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眨眨眼,慢慢点头:“好。”

容棱嘴角微勾,又问:“你喜欢叔叔吗?”

小黎这次想都没想,就使劲点一下头:“喜欢!”

容棱心情大好,将他抱得又紧了紧。

柳小黎欢快的在叔叔身上撒娇,小身子软软的靠在叔叔的怀里,觉得叔叔的怀抱,果然比娘的要坚实多了,娘太瘦了,身上皮子太薄,抱久了他,他总觉得铬身子。

而容叔叔的怀抱就好多了,又硬又坚实,躺在里面打滚都可以。

两人正玩得起劲,外面,明叔突然走进来,小心翼翼的开口:“爷,柳公子请小公子出去。”

柳小黎一听娘亲叫他,立刻从容叔叔身上蹦下去,提着袍子就往外走。

明叔怕他摔着,正想跟上,后面,沉稳的男音突然响起:“明叔。”

明叔回过头,老实垂首:“爷还有事吩咐?”

容棱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袍子,边往外走,边道:“往后别叫柳公子,称他柳少。”

明叔愣了一下,并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却听他家主子理所应当的说:“容门柳少。”

明叔:“……”

什么叫容门柳少?

只听说妻子嫁到相公家,要冠夫姓,如姓刘的嫁给姓王的,就叫王门刘氏什么的,可没听过借住也得冠主人姓的。

明叔很莫名其妙,他家主子却已走出正厅,往西陇苑方向去了。

第44章 :想都别想!

柳蔚进了西陇苑,便见到一溜烟的婢女站在院子外头,见到他来,便一整排的伏身请安:“奴婢见过柳公子、小公子。”

其中一个打头的又说:“奴婢们是明管家谴来照料公子起居的,奴婢叫明香,这是惜香,后面这些,回头再让她们一一介绍,这会儿屋子已经收拾好,公子一路风尘,先进屋歇歇脚。”

柳蔚看着这些娇滴滴的女孩,眉毛皱了皱:“我没有用女婢的习惯,你们下去,换一两名小厮过来便好。”

明香一愣,看向惜香。

惜香大方得体的上前一步,恭敬道:“明叔吩咐咱们来,咱们便是公子的人了,万没有再走的道理。”

“我的人?”

惜香脸颊微红,垂眸点了点头。

明香嘴角也噙着笑,耳根稍显发烫。

柳蔚:“……”

这时,后面的容棱走来,漫不经心的问:“这些婢女,先生可还满意?”

柳蔚转头,瞪向他:“你是故意的?”

容棱淡笑,走到她跟前,才说:“什么叫故意?先生乃多才之士,素来才子风流,潇洒不羁,本王有意拉拢先生,自然在某些地方,得尽心一些,明香惜香都是宫里调教出来的,跟了你,便为你所用,用在哪里都行。”

柳蔚磨了磨牙:“床上也行?”

“你若能行,自然是成。”说着,容棱还若有所思的瞥了她下腹一眼。

柳蔚顺手将袍子拉着往前挡了挡,哼了一声:“我不要婢女,给我换成小厮。”

容棱上前半步,停在她跟前,倾身抵住她耳根:“想都别想!”

“你……”

“适应适应,婢女比小厮好用,你往后,说不定都得用婢女了。”

“你也用过?”她嘴角轻蔑一勾,忍着火气问:“王爷的婢女是哪些,叫出来在下认识认识,免得同府共住,往后得罪了可怎么是好。”

“你有机会见的。”他说着,伸手摸了摸柳小黎的脑袋,道:“带你爹回房去,今日晚了,早些休息。”

柳小黎乖乖点头,又看看娘亲。

柳蔚看这男人油盐不进,仿似真的确定将这些婢女都留给她,不觉恼怒,只有女人才用婢女,他这分明是故意的!

