但你们这帮死条子,经过我允许了么?就把朱晨抓了?我跟他是朋友,我很多程序方面的事,不懂就问他,现在连这个伴儿也没有了……知道么?这次我彻底被你们激怒了,等着吧,我会让你们体验到快乐的!”

凶手没跟我通话的兴趣了,主动把视频和通话都挂了。

等我喂喂几声,让他别挂电话时,已经晚了。我赶紧问寅寅,“怎么样了?”

寅寅拿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又强行提起精神,摆弄着小盒子。我凑过去看,小盒子上有一小条电子屏,这时有反应了,出现一个地址,不过是美国加州的。

我皱着眉。我可不信凶手在美国。

我猜测,凶手打电话时,一定用了代理服务这类的,也怪不得刚才视频连接的那么慢。

我问寅寅能不能把这个代理地址破解了,找到凶手真的地址。

寅寅说她搞不定。我俩又找到那个技术警员。技术警员正处理朱晨的事呢,一听我们抓错人了,他苦笑的摇摇头,停下原来的工作。

等我把刚才发生的经过简要说一遍后,他说倒是有办法捕捉到凶手实际地址,不过需要时间,还要跟外地警方沟通一下。

我问大约要多久,他说要通宵。

这不是我要的满意的答案,不过我们手头也没其他线索了,只能从这里抓起。

我也没其他事可做的,想通宵留在警局陪技术警员。

寅寅没多待,说实验室还有工作,就匆匆跟我俩告别了。

这样又过了半个多钟头,去杨晨曦家的同事都回来了。我们开了一个小会议,却没啥实质上有用的内容。

这些同事都很辛苦,会议结束后,全回家休息了。

我就在警局里默默坐着,看看手机又翻翻资料的,这么打发时间。

一晃到了午夜,我猜技术警员肯定饿了,因为我自己肚子都叫唤了。我找他说一起吃个夜宵去吧。

技术警员上来一股钻劲儿,不想出去吃。我手机里记着几个外卖电话,有一家也提供夜宵。

我心说不出去也行,那就跟这家打电话订盒饭吧。

但没想到,吃个盒饭竟一点都不太平!

第十五章 危机四伏

这大半夜的,也没啥太好的东西了,我只点了两份盒饭和两杯可乐。

我让送餐员直接把盒饭送到警局里,这时也怕门口值班的不让他进来,就又给值班老头打了电话。

但值班老头有点死性,说按规矩夜里的警局,外人不能随便进入,他到时辛苦一下,替我把餐饭送进来。

我一琢磨,这样也行,就又把电话挂了。

半个小时后,警局门口出现一个小伙,拎着两份盒饭。我坐的地方离门口近,一下就看到他了。

我心说刚刚不说好的么,值班老头送饭来?不会是年纪大了,又反口了吧?

我没太较真,摆摆手让送餐小伙进来了。就凭他进来走的这几步路,我心说他真是个天生的送餐员。

这小子身子有点比例失衡,个子一般,但长着一双大长腿,也就是没脱光了,不然我看一看,真怀疑他从肚脐眼底下就分叉了。

他凭着一双大长腿,走路嗖嗖的,也很客气的把餐盒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我付了钱,但小伙没急着走,捂了捂肚子,说出来急了,有一泡尿没撒,问我能不能行方便借个厕所。

我点头说行,在他上厕所期间,我来到电脑室,把技术警员叫出来了。

其实他还不太想出来,但我跟他说,人是铁饭是钢,吃了饭才有力气工作。

我是硬生生劝着,最后我俩一起坐在桌子前,捧着盒饭吃起来。

我扒拉几口饭以后,才想起来,送餐小伙不就是撒泼尿么?咋这么久了还没出来?我又扯嗓子对着厕所喊了一句。

小伙一定被我催急了,不仅很快出来,裤裆上还湿了一块。

技术警员看到这一幕,差点喷饭,也强忍着没笑。小伙有点不好意思了,我让他别耽误了,快回餐馆吧。

这一幕就是个小插曲,我很快淡忘了。又跟技术警员边吃边胡扯。

技术警员连赞饭挺香,我本来也这么认为,但突然间,我来了一种直觉,这饭的味道之所以特殊香,里面貌似被下了药。

我很纳闷自己为啥这么想,而且这种直觉越来越强,又吃了几口后,我脑子里更冒出一个古怪的名词,生物碱。

技术警员看我心事重重地,多问了一句,“兄弟,你咋了?”

我把担心的事说了出来。技术警员本以为我是开玩笑呢,但他发现我一脸严肃,也把眉头皱起来。

他跟我说,“你是做刑侦的,直觉往往说明问题,现在凡哥不在,也没当班法医,验不了毒,但咱们也先别吃了,我用笨法子试一下去。”

我心说这话不是自相矛盾么?既然没人会验毒,他又试个什么?