她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拉着儿子走进院子。

后面的明香惜香赶紧跟上。

容棱遥遥看着她那气冲冲的背影,他不觉想笑。

真是孩子气。

……

而此时,柳府内。

外院三等婢女寝房内,阅儿趴在床上,屁股烂了一半,她满头大汗的哼哼唧唧,为她上药的,是她的堂姐璀鸯。

“你说你也是,一坛子酒也抱不住,这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要不你这小命还要不要了,明知道秦嬷嬷心狠,打人素来照死里打,你还送把柄到她手上,我怎的就有你这么笨的妹妹,你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关照你?原想着等过了中秋求求尹嬷嬷,看能不能将你调到老夫人的房里,这下,可还有什么机会!”她说着,沾了药的手指,狠狠戳了阅儿的脑袋一下,力道半点没收。

阅儿本身就屁股痛,十个实实在在的板子落下来,她这会儿已是只剩半条命了,堂姐这么一下又没轻没重,她顿时更难受,心里也委屈。

“姐,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就是一品楼人太多,撞到磕到的,我也不想。”

“那撞到后,你怎么就这么走了?撞了你的人是谁?酒楼的小二掌柜呢?你掰个话,让他们赔了不就是了?非得空手回来?”璀鸯说着,还是继续给堂妹上药,那血肉模糊的屁股,看得她心肝都在抽,动作也不觉小心了些。

阅儿一边忍着身上剧痛,一边想着今日见到的那翩翩公子。

她思忖一下,突然问:“姐,你还记得大小姐吗?”

璀鸯手指一顿,眉头蹙起来:“好好的,说什么大小姐。”

阅儿偏了偏身子,看向她:“姐,你在老夫人身边日子久,你应当知道,咱们大小姐,可还有兄长弟弟什么的?”

“大小姐自然有兄弟,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是她的兄长,四少爷五少爷,是她的弟弟,你倒是突然说这些干什么?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你还忘不了大小姐?”

“我……”阅儿支吾起来。

璀鸯不觉警告:“我跟你说了,你以前虽说是大小姐的贴身婢女,可大小姐不照拂你,丢了你就跑了,这主仆情分已是到头,别说她现在生死不明,便是往后有回来的一天,她还能当咱们家的小姐吗?当初她逃婚而走,咱们老爷夫人,连带着老夫人,都折去了多少面子?皇上因此震怒,宫中宜贵妃也恨咱们柳家入骨,这场场道道的,大小姐已成了咱们柳家的罪人,你若还想着这判家之人,往后你也别去老夫人房了,就呆在外院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阅儿又怎会不明白这些,但她还是喃喃的说:“当初成亲前几日,大小姐就身子不爽利,时时刻刻都在问,今年是哪一年,当朝圣上是什么国号,看着神智便有些不轻,我寻摸着,她逃婚,与这身子上的毛病必然少不了干系。”

“那又怎么样?”璀鸯不悦的哼了声:“她到底还是走了,要我说,嫁给七王爷有什么不好?她一个庶女,能嫁给王爷做侧妃,七王爷还是宜贵妃的亲子,这除了皇后,宫里头有身份的就逃不开宜贵妃、云贵妃几个了,她倒是不知珍惜,咱们二小姐那时候可为了此事,没少与夫人犟拧。”

“那怎的一样。”阅儿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旧主子说话:“二小姐想嫁给七王爷做正妃,大小姐是过去做侧妃,哪有一家两个女儿,都嫁给同一个的,当初要我说,夫人就是不想二小姐折在七王爷身上,才将大小姐送过去,这摆明了就是让大小姐去做替罪羊。”

“啪!”璀鸯狠狠的打了阅儿后背一下。

阅儿猛地被揍,疼的火急火燎:“姐,你干什么!”

“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璀鸯斥了一句,又继续给她擦药:“夫人的话也敢编排,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阅儿咬着枕头被单,委屈极了:“我说的本就是真的。”

第45章 :蹲守,无功而返

璀鸯看了周围一眼,见隔墙无耳,阅儿同房的萱儿也还没回来,才说:“当初宜贵妃想与咱们柳家联亲,相中的本也是二小姐。但宜贵妃为了什么,咱们当下人的不能说却不代表不知道,七王爷在朝中与太子斗得你死我活,为的不也就是那滔天的大位?咱们丞相素来效忠太子,那宜贵妃分明有拉拢之嫌,所谓忠臣不事二主,丞相又怎敢将咱们家的嫡小姐送过去七王那边,最后匀来匀去,只得将大小姐送过去凑数。”

璀鸯继续叹道:“大小姐倒好,就那么走了,我这说句不过分的话,丞相得罪了七王,太子虽说因此对咱们柳家多了几分信任,可宫里头,夫人和老夫人却已经抹不开面,咱们丞相府被摆到明面上,行事起来殊多不便,我听老夫人常在嘴边说,这些都怪大小姐,若不是大小姐不懂事,丞相又怎会一夜之间在朝中树敌无数,与七王党彻底水火不容。太子虽说照拂咱们,但也不是就保着咱们,丞相在朝中举步艰难,连带着大少爷二少爷也行走不易。”

阅儿听着,也惊出了一身汗:“大小姐,竟如此重要?”

“重要?”璀鸯看不上眼的哼了一声:“她不是重要,是惹上了重要的人,谁能想到,一个庶女居然敢如此不安分!逃婚,亏她做得出来!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孑然一身的跑了,这外面豺狼虎豹的,指不定已经在哪儿没命了,若是运气差的,被骗到窑子去卖,说不准现已是玉臂千人枕,朱唇万人尝,还不如嫁给七王爷好生做个侧妃。”

阅儿听着心里不快,但也没再敢反驳。

璀鸯又看了妹妹一眼,道:“所以往后,别在提大小姐了。”

阅儿含糊应了一声:“我就是突然想到了。”

“都是过去的人,有什么好想的。”

阅儿不再说话,心中那翩然俊美的公子形象,却依旧跃然眼前,像是一根扎在心口的刺,拔不出来,万分别扭。

……

三日后,阅儿一能下床了,到底还是立刻跑到一品楼蹲守,可等了一天,眼见将要黄昏了,却再没见到那清隽公子,只得无功而返。

等阅儿一回府,却见府内已经乱成一锅粥。

看她回来,秦嬷嬷立刻遣人上来将她抓住,阅儿茫然若失:“秦嬷嬷您这是干什么?”

“你这小贱蹄子,今日出去一整天,是做什么去了?”

阅儿有些慌乱,莫非是自己去打听大小姐之事,被知道了?

一想到之前堂姐的叮嘱,大小姐已是柳府罪人,但凡沾染点,都是触了老爷夫人们的逆鳞,阅儿顿时不敢承认,只得吞吞吐吐道:“我,我就是出去逛了逛,秦嬷嬷,今日奴婢休沐,本就可以……”

“逛逛?”秦嬷嬷苍老的脸皮狞笑一声:“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说,你将五少爷拐到哪儿去了?”

“什么?”阅儿猛地一震,不明所以:“五,五少爷?奴婢,奴婢没见过五少爷啊。”

“没见过?来人,将她给我带到老爷夫人面前去,我就看看,板子落在身上,她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阅儿一听又要打板子,更是乱了方寸:“秦嬷嬷,秦嬷嬷冤枉啊,奴婢真的只是出去逛逛,并不知道五少爷怎么了,秦嬷嬷,秦嬷嬷,奴婢真的不知道……”

求饶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秦嬷嬷亲自带人押着阅儿进了内院,外院的洒扫丫鬟们,才议论起来。

“阅儿可真倒霉,今日休沐她本就可以出府玩耍,就因为她不在府中,五少爷失踪了,便怪在她头上。”

“这有什么办法?五少爷可是夫人的命根子,夫人年过四十了才诞下五少爷,一直当眼珠子宠着,如今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好端端的不见了,这阅儿还好,只是有嫌疑,与她一样有嫌疑的,听说还有几个,他们也不见得都会丢命,可照料五少爷的奶妈丫鬟们,听说已经打死了三个,其他的,还在用刑呢。”

“真是要命,你们说,五少爷真是府里的人拐走的吗?我怎么觉得像是……”

“嘘。”另一人堵住那人的嘴,叮嘱道:“莫要乱说,这时候,老爷夫人都宁愿相信是内贼所为,若是被‘那个’带走的,只怕五少爷,就真的没命了……”

几个婢女说得全身冒汗,后背发凉,不觉一个哆嗦,赶紧散了,不敢再编排。

……

而此时,京兆尹衙门内,柳蔚正手中捧着一整摞的附录,看的认真。

这些附录便是她此次来京要办的正事,瞧着上面那一行行的文字,柳蔚的眉头,越蹙越紧。

最近三年,京中朝廷重臣,宗门贵族府内,陆续有幼儿失踪,皇上知晓后,为之震怒,起初便派京兆尹全力追查,但几个月后,真凶没查到,却找到了这些孩童的尸体。因为出了人命,刑部与兵部也参与进来,可三年下来,嫌犯找到不少,却无一是真凶,而最近一年,又有孩子开始失踪,并且……

柳蔚看到某一行,倏地抬头,目光震惊:“十六王爷也丢了?”