技术警员没理我,起身走到他的办公室里,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缸,里面养了几条小热带鱼。

他用筷子对着餐盒里的菜搅合一下,让上面沾了一些汤。随后他把筷子伸到玻璃缸里。

乍一看我俩像在虐鱼呢,不过随着他这么反复五次把菜汤蘸到鱼水中,小热带鱼有反应了。

最小的鱼游不动了,还有翻白的架势。我和技术警员互相看了看,我俩又都一个动作,迅速往厕所冲去。

我俩想吐也吐不出来,就都用手指头扣嗓子眼。说实话,这一刻我俩也挺恶心的,一起对着马桶吐,两股脏水都搅合到一起了,那味道难以想象。

最后我俩脸色撒白,又一起站了起来。

技术警员很担心的问我,“这么吐一吐不知道能不能把毒东西全排出来?”

我想的不乐观,却给他鼓劲,说没问题。

但我这话跟有魔力一样,刚说完,技术警员脑瓜子一沉,身子一软,这就要往地上出溜。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抱住。等把他往上提的时候,这才隔了多一会儿,他鼻子里就往外呼呼流鼻涕。

我说哥们你咋了?他回答身子难受。

我有点迷糊了,心说他这状态是因为中毒了的话,为何我没反应?不会是他胆小,吓出来的吧?

但我都不敢忽视,把他搀扶出厕所,又拿出手机,要给120打电话。

我发现电话竟然没信号,我急的使劲摇了摇手机,但这也不是微信,无论怎么摇也没有信号。

我把技术警员的手机也拿出来了,发现同样是这情况。

我纳闷了,不知道为啥。技术警员还咳嗽起来,看架势快跟哮喘有一拼了。

我赶紧去找水,我知道,现在让他多喝水,这也是一种自救的办法,至少他胃里还有毒素的话,水可以把毒素冲淡。

技术警员也明白这个理,拿起杯子使劲喝。

我站在一旁,绞尽脑汁的想着。纯属是一个顿悟,我联系起一件事来。

几天前铁队长让我看过一个狗咬人的视频,而凶手王老吉又扬言让我们这帮条子等着。

难道说,今晚这一切,又是王老吉做的么?那岂不是说,送餐小伙跟王老吉有关?

我盯着厕所,怀疑之所以警局里没有信号,一定跟送餐小伙有关,或许他装了什么屏蔽装置了。

我看技术警员喝完水之后缓过来一些了,就又让他继续喝水,我大步往厕所里走。

我想试着把屏蔽装置找到,但突然地,厕所里的灯黑了,甚至整个警局也陷入到黑暗之中。

冷不丁我什么都看不见了,心里出现一丝恐慌。

我还把枪拿到手里。另外把手机打开,这上面有小电筒,我用它照亮。

但这么一来,我没法在厕所待着了。我又转身出去。

技术警员无力的靠在桌子上,他连拿手机的劲儿都没有了。他看到走廊墙壁上的应急灯亮了,发出弱弱的绿光。

就凭这个,他告诉我,警局停电了。

我知道,警局很少停电,甚至停电前也会收到通知的。我怀疑今晚突然地停电,又跟凶手有关。

细想一想,凶手不会无缘无故的让警局停电,他这么做一定有后续的目的。我想到一个很疯狂的可能,王老吉想夜袭警局。

要换做一般人,哪怕是另一个连环凶犯,再借他个胆子,也不会打警局的注意,但这个王老吉本身就是怪胎,啥事做不出来?

我呼吸变重了,因为现在警局里只有我和技术警员,这哥们还中毒了。单凭我自己,能不能斗过王老吉,还是个未知数!

不过既然凶手精打细算的安排这步棋了,我不能茫然的逃走,不然很容易反落入陷阱中。

我们的警局是八层楼,枪库在四楼。按平时来说,领枪要有申请,但现在哪顾得上那么多。

我往电脑室里走,这里有一个工具箱,里面放着钳子、扳子这类的工具。

我挑了一把虎口钳,让技术警员小心一点,等着我。我又往四楼走。

其实整个枪库的防盗措施很严,既有大锁也有一个密码锁,我来到枪库门口时,用虎口钳把大锁夹断了,而我的身份特殊,自己的眼虹膜就是解开密码锁的“钥匙”。

等两道锁全被打开后,我进了枪库,这地方的最外面放着全是手枪,但最里面有两个铁柜子,放着的是突击步枪。

我挑了一把,又拿出两个弹夹。我觉得这么多子弹够用了。

我想就这么拎着步枪,带着技术警员离开警局,等手机有信号了,我再联系120和警局同事。

但刚离开枪库没几步呢,我听到楼下传来惨叫声。

如此黑暗中,我听的毛骨悚然的,而且不乐观的估计,技术警员遇到危险了,还凶多吉少。

我咬了咬牙,尽量压着性子。

步枪上的配件挺多,不仅有瞄准镜,还有枪用手电筒,我把手电筒打开,举着枪往楼下走。

整个四楼,我没遇到啥危险,但下楼梯时,我听到下方传来哒哒的声音,就好像一个鸡在走廊里溜达时发出的声响一样。

不过我知道,不可能是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