一旁的容棱放下手中茶杯,淡淡点头:“十六弟是去年中秋,随她母妃回娘家时被掳。”

柳蔚继续看附录,便看到那页人口详细上,身份一栏确写着“十六王爷,容耘”,而年龄一栏,则写着一岁。

才一岁的孩子,就这么丢了,至今一年过去,依旧生死未卜。

她叹了口气,问:“京兆尹的调查结果如何?”

容棱瞥向恭候案前的京兆尹林大人。

林盛闻言上前一步,愧然垂头:“禀大人,现今……一无所获,但下臣已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可那些贼人却像妖魔鬼怪似的,一点线索都没留下,不止我们京都衙门,刑部和兵部,也是没有半分进展。”

这是把刑部兵部也一道拉下水了。

柳蔚将附录放下,问:“现下可有尸体?”

林盛愣了一下,摇头:“没有,那些都是重臣之子,一经发现便立刻被各家接了回去,最近一具尸体在半个月前,是越国候府小公子,也被接走,十天前就入殓了。”

柳蔚看向容棱:“没有尸体,我无法调查。”

第46章 :充满火药味

容棱沉吟一下,吩咐林盛:“派人去越国候府带话,本都要开棺验尸。”说着,看向柳蔚:“半月前的尸体,你可能验?”

“可以。”虽说如今的京都气候,半个月前的尸体腐烂程度必然严重,但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林盛却倏然大惊,慌忙道:“大人,越国候府不可能同意的,开棺验尸,那可是搅了死者安宁,别说越国候,便是侯老夫人那儿……”

“有何后果,本都担着。”

“可是大人……”

“去!”

林盛还想说什么,却见都尉大人神色笃定,只好闭嘴。

刚巧这时,外面有人匆匆进来禀报:“大人,大人,不好了,丞相府,丞相府五少爷也失踪了……”

林盛只觉得眼前一花,险些晕过去:“又,又丢了一个?”

来人气喘吁吁:“大人,相府下人已经在外头了,您要不要见一见?”

见自然要见,可见了能有什么用?这三年来丢的孩子没有二十也有十七八了,哪个都是他不能得罪了,眼下又多一个丞相府,这当真是要逼死他啊。

林盛回头,对容棱鞠了一躬。

容棱摆手:“你先去。”

林盛忙带着下属,匆匆赶出去。

等到正厅里只剩容棱与柳蔚两人,容棱才瞧向身旁,那表情明显不好的女人,凑近些问:“有问题?”

柳蔚这才回神,摇头,嘴唇却抿得很紧。

容棱起身:“没问题便一道儿出去看看吧。”

“什么?”

“丞相府。”

“不……”柳蔚脱口而出,说完,又惊觉自己太敏感了,只好道:“我在这儿看附录,抽不得空,小黎在外面跟珍珠玩,你叫上他,让他去看。”

容棱却道:“附录何时都能看,丢了人,指不定有新证据。”

“小黎受我教养,他去一样的。”

“万一他看漏了?”

“不会漏。”

“万一。”

柳蔚沉默,她虽然信自己儿子,但是小黎毕竟小孩心性,难免有观察不周的地方,可要她去,她又如何去得?

但凡是一个在相府伺候五年以上的老人,都有可能会认出她,她冒险前往,只是羊入虎口。

气氛一下沉默起来。

半晌,容棱才问:“你不愿进相府?”

“不是。”她矢口否认,却又解释不出因由,最后沉默一会儿,咬牙道:“好吧,我去,不过有个条件。”

容棱挑眉:“条件?”

……

两刻钟后,林盛带着京巡卫站在京都衙门等候,那相府下人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大人,怎么还不走,我们相爷可还在府里等着呢。”

林盛瞪了他一眼:“人还没到齐,怎么走!”

下人还想说什么,却见衙门里,有人出来。

出来的有三人,两大一小,前方走着的,是一位身着玄黑蟠袍,身形高大,容貌俊美冷硬的刚挺男子。

那男人身边,随着一位看着四五岁,粉雕玉琢,机灵活泼的小男孩。

而小男孩的右后方,则跟着一位……

那是男子吗?

下人看得有些不明白,要说单看衣着,那的确是男人着饰,可要说身板,这人身形纤细,步伐轻柔,瞧着倒有些像女儿家,尤其是,这人头上,竟然罩着一顶羽笠。

羽笠这玩意儿,素来是大家小姐出门在外,恐被外男亵渎了容貌,才会戴着遮掩一些的,这还从来没见过哪个寻常男子,会戴羽笠的。

所以,这人真是女儿家?

可又有哪个女儿家,这样随意出入京兆尹衙门的?

眼见着三人越走越近,下人赶紧垂下眼,恐看多了,唐突了小姐。

柳蔚拨弄着自己羽笠上的面纱,藏在薄纱后的脸色,非常不好。

“我说我要竹笠,不是羽笠。”她说这句话时,分明已经咬牙切齿!

容棱瞧她一眼:“太过突然,哪里找得到竹笠?”

“竹笠找不到,羽笠倒是能找到?你敢说制衣铺里没有竹笠卖,单有羽笠?”

“正是!”容棱理直气壮:“刚巧那家,竹笠卖完了。”

“有这么巧?”

“你又知道没这么巧?”

“容都尉口齿伶俐啊。”

“柳先生,也不遑多让。”

两人你来我往,声音不大,却充满火药味。

柳小黎夹在两人中间,有些的委屈的抓紧自己的背包袋子,很是紧张。

容棱注意到他的动作,伸手揉揉小家伙的脑袋,瞥了柳蔚一眼:“孩子在,别吵。”

柳蔚一愣,顿时一口气噎在喉咙,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那是她的孩子,这句话说也该她说吧!

不管柳蔚有多不爽,总之,她一个“大男人”,的确就这么戴着女儿家的羽笠,行走在大街上了。

索性此刻天色晚了,才没多少人看到。

丞相府离京兆尹衙门只有两条街,走过去没一会儿就到了。

相府门口此刻站满了人,看到他们过来,管家柳同赶紧迎上来:“哎哟,林大人您可算来了,我们相爷可在里面都等着急了。”

对着相府中人,哪怕是个管家,林盛也不敢托大,只拱拱手:“这实在时候不巧,贵府来报案时,正好都尉大人在衙门视察工作,多耽搁了会儿,实非所愿。”

柳同立刻看向一旁的玄黑身影,眼睛在触及对方腰间金牌时,赶紧鞠了个大躬:“不知镇格门都尉大人驾临,小的这就去通知相爷。”

“不用,先办正事要紧。”

柳同忙点头,正要迎着几位进府,却见这位容都尉身后,竟有位戴着羽笠的纤细人影。

因着天色太黑,他也没瞧清对方的衣服样式,只问:“这位姑娘可是都尉大人的朋友?要不要请夫人出来招待招待?”

姑娘?

柳蔚眼睛一眼,重咳一声,压着嗓子道:“怎敢劳烦夫人!”

一听竟差不多是男音,柳同也是一惊:“是小的眼拙,小的眼拙,错认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几位里面请,里面请……”

人群里,以林盛为首的好几人,都忍不住笑出来。

柳蔚脸色更加难看,等到进去,柳蔚走在容棱身后,她垂着头,瞧着前方那步伐稳重的双脚,眼睛一眯,抬脚就踢了过去!

本想踢这男人一下,出口气。

可对方却像背后有眼睛似的,她脚一抬,他便倏地变了步伐,柳蔚一时不查,踢空不说,还差点摔倒!

索性一旁的柳小黎眼尖,快速扶住了娘亲,却担忧的问:“爹,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柳蔚一肚子火,却只闷闷咕隆:“没事。”

眼睛却更气愤的瞪向前方那玄黑身影。

相府占地面积极大,一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地方。

“这里便是五少爷的清凃院,相爷正在里面等着。”柳同指着前面一处清幽院落道。

容棱瞧了一眼,问:“你们家少爷,便是在这儿丢的?”

柳同叹了口气:“是啊,五少爷命苦,我们五少爷可是老爷夫人的命根子,眼下才两岁大,这是造了多大的孽,才担上这么个事儿,我们夫人听到消息,哭了一场,险些厥了过去,老爷虽面上不说,却也是着急坏了,还有几位少爷小姐,以往他们可是最最疼爱五少爷的,此刻人就这么众目睽睽的没了,小的斗胆,请林大人,都尉大人,可千万得给咱们找着五少爷。要不,这府里可多少人都甭活了啊。”

柳蔚不知道这位五少爷有多逗人喜欢,但她离开时,的确还没这人,不过以她对柳府中人的了解,若是这五少爷真出了个三长两短,的确,有多少人都不用活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那些贴身伺候的婢女小厮。

运气不好的,只怕现在已经没命了。

进了清凃院,里面的院子里打着满满的灯笼,将着小小的院落照的是亮亮堂堂。

柳蔚一眼过去,便看见了院子正中,那正与下人说话的英挺背影。

对方听到脚步声,此时也转过头,顿时,一张与柳蔚三四分相似的年轻脸庞,跃然眼前。

柳域。

柳府大少爷,算起来,是柳蔚的大哥。

同父异母的大哥。

想到这柳域年纪轻轻,已是凭着非凡的手段入驻内阁,官拜三品,柳蔚不觉压低了些笠檐,终究有些心虚。

第47章 :大……大小姐?

看到容棱过来,柳域也愣了一下,但柳域反应极快,立刻拱手迎了过来:“都尉大人,好久不见!”

同朝为官,虽说没有过多来往,却也难免点头之交。

容棱“嗯”了一声,目光清淡道:“侍郎大人好久不见。”

“昨日舍弟才告知下官,数日前在京都郊外,还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还说,多亏大人府里的小公子,救了舍弟那不争气的护卫一命,下官替舍弟,再次多谢大人出手相救!”柳域说着,便看到了容棱身旁的柳小黎,问道:“想必这位就是小公子了吧?当真容态可掬,讨人喜欢。”

柳蔚心头一紧,下意识的侧身,挡住了儿子的小脸。

容棱随意道:“小孩子误打误撞,担不得夸。”

“话也不能这么说,依下官看,做得好的就该夸,小公子小小年纪,已见识不凡,将来必定也是国之栋梁,如今,倒是不可辱了这份才气。”柳域说着,又看到柳小黎身边的柳蔚,顿时愣住:“咦,这位姑娘是……”

柳蔚忍着脾气:“侍郎大人认错了。”

一听是男音,柳域又改口道:“看我,这黑灯瞎火的,人都看不清了,公子莫要见怪。”

柳蔚摆摆手,没说什么。

容棱介绍:“这位是本都的贵客,柳先生,说来巧合,与侍郎大人,倒是同姓。”

“同姓”二字时,柳蔚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容棱好像说重了些。

“那可真是巧合。”柳域应了一声,上下打量起柳蔚来。

能成为堂堂镇格门都尉口中的贵客,想来身份也不俗。

柳蔚不喜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的出声:“咱们还是先办正事吧。”

柳域叹了口气:“进屋说吧,家父就在里面。”

几人走过长廊,到了主房外,便见屋内,一位身形萎萎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椅上,手里捏着两个小木球,目光投向屋内搁玩具的小篮子处,背影凄惶。

“父亲,京兆尹与镇格门容都尉都来了。”柳域说道。

那中年男子这才转过头,看了门外几人一眼。

林盛朝他鞠了一躬,行礼:“见过丞相大人。”

柳城对他摆摆手,看向容棱:“容都尉也来了,这大晚上的,麻烦了。”

“丞相哪里话。”容棱说着,四下打量一番:“这里便是五少爷的房间?”

“是,这里就是丰儿的屋子。”柳城脸色很差:“都尉大人有什么要查的,便查吧,只要能找到丰儿,本官一定配合。”

容棱点点头,偏头看向柳蔚。

柳蔚将自己的羽笠又压低一些,才拉着儿子,走进房间